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月姐你站穩些,唉,今天也真是的,小白哥簡直中了邪。”
“你別怪白樺了,我看得出來,他對陳月小姐是真心實意的,他能找到幸福,我們該替他高興。”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再去吐吐?你剛都沒吐出來,就乾嘔了。”
“不了,沒事的,一點啤酒問題不大的。”
陳光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能找到幸福纔有鬼!
他正在心裡尋思着,卻聽外面又傳來幾個醉醺醺的聲音。
“向哥!您走穩一點!您今兒個喝太多啦!”
“沒……沒事……這才哪兒跟哪啊,今兒個我高興,兄弟們都敞開了喝!啊!一定要敞開喝啊!喝不空我兜,就是你們不給我面子!”
陳光眉頭一皺,這時候靳詩月和江雅歌還沒來得及進包間,卻從另一頭傳來這醉漢的聲音,如果給撞見了,只怕是要出狀況。
來得倉促,也沒找柳朝打招呼要最私密的天字號包間,這兒外面普通區終究有些人多眼雜了。
希望別出什麼簍子吧。
“呀!嘔……”
“我……我的天吶!你這女人是瞎了嗎?媽的!”
或許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外面靳詩月本就步子不穩,又撞上了個同樣喝得酣醉的人,兩邊擦肩而過,靳詩月下腳不小心,在那向哥的腳背上踩了下,然後她又迷迷糊糊的趕緊收腿,身子往那向哥的方向斜。
江雅歌哪兒能看着她給人佔到便宜,趕緊從後面摟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拖,這一擠壓她的胃,得,事情大條了。
靳詩月剛纔本就只在衛生間裡乾嘔半晌,什麼都沒吐出來,這下可算是哇啦啦的全出來了,正落在向哥那油光錚亮的皮鞋鞋面上。
陳光一聽外面的聲音,雖然尚未看到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知道事情要壞菜,顧不得遮遮掩掩的了,推門就要往外走,但那邊已經鬧將了起來。
那向哥給人吐了滿鞋面的污穢,甚至不少東西還飄到了褲腿上,哪怕他自己也喝得醉醺醺的,但鼻子裡當先聞到的就是股揮之不去的酸味,頓時火起。
畢竟今晚先前靳詩月是在魚莊吃的飯,帶點海味兒是應該的,剛纔她反胃的時候,每個人下意識的也都會往前傾,儘量不想沾到自己身上,只能讓別人多倒黴了。
女神吐出來的東西,那也是臭的。
“你……你這蠢婆娘!找死!”
陳光這邊剛走出去,就看見那向哥罵罵咧咧着伸手想去推搡靳詩月和江雅歌。
他目光一凝,不打算和人客氣了。
雖然是我的人不小心吐到你身上,你生氣我理解,但不好意思,在我這兒,幫親不幫理。
我先把你收拾了,再慢慢來談賠償的事情。
我總不能看着靳詩月給人打傷吧?
“給我住手!”
雖然他打算直接暴起出手給這醉漢向哥來一發猛的,可距離又遠了點,只怕來不及。
陳光心想自己此時畢竟扮相是陳月,得收斂着點,他擔心萬一功力爆得太猛,把臉上的妝給震碎了怎麼辦。
所以,他決定先聲奪人,一邊大喊着,一邊快步靠近,打算用自己聲色俱厲的怒喝,先在心理上震懾住對方。
但嗓門一張開,他就發現不對勁了。
老夫中氣十足的爺們兒獅子吼沒了!
嗓子裡蹦出來的是女聲!
清脆、響亮、略顯尖利,帶着三分媚,七分英。
若要用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來形容,此時陳光這聲音別人一聽就能在腦子裡勾勒出個英氣逼人的冰山美人出來。
雖然聽起來還是蠻霸道的,可味道卻相當的不對勁。
“陳月”同學先把自己給震了渾身雞皮疙瘩出來,過電一樣。
但他的目的還是達到了,讓那向哥短暫的一愣神,手上想去推靳詩月的動作緩了緩,江雅歌趕緊拉着靳詩月又往後面退了步,拉開了距離。
她倒不是怕事,但自己和靳詩月的身份畢竟不一般,在會所裡與人衝突爆出去終究影響不好。
這會兒她見陳光出來了,心頭更是完全踏實下來,下意識喊道:“陳光……昂咦籲月姐!陳月姐你怎麼來了?”
江雅歌險些沒給自己嚇死,差點就順口喊錯了,幸好詩月姐有點醉,她應該沒反應過來。
陳光也給江雅歌這一聲拖音嚇得冷汗直流,差點給折在豬隊友手裡。
向哥轉頭看了陳光的方向一眼。又回頭看向正低着頭把臉往角落裡藏的江雅歌和靳詩月,一挑眉,“怎麼?你們一起的?你叫我住手?”
陳光見人給穩住了,慢悠悠的走將過去,直直站在向哥面前,他好歹一米八過一點的個子,湊得近了,哪怕只穿着平底新百倫,也比這向哥高出來半個頭。
“不錯,我是讓你住手。也不是多大事,我朋友喝得有點醉,吐你身上的確是我朋友不對,我代她給你道個歉,給個面子,這事就這麼算了,怎麼樣?”
陳光一邊說着話,一邊不動聲色的把江雅歌和靳詩月擋在自己身後。
靳詩月還有些不放心,江雅歌卻已經開始替向哥這些人擔心起來,老天保佑你們別太裝逼,不然真的會死人!
“面子?你誰啊?你多大面子?知道向哥褲子多錢一條嗎?知道向哥這鞋什麼牌子嗎?你賠得起嗎?”
向哥還沒發話,他身後的跟班就先跳了出來,指着陳光的鼻子吆五喝六着。
陳光面色一寒,心想自己和死鬼囊家父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面子果實不管用哇,道理講不清那隻能拳頭說話了。
於是,他不動聲色的把右手從剛換的女強人職業西裝褲兜裡摸出來。
江雅歌見勢不妙,趕緊從後面按住他的手,不然這指着陳光的哥們手指得斷。
那頭小弟都頂上了,向哥本來就不是省油的燈,一擡腿,一手給人攙扶着,一手指着自己褲腿,惡狠狠的說着:“少他娘廢話,給我舔乾淨!”
剎那間,會所走道里原本吹着暖氣的空氣唰的就冷了兩度,江雅歌見勢不妙,顧不得再扶着靳詩月,趕緊從後面一把死死摟住陳光。
她沒說話,但陳光明白她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氣,按捺住火氣,“得饒人處且饒人,別太過分。你這褲子和鞋,再貴我也賠得起,至於現在你最好收斂着點。”
向哥有脾氣,陳光更有脾氣。
他不但有脾氣,還有底氣。
“喲,是個人物嘛。”
向哥怒極反笑,“怎麼,仗着自己是女人,以爲我不敢收拾你。”
“我艹!誰TM仗着自己是女人了!你給我差不多一點!”
“別!陳月姐你冷靜一點!陳月你冷靜啊!”
江雅歌趕緊把他死命的往後拉,陳光又不敢用力掙脫,怕把江雅歌弄傷。
向哥並不知道自己說錯話捅了馬蜂窩,反而一雙眼睛全落在了江雅歌身上,剛纔走道里本就光線不好,江雅歌和靳詩月又老把臉藏着掖着,他都沒看清楚人。
這會兒江雅歌從後面死摟住陳光,不小心把臉正對着過道里迎面而來的燈光漏了出來,終於是給向哥一行人看清楚了臉孔。
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當先叫出聲來。
“江雅歌!”
“天吶!”
“另一個好像也有點像靳詩月!”
“咱們居然在這兒碰到明星了?”
“明星?明星又怎麼樣?明星就特麼能吐我一身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人?”
普通人見着明星,第一反應是驚喜,第二反應是要簽名要合影。
向哥的反應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他舔舔嘴脣,眼睛裡已經多了幾分色意。
又是老生常談,酒壯慫人膽。
他本就不是什麼好貨,現在又六分醉,四分火,自覺拿着明星的把柄在手裡,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陳光給江雅歌死死拖着,一雙江雅歌畫出來的尖針柳葉眉樹起,冷眼看着向哥。
向哥又多打量了陳光一眼,咂摸着嘴,“明星的朋友就是不一樣,也這麼漂亮。算了,我向陽鳴在五京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樣,你們三位陪我們到那邊包間喝一杯,再一人唱首歌,這事就這麼算了,怎麼樣?”
向陽鳴一邊說,一邊把眼神在陳光和他後面的江雅歌靳詩月身上飄,嘴上說得輕鬆,喝杯酒唱首歌,但如果真進了他的包間,那可就由不得這些嬌滴滴的女孩子說了算了。
陳光作爲“業內人士”,一看這傢伙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嘆口氣,回頭慢慢的把江雅歌的手撥拉下去,“你別攔我了,這事收不了場了。”
江雅歌猶疑不定着,她對這向陽鳴也很不爽,可她覺得事情終究是靳詩月有錯在先,這地方又人多眼雜,她還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頭向陽鳴的跟班也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雖然覺得有點不妥當,但也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起鬨起來。
“就是,沒錯,明星就能欺負人了?”
“明星也得講道理!”
“既然是喝酒出來的事,那就酒桌子上解決,咱們也不過分。”
陳光分外膩味厭煩,猛回過頭瞪着這幾人,“得了吧,給你們點顏色還開染坊了。老……娘今天就不給你賠禮,你要怎樣?”
這話一出來,他好難受,好想死。
萬萬沒想到,老夫在有生之年,居然也有自稱老孃的一天?
老孃的心好痛!
“草!揍這裝逼婆娘!”
向陽鳴先是短暫一愣神,然後徹底暴走,藉着酒勁,擡手,揮拳,衝着陳光的臉就來。
江雅歌怕陳光還手,又死抱着他拼命將他往後拉,她纔不怕陳光被人打中呢。
向陽鳴背後的跟班也一般無二,紛紛從兩旁閃身出來,大家都喝了酒,誰怕誰?
向少在五京還真沒怕過事,強龍不壓地頭蛇!
就在此時,向陽鳴等人背後的包間門,也就是林經緯和白樺所在的那一間猛然打開。
林經緯在後面死命的扯着,“小白哥!你別……”
一個白影猛虎出欄般從裡面衝了出來!
白樺血紅着眼,一聲咆哮,掙脫林經緯的控制,手裡捏着個嘉士伯瓶子,一躍而起,“草你大爺!找死!”
他出來得太突然,下手太快太狠太猛,瓶子在剛趕來的會所保安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在空中劃個滿弧,轟然一下從後面落在了向陽鳴的後腦勺上。
嘭!
這回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