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後賀鴻直接被叫養心殿。出了議政殿賀衡賀鈺自然走到一起,賀衡:“七弟妹出了月子了吧。”
“四哥記得清楚。”賀鈺去了侯府後便病了一場,現在也可見憔悴,但是看着賀衡眼可見警惕。賀衡摸摸鼻樑,笑得無奈,“賢母妃給府裡送了帖子,提到三日後辦滿月酒。”
賀鈺臉色稍好一些,但也不願多說,事實上全天下都知道武安侯府的門不對他開放了,他也說不出什麼。
賀衡:“意如給我說了,七弟妹死而復生靈魂自然脫胎換骨,這是好事。”
賀鈺全然沒有高興,死是詐死,忘記他算什麼脫胎換骨?“四哥到底要說什麼?”
“我一在求一個平衡,九弟現在違反了這種平衡不好。”賀衡笑,“當是送小侄女一個禮物,三日後我讓七弟妹出現。”
賀鈺一下便明白他的意思了,退半步向賀衡躬身謝禮,“四哥的恩情,必有相報之日。”
“四嫂。”秦羽鳳從窗邊看見紀紫堇便迎出來,笑容溫暖。
紀紫堇晃了晃神,沒想到秦羽鳳好了,也是由衷高興,“好了就好。”
秦羽鳳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身邊跟着的人,喜兒還在,將人拉進屋裡,“去屋裡說吧。”
兩人一起坐在軟塌上,紀紫堇溫笑,“你還願意叫我一句四嫂便好,七弟這些天病得可不好,咱們算是一家人,我生怕與你疏遠了。”
秦羽鳳聽見賀鈺的名字神色微動,然後便點了點頭,“我過兩日便進宮接孩子,到時侯自然可以把話說清。”
紀紫堇看着她的樣子頗爲淡然,看不出她的打算,便也不做探究,“我便是來與你說說太平的事的。”
秦羽鳳生下女兒,因着武英帝想用來作爲立賀鴻爲太子的藉口,便賜了封號“太平”。
秦羽鳳以爲女兒有事,神色焦急:“她怎麼樣?”
“沒事,沒事。”紀紫堇安撫她,“後日我來找你吧,結伴去。”
秦羽鳳:“魏王兄不會生我氣嗎?”
聽着秦羽鳳的調笑,紀紫堇也是臉一紅,“他生什麼氣?如今太子也立了,我這病好了些,說不定年後就要也去封地了。咱們以後地北天南,年前好好聚聚纔是真的。”
秦羽鳳:“我有一事正要問問四嫂,不知太子妃現在有沒有被接回去?”
紀紫堇想了想她說的是朱芷怡,搖了搖頭,“沒有吧,昨日太子去接人來着,連人都沒見着,說實話,這位脾氣倒是和你像。”
“九弟妹真性情。”秦羽鳳是真高興,賀鴻能懂得珍惜眼前人,再好不過。
紀紫堇:“說實話我還真想去看看呢,九弟今日也去了醉風樓,不知見不見得到人。”
“能見到的吧,太子殿下不是無能之人。”秦羽鳳眼波流轉俱是笑意,“四嫂大概不知,不久前她曾來我府上,那時應該是她剛入京。至於目的,讓我遠離九弟。”
紀紫堇聽着大概明白緣由,笑意盈然,“這樣倒也令人放心了。”
秦羽鳳不置可否,“四嫂,你來一趟不易。我定要好好招待的,給四嫂煮茶喝吧。”
“有勞弟妹了。”
“菱兒你去摘些梅花,琴音,你彈一曲吧。”
“是。”兩人各自下去,很快琴音抱琴而來,緩緩坐下,低低撫弄。一曲《陽春白雪》,“白雪”取另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清新流暢的旋律、活潑輕快的節奏,生動表現了冬去春來,大地復甦,萬物向榮,生機勃勃的初春景象。引人入勝,紀紫堇免不了一番陶醉。
秦羽鳳將菱兒拿的新鮮梅花一片片放進石鍋裡,面上笑容平和,“四嫂,喜歡嗎?”
紀紫堇眉梢微動,緩緩露笑:“喜歡,琴音姑娘的名字倒是沒有白取。”
秦羽鳳笑:“嗯,就是她的本名,我很喜歡。”
“很少有人像你這樣讓侍女保持本名。”
“我不是仁善,我只是不喜歡人改變。”秦羽鳳閒適地加木炭,撒梅花,“四嫂或許會問我會不會原諒賀鈺。但是如果我不隨他去隴西,我想了想我不放心。”
“不放心?”紀紫堇喃着這三個字,看着她難得的同情,“這就是女人的命,你也沒逃過。”
“不想逃了。”秦羽鳳語氣輕飄飄的帶着不真切,“總之,我不是任人宰割的。”
長安朱雀街這兩日堵得厲害,原因就是剛封了太子的皇九子賀鴻守在醉風樓外面,爲了見太子妃一面。不過已經兩天了,太子妃朱芷怡沒露一面。
“小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菱兒看着外面賀鴻站在樓下始終如一的仰頭看某間房間,好似眼睛都沒有眨過,心裡也是驚奇。
秦羽鳳看着賀鴻的身影,他看似很任性,很不懂事,很傻連權力都不在乎。偏偏他是一個聰明的,藉着秦羽鳳一事表現出疏遠賢妃賀鈺,是擔心武英帝對賀鈺下手,如今朱芷怡若是不原諒他,怕是錯了一段好姻緣。秦羽鳳輕嘆息一氣,“還他恩情。”
“太子殿下。”菱兒過去叫一聲,對着賀鴻行禮,“我們小姐在馬車裡。”
賀鴻微一晃神,一眼便看到了一輛不算華麗卻是比一般馬車大上不少的,秦羽鳳掀開簾子對他笑笑,“九弟。”
九弟?賀鴻倒吸口氣,想着這兩個字代表什麼。猶豫片刻便擡步走來,“七嫂。”
秦羽鳳遞給他一封信,但是封皮上什麼也沒寫:“把這個叫人送到樓上,她自然下來隨你回去。”
賀鴻翻看兩遍,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裡面寫了什麼?”
秦羽鳳微微皺眉:“其實你不必爲他做那麼多。”
賀鴻知道她說的是誰,倒是笑得更加毫不在乎的傻狀,“因爲七哥對我好啊。”
秦羽鳳不知道賀鈺曾經爲賀鴻做過什麼,也不好發言,“我便回去了,弟妹不錯,好好的吧。”
簾子放下,賀鴻看着信出了會兒神,吩咐車伕兩句,便目送馬車離開視線。
“把信送上去。”賀鴻把信給一個侍衛道,自己則繼續仰頭看窗戶。
“太子妃不看怎麼辦?”
“塞進門裡即可。”賀鴻說得滿不在乎,其實知道朱芷怡身邊跟着鳳舞還算高手,自然能憑耳目知道下面的事,他的信朱芷怡或許不會看一眼,秦羽鳳的信,朱芷怡能夠品位的倒背如流。
朱芷怡果然接過鳳舞撿起的信看起來,其實裡面不過寫了兩句話。
第一句:“做了太子妃,我就要向汝下跪了。”
第二句:“賀鴻很好。”
朱芷怡看完信轉頭看向鳳舞,鳳舞便取了披風,“太子妃這名頭確實很好,小姐下去吧。”
朱芷怡沒直接下去,走到窗前打開窗,便道:“夫訓。”
賀鴻臉色直接不好了,“你下來先。”
朱芷怡二話不說直接作勢要合窗,賀鴻直接脫口而出:“一、出門從妻,一聽二隨三禁言;二、在家從妻,一勤二老三不做,不賭不多飲不看其他女人……聽妻教誨,爲妻至上,多多呵護,白首同心。”
朱芷怡全部聽完神情微恍,想明白了,看着賀鴻緩緩笑,“好。”音落竟然直接傾身而下,鳳舞沒抓住,賀鴻倒吸口氣,將人接住摟在懷裡,“胡鬧。”
朱芷怡靠過去賀鴻耳邊,笑容好看卻含着淒涼,“你爲什麼不碰我呢?”
賀鴻一僵,“哦,我以爲你還喜歡七哥。”
朱芷怡知道他在心虛,還會嫁禍了,不免又笑,好看卻是真的,“抱我回去,走回東宮行嗎?”
“好。”
大約三裡後,賀鴻悄無聲息點了朱芷怡的睡穴,把人放馬車裡,看着鳳舞:“你坐車還是走?”
鳳舞低頭:“坐車。”
當晚東宮裡,朱芷怡剛醒來就聽着宮女一臉羨慕說着太子殿下把太子妃抱回來,誰也不讓插手。當即讓人備了熱水人生第一次給一個男人她的夫君洗腳,從此恩愛。
古語云“日參醒吾身,則智明而行無過矣”,常讀至此,慨古人責己修身問心求索明德通達之精神,並以此爲鑑!嘗日悔吾終日之弊,但有錯務求銘刻於心,務當改之!久則成此良習。今,功業求索中逢世事艱難,仕途迷茫,不時遇難以抉擇之事而心中悶憤致使分寸難處,拘於己身己見而閉目塞聽,此大忌也!昨夕,與妻促膝抒心,妻旁觀斥我三大弊,其言中肯,入木三分;其行誠摯,待吾如一。一曰“言過其實,予之諾多而踐行少,未權衡而欣然應之,致使諾無以兌現,久之人必觀此人盡冠冕堂皇之言而無踐行,終不能取信於人,終不能謀事於人!”
二曰:“其辭閃爍,其言隱晦”閃爍無定,朝言而暮改,隱晦難解,使人疑惑不解,難度其意。遮掩含糊更使人疑其言之實,其行之詭!如此何以推心置腹!何以聽其言而信其事!三曰:“處之過正,疼愛倍護不足”夫妻之間行過正則顯疏遠,私人空間內豈能處之以公共之場合,親呢纏綿乃夫妻之常事,何以正統而束之!嬌妻如此,而夫守墨規,行事顛倒於理不合!妻賢、妻嬌吾三身之幸也!定當修身養性,除吾身之陳弊,以真誠之心待妻,常聽妻之教誨,倍護嬌妻,與子攜老!
秦羽鳳聽說了事情,便溫習了一遍《妻訓》,當即便想,或許可以找朱芷怡請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