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三十
“鎖魂網已成功發射。”
男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周澤不知道什麼叫鎖魂網，周澤只是想等到洛雨荷出來。
忽然有一羣人陸陸續續地跑了出來，有的受了傷，有的安然無恙。
周澤緊張的看着，想找到洛雨荷的身影。一個，兩個，三個。死神們一個個走了出來，到最後仍然沒有看到洛雨荷的身影。
怎麼會？
忽然走來幾個熟悉的身影，是自己求助的那幾個人。
周澤急忙走了上去，“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的，她的鐮刀是紫色的，很漂亮。”
“凌軒！”一直沉默的凌心月忽然驚喜地叫道，想要起身卻扯到了傷口虛弱的躺在周澤的懷裡。
“他受傷很嚴重，差一點就死在山腳下了。”老頭對着面露焦急的凌心月說道，然後目光轉向周澤，“至於你說的那個死神，如果沒有下來的話……估計……會死在山頂。”老頭緩緩說道。
周澤臉色灰白，“你說……她會死？”周澤聲線顫抖着說道。
紅棠看了看周澤，嘆了口氣。
“開什麼玩笑……”周澤身體晃了晃。
“小弟，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不要猶豫，跑！”洛雨荷的話還在耳邊迴響。爲什麼偏偏是她？難道是因爲自己太……無能！
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顆流星，筆直降落，像節日裡一顆美麗的煙火。
嘭！
那顆流星忽然爆了開來，爆成了一張帶着火焰的大網，向着山頭籠罩而去。
“已經來不及了……”青年語氣低沉地說道。
大網落了下來，罩住了整座山頭，頓時熱氣撲面而來，整個山頭燃燒起灼熱的火焰，黑寂的天空被照得通紅，森林全部陷入了火海。
周澤面如死灰。
青年的手機忽然響起了鈴聲，青年按下了接聽鍵。
“誅魂系統需要得到您的許可。”
青年猶豫了一會，遠遠地望着那個已經快要接近一座大廈大小的亡魂，龐大的鎖魂網都快要鎖不住了，它在火焰中掙扎着，覆蓋整片森林的火網，被其劇烈的動作帶動着。“s級……”青年呢喃了一句。
“誅魂，會殺掉死神嗎？”周澤忽然對着正在接聽電話的青年問道。
“會。”青年說道。
周澤重重喘了口氣，忽然抱着凌心月，猛地曲下膝，跪在了青年面前，因爲抱着凌心月的緣故，膝蓋落在地上發出一聲骨骼的脆響，“求你，不要使用那個好嗎。”周澤哀求道。
現場鴉雀無聲，一片寂靜，死神們都靜靜地看着這一幕，有的神色悲哀，因爲裡面有他們的朋友；有的眼中帶着憐憫。
周澤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到了總部。
房間內再一次寂靜了。很多人都露出不忍之色。
火焰燒得更旺了，映紅了半邊天。原本寂靜的森林成了一片火獄。
就算不用誅魂，大概也沒人能夠活下來的吧。
但是，周澤不想洛雨荷死。
是這個粗線條的老大讓自己這麼長的時間都不再孤單，是這個腹黑的老大按着自己頭頭說要做自己的老大，是這個大大咧咧的老大一次又一次的站在自己的身前。
工資還沒發呢，怎麼能就這樣死掉了……
凌心月躺在周澤的懷裡，也只能堪堪看到周澤的側臉。
那種悲哀的神色，是第二次了。
爲什麼，凌心月只在周澤臉上見過，不是悲傷，不是哀傷，而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神情。
“不行。”青年冷漠地說道，對着手機說道：“啓動誅魂。”
周澤猛地擡起頭錯愕地看着青年，然後看着遠處的山林。
遙遠的某處，一個容器內，躺着一個漂亮的少女，無暇的肌膚，上帝都要嫉妒的容顏，美麗的雙眸緊緊地閉着。少女身上插滿了試管，如同一隻被實驗的小白鼠。突然少女身體泛起純淨的藍色光芒，柔和卻又詭異地灼眼。那強烈的藍色光芒被試管吸收，試管亮起藍芒，如同水晶，傳輸向未知的地方。容器內綻放出太陽般的藍色光亮。
“誅魂系統，啓動。”
一道刺目的藍色光芒從天際降落，筆直地落在了山頂。
“啊！”山頂s級的亡魂發出了一聲淒厲尖利的哀嚎，其痛苦響徹天地。
那龐大的身軀竟開始迅速分解，在藍光的侵蝕下土崩瓦解。
藍芒擴散開來，純淨的光芒席捲了整座山，一切有靈魂的生命瞬間消弭。
山上接近一百的死神在一聲淒厲的哭喊下，肌膚瞬間失去顏色，慘白如紙，死屍一般躺在地上。
山上藍芒形成一陣風暴呈圓狀擴散而開，一直延伸到山下。
無論青年還是在場所有死神都痛苦地捂着頭，感覺到一股深入到靈魂的令人窒息的疼痛，靈魂像是要被撕裂，神經抽搐地痛。
其中不濟的死神，魂鐮竟瞬間瓦解，死神也木然倒地。
凌心月痛苦地在周澤懷裡扭動着，這股席捲而來的劇痛幾乎要讓其暈厥。
藍芒掠過，消散在遠方。
似乎聽到了洛雨荷的哀嚎……
周澤呆呆地看着那片消失不見的森林。
黑雲愈來愈厚，終於，支撐不住這個份量，雨滴從天空墜落，熄滅了這場大火。
淅淅瀝瀝的，雨滴打溼了周澤的髮絲，沖刷着周澤臉上的血跡。
雨水溼了上衣，洗掉了周澤身上的灰燼，濺射起來的泥水染黃了周澤的膝蓋。
在場死神終於從誅魂的餘威中艱難的恢復過來，有幾個死神已經當場喪生。
凌心月艱難地睜開了眼，忽然一滴一滴的無色液體滴在了凌心月的臉上。
是雨嗎？
這滾燙的溫度，不是雨，是淚……
凌心月看着低着頭的周澤，雨水澆在他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只是有液體不斷從周澤臉上流下。
大火已熄，大難已過。
雨滴答滴答地下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那片焦了的森林。
碎得不成樣子的山頂在大雨的淋漓下，泥石滾落了下來。
“誅魂完畢。”冰冷的女聲響起。
青年站立起來，看着山頂滾落的石頭，然後轉過身看到了面朝着光禿禿的山，跪着的周澤。
青年走了兩步，站在周澤的側身，“事情只能這樣解決，我們也無可奈何，對於s級亡魂，我們也無能爲力。”青年緩緩說道。
“既然如此……”周澤低着頭，“那就全部殺掉好了……”周澤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
容器內，光芒逝去，少女恢復了平靜。
……
總部。
房間內一片寂靜，大家都沉重的呼吸不發出一絲的聲音。
一張張巨大的顯示屏上都顯示着巨大的幾個血紅色的字，“s級亡魂，誅殺！”
“終於結束了。”男子疲憊地靠在了椅子上，頭髮已經凌亂不堪，可他現在沒有心情照鏡子了。
……
“還是來晚一步，”黝黑的黑臉在凌晨都快要看不清了，“要不是你說要處理那個亡魂，怎麼會來得爲麼晚。”黑臉語氣不善地說道。
“s級是大事，a級就不是大事啦？”那個青年撇了撇嘴，遠遠地望着那座焚燒殆盡的山，“竟然啓動了誅魂，這些人都不知道誅魂的威力嗎？看來這個小鎮的精神病院要滿了……”
黝黑的黑臉沉默了一會，良久才說道：“總部有欠考慮。不應該這麼武斷地使用誅魂，這樣b區的死神資源又要枯竭了……”
“有的忙了，嘿嘿……”青年抓了抓自己頭上的黃毛，“話說你這樣在外面淋雨不會不舒服嗎？要不要進來坐坐。”青年靠在車窗上，對着黑臉說道。
“不用。”黑臉坐在重型摩托車上，抹了抹被雨淋溼的頭髮和臉，戴上頭盔。
“你不過去看看嗎？”青年耳朵吊着一個大大的耳環，不斷搖晃着。
“沒興趣。”一陣摩托的轟鳴聲中，大黑臉揚長而去。
“唉，我這搭檔還真是性冷淡啊。”青年靠在車窗上看了看不遠處的小鎮，考慮着要不要進去看看，良久，青年嘆了口氣，“算了，不進去看他們那張死人臉了。”青年關上車窗，啓動車子離開了這個小鎮。
……
“既然如此，就全部殺掉好了……”周澤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恢復過來的死神驚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澤，青年臉色瞬間鐵青。
“你說什麼？”青年語氣不善地問道。
氣氛瞬間凝固，莫名的壓抑，死神們屏緊了呼吸看着兩人。
凌心月近距離看着周澤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感覺很陌生。
雨還在不知疲倦地下着，雨幕掩蓋了周澤的臉。
咚咚咚。
忽然有什麼東西從山上滾落了下來，發出悶響。
是石頭嗎？可石頭怎麼能滾這麼遠？
衆人注意力被分散，統統看向了那個從山上滾下的物體，連青年也不例外。
一個橢圓形的球體滾落了下來，外表是灰色的，邊滾還一邊在脫落着外表那灰色的物質。
終於滾近了。
“那是……”一個死神驚訝地說道。
“繭？”
簌簌簌，外表脫落得更快了，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紅色的……草？
“不是草，是薔薇！”不知誰大聲地說道，外表灰色的物質是乾枯的薔薇。
突然，繭上面的薔薇開始收縮，繭變得越來越小，最終裡面的東西終於顯露出來。
竟是一個少女！
紅色的薔薇竟纏繞着少女的鐮杆而上，漸漸的，化作了鐮杆上的花紋。而那杆鐮刀，閃爍了一下紅光，然後陷進了地面。
這是魂鐮？
所有人都震驚了，居然有人可以從‘誅魂’下存活下來。
“這……怎麼可能……”青年喃喃自語。
周澤緩緩把凌心月放在了地上，然後發瘋一樣狂奔了過去……
凌心月看着周澤的背影，抿着嘴脣。
誰都沒有看見，只有凌心月看到了，周澤眼中一閃而逝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