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問得直接，但這一次，陸川沒再猶豫，只乾脆將手掌攤開，眼睛裡滿是認真：
“那先要試試牽手嗎？”
他常年鍛鍊，也不間斷碼字，但今年開始，掌心和指腹的繭子都漸漸軟化消失，此刻手掌滾燙，皮膚白皙，其實很有誘惑力。
如果不是宋檀看到他緊繃的表情的話，恐怕還真以爲他已經淡定了。
下一刻，她果斷的也將手放上去。
陸川熱燙的手掌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放鬆下來，任由宋檀微涼的手指插入指縫，來回碾轉。
而後才聽陸川問道：“你剛剛說……先確定關係我會有安全感。爲什麼會這麼說？”
宋檀正好奇的扣住陸川的手掌來回看，還捏着他的手指，聞言扭頭看他——
啊呀，近距離看也還是好看！
於是她也笑了起來：“很簡單啊，我昨天上網搜了一下你們說的劇組，知道了你的筆名。然後搜評論區，大概看到了你書裡男女主相會的情節。”
每本書都是大長篇，而且故事線埋得又長，哪怕是找關鍵情節，要不是她翻書快，估計也得耗費好一陣子。
她想了想，又總結道：“雖然男頻評論區的騷話很多，還有很多反話，但只要認真看看，他們摳細節的能力也是一點不差的。”
最起碼陸川的幾本書裡，無CP的也就罷了，可有女主的話，主角都是打直球的。
男主意識到對女主的動心，於是告白（提親）。
男主與女主有婚約，也會以“堅定履行責任和義務”爲理念，繼續發展出劇情線來。
這跟有些男頻因爲“自己的女人（所有物），即自己的尊嚴（或利益）被冒犯覬覦”反而抗爭，其實是有不同的。
總得來說，陸川的理念中，大約需要“確定關係”這一明確認知，他才能完美把握住接下來的情感走向，也才能讓主角放開胸懷接納新的情感。
否則的話……
參考他的第一本書，男女主有好感線，但因爲沒有正式確定關係的契機，所以至今仍是無CP。
評論區不知有多少讀者摳糖飲恨。
“所以……”
宋檀握緊他的手：“是這樣嗎？你需要明確關係，纔會放開心胸去嘗試一段感情？”
陸川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他看着宋檀。
這短短一天時間，兩人之間這略顯草率的關係確定都是以宋檀爲主導，她隨性，大膽，毫不扭捏。哪怕是提起兩人關係確定，也更像是她隨意的一個嘗試。
其實並不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
但……
他不知道，原來對方也真的深夜輾轉，嘗試通過他的書去了解他的心，他隱晦的、無法說出口的情感需求。
陸川沒有說話，只是胸中越發滾燙。
這些來源於他幼年的生活。
年輕漂亮的單親媽媽陸靜並不乏人追求，有的追求轟轟烈烈，也有人細水長流……
但不管陸靜是否投入感情，等到最終需要被對方家庭接納的那一步，他作爲兒子，都是難以避免的矛盾終端。
爲了照顧陸靜，他不能堅定的說出自己“要跟着媽媽”這種話。可不確定的身份歸屬，又時常讓他惶恐母親的離去。
所以他常常會在雙方陷入矛盾時獨自坐在菜市場。
那裡人來人往，發呆或者失落都是正常。 過於細膩的情感能讓他寫出很好的故事，卻也讓他成年後花費許久才釋然。
此刻。
他翻掌用力，握住了宋檀柔軟的手掌，而後紅着耳朵點頭，給予了溫柔且堅定的回答：“嗯。”
“我需要。”
他需要認知自己的身份，明確自己的義務，然後才能卸下沉悶的思慮，去接納新的情感和生活。
就像現在這樣。
……
陸川回答得十分認真，宋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舉起兩人交握的手來：
“所以……這就是談戀愛的第一步？第二步呢？”
她盯着陸川的臉，躍躍欲試。
但陸川的耳朵雖然重新變得熱燙，可卻並沒有閃躲的意思，反而認真問道：
“那你想做什麼？”
宋檀揉捏着他的指節，眼神卻從帽子看到頭臉，聲音同樣從輕柔到堅定：
“我想你取一下帽子，解開襯衣，讓我完完整整、認認真真的看一看，當初爲了救我，你付出了什麼。”
陸川的滿腔柔情瞬間被羞澀和窘迫覆蓋，饒是他能在秦云何況面前做食物鏈頂端，可如今，他白皙的皮膚到底也遮不住臉上的飛霞。
他眼神閃爍：“襯衣……沒必要吧……其實沒傷到身上……”
騙人！
頸側的疤痕都蔓延到衣領裡了，分明是裡頭仍有大面積的疤痕嫩肉。
要不然他明明能接受純棉的牀品，又爲什麼裡頭的襯衣還非要精緻的桑蠶絲或最高端的羊絨？
因爲面料足夠絲滑柔軟，纔會減輕那裡的摩擦。
不過，男孩子害羞起來真是可愛啊！
於是宋檀又眨眨眼，大度道：“當然了，你要是害羞，只取下帽子也可以。”
衣服裡的回去再看。
陸川看着宋檀的眼睛，那裡有笑意還有認真。
他猶豫一瞬，最終緩緩擡起另一隻手，將帽子取了下來。
他的頭髮並不長，但頭型很好看，此刻去掉遮擋，眉心一顆淺淡到只有近距離才能看清的小痣越發動人。
而相應的，則是之前被宋檀短暫描摹過的疤痕。
它們從頭的兩側一路猙獰蜿蜒，如今大半年過去了，也未曾有好轉的跡象，只是恢復力好，看起來沒有那麼可怖了。
缺點就是，新生的嫩肉太過敏感，若是用力，就會覺出微微的刺痛來。
而宋檀鬆開他的手，然後兩隻手掌覆蓋在頭頸兩側的疤痕上。細微的、幾不可查的靈氣在上頭縈繞着，跟隨着她手指的動作一路向下，試圖能在緩慢的接觸中，一步步恢復。
在宋檀“潛移默化不被察覺”的謹慎中，那些靈氣實在太過細微，如風拂過蛛絲，使得那些軟肉越發的感覺到若有似無的撩撥。
陸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控制不住的攥緊了手，同時身子也微微的顫動起來。
下一刻，他擡起頭來，眼尾微紅，眸中隱約生出了越發濃郁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