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蘭姑姑的消息。”暗處,秋蘭現身,同時,手上還提着一個人,不待雲初問,便稟道,“這個人一直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羽林衛發現了他,他說是蘭姑姑讓他來找你,所以太子讓我把人交給你。”
雲初面色一動,隨即點頭,景元桀既然知道了,顯然是對面前這個人放心,才讓秋蘭帶到她面前的,當下看着秋蘭提着的人,一名男子,十七八歲的模樣,偏瘦,細長臉,帶着些風塵,顯然是急趕路而來,五官平常,湊在一起卻有些猥瑣,不過,眼神卻出奇的平靜與犀利,此時見雲初看着他,他也看着雲初,目光不畏不懼,倒是生生讓那頗爲猥瑣的長相都跟着好像變得坦蕩不少。
一旁秋蘭見男子這般一直盯着雲初,當下就要動手,卻被雲初阻止。
“蘭姑姑死了?”片刻,雲初對着那男子開口,聽不出半絲情緒。
那男子聞言,一直盯着雲初的目光這纔有所變動,然後,伸手,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雲初,“我不知道她死了沒有,反正,她跟我說,如果到了今天早上還不見她來找我,就讓我帶着這個來找你。”
男子聲音很平靜,微微沙啞,不過這一出口,雲初便知這人許真是連着趕路而來的,可能,中途連水都沒喝上一口。
但是,在看着男子遞過來的東西時,雲初的眸光還是深了深。
藥方,那張她本來託蘭姑姑帶回京中交給哥哥給香姨娘解毒的藥方,此刻,安靜的躺在她的手裡。
“她說,如果她沒有準時來找我取回這東西,就讓我告訴你,她將這個藥方給我時,已經熟記了這藥方上面所有的藥材,還讓我告訴你,如果她沒有安然回來,那對方得到的,也不是真的藥方,藥方並沒有泄露,但是,小姐你,就要不得不防。”男子沒什麼感情的一口氣說話一句話後,便又學沉了,眼神犀利不再,反而是真的安靜下來,垂着頭,站在在一旁,似乎不過一瞬,面色就布上了一層哀傷氣息。
雲初看着手中的藥方,突然覺得手中千斤重。
景元桀說得沒錯,蘭姑姑不是普通人,前半生非一般的經歷已經讓她就算是在十分篤定的情況也下,也知未雨綢繆,早作安排。
只是……
雲初的拿着藥方的手指突然緊了緊。
她已經猜到蘭姑姑出了事,尤其是之前在踏進這家客棧時,哥哥派人傳來消息,將之前藥方有毒被靜側妃誤服之事告訴了她,她更加肯定蘭姑姑凶多吉少,只是,蘭姑姑的武功功,鮮有敵手,輕功更是卓絕,如何……這背後……
雲初閉了閉眼,斂去心中升騰起來的情緒,然後,微微側身,看向窗外,遠處,高樹林立,黑色瓦片在月色下極其安靜的任月色蔓延着,月光隱隱,風聲襲襲,卻似乎也吹不散人心中的一絲絲憂傷。
一旁秋蘭見此,翕了翕脣,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她從來就是個不擅於言辭的人,此時此記得,只能保持沉默。
而一旁的男子也沒有開口,只是垂着眼神,盯着自己的腳尖,似乎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只等一聲吩咐,就要離開。
“你叫什麼名字?”好久,雲初收回目光,本就不讓人察覺的情緒不再,目光明澈如溪流。
男子微微一怔,卻是老實答,“我叫青安。”
“我的行蹤自來隱蔽,也是一個時辰前纔在這裡落腳,你如何知道我在這裡?”雲初又道,語氣不急不徐,說話間,還親自倒了杯茶遞給男子。
男子聞言,一直低垂的眉眼,這才又擡起,看了看那茶杯,這才伸手接過,聲音不高不低,語氣不卑不亢的道,“我是蘭姑姑的義子。”
“所以?”
“我是疆域之人,擅於追蹤人的氣息,這藥方上有你的氣息。”男子老實道,面色沒什麼變化。
雲初點點頭,隨即輕輕一笑,“需要我以後好好照顧你嗎?”
雲初話一落,那男子眼底情緒一動,很是摸不透的看着雲初。
雲初輕輕卻一拂袖子,笑意不退,更是往一旁從容一座,“難道我的話很難懂。”
男子搖搖頭。
“既然如此,把手中的匕首放下吧,你打不過我的。”雲初道,隨即起身,指尖一彈,頓時,“砰”的一聲,一物自男子袖中滑落,與地面相擊發出明顯的響聲。
那男子一怔,當下警覺的後退幾步,渾身安靜的氣息一變,轉瞬間便有了怒氣,如海潮浪滾。
而此時,一旁秋蘭沒動,小姐示意她不用插手,但是,手已經放在了腰間,準備隨時拔劍動手。
那男子方纔還安靜的眼神也在這時候開始有了波瀾,滿是憎恨的看着雲初,“都怪你,我和孃親明明在疆域生活的好好的,她卻說什麼要來大晉,還說要來保護一個人,原來是保護你,現在不止丟了性命,以後,這世間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他們都不喜歡我,說我掃巴星,只有孃親不嫌棄我……可是現在她……”
“原來,以前我時候會感覺到蘭姑姑好像離開片刻,竟是,因爲你。”
“我尋孃親而來的,太子也沒有阻止我。”男子道,說到最後,竟然擡起袖抹起了眼睛。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哭個鬼。”雲初最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尤其是對方還是個十七八歲,比她還大,身量也比她高出半個頭的男子,這擡袖紅眼的,是個什麼鬼,當下,語氣不太好。
那男子被雲初這樣一訓竟然不哭了,但是還是很不甘願的看着雲初,“都是因爲你,孃親才死的,如果不是給你傳信,孃親就不會死,到現在我連他的遺體都沒找到。”
“那需要我現在給你娘抵命嗎?”雲初看着男子,突然上前一步道。
一旁秋蘭聞言一驚,面色都是一變,方纔太子讓她把人帶來時就說過,不能讓他靠近小姐三尺之內,可是小姐現在主動靠近這個青安,還不讓她阻止,這……
男子此時也看着雲初,見面前女子明明矮自己半個頭,卻無畏無懼,冷洌而認真的眼神,明明是仰視,卻更像是在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自己,而且,她不是說笑,目步如此認真,如此純粹,如此有力,純粹有力卻不容任何人可以再說什麼置駁其的話,孃親曾說過,有這樣眼神的人,不是出身不凡就是天命富貴,再要不就是由自生來。
他自此,只見過兩個人有這般的眼神。
“你死了,我孃親的死就白費了。”須臾,男子突然然後退一步,然後,撿起地上的匕首,好好的收進袖中,“這是我孃親送給我的。”話落,便朝着窗外走去。
“你去哪裡?”雲初出聲。
“我要回疆域,我找不到孃親的遺體,就只能回疆域了。”
“可是,你這樣,我很擔心,你被想害我的人利用,然後,再反過來害我。”雲初卻突然托起下巴道。
那男子聞言,豁然回頭,目光如電的看着雲初,“你想殺了我。”意思是,我都不與你計較了,你卻還想着殺我。
雲初輕輕搖頭,“不會,你是蘭姑姑的義子,眼下又沒害我,我自然不會對你如何,但是,我得將一切的可能都扼殺在搖籃裡。”
“你?”男了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雲初。
“當然,你可以現在試着殺我,我就能很正當的送你歸西,這樣,蘭姑姑縱然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會怪我。”
青安面色變了變,脣瓣動了動,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下看向雲初的眼神就跟看魔鬼似的,好久,才發出聲音,“你……怎麼,這麼沒良心,我……”
“如是有良心,能讓你不記恨我,然後不生一些有的沒有的事情的話,我倒是希望有,所以,爲了不給自己找麻煩,你就暫時,跟着我吧。”雲初話落,看向秋蘭,“帶他下去。”
秋蘭當即上前。
青安沒想到,這個雲初竟然這般這般……當下,還真是愣住了。。
“好好看着。”雲初又吩咐。
“是。”秋蘭應聲,上前,就要去抓青安,卻被青安輕巧的躲過。
“我吃不慣這裡的東西。”青安有些惱怒,看向雲初的眼神有些發涼,“我也不喜歡你。”
秋蘭擰眉,不悅,敢這般對小姐說話,真是……
雲初也不怒,眉宇輕挑,微笑,“沒關係,吃不慣這裡的東西,可以爲你單獨配食,至於不喜歡我……”雲初搖頭,“抱歉,不要質疑太子的品味。”
“我……
“我不喜歡同一句話再重複第二遍。”雲初道,說這句時,笑意一收,終於露出嚴肅之色,青安面然一變,也自知自己打不過,只能硬着頭皮任由秋蘭帶他下去。
“堂堂太子聽牆角,會被人嗤笑的。”待秋蘭將房門掩上,雲初這纔看向頭頂,語氣輕侃.
“上來。”屋頂上傳來景元桀的聲音。
雲初正要動,腳步卻又站住,靠,憑什麼他叫她上去,她就要上去啊,偏不。
“夜深了,我要睡覺。”雲初擺手,還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哈欠,不過,這哈欠剛打到一半,便覺身子一輕,清雅氣息包圍,再然後,雲初便已經了屋頂上。
月牙彎彎,空氣清新,清風徐徐,遠山如黛。
而此時,雲初在景元桀的懷裡,更要命的是,景元桀不像平日裡那般摟抱着她的腰身,而是把她放在他的懷裡,雙臂不容她有半線縫隙可以逃離得的又不讓她有任何不適的圈着她,讓她直接整個人如嬰兒般窩在他的懷裡。
頭一擡,就能親上景元桀的下巴。
這姿勢,怎麼都覺得有些彆扭。
關鍵時,景元桀抱她上來,就不說話了,只是幽幽看着遠方,給她一個美到爆的下頜,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男子。
“咳……那個,太子啊,你該不會是想在這以天爲被,以地爲榻的那什麼……我告訴你,我很矜持的。”好久,雲初聽着景元桀沉穩有力的心跳,卻不見其說話,眯了眯眼拽了拽手心,調笑般的開口。
“哦?”景元桀原本看向遠方的目光收回,目光這才一瞬不瞬的落在雲初的臉上,懷中女子,明眸皓齒,肌膚如雪,脣瓣柔軟,更是那一雙璀璨到天邊月都難及的其眼底一絲絲清華的眼眸,吸人沉淪。
“對了,季舒軒知道你的蠱毒……”雲初想起來什麼,開口。
景元桀心頭涌起的情愫微微一退,眸光深了幾許,“或許吧。”
“也對,他是你師弟,應該也能看出來,我之前……”雲初想說什麼,腦中思緒一轉,卻道,“不過,你和季舒軒好歹也算是名義上的師兄弟,總感覺,你們這相處方式……”雲初砸砸舌,“有些奇怪。”
景元桀沒答,但是,面色也沒有半絲變化,只是擡起手,撫了撫雲初的秀髮。
而這時,暗處似乎有輕輕的動靜。
“說。”就元桀摟抱着雲初的姿勢未鬆動半分的對着空氣中道。
“回太子,那些狼已經找到了,不過全部都死了,死在一處山谷裡,無一倖免。”空氣中有人道。
聞言,雲初一怔,當即對着空氣中道,“死狀?”
“互相撕咬而死。”暗處人道。
雲初面色緊了緊,空氣中與景元桀一個對視。
“是人是鬼,總會現身。”景元桀語氣極淡,說話間,手對空氣中輕輕一揮,暗處那人顯然退下了。
雲初躺在就元桀的懷裡,卻凝視着景元桀,眸光有些難辨,“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景元桀卻是一笑,“對,你是風雨。”話落,頭一低,準確的的含住那張他朝思幕想的脣瓣,熟悉的吻落下,帶着繾綣又纏綿的味道,二人相近的身姿如這夜裡最美風景。
遠處,正站在屋檐下的男子,看着前方屋頂上的一切,一貫溫潤的睥光,輕輕跳了跳,其身旁跟着的人見此,也不敢喘氣,好久這才鼓足勇氣開口,“公子,方纔家主又派人傳信,問你什麼時候接任家主之位。”
季舒軒這才收回眼神,脣角輕輕帶起一絲有些複雜的笑意,“還早。”
那男子聞言,猶豫半響,似乎不知該如何說。
“時候未到。”季舒軒又道,然後,又看了肯前方屋頂上的兩道纏綿得能趨退一切美好夜色的兩人,低頭,苦笑一聲,轉身走開。
“景……你丫……的,再吻下去,我就要……”屋頂上,好久,雲初這才抽空一個間隙,說了一句不算完整的話。
景元桀這才收住動作.
終於得到新鮮空氣的雲初頓時如大解放般,大口的呼着新鮮空氣,那模樣,甚是可愛。
對,可愛。
景元桀就這樣看着雲初,看着她如小扇般的濃睫下明亮的眸子裡倒映着天際深穹,水光濛霧的模樣,當真是,明豔不可方物,美得讓天地失色,她就像是一株新鮮且珍貴的名貴花,素日裡高貴張揚,而此時,又綻放着獨屬於她般那空谷幽蘭的美,一瞬芳香,讓人難忘,也讓他,眼神流連而不退,尤其二人如此相近,彼此的氣息在脣齒間相融,似封存的佳醉,當真,一層一層,都是一種味道。
雲初此時是有些傻的,傻愣愣的看着景元桀,呼吸都輕輕一頓,這廝……月色下這樣看,真是美啊美啊,尤其是一貫雪白如玉的臉龐,到底因爲情動,而添上好看到讓人眼花繚亂的紅暈,再是那一雙好看的鳳眸裡此時情素迷迷,看得雲初的心,又是猛然一跳。再是其此時眼底眉梢都帶起的一絲絲足可以撼天動地的笑意,精至容顏一瞬似披了九層黛暈,當真是,陌生人生玉,公子世無雙。
美色惑人啊。
雲初很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
二人就這樣對視着,空氣中好不容易開始要漸退的曖昧,似乎又有再傾而來的趨勢,雲初當即偏頭,而一偏頭間,一個讓她興奮,又高興的事情瞬間闖進腦中,那就是景元桀的蠱毒解了,這個人,這般大的事,也能這般不動於然,風清雲淡,是要多大強大的心臟啊,這個事情,似乎,只要她一起起,心頭都一燙又一熱,從未有過的興悅。
不過,這般久了,這廝還這樣看着她,睫毛都不帶顫的,眸光卻越來越深,如此深情,深到讓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
“好個,好像天氣開始有些熱了哈……”雲初輕輕喘了口氣,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真的不能再這樣看下去了,這傢伙看着各種高大上,保不準一會兒灼火攻心,把她就地給辦了,那她……
她倒是想啊,可是,絕對不能讓人看到景元桀的美色。
對,一定得找個風和日麗,心情美美的一天。
嗯,對。
“在想什麼?”雲初的心思正無限極的污着,耳邊突然傳來景元桀的聲半,當即身體一震,一顫,因爲,景元桀竟然,咬住了了耳朵,這一咬,很輕,很柔,灼熱的的呼吸就這樣措不及防的噴灑在她的耳窩與脖勁間,瞬間讓她的心跳在急動這下幾乎又要停止了,渾身,竟然還一熱,面色,更是紅得,發燙,而近在咫尺的景元桀就像是沒注意到雲初的反應似的,直接再是輕輕的一觸,然後有溫滑的東西直接掃過柔嫩雲初的耳朵,雲初頓時渾身像過電似的,渾知一軟,然後,大腦串電似的當即一個急的跳起來,頓時退離元桀數步遠。
而景元桀依然保存着那個摟抱着雲初的姿勢,看着此時像看色狼般看着他的雲初,目光,竟然似乎有些幽怨。
尼妹,你幽怨個屁。
“那個,天氣有些熱,吹吹風。”雲初怎麼能承認,她方纔成功的被景元桀撩拔到了,當下硬着頭頭皮,那叫一個一本正經,說話間,還動着小手,不停的給自己煽風,“嗯,真的是有些熱,你不熱嗎,嗯,我再吹吹風。”
然後,雲初在心裡地鄙視自己無數次,明明最想拿下景元桀不是嗎,怎麼……
可是,以前二人親近之時也有擦槍走火時,耳朵,也早被他流連過無數次,只是,像方纔那樣,近乎挑逗般的那樣,真是……尤其是,這樣一想,方纔那柔滑而溫熱的觸感,頓時讓雲初的會呼吸都變得快了幾分。
而從頭到必,景元桀就這樣坐在那裡,從容不迫的帶着淡淡笑意的看着雲初,不很是配合的道,“的確,是有此熱。”
“是啊。”雲初應和着,然後,退後一步。
“雲初。”景元桀突然輕喚
雲初低低應聲,就怕這廝這樣喚她了。
“你是在害羞嗎?”然後,下一瞬,景元桀出口的話,讓雲初面色一怔,立馬激動的看向景元桀,“害羞,是你害羞吧,我可是……”雲初昂了昂頭,剩下的話沒有說。
“你是看過一百零八式的人。”景元桀卻接下雲初想說沒說完的話,深以爲然。
靠。
雲初看着景元桀,看着神色極其認真的景元桀,這麼污,這麼歪的話,爲什麼自他嘴裡說出來,就顯得那麼高潔而神聖呢,尤其是他此時這般禁慾般的姿態,靠,方纔那個撩拔她的人是誰啊。
“景……”
“青安好好留着,將會是個不錯的好幫手。”雲初正想發怒,來個極具威脅力的話,沒想到景元桀卻先開口了。
“嗯。”雲初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轉移,本來要說的話不知飛到了哪裡,而是輕輕點頭,“他是蘭姑姑的義子,蘭姑姑想必也是極其喜他的,況且又是疆域之人,眼下正好對我有用,而且,和知香一樣也擅長根據氣息尋人,且顯然比知香還高上一籌,這樣的人才,我不會埋沒的。”
景元桀看着雲初瞬間退去怒色的小臉,眼底有笑意隱隱流動。
雲初沒注意,語氣正了正,“這小子挺硬氣,先磨練一下。”
“還有……”景元桀開口,又道,“青安是前朝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