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完了午飯,林母遣了其他人,唯獨將林建之跟依書留了下來,與他們小兩口說了好些話,纔將他們倆給放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建之略有得意的道:“依書,我爹孃還是極好相處的吧?”
依書輕笑着點了點頭,道:“第一次跟娘見面的時候,我就看出娘是那種性子極好的人,沒想到爹的性子也那般好,倒是我的福氣。”
林建之不無得意,“那是,若是那種難相處的人,我林家也不會興盛這麼多代了。”
依書嗔笑着看了他一眼,“得瑟。”
下午,依書正歪在林建之懷裡,二人在房裡說着話,外面銀珠又叫,說是寧氏來了。
依書趕忙坐直了身子,臉上一片緋紅,微有詫異的看向林建之,目光似在詢問,寧氏這是爲什麼來了。畢竟二人現在還是新婚燕爾,稍微有些腦子的都不會來打攪,而是給新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林建之聳了聳肩,表示自個兒也不曉得寧氏這是所爲何來。
依書一面讓銀珠將寧氏請進來,一面親自向門口迎去。
寧氏樂呵呵的與依書道了聲歉,說是打擾了他二人,又面有尷尬的道:“依書啊,娘說你剛剛入府,對府裡的諸樣人事還不甚清楚,所以讓我來帶你去看看,認識認識。”
依書眉頭微挑,心有詫異。
身爲林家一份子,自然是有那個義務去監管府裡的人事。只不過她跟林建之是剛剛成親,沒必要那麼趕吧?
林建之緩步上前,一把將依書拖到了身後,對面有尷尬的寧氏道:“大嫂,這件事先不急,你先回吧,娘若是問起來,你就說依書正幫我磨墨呢,暫時沒空子去做其他事情。”
寧氏面露大喜之色,忙不迭的道:“甚好甚好,二叔,那我可就這般回孃的話啦?”
林建之很淡定,點頭道:“嗯,就這般回吧。”
寧氏忙轉頭就走,走了兩步似乎纔想起來回頭與依書道了個別。
依書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看着林建之。
林建之攬了她的腰肢,二人又坐到了榻上,輕笑着解釋道:“娘是想讓你幫着大嫂管理家事。”
依書點了點頭,道:“我既然已經是林家的媳婦,自然是有這個義務。”
林建之搖了搖頭,笑道:“你忘了?京中的這處宅子只不過是臨時置辦的,雖說以後也是林家的一處宅院,但包括爹孃在內,我們近日都會回去西州城內的老宅,這處宅子只不過是爲了臨時落腳而已。”
若不是林建之提醒,依書還真忘了這茬子事情,可不是嗎?置辦這處宅院的大部分原因還是爲了方便她與林建之拜堂,可不真個是爲了以後林家衆人居住的。
這麼一說,依書反而越發的詫異不解,“既然是這麼回事,那爲何娘讓大嫂來找我?”
林建之嘴角翹着,眼珠轉了轉,卻是沒有對依書說些什麼,兀自在那裡笑的樂不可支。
依書扯了扯他的胳膊,惱道:“你笑什麼呢?跟我講講哪。”
林建之摟了她,頓了頓,道:“你也曉得,我原本是住在鄉下的,府裡的諸樣生意我從來沒有插過手,都是大哥在辦,現在大哥代天巡視天下,府裡的生意都得誰做?自然是我來接手。可是,現在我剛剛與你成了親,總不能這纔剛剛成親,就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裡吧?所以娘就放了我幾天假,讓我好好陪着你,等這段時間過後,再去接手生意。”
依書頷首道:“這樣不是很好嗎?又出了什麼事情?”
林建之看着她,問道:“那你說,既然我現在在放假,府裡的生意都交給誰去做?”
依書一驚,叫道:“那你不是歇不得?我聽說府裡開了不少鋪子,你若是歇了,那一大攤子事情誰做?”
林建之笑着回問道:“對啊,誰做呢?”
依書苦惱的皺了皺眉,林家就那麼些人,林建業如今身在外地,林立德年紀還小,寧氏還要掌管府內的事情,顯然沒有精力再去管府外的生意。那麼,剩下的只有林父林母咯。
依書小心的猜測道:“莫不是生意又被爹孃接手了?”
林建之點了點頭,“正是,大多還是爹在處理,娘幫幫手而已。”
依書若有所悟,只是還是不明白這件事跟剛纔寧氏來喚她認識認識府裡的下人有什麼關係。
林建之見依書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解釋道:“你可還記得家規是什麼?”
依書臉一紅,問道:“就是先前爹孃說的那個家規?”
林建之點了點頭。
依書掩嘴笑道:“聽夫人話便是。”
林建之笑道:“可不就是那麼回事兒。從我林家以上幾代看來,每對夫妻都和睦恩愛的很,爹孃自然如是,原本生意都給交大哥去辦,爹孃樂的清閒,二老沒事就出去轉轉玩玩,亦或者各尋樂處。如今,因爲大哥在外,而我剛成婚,爹孃只得重抄舊業,爹不再有時間陪娘出去耍,娘自個兒也沒時間再出去玩,心裡當然不樂意。所以想讓我早點將生意再接過來呢。”
依書思忖了會子,猜測道:“你的意思是,娘擔心你不樂意,所以先讓大嫂給我找點兒事情做做,你沒人陪,自然就沒有藉口不去接管府裡的生意咯?”
林建之迅速在依書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笑道:“還是我媳婦兒聰明。”
依書瓊鼻微皺,嬌嗔着搗了林建之一拳,“貧嘴。”
卻說,先前林母無聊的在自個兒屋子裡坐着,雖說天氣還沒到極熱的時候,但耐不住心裡不平靜,人也覺得越發的煩躁。她思來想去,左右無事,便去找林父,扯着林父與她下棋玩。林父正忙着看賬本呢,這麼多年沒看賬本,一時還不習慣,速度慢的很,原本一刻鐘能看完的東西,他得花上三倍的時間。故而對於林母非分的要求,林父壓根懶得理睬,揮手示意她趕緊有多遠走多遠的好。
對於林父的態度,林母自然是分外惱火,不過想到老頭子這麼多年都是讓着自個兒,這次若不是因爲看賬本,肯定也不會置她於不顧。林母自然就將怨氣轉移到了賬本身上。
賬本原本是誰的任務呢?林建之的。
想當然,林母肚子裡憋了火,肯定要找罪魁禍首撒撒氣。
只不過嘛,若是直接將林建之拎出來,又擔心剛入門的媳婦心裡有疙瘩,索性林母就琢磨着先給新媳婦找些事情做做,讓她暫時先將自個兒相公給忘了,那她就可以去教訓兒子了嘛。
林母深覺自個兒的主意不錯,便喚來寧氏,讓寧氏幫她一起幹。
寧氏勸了林母一通,說她二人是剛成親,若是現在就給他們找事兒做,恐怕於小兩口子的感情不好。林母很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回問道:“你成親當時,建業整日裡忙着鋪子的事兒,你心裡可有怨氣?”
寧氏趕忙擺了擺手,“媳婦沒有,建業原也是爲了整個林家,這是好事兒,媳婦哪有怨氣可生?”
林母兩手一拍,無辜的道:“那不就結了?你既然都沒有怨氣,我看依書也是一個極爲通情達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心生怨氣呢?至於建之,他難不成敢生他老孃的氣?”
寧氏無語,只得應了林母的話,去依書房裡找她,讓她出來認識認識府裡的諸樣人事。
只不過,林建之早就曉得自個兒孃親的打算,幫依書回絕了,不然依依書的性子,林母既然說出了這番話,有了這麼個命令,她自是不好置之於不顧的。
寧氏歡歡喜喜的回到了林母面前,剛林建之剛纔說的話複述立刻一遍,道:“娘,你看,我早說不行的吧,建之可不就是看了出來。”
林母撅了撅嘴,心情不愉,眼角掃見寧氏卻是一臉歡愉的樣子,不由皺眉看着她,沉聲道:“寧若,你幹嘛這麼開心?莫不是擔心依書若是答應了這件事兒,就搶了你在府裡的權柄?”
寧氏驚愕的張大了嘴巴,震驚的看着林母,委屈的皺緊了眉,道:“媳婦哪敢有那等想法?”
林母不滿道:“那你笑什麼呢?”
“我……我……”寧氏我來我去卻不知道如何回話,難道她要說,她看見自家婆母吃癟,幸災樂禍,現在心裡很歡喜嗎?
林母擺了擺手,喪氣的道:“罷了罷了,你也不用解釋了,我曉得了。”
寧氏束手立在林母身前,不曉得如何回話了。
林母隻手撐着下巴,眼珠轉了好幾轉,心裡卻還是沒有放棄將依書拖下水的心思,況且對於讓依書接手府內的事務,她心裡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只不過現在還不好講。寧氏入府多年,林母哪有不曉得寧氏是什麼樣的人?若是將那層意思對寧氏講了,只怕寧氏肯定會憋不住去跟依書講。到時候依書再跟建之說,那可不就完了?
她還等着建之繼續幫她當牛做馬呢,可不能就這麼退隱不幹了。
林母腦中靈光閃現,朝寧氏擺了擺手,興奮的道:“成了,你先回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
寧氏卻又問道:“娘,您決定什麼時候咱們回西州?總得早點打算纔是,媳婦也好早作準備。”
林母笑道:“不急,很快,我還等着……”
話頭一頓,林母只笑不語,越發讓寧氏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