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返京
蔡京拿着一沓子的報告過來,見到蘇油如喪考妣的模樣大驚失色:“司徒,出了什麼大事兒?”
“啊?啊哈哈哈元長來了啊……”蘇油趕緊收拾起心情:“好事兒,大好事兒!徐州鐵礦的燃料資源找到了,來來來……”
沒管蔡京手裡的軍制奏章,蘇油拉着蔡京來到都堂,拿起指揮棒對着大地圖指點:“元長來看,滁州附近的八公山、上窯山、九龍崗,都發現了煤礦。”
說完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小圈:“這裡是一個巨大的煤田!”
然後又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大圈:“壽州有煤,徐州有鐵,揚州有錢,這個三角形,每條邊不過五百里!”
然後又在揚州和徐州之間的水道上一點:“這裡,楚州,是淮河海口!”
“通過淮河,可通壽州;通過泗水,可通徐州;通過運河,可通揚州!”
“出海北上百里,就是海州,東洋艦隊駐泊基地!”
蔡京被蘇油調教到現在,已經能夠跟上他的思路,震驚得手裡的文件都掉到了地上:“天祚皇宋!這是百代之基!”
說完想起剛剛蘇油的樣子:“那司徒你哭什麼?”
“喜極而泣!喜極而泣懂不懂?!”蘇油惱怒自己的醜態被蔡京看到了眼裡:“四通勘探司在大宋尋找了三十年,一直就是爲了尋找這樣一處地方……”
然後瘋狂地搖着蔡京的肩膀:“今天終於找到了!找到了!”
呂公著和文彥博今天也來上朝,倆老頭基本處於半退休的狀態,最多也就是把把總,基本上都是遲到三小時早退兩小時,要不是蘇油伺候的周道,茶葉實在太好,壓根都不想來。
見到蘇油興奮莫名的樣子兩人都感到滑稽,文彥博首先申斥:“還有沒有點首相的樣子?!這是政事堂,明潤你成何體統!”
呂公著拈鬚笑道:“明潤這一面倒是少見,就算是平滅西夏都沒有這麼高興過,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待到蘇油將淮南煤礦的發現和自己的構想和文呂二人一說,兩人也是大爲震驚。
呂公著的反應與蔡京幾乎一致:“我和文公纔去考察過嵩陽,那些機械真是大利,回程時還與文公討論來着,要是我大宋有一處煤、鐵、人、財集中之地,那該有多好。”
“哈哈哈……蒼天終不負華夏!皇宋文明之德,到底感動天地,賜下此福!”
文彥博是個急性子:“那還等什麼,入宮面聖吧!”
“啊對,入宮面聖。”呂公著整理了一下衣冠,看着邊上才撿起文書的蔡京:“元長也來。”
蔡京此刻心中噗通亂跳,自己的仕途,通達了!
果然,待到見到高滔滔和趙煦,文彥博就將淮南煤礦開發的重要性稟報了她。
然後呂公著指出這是打造皇宋基業的大事兒,而且事務繁瑣,經手的錢糧將不計其數,必須要清幹能臣坐鎮。
蔡京當即上前:“臣不才,願領此職。”
高滔滔老半天才從宰執們畫下的大餅裡邊緩過勁來:“如此一來……這,這……”
呂公著說道:“如此一來,以楚州爲樞,上通徐汴,下接江浙,邢、磁、兗、徐、鄆諸州,可以大開鐵冶,供應大名。”
高滔滔說道:“蔡京方進門下侍郎,不好驟去……”
蔡京趕緊躬身:“京非敢念棧權祿,事涉國計根本,若太皇太后以京不愚,可當此任,京必以國爲重,恪盡忱誠。”
見高滔滔還在猶豫,蘇油躬身道:“此事至大,非庸臣可理,蔡京實長於此。”
“當年開太湖漊港,堪稱浩繁,而蔡京條例清晰,列舉分明,可謂幹能。”
“要不這樣,熙寧年間淮南才分作東西兩路,如今不如再合爲一路,或者設兩路都轉運使亦可。”
“如此一來,也與蔡京的官職相敵。”
高滔滔猶豫道:“蘇頌還是淮南東路轉運使……”
蘇油趕緊說道:“宗兄已近七十高齡,當不得這般開創操勞,即便在揚州也接連告老。與臣私信,每言欲在鐘山理工學院精研天文數算之學,以終遐年。”
“不如就請太皇太后允其所請,提舉鐘山理工學院山長一職,轉命蔡京並撫兩路,提舉大業。”
高滔滔不禁感慨:“朕這個朝堂,有諸賢寬仁揖讓,忠貞秉國,謙退於爵祿,勇進於事功,可算是皇宋百年,最舒心的。”
幾人趕緊恭謝,蘇油說道:“此亦皇宋百年文教之功,臣等幼受聖人之學,自知何所當爲,何所不當爲。”
高滔滔沉吟了一下:“蔡京,軍事分列,辦得如何了?”
蔡京腋下還夾着幾個文件袋:“臣已經擬好了章奏,今日本來就是到都堂呈報此事,卻是適逢其會了。”
高滔滔說道:“既然呂公和司徒都舉薦你,我便也無異議,那就抓緊商議,辦完差遣便去淮南吧。”
“不用擔憂仕途,功成還京之日,朝廷更不會薄待。”
蔡京趕緊參禮:“臣必忠責勤勉,不讓太皇太后與陛下、諸公失望。”
辛亥,朝廷通過了蔡京的奏章,明確了軍機處、樞密院、兵部的職權。
蔡京以提舉之功,加龍圖閣學士,進入了仕途快車道。
然而讓朝臣們不解的是,朝廷同意了蘇頌的請求,改任集禧觀使,同時讓他提舉鐘山理工學院。
緊跟着命蔡京出京,擔任淮南兩路都轉運使。
……
丙寅,遼主駐散水原,曲赦奉聖州役徒,禁挾私引水犯田。
最後一道命令,表明遼國遼河水利工程在大宋的幫助下已然完工,大宋樞密副承旨,都田使者李庸圓滿完成援遼使命,準備歸宋。
至於長春洲水利大工程,遼人在大宋的幫助下已經完成了勘探和規劃,剩下的工程部分,便由李庸的遼國學生們接手了。
耶律洪基命孫子燕國王耶律延禧,以師禮送李庸到錦州登船返宋。
對於遼主贈送的厚禮,李庸一概拒絕,還在靈河之濱,寫下《尚書》裡的《五子之歌》,贈送給耶律延禧。
夏朝君主太康,處在尊位而不理政事,喜好安樂,喪失君德,衆民都懷着二心;
盤桓遊獵沒有節制,到洛水的南面打獵,百天還不回返。
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於河。
太康的弟弟五人,侍奉母親,在洛水灣等待。
五子鹹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勸諫他。
其中首歌裡邊,就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八個字。
李庸在遼國兩年多,親眼見到遼國連年災荒,人民遭難,對遼國君臣的昏庸腐朽已然有了深刻的認識,對於宋神宗與王安石對改革的堅持,其認識同樣也加深了一層。
安石相公和先帝的遠見卓識,實在是令人欽佩。
然而他們只是看到了問題,卻差在手段粗糙。
好在天佑大宋,得降司徒。
丙子,以軍事新立,並河北諸軍編練事,召巢谷、張散入京述職。
……
六月的汴京氣候有些炎熱,西城外來了一支馬軍,嚴整威武。
若是細看隊伍還分作了三支,都是新軍夏季禮服,當先三名將領,一名是汴京人常見的草黃色;一名比較少見,軍服爲淡藍色;還有一名人比較年輕,卻是土灰色。
西城軍人多,也有內行能看出門道,這隊伍看似一支,其實是三隊,分別屬於大宋的陸軍,海軍和工程兵部隊。
其中海陸兩員將領的領章肩花有些嚇人,是如今大宋第二高的軍階——襄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