“別走。”楚月牙拉住韓放的手臂,韓放用力一掙,就像任『性』的孩子,一定要離去,不肯停留半分。
“聽我說完。”楚月牙邁出一步,雙手一拉,從後環過韓放的腰,整個人靠了上去,抱着他,臉貼着他的背心,“我一直很奇怪,我何德何能,讓你如此相待,後來我想起了一句話‘愛就是渴望被虐待’,大概是真的吧。”
因楚月牙第一次主動的抱着韓放,他捨不得離開這片刻的繾綣,哪怕他曉得身後的人兒接下來說出的話,將會是一把利刃,刺中他的心。
“可是還有一句話說,很愛很愛的感覺,是要一同經歷過許多事情纔會有的。”楚月牙繼續道,聲音軟軟的,“我們兩人之間並沒有經歷許多的事情,所以,你對我尚且也達不到那種程度,也許只是一種得不到的追求吧,如果你看開了,說不定什麼也沒有,你一定會嘲笑自己爲何會以爲喜歡上我了。”
“有的。”韓放低語,身前的拳頭攥起,她爲什麼偏要勸說他是不喜歡她的呢,難道他自己還不清楚嗎?
“不管有沒有,我想說,對不起。”楚月牙認真的道,感受着抱着的韓放身體的僵硬,狠着心,快刀斬『亂』麻,“真的,對不起,我無法做出迴應,我對你……沒有那份心思。”
既然不喜歡,就不要曖昧,就要說清楚,這是楚月牙的原則,雖然,她現在分不出對陸修雲的算什麼,但是對韓放,她確實沒有那種感覺,到底是個心理年齡二十幾歲的,韓放只得十四歲,有小孩子氣,她實在有些消受不起。
“呵……”韓放一聲低笑,酸澀得讓人心顫,像是自嘲。
“請你就把我當做陌路人好嗎?”楚月牙低聲道,“你對我的好,對我的相救,我還不起。”
“那麼他呢?你對他說過這一番話嗎?”
“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任何人都無關。”楚月牙柔聲道,沒想到第一回對這個孩子溫柔,竟然是因爲要傷他的心,“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趁着現在,還早,還來得及。”
“放開我,本王還有事。”韓放突然冷冷的說了這一句。
不過是片刻之間,兩人的位置就互換了,剛纔是楚月牙被抱着讓他放手,現在卻是韓放。楚月牙鬆開了韓放,站在原地,看着他頭也不回的離去,那背影,讓她愧疚,雖然好像她也沒有什麼錯。
韓放才走,雲舒又進來了,這回端了一碗粥。
“泰王殿下呢?”楚月牙問道,“你……沒有同他一起回去嗎?”
“杜博士說那輕薄小姐的秦二醒了,王爺就跟着一起去看了。”雲舒答道,“叫小姐好好歇着便是。”
“我要去看那個什麼,叫秦二?”楚月牙立刻惡狠狠的道,『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憤恨不已,“不報仇怎能卸去我心頭之恨。”
“是秦家二公子,並非叫秦二。”雲舒解釋道,將粥放到楚月牙面前,“小姐先喝粥吧,這是剛纔王爺叮囑我讓你喝的,說是你中午沒用膳,你若不喝,王爺責怪的可是我。”
楚月牙心裡頭微微一暖,縱然那般絕情的話她都說了,韓放他依舊還是如此待她,若她是十五歲穿越的,說不定天長日久,在他的“纏人”之下,真的會從了他。
“小姐最近過得可好?”雲舒一邊看着楚月牙喝粥,一邊看似隨意的問道,“聽說楚府老太太很是疼你呢。”
“是啊,太太對我甚好。”楚月牙笑了笑,壓低了聲音,“比我爹對我好多了。”
“太太可曾有提到過你的孃親?”雲舒又徐徐來了一句。
“沒有啊,怎麼了?”楚月牙問道,腦中想起上一回和雲舒兩人單獨談話的時候,她似乎也提到了她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孃親,“雲舒姑娘……似乎對我娘很感興趣?”
雲舒臉『色』微微一變,接着長嘆一口氣道:“你可知曉你娘並非鄭國人,而是……樑國人。”
“是嗎?”楚月牙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楚彌曾經跟她說過這一點,她知道的,當時並沒有細想,不過雲舒這麼一說,似乎這樑國、鄭國有值得思考的地方,似乎雲舒知道什麼事,很想告訴她,可是又不知怎麼啓齒。
莫非,雲舒就是她娘派來的,她娘其實是要找她的,只不過各種原因自己要隱藏起來,於是讓雲舒來接近她?又或者是她娘現在改嫁了某個極有勢力的大佬,不方便親自出面尋她,這便是雲舒上次說的苦衷。
楚月牙咧嘴偷笑,笑自己太有想象力。
“她乃是當初樑國的第一美人,舞姿更是精妙絕倫。”雲舒緩緩道,“我自幼學舞,便聽着她的大名,因此對她十分敬仰,佩服她的舞技,更佩服她爲了所愛之人,能遠離故土,不顧世俗的眼光,嫁入楚相爲妾。”
“原來是這樣。”楚月牙應道,又喝了一大口的粥,又淡淡的說了一句,“雲舒姑娘也是樑國人吧?”
雲舒表情一怔,低聲道:“小姐如何得知?我被賣入舞坊開始,便辦的是鄭國的手實了。”
“猜的。”楚月牙狡黠一笑,她只是覺得她娘是樑國第一美女,又不是世界第一美女,聽着她孃的名氣長大的,自然是樑國人的可能『性』大一些,“沒想到是真的。”
“呵。”雲舒訕笑兩聲,又把問題轉到了另外一個話題上,“楚小姐對你孃親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沒有,楚月牙很想這般回到,可是對上雲舒那期待的眼神,突然心念一動,就撒了謊:“其實,我還是挺想我孃的,想知道她的模樣,想體驗母愛的味道。我的兄弟姐妹們都有孃親可以摟可以抱,可以撒嬌可以訴苦,就我沒有,我自然也是想要孃的。”
“是嗎?”雲舒明顯的興奮起來,“那你可想過去尋找你娘?”
“沒有門路。”楚月牙緩緩搖頭,一臉慼慼然的表情,“我一個尚且不足十二歲的女孩,沒錢沒人的,有什麼辦法去找呢?連孃的樣子都不知道。”
“如此是很難。”雲舒顯然沒有覺得很難,眼神一閃,又道,“我這裡有一副珍藏多年的畫像,正是你娘韓小蝶的畫像,若你想見娘,我贈送給你如何?”
“真的嗎?”楚月牙雙眼閃閃,“那……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嗯,過兩日,我得了閒,便給你送回來。”雲舒笑道,臉上有滿意的神『色』。
蹊蹺啊蹊蹺,楚月牙放下空碗,雖沒有多言,但心中關於她那失蹤孃的疑『惑』卻越來越濃。對雲舒的身份,興趣也更多了,真的只是一個父母雙亡被埋入舞坊的少女這般簡單嗎?
“杜博士在哪裡?”楚月牙發話了,“我想去看看情況如何了,連那人是誰什麼來頭我都還不知道呢。”
“是鹽商秦家的二公子秦治掠。”雲舒道,“我先行去通傳一聲,楚小姐稍等。”
“自虐?”楚月牙陰森森的笑了,“這名兒真不錯,怪不得說他家有錢,鹽商嘛,自然是……等下,這不是和那個向我買花的人是同一家的嗎?大公子,二公子?”
“不必去看了。”正在楚月牙想着這個可能『性』的時候,杜辰逸進來了,白衣飄飄,氣質脫俗,如同仙人,他眉頭皺着,“那人,嘴很緊,而且……”
“而且如何?”
“一口咬定是你脫衣勾引喝醉的他,還將他打暈了。”杜辰逸道,“放兒維護你,他反而說是你和放兒……”
“早就勾搭成『奸』?”楚月牙接過話頭,很直接的道,“也是,在韓放府中過了那一夜,足以讓人相信了。”
“而且,他腦子很清楚,軟硬不吃,情願遭點苦頭,也要維護自己的名譽。”杜辰逸道,“若失了名譽,以他庶子的出生,他在他家中就更沒地位了。”
“自然,他更不敢供出上官可,那樣就算他少吃點苦頭,出來之後,只怕上官可的報復更加猛烈。”楚月牙點點頭,附和道,“他唯一的選擇,便是做烈士,還有可能被上官可幫助,被家人營救。”
“上官可?”杜辰逸輕笑一聲,“你我倒是不謀而合。”
“能跟上你的思維,我感到很開心,真的。”楚月牙笑了,第一回對杜辰逸『露』出這般燦爛的笑容,讓杜辰逸心中一熱,不過她的下一句話,立刻讓他熱情全消,“這樣就不會被你算計了。”
“我豈敢算計你?”
“每次和你交談,我就像是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楚月牙認真的道,“步步小心,還是會踩到你埋下的地雷,設好的陷阱。”
“楚小姐太過緊張了,其實杜某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杜辰逸微笑道。
“好相處?”楚月牙不置可否,思緒一轉,便道,“嗯……泰王殿下呢?”
“他還在審秦治掠。”杜辰逸眉頭微微一皺,突然問道,“你剛纔跟他說了什麼嗎?我怎麼覺得他似乎不太對勁兒?”
“你……安慰一下泰王殿下吧。”楚月牙心裡更愧疚了,乾巴巴的道,“我剛纔說……讓他不要再幫我了。”
“你可知,你是第一個敢如此對他的人?”杜辰逸靜了靜,才道,“你越是若此,他越放不下你,他的『性』子便是這樣。”
“那我該如何?”楚月牙泄氣的道,“難道貼上去,他便會厭倦嗎?”
“有可能。”杜辰逸半真半假的點點頭,話鋒一轉,突然用一種冷冰的聲音道,“對了,若下次姓陸那人再來找你,你告訴他,最好滾回去,否則落入我手中,他便是死,無論後果會怎樣。”
說罷,不等楚月牙問任何一句話,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