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十二番隊的初梅綻放第一朵花。
衍夜手中的熱茶冒出騰騰的熱霧,她握着茶杯,和十二番隊的隊長曳舟桐生一起觀賞這難得的一抹美麗的色彩。
曳舟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衍夜笑着說道:“夜夜從真央畢業,也有好多年了吧。”
“的確是這樣,算起來也有些年頭了。”
曳舟聽完說道:“夜夜當初跟隨我學習斬魄刀的一些事情的時候,似乎曾說過自己因爲太過稚嫩不適合接任六番隊的副隊長的職位,到了如今,衍夜的確是有了副隊長的實力,可還是沒有接任六番隊的副隊長啊。”
衍夜同樣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偏頭向曳舟說道:“曳舟隊長有一個好的副隊長,若是我的話,怕是不及日世裡呢。我還是等着白哉長大一些,讓他去幫助爺爺吧。”
“日世裡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衍夜笑着說道,“其實日世裡也一直將您當作母親,您的確是一個容易讓人感覺到溫暖的人,讓我覺得也有母親的感覺。”
暖暖的光照射到曳舟燦爛的金髮之上,顯出一個柔和的色彩。
衍夜所看到的是她的側面,寧秀的面容,安然的眼神,那雙眸之中的淡然讓人爲之寧靜。
同樣是女性隊長,衍夜總覺得曳舟和卯之花的感覺完全不同。
卯之花也總是一種安然的神色,但是她的眼神是一種慈悲。一種悲憫生命的慈悲,那是一種博大的醫者胸襟。
而從曳舟的身上,衍夜卻感到了那種母親一樣的溫暖。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我放不下來。”
“您快要啓程了?”
曳舟輕輕的一點頭,說道:“我近日便會卸職,十二番隊的新隊長候選人也是可靠的人,只是日世裡她,我確實是擔心。”
衍夜笑着回答道,“您無須擔心,日世裡年紀同我相仿,我還是能夠看得一些同齡女孩子的心事,她並不是一個脆弱的女孩子。何況喜助哥他也是一個可靠的人,您可以放下心來。”
“當初我見到夜夜的時候,就覺得夜夜不像是九歲的孩子。”曳舟看了看衍夜,“那麼,我離開的時候,還是讓夜夜去告訴日世裡吧。”
衍夜笑着說,“我會告訴她的。其實日世裡並不是孤單,她和平子隊長的關係可真是讓人羨慕。”
衍夜轉頭望向曳舟說道:“曳舟隊長,零番隊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曳舟輕輕的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曾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地方,身爲王族特務的零番隊,那可是連一般隊員都無法得知其存在的地方。”
“如果是你的母親在世,她或許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
衍夜聞言只是微微的一笑,說道:“可是,她已經不在了。”
曳舟看看她的表情,笑着說道:“逝去的畢竟已經不在,你母親那樣一個耀目的女子,就像是綻放於天空的紅蓮。夜夜你和她,在性子上並不十分的相似。夜夜你現在是否感覺到快樂呢?”
衍夜未曾遲疑許久的點點頭。
她的笑容,一下子綻放開來。
“夜夜的快樂是從哪裡來的呢?”
“從很多地方,我覺得珍惜的一切都成爲我的快樂,我所擁有的家,所有環繞在我身旁的朋友,還有我願意相信的存在。”
拂去那往昔的陰霾,儘管知道這個世界依舊不可能一塵不染。
但是仍舊願意相信現在的存在。
朽木衍夜,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固執己見的人。
曳舟看着衍夜綻放笑意的神色,她輕輕的撫上衍夜的額頭,微微的低下頭一笑,說道,“那麼,夜夜,我祝願你的快樂。”
數月後,十二番隊隊長曳舟桐生離職。
一月後,原二番隊三席浦原喜助通過隊長測試就任十二番隊隊長。
當隊長會議結束後,各番隊的隊長帶着自己的副官從一番隊大門走出,大多數的副隊長都緊跟在自家隊長的身後走出,唯有十二番隊的副隊長一臉不屑的走在新上任的隊長的前面。
“惣右介,你看那個禿子還真是沒有副隊長的自覺啊……”
藍染跟在平子的身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說道,“隊長你這樣在別人的背後說一個副隊長的壞話這樣可不好啊。”
“這麼說惣右介你還真是一個副隊長的典範啊,簡直跟朽木家一樣了專出典範這種東西。瀞靈廷優夜姬這種稱號怎麼會用在朽木衍夜那個臭丫頭的身上這還真是讓人費解的事情啊……”
兀的,平子感覺到身後被人拍了一下。
衍夜笑意盈盈的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幾乎在他轉頭的時候和他的臉貼在一起。平子垂下眼睛看着她,衍夜依舊是一副笑意的和他注視。
直到一個身影擋在他們面前把他們兩個人分開。
衍夜站在藍染的身後,揚起眉毛說道:“惣右介,你都對你們隊長說了不要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他怎麼就是沒有反映啊,居然被我抓了個正着。
“真尷尬呀。”
平子真子倒是連一絲尷尬的神色也無,他懨懨的望向藍染,說道:“惣右介你還真是護短啊,現在是上班時間啊,難道你還要和朽木小姐去約會嗎?”
藍染一笑,說道,“隊長,這個時候阿衍是來找朽木隊長或者是京樂隊長的吧,只是不小心的聽到了您的話才走上來的。”
平子把手插到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口袋裡,金色的長髮在動作下微微的飄起,“既然是這樣我們還是去隊裡吧,惣右介你不是總提醒我不要怠慢工作嘛。”
平子邁開步子,長髮隨即飄起,好不氣派的向着五番隊的方向走去。
藍染跟在他身後,伸出手朝着衍夜一招手跟着平子走了上去。
喂喂,平子真子你除了那頭髮還有什麼啊禿子!
衍夜向走出一番隊的朽木銀嶺微微的行了一禮之後就走到京樂春水的面前,看着一旁的莉莎說道:“莉莎姐姐,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只是告知小夜一下,你的休假時間。”
京樂拉拉自己的斗笠,向着衍夜說道:“喂喂,小夜夜,我可纔是你的隊長啊,你怎麼直接問莉莎妹妹而不是問我啊這可不對啊。”
莉莎的鏡片一閃,京樂立即住嘴。
衍夜聽聞之後,笑着從莉莎的手中拿過休假令,然後朝着莉莎揮揮手說:“莉莎姐姐,春水叔再見啦。春水叔你的身上怎麼有我們家櫻花釀的味道啊這真是糟糕啊怎麼來開隊長會議之前都要喝酒啊,我可絕對不會告訴莉莎姐姐你的酒就在她的辦公桌下這種事情侄女我很有分寸絕對不會說的……”
衍夜蹭的一下瞬步離開,先是回到朽木家解決了一些家裡的事情,一直到了黃昏的時候纔到了到了通廷處,她拿出八番隊的通廷證進入流魂街。一直到七區那個她曾經住過的小院子裡。
當她推開裡屋的門時,發現只有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就那樣的安靜的坐在桌旁,她的拳頭握的緊緊的,垂下的金色長髮蓋住了她的表情,讓衍夜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漂亮的手指蜷在一起,衍夜能看出那微微的顫抖。
衍夜輕輕的走到亂菊的身旁,她跪坐下去,即使是這樣不輕的動作亂菊似乎也沒有察覺,一直都低着頭不曾擡起。
眼淚一滴滴的打在桌面上,幾不可聞的發出聲響。
“又離開了……又是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
衍夜聽到她的聲音,一下子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場景。
推開門的時候,那個衣衫簡陋的女孩子的單薄的身影是那樣的孤單,她轉過頭來那驚喜的眼神散發的光芒讓人不可直視,所有的期待都在一瞬間化作失望,黯淡了光芒讓人爲之心傷。
她在等一個人,一個出現在他生命裡不可磨滅的存在。
可是那個人一直在走,一直的走在她的前面不肯停步,她偶爾的抓住了他,他只是輕輕的一笑,他微微的停留,依舊留給她的只是一次次的背影。
她本以爲再也不要去追,她以爲這一次的停留會是永遠。
儘管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不真實,但是她寧願麻醉自己讓自己相信這稍微有一些真實的短暫的安寧。
直到夢醒。
衍夜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頭髮,她一瞬間撲到衍夜的懷裡,“爲什麼他又離開呢?爲什麼又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我以爲再也不要追逐他的背影,爲什麼呢?爲什麼又會離開呢?……”
她埋頭在衍夜的懷裡低低的哭泣,金色的發散落下來像一片金色的花海。她的眼淚那樣的洶涌的留下,幾乎要浸透衍夜的衣衫。
她用冷漠去對待別人,唯獨爲了那個人毫不吝嗇的流淚。
這樣美麗的女孩子,又有誰願意離開她呢。
“銀,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亂菊。”
亂菊擡起頭來,看着衍夜,她咬了咬嘴脣,說道:“銀他,我從來就看不懂啊,要不然他爲什麼這樣一次次的離開……”
衍夜一笑,望向這個她也曾經生活過的小屋,“我總覺得啊,亂菊,銀在追逐什麼,他一直向前走,一直在尋找。”衍夜望向亂菊,笑意盈盈,“亂菊,我想他知道你一直在他的背後追逐他,但是他還不能夠停下,他必須向前走,他留給你背影,總有一天他會停下來吧,
“亂菊,你是他追逐路上的一筆意外的寶藏。他不會放開你的。”
那個男孩子,那個現今有些纖弱單薄的男孩子。他和白哉的年齡差不多,卻比白哉多了一份歲月的歷練。他不是一個成長在貴族光環下的人,卻有着比貴族更強大的實力,他總有一天,會變作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吧。
亂菊聽完衍夜的話,眼睛有些迷離的望向她,隨即的斂了目光,衍夜只看到她濃密的睫毛一眨一眨。
“銀說過,你和他,很像。”
窗外的光線慢慢的變暗,夜的色彩已經開始浸染了天空。
衍夜的瞳眸在夜色的照耀下,閃爍着一種不同的色彩。
往昔白天裡黑色的眸子,在夜光的映襯下,側眼相望,卻是像一朵紅蓮綻放在瞳孔中,顯出了紅色的華彩。
亂菊望着她的眼睛,一瞬間有些愣神。
和他的眼睛,真的是十分的相似。
“曾經我也生活在這裡,亂菊是知道的吧,那時候也有一個男孩子跟我在一起,他曾經把我從一片陰霾中帶到了這個真實的世界。他曾經離開我,但是他現在就在我的身邊,我感到這一切,真實的讓我願意爲之沉醉。
“總有一天,銀會在你身邊的,亂菊。”
衍夜笑着望向亂菊,說道:“亂菊,你願不願意跟我去瀞靈廷?”
“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衍夜笑笑,“我說一個你一定會去的理由。銀,一定在那裡喲,他大概是去了真央。雖然現在真央已經開學,但是我教了你這麼多年,進去插班一定很容易。”
亂菊恢復了一些平日的神情,有些冷淡的望向衍夜說道:“你是大貴族吧。”
“哎?從什麼地方可以看出來是‘大’貴族呢?”
“流魂街的人都知道真央是一個很難進去的地方,插班這種事情你都可以隨口說出來,還有你平時的那些衣物舉止,不是大貴族會是什麼?”
“哎哎,亂菊你真的是好聰明啊!”
“這種事情不用你來說,不要摸我的頭髮……”
一年後。
一個拿着斬魄刀的男孩子站在一具屍體旁,他的臉上沾着點點血跡,他聽到身影轉過頭去,夜色蒼茫間,有一種詭異的色彩。
“我們隊的三席怎麼樣?”
“完全不行啊,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