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像是猜到她的疑問, 蘇翌晨不鹹不淡地解釋道:“他是我大伯家的堂哥,我們的感情很好。悠悠的媽媽沈秋靈跟我哥青梅竹馬,大學畢業後就結了婚, 一年之後就有了悠悠, 後來他因爲一個女人出車禍死了。”

舒靜沒料想到蘇翌晨會跟她說這些, 雖然他們是夫妻, 但對彼此卻是陌生的。不過看的出來蘇翌晨對那個已逝的堂哥感情很深, 所以纔會對悠悠那麼好。舒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她貌似也沒有立場說,只隨口“哦”了一聲算是對他陳述這麼長時間的一個迴應了。

她敷衍的態度在蘇翌晨看來卻成了另一番解釋, 這個女人已經冷血到無藥可救了嗎?他的暗示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她卻無動於衷, 就算聽個故事起碼也應該有點反應。蘇翌晨壓抑着心頭的那團悶火, 拳頭握得緊緊的, 過了許久舒了一口氣才說:“你上樓準備一下,時間差不多了。”

突如其來的放行讓舒靜有片刻的怔住, 直到蘇翌晨出聲提醒才反應過來。終於不用再彆扭地跟蘇翌晨呆在一個空間了,舒靜竟然有種被無罪釋放的快感,趕緊往樓上跑。

她就那麼討厭跟他呆在一起嗎?蘇翌晨看着舒靜的身影陷入了一陣迷茫中,他開始懷疑到底把她綁在身邊對不對?不是說好的要爲莫霖的死討回一個公道嗎?不是說好的要讓這個女人生不如死嗎?可爲什麼到最後生不如死的是他自己呢?

舒靜在衣櫃裡翻了半天也沒找到一件拿的出手的衣服。平時她上班穿的都很簡單樸素,因爲是老師, 所以也沒人去挑這些。這次去見蘇翌晨的朋友, 雖然蘇翌晨的圈子她的接觸只限於他的家人, 不過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的朋友也是非富即貴的, 她穿的寒酸一定會給他丟面子的。不過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最後在幾經爲難躊躇後,舒靜挑了一件去年買的白色大毛衣, 寬鬆中長版的,一條顏色略淺的牛仔褲,外面罩着一件厚厚的長款大衣。舒靜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直到確定沒什麼不妥的之後才下樓。

蘇翌晨不得不承認底子好的人不需要華麗服飾的點綴依然可以讓人耳目一新。

這種燈火輝煌的地方舒靜只有在電視劇裡看到過,不過並不是誇張的龍蛇混雜,在這裡出入的人看上去都挺高雅的,這也難怪蘇翌晨這麼有品位的人會來這裡瀟灑。

左晨和楊鎮早就訂好了包間,蘇翌晨拉着好奇寶寶舒靜直接進去了。包間裡兩男兩女,舒靜只認識一個,那就是小不點悠悠。那兩個男的看見她像見鬼了似的,臉上帶着那麼一點憤恨和不屑,看蘇翌晨的眼神也瞬間變了,目光裡盡是不解。那個女的倒是顯得從容了許多,起初的詫異轉瞬即逝,還禮貌地朝她笑了笑。這裡最歡迎她的大概就只有悠悠了,悠悠見到她直接奔了過來,老師前老師後的,倒是很熱情。

蘇翌晨像是沒注意到此時尷尬的氣氛,心平氣和地給他們彼此介紹了一番。儘管對方似乎並不買賬,舒靜還是禮貌地逐個問號。

“我聽悠悠說你很照顧她,上次有事耽擱了忘記去學校接她,是你陪着她的。一直沒機會向你道謝,真沒想到會這裡見到你。”原來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就是悠悠的媽媽蔣秋靈,舒靜隱約的覺得有些事情好像並不像她想象的那麼簡單。蘇雪彤幾次不經意提到的秋靈姐應該就是這位叫蔣秋靈的女人吧。舒靜並不是一個敏感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都是比平常人慢半拍的。可儘管遲鈍一些,她也感覺的到蘇翌晨和蔣秋靈之間有種曖昧的氣場。他們之間沒有什麼互動,甚至連眼神交流也沒有,但就是好像有種特別的磁場牽扯着彼此,所有人都感覺得到,或者說除了她所有人都知道。舒靜的心思百轉千回,內心裡竟有一絲微弱的祈盼,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那麼她是不是就可以從這場莫名的婚姻中解脫出來呢?

包間裡的空氣點一把火就能着,舒靜坐定不安,她不明白那兩個男人的莫名敵意,也想不通蘇翌晨帶她出來是何道理。悠悠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小人精,大約也感受到強壓的氣氛,悶悶地坐在一邊時不時地擡頭瞧瞧。畢竟是小孩子,哪裡熬得住,勉強忍了半個小時,悠悠就坐不住,悄悄地蹭到舒靜旁邊小聲地嘀咕着,“老師,他們爲什麼都不說話?”

舒靜噓了一聲,靠在悠悠的耳邊小聲說:“他們在想事情呢,我們不要吵他們好不好?”

悠悠很懂事地點了點頭,之後很無辜地說了一句,“可是我餓了。”

“先叫些吃的吧!”始終心平氣和的蔣秋靈打破僵局。

左晨和楊鎮也不說話,舒靜覺得周圍的氣壓低到了極點,側頭偷偷看了一眼蘇翌晨,他眉頭輕皺眼睛半眯着,低着頭嘴裡叼着一根菸不知在想什麼。像是察覺了她的注視,蘇翌晨忽然擡頭,視線撞到一處,舒靜頓時尷尬地無地自容。

這裡的服務很到位,才十幾分鍾叫的一桌子菜就都上齊了,只是誰都沒有動。其實舒靜本來挺餓的,但這種怪異的氣氛下就是龍肉也下不了口。悠悠一見好吃的眼睛都放光了,她是小孩子自然不會有人跟她計較了,所以悠悠小朋友很愉快地享受着這一桌子的美食。

舒靜想到醫院裡的向北,不知道他的情況有沒有好一些。她早知道這邊是這種情況打死她也不會過來,左晨和楊鎮對她的厭惡顯而易見,雖然她不曉得他們的敵意從何而來,可他們的目光尖銳的像鋒利的刀似的颳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舒靜只覺得渾身都疼,心裡悶的喘不上氣,像一條擱淺在岸的魚。

無聲的硝煙戰爭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就在舒靜以爲就要窒息在這種氣氛裡時,身旁的蘇翌晨忽然站了起來,抓住她一隻胳膊,將她從沙發上拉起,動作一氣呵成,等舒靜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像提線木偶的似的被拉到了門邊。

“翌晨,你這是什麼意思?”身後響起了一道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帶她走,今天算我他媽的犯渾。”蘇翌晨聲音不冷不熱的,但舒靜從他抓着自己的手勁上知道他的憤怒和火氣。

“左晨!”蔣秋靈先是呵斥住了還要還嘴的左晨,隨即又走過來勸道:“翌晨,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今兒喝了點酒,說話是衝了點。”

蘇翌晨沒有說話也沒有往出邁步,舒靜覺得手臂一緊擡頭看了看蘇翌晨,他正一臉茫然地盯着她若有所思。舒靜不知該如何迴應,只能低下頭裝糊塗。蔣秋靈不是糊塗人,自然也看出來了,笑呵呵地拉着舒靜的另一隻手,“舒老師,你別介意,他們就是這個脾氣,經常鬧彆扭,過兩天就好了。”

舒靜心裡覺得好笑,蔣秋靈這話說得看似無懈可擊,實際上卻是硬刀硬槍。話裡話外透漏的意思很明顯,蘇翌晨和他們是一起的,在這裡她是外人,所以蔣秋靈纔會向她特意解釋。

舒靜和蘇翌晨的關係本就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所以對蔣秋靈的刻意解釋也沒多加理會,只是點了點頭,“謝謝你!”

蘇翌晨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夾雜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舒靜也懶得去想那麼多,任憑着他拉着自己逃離了這個壓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