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十殿之中的第十殿,名爲十癸的男人,是有着聖人境前列實力的存在。
按道理說這種實力,在秦望月的認知之中,應該不會讓杜康橋敗的這麼快這麼慘。
但此時此刻,杜康橋確確實實的被人乾脆擊敗,與放水無關,而是杜康橋的實力確實已經不如眼前的十癸了。
十癸掃了一眼眼前的秦望月,似乎對這名老嫗沒有什麼印象,但隨即卻是回憶起了秦望月本該有的模樣,冷冷的開口道:“這就是你們所謂造化碑的副作用麼。”
沒有人會回答十癸的問題,正如同十癸即便這麼說着的時候,也不是在意問題本身,而只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
銀繭的存在自然而然的引起十癸的注意,當然除了銀繭之外,十癸還注意到此時此刻場中所矗立的兩座造化碑。
“兵”字碑和“日”字碑,因爲之前祁山河藉由印跡攪局,本應該被羅動納入碑陣的,此時此刻卻被放在場中。
十癸將視線停留在“日”字碑之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驚懼神情,顯然他也沒預料到遁走的“日”字碑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既然“月”字碑的持碑人在的話,細細想來這也不是什麼怪事。
“這碑我就收下了,也算是爲了身死的四丁。想不到這座造化碑竟然不僅能夠傷人,更能夠留餘火在人傷處,要不然四丁的傷不至於會死。”十癸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徑直走向“日”字碑,一邊感嘆着,一邊也是毫不在意的將十殿的情況說給衆人聽。
當然這並不是示弱,正因爲十癸認爲此時此刻此處,無人可以威脅到他,纔會這般的肆無忌憚,這般的不顧其他。
如今確實也已經沒人能夠阻攔十癸了。
秦望月自不必說,現在離正午都還有一段時間,更別提夜晚了。
杜康橋則也是在剛纔高空的戰鬥之中受了不小的傷,一時半會真的難以爲繼。
可就在十癸也同樣自認爲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之中的情況下,銀繭突然迸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宛如破繭而出的羅動和葉映嬋兩人,立於光華正中心。
“別忘了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情,妥善接手淨罪宮,不要讓她們受委屈。”
下一刻,葉映嬋從羅動身邊離開,丟下一句話之後,便攻向已經向“日”字碑伸出手的十癸。
羅動身邊還殘留着葉映嬋的氣息,望着已經有所行動的葉映嬋,也是不由得微微搖頭:“我可不覺得當時我的態度算是答應了,只不過是尋常的問話而已。”
即便此時此刻羅動這麼說,葉映嬋也無暇顧及,葉映嬋作爲和杜康橋同等級別的存在,境界和實力上自然也是和杜康橋相差無幾。
杜康橋面對十癸尚且沒辦法佔據上風,葉映嬋也斷然沒有取勝的理由。
但葉映嬋從一開始就並沒有打算取勝,她只是想要儘可能拖延住十癸而已。
十癸看到了葉映嬋,自然也就看到了羅動。
只是一眼,十癸就已經確認了自己此行的目標,當下也是甩開葉映嬋,直抓羅動而去,彷彿要在下一刻將羅動攥在手心裡面捏碎一般。
突然一陣星光閃爍,一道宛如繁星一般的劍意,從天而降一般將地面劃出一道溝渠,攔在了十癸面前。
“雖然我很不想告訴別人,我從鍾離那學到不少東西,但事實總是事與願違不是麼。”杜康橋狠狠的吐了一口血,盯着十癸道,“爲了對付你們,我們可都是做了不少準備,並且也放棄了很多東西,如果真的被你們這麼輕而易舉的破壞,那我們這麼些人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十癸見面前有人攔住,當下也是目光一凜,頭頂的犄角也是有了變化。
犄角的角質瘋長之餘,在其體表覆蓋上了猶如黑水晶一般的鎧甲。
如果說之前和杜康橋的戰鬥,只是尋常交手的話,那麼現在十癸的姿態,就是真正廝殺戰鬥的姿態了。
“我沒和人配合過,你別礙事,帶着羅動先跑。”杜康橋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十癸身上,卻是對旁邊的葉映嬋說道。
“想走?”十癸此時無論速度還是威勢都上升了一個檔次,沒有給杜康橋和葉映嬋任何喘息的機會,在他看來只要能將在場剩下的兩個礙事的聖人境全部剷除,剩下的事情就易如反掌了。
至少在天黑之前他都不用擔心“月”字碑的持碑人能有什麼作爲。
到時候,不管是“日”字碑也好,還有他們最爲重視的碑陣也罷,都將被他徹底掌握在手中。
因爲十癸這邊的猛然發力,即便是杜康橋已經做好了掩護葉映嬋帶羅動逃離的打算,卻也沒辦法真正實施。
即便兩名聖人境在場,聯手對抗十癸,他們的局勢卻依舊不容樂觀。
這就是異域十殿的力量,當年也就是這十人通過碑陣下方的裂隙入侵內環界,導致多少內環界的聖人戰死。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雖然經過二十年的準備,以及修身養息,但本質上的差距卻還依舊存在着。
這邊葉映嬋和杜康橋聯手牽制着十癸,已經是勉勉強強。
而羅動也是終於有幸見到了禍害環界的罪魁禍首之一,只是羅動所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如今羅動識界的崩毀已然停止,但真要說“連”字碑的功勞,羅動卻不敢苟同。當一個人的識界不可避免的要崩毀的時候,想要徹底讓識界停止崩毀的方法,或許羅動從前並沒有任何頭緒,但經由這次和葉映嬋的接觸,羅動確實徹底瞭解到其中的一些東西。
那就是連接兩個識界,由另一個識界爲其分擔崩壞的力量,從而使得其可以獲得一個喘息的機會。
識界的連接,尋常情況絕對是無法做到的,但在“連”字碑的奇妙作用下,卻是讓羅動真真切切的將自己的識界和葉映嬋的識界連接到了一起。
這與造化碑溝通有些相似,卻又完全不同。
因爲本質上造化碑還是物,但與羅動識界建立聯繫的那個識界,其主人,終究還是一個人。
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識界同樣也是一個極爲私人的地方。
但這一切在“連”字碑的作用面前,都是失去了意義。
可以說現在的葉映嬋,和羅動已然有了共同的命運。
而之所以葉映嬋會說出自己可能會死的話,恐怕也是意識到這麼做所存在的風險有多大吧。作爲“連”字碑的持碑人,葉映嬋所擔負的風險,遠比羅動要擔負的大。
而羅動經由識界的連接,倒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了葉映嬋的一切,即便她最不爲人知的秘密也是。
這對於任何人來說,恐怕都不是一件可以輕易被人知曉的事情,更何況葉映嬋還是女人。
秦望月示意孫同舟帶着羅動快走,趁着葉映嬋和杜康橋托住十癸的時候。
但孫同舟卻看了看身邊的人,微微搖了搖頭,徑直走向一邊。
走向那座剛纔十癸想要奪取的“日”字碑旁邊。
“其實,這次識界的崩毀,反倒是讓我知曉了一些事情。說起來可能會有些任性,但我想要試試。”羅動本就沒有想要給人反駁的機會,直接將手印在“日”字碑之上。
與此同時,羅動識界之中,出現了一輪太陽。
真正的太陽。
如同現在臨近正午烈日當空一般,羅動那依舊一片破敗景象的識界中,正午的太陽高懸於天際。
甚至使得其斗紋原本的作用都被取代。
雖說斗紋在識界中猶如日月,但當識界中有了真正的太陽之後,斗紋終究還是無法代替。
“你!”秦望月對羅動的舉動很驚訝,但此時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就連想要對羅動交代的有關“日”字碑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也是沒辦法交代出來。
葉映嬋和羅動因爲“連”字碑的關係,也是馬上察覺到了羅動識界中的變化。
雖然這種變化不會給她的識界帶來任何影響,但對於剛剛穩定住識界崩毀的人來說,在葉映嬋看來無疑有些操之過急了。
可即便這樣,葉映嬋也明白羅動這麼做的理由。
正如同羅動知曉了她的一切一般,羅動的一切,自小到大的那些,葉映嬋也是感同身受。
羅動的行爲模式,和葉映嬋不同,如果葉映嬋是爲了當初是爲了報復作爲目的一直渴望變強,並且最終實現目的的話。
那麼羅動的目的反倒是更加純粹一些,僅僅是爲了想做而去做,需要做而去做。
雖然有情感摻雜其中,但並沒有戾氣,也沒有慾望。
羅動有的,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只是單純的行動。
“日”字碑在羅動識界中普照着大地,帶來的不僅僅是暖意,更是一種焦灼。
而之前託着羅動斗紋的那六座造化碑,此時此刻,也是各自歸位,準備迎接這麼一位新的成員。
當然,這一次,羅動可不僅僅只是爲了和“日”字碑建立溝通那麼簡單。
說來可能會有一些狂妄,但讓初次建立聯繫的造化碑歸化什麼的,如果不去試試的話,怎麼知道不行呢?
下一刻,羅動所在位置的上空,一片熱浪翻騰而出。
與正午天空中的太陽仿若兄弟一般,交相輝映。
雙日同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