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索不達米亞到馬格里布最最尊貴的蘇丹陛下!”
在自己簡樸的御帳之內,薩拉丁坐在椅子上,拆開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睿智而英明的埃及蘇丹,向您致以親切的問候。耶路撒冷之王的軍隊已經到達了安條克,並且開始準備圍攻阿特梅堡。”
“此次不得已重啓戰端,實非吾等本意,乃毀約者雷納爾德剛愎自用,花言巧語,矇蔽聖聽所致。如若蘇丹早日提兵親至,吾等便可威懾雷納爾德撤軍,於此,聖地亦可恢復和平,實乃善莫大焉。”
“毀約者此人,狂狷自傲,實乃自尋死路。蘇丹陷於此人之手之‘夜鶯’,吾等亦盡力搭救。”
這封信全是拉丁文,但是字體卻歪歪扭扭的,很明顯是寫信人故意用左手寫的。而在信的最下端,只落款了一個“L”。
讀完了整封信件,薩拉丁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隨即順手把紙折了起來,放到了旁邊的油燈之上,然後緩緩目視它變成了一堆灰燼。
“哼哼......”做完了這一切,薩拉森蘇丹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一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另外一邊卻好像在窸窣低語。
“那羣法蘭克人,果真是一羣瘋子。還好我提前打下了阿勒頗,否則我可不能完全保證,他們不敢跨過敘利亞沙漠襲擊我的後方......”
薩拉丁每次用兵,首先便要考慮周全。而很顯然這個神秘人也沒有把基督徒的計劃全盤托出,只突出了雷納爾德的種種“惡劣行徑”。不過在薩拉丁看來,屢次搶劫他麾下商隊的雷納爾德,早就上了自己的必殺名單——薩拉丁的情報網絡遍佈整個聖地,使他屢屢料敵先機,很大程度上正是這些商隊裡面隱藏的,被稱爲“夜鶯”的間諜們的功勞。
“不過,現在便對耶路撒冷用兵,還是有些太早了......”
翌日,來自阿特梅堡求援的信使,也來到了埃及蘇丹面前,並且帶來了基督徒準備圍攻敘利亞之門的消息。而當信使被帶下去之後,伊瑞爾便來了......
在黑人宦官畢恭畢敬的帶領之下,羅馬皇帝和西西里國王來到了薩拉森蘇丹的御帳。而當他們滿懷疑惑走進去的時候,阿萊克修斯分明看到了,御妹正在對着自己笑,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
“啊,我親愛的朋友們,歡迎你們的到來!”
薩拉丁滿臉笑容的站了起來,隨即便給了阿萊克修斯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朝着威廉也微笑的打了個招呼。而兩位尊貴的統治者也在埃及蘇丹妥善的招待之下,各尋位置坐好,準備聽聽薩拉森人的統治者要賣什麼關子。
“首先要感謝阿萊克修斯陛下的慷慨相助。沒有陛下的幫忙,我想我現在還對阿勒頗的城牆一籌莫展。”
阿萊克修斯看了看旁邊的威廉,兩人都不明白薩拉丁到底想要幹什麼。要說感謝,昨晚的宴會埃及蘇丹便當衆感謝過了,不僅慷慨的把他們全部釋放,甚至還歸還和補全了他們的武器裝備和馬匹,還給他們貼心的配置了回到安條克的嚮導。而其中阿萊克修斯的坐騎,乃是薩拉丁親自從自己的御苑之中挑選的一匹通體雪白的阿拉伯馬,不僅速度快,耐力強,性格還異乎尋常的溫順,乃是一匹一等一的上好母馬。
當阿萊克修斯第一眼看到這匹名叫布拉克的好馬的時候,便深深的喜歡上了。而後在騎上她溜了一圈過後,更是愛不釋手。他撫摸着愛馬潔白的鬃毛,略一思索,便給自己的坐騎改了一個新名字。
“從現在開始,你就叫‘寶莉’吧。”
而今天,薩拉丁到底想要幹什麼呢?
“爲了表示對正統的羅馬皇帝的支持!”
“爲了討伐弒君篡位的無恥之徒!”
埃及蘇丹的聲音慷慨激昂,好似自己便是正義的夥伴。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好像證明了,薩拉丁乃是古道熱腸的好鄰居一般。
“我有五百名最精銳的馬穆魯克。”薩拉丁的聲音沉穩而熱情,好似還有一點心痛。“他們將在陛下奪回君士坦丁堡的過程之中,爲您竭誠服務,不管刀山火海,也決不後退,任憑陛下差遣,陛下甚至不用付一個迪爾汗的工資——我已經全付清了。”
“噗——”聽到這句話,正在喝水的流亡皇帝一個沒把持住,噴了旁邊的西西里國王一臉。而威廉則一邊面不改色的掏出手巾擦了擦,另外一邊也有些驚訝。這薩拉森人的蘇丹到底想幹什麼?
“我知道這確實有點難以置信,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一個私人的請求......”
於是阿萊克修斯和威廉馬上正襟危坐,聚精會神的瞪大了眼睛,耳朵也豎的尖尖的,生怕漏掉了一個字。果然,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兩人都如此想到。
不過接下來薩拉丁的話,卻更讓他們大跌眼鏡。只聽薩拉丁的語氣甚至還有些扭捏。他朝着阿萊克修斯,有些艱難的說道:“可能這有些讓陛下爲難,但是這不是埃及蘇丹,而是一個哥哥的請求......”
“我的妹妹伊瑞爾,想要到君士坦丁堡去留學,還請陛下一定答應——那些馬穆魯克一方面是幫助陛下復位,另一方面,也是保證我妹妹的安全......”
阿萊克修斯轉頭看了看蘇丹的御妹,而伊瑞爾卻已經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想到這十幾天和伊瑞爾相處的時間,以及自己說到君士坦丁堡大學,對方那嚮往的神情,皇帝對薩拉丁的說辭,倒是還真有點相信了。
想到這裡,流亡的皇帝頓時露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既然是蘇丹陛下的請求,那我豈有不答應之理——前代的巴格達哈里發,也曾經派遣了自己的貼心之人,前來君士坦丁堡留學啊,而當時的君士坦丁九世皇帝,也是慨然允諾。且不說先例如此,就憑蘇丹和我們的良好關係,我哪有拒絕之理?”
“並且,伊瑞爾女士本身也是學識淵博,足以在君士坦丁堡大學裡面擔任教師的職務——比如說波斯語教師怎麼樣?”
阿萊克修斯笑着說道,但是他內心卻想的卻是:“學習外語?學習外語好啊,朕也要學習外語——就讓御妹單獨教朕學習外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