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需要花公子幫着證明了,倒不是花縣丞相信莫千蕊,而是外頭有人急着稟告,煙霧越來越大了。
早在莫千蕊劫持花公子之前,她就聽到有人一直在喊“着火了”。
可她在外頭看了半天,卻也只看到煙霧,沒有看到火光,因此沒有太過於在意。可誰曾想,這也沒過多久,外頭的煙霧卻越來越濃。
花公子的院子是位於整個花府的南面,也就是最好的朝南向的院子。
而今天颳得是北風,因此,先前莫千蕊瞄了一眼後,沒有太過於在意。
可花縣丞卻突然變了臉色。
“莫家大姑娘,你可否先放了我兒,等我將外頭的事情了結了,再來跟你商量先前那事兒?”
“我不着急,花縣丞你要忙就去忙吧。”莫千蕊笑眯眯的回答着,卻沒有任何動作。
花縣丞氣得不行,卻仍然要按捺住心頭的火氣,耐着性子勸說莫千蕊:“莫家大姑娘怕是不知曉火災的嚴重性吧?你別看如今火是離得遠,風向也不是朝這邊的。可你要明白,火勢一旦大了,成了燎原之勢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有那麼誇張嗎?
莫千蕊皺了皺眉頭,看花縣丞那模樣,似乎事情是挺嚴重的。可她卻始終相信自己方纔親眼所見。
那根本就只有煙霧沒有火光,又怎麼能算是着火呢?
即便算着火,可沒有連個火星都沒有,且風向還是相反的,再加上花縣丞一早就派了人過去救火,按說……
“莫家大姑娘,你當我是在誆你不成?我倒是不在意你會如何,可我兒卻是萬萬不能給你陪葬的!”
忽的,莫千蕊眉心一跳,面上露出一絲冷笑。
要是花縣丞沒有說那句話,莫千蕊也許還真的相信了。可問題是,她偏偏添了這句,反倒是讓莫千蕊想起了一個細節來。
去年,楊柳村的李家和莫家一夜之間都被燒成了廢墟。
可這卻是有緣由的。
其一,當時火起的時候,是半夜裡。鄉下人睡得極早,那個時間正是人們好夢正酣之際。
其二,無論是李家還是莫家,房屋都是木製加一些碎石的。不過,主體結構還是木製的,再加上當時老張家的那個瘋婆子,還用了一些豆油助燃,纔會導致後果那般慘烈。
可是,如今眼前的火災卻完全不是那樣的。
青天白日的,花家的下人又多,且盂縣這邊,房舍多半是瓦房,縱使橫樑是木製的,卻不大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
“花縣丞,人各有命,要是今個兒我和花公子被燒死在了這裡,那也只能怪我們運氣不好。你放心的,我也不會胡亂跑的,或者你也可以外頭派人看守着,反正要我挪窩是不可能的。”
眼見說服不了莫千蕊,花縣丞只能氣急敗壞的離開。
其實,外頭的火勢並不像莫千蕊想象的那麼小,卻也沒有花縣丞說的那般誇張。
花縣丞之所以那麼說,一方面是想誆莫千蕊放開花公子,另一方面卻是因爲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火勢的源頭是在花家的客院裡,那個客院一直都是閒置着的,只因花縣丞並無親朋好友來拜訪。而爲了能辦成今個兒的親事,也讓自己的夫人將這個院子提前兩天安排好,只當是借給莫千蕊使用。等莫千蕊梳洗打扮好之後,就可以由喜娘領着去前頭喜堂裡拜堂成親了。
也就是說,這個客院裡,其實除了正房稍稍佈置了一番之外,其他的房間都是空空如也的。
而且,院子裡也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可就是這麼一個院子,居然會莫名其妙的着火。
時間點還是那般的湊巧,正好是莫千蕊逃跑之後。
一度,花縣丞認爲是莫千蕊放的火,可細細的盤問了當時在院子裡的丫鬟後,他卻放棄了這個猜測。只因爲莫千蕊當時是急吼吼的衝出院子,根本就沒有時間放火,且她身上也不可能攜帶火石之類的用具。
那麼,這究竟是誰放的火?
“你們幾個,給我聽清楚了,所有人都站在院子裡,瞪大了眼睛給我看着屋裡的人。不論是那位莫姑娘還是公子爺,但凡他們任何一個有事,我都絕饒不了你們!”
花縣丞先是讓兩個丫鬟扶自己的夫人下去,隨後又言辭威脅了幾個武師。
那幾個武師可不是一般般的護院,他們的身手都是極好的,有他們幾個在,花縣丞稍稍放下了心。
而那頭,火勢雖小,可煙霧卻越來越大,客院上空已經被濃厚的煙霧所包圍,根本就無法看清楚裡頭的情形。
偏偏,這個客院是最靠近外頭街面的,且今個兒又是颳得北風,煙霧很快就從花家蔓延出去。街面上的人俱是惶恐不安,很多臨近花家的人家已經開始往外逃竄。而那些人的舉動更是讓更多的人陷入恐慌之中。
可是,無論他讓人儘量滅火,這煙霧卻不曾小半點。
半個時辰後,花縣丞最爲恐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風向變了。
而這個時候,煙霧已經見花家臨近的三條街道全部覆蓋,雖說仍然沒有火光竄出,可那鋪天蓋地的煙霧還是讓人感到絕望。
唯一慶幸的是,所有待在屋子裡的人都已經到了戶外。
戶外,濃煙籠罩,卻不至於讓人真的窒息。
此時此刻,莫千蕊所在的院子也早已被濃煙覆蓋,那幾個守在外頭的人根本不敢離開,可也不敢闖進屋裡將人強行拖走。雖說,他們的功夫都不錯,可再怎麼高明的功夫,也比不上莫千蕊架在花公子脖子上的那把刀快!
而尚且躲在屋裡的莫千蕊也是苦笑連連,進退不得。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風向竟然會變得那麼快,更不曾料到,自己會步入如今這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莫姑娘真的想要我給你陪葬嗎?咳咳,就算沒有火……咳咳咳咳!”
花公子才說了兩句話,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倒不是莫千蕊對他動了手,而是煙霧嗆進了氣管。
正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了“噗通”好幾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緊接着,外頭傳來一個讓莫千蕊驚喜萬分的聲音:“大丫頭,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趕緊的!”
居然是李大掌櫃!
莫千蕊激動萬分,卻還惦記着自己的“肉盾”。
“走,不走的話我立刻捅死你!”
花公子邊咳嗽邊露出一絲苦笑,得了,這下他的處境更慘了。
在李大掌櫃的帶領下,莫千蕊和花公子都被帶出了濃霧之中。其實,雖說是濃霧,卻也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那濃霧看着雖然讓人心驚,可莫千蕊卻沒有感到太多的不適,倒是花公子一直在咳嗽。
很快,幾人離開了花家,當然不是從正門走的,而是……鑽了狗洞。
莫千蕊被那個狗洞囧得不行,不過一想到如今是其他人陪着她一起鑽狗洞後,心裡瞬間就舒坦多了。
等離開了花家,莫千蕊直接被塞到馬車裡。
當然,同樣被塞進馬車的還有李大掌櫃,和花公子。
一上馬車,還來不及坐穩當,馬車就立刻飛駛而去。李大掌櫃從座椅下頭摸出了一根長繩,將花公子雙手捆縛在背後。
“大伯,你怎麼來救我了?是晏岫回來了嗎?”莫千蕊根本就沒拿正眼看花公子,而是急着追問道。
花公子面色一變,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坐在車廂裡,儘管沒人堵住他的嘴,他卻也不曾呼喊一聲。
“不是,不過唐少爺離開前叮囑過我,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兒,一定要盡全力將你救出。”深深的看了莫千蕊一眼,李大掌櫃又補充了一句,“他說,哪怕因此而得罪天王老子也無所謂。”
這話真是……
莫千蕊面上雖是發窘,不過心裡還是甜滋滋的。
看不出來,唐晏岫還挺有憂患意識的。
可惜,莫千蕊不知道,唐晏岫之所以會特地叮囑李大掌櫃,根本就不是有憂患意識,而是他擔心莫千蕊那性子會闖禍。有備無患總歸是好的。
也幸虧如此,要不然……
莫千蕊忽的頓住,若是沒有唐晏岫的這番叮囑,她會怎樣?不怎樣啊,反正她有人質在手,除非花縣丞肯捨棄他的獨子,要不然她永遠都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不過,她還是很感激李大掌櫃就是了。
“大丫頭,我會直接將你送到萬花郡,然後你千萬不要回自己的鋪面,隨便找個客棧先住下來。”
“大伯,你在擔心什麼?”
李大掌櫃皺着眉頭,面色很是難看:“你以爲你那個鋪面很隱蔽嗎?當初,唐少爺買下鋪面,並未保密。就算當時花縣丞不知曉,回頭一打聽也應當明白了。”
“可花縣丞敢在萬花郡內鬧事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總之,你先一個人躲起來。昨個兒你阿爹連夜來尋我,我們商量之後決定,由我想辦法將你救出,然後你阿爹和阿奶他們上萬花郡的郡守府擊鼓鳴冤。你且安心待兩日,等一切平靜下來,再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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