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帶着秋蘭一路通行無阻,很快出了宮。
走在鬧市街道上,便聽得人羣中還有人在議論方纔的太監之死,只不過,沒有半絲將她置於此中的言語。
“你家太子的行事速度還是不錯的。”馬車上雲初將撩開的帷幕放下,對着一旁的秋蘭道。
秋蘭聞言,淡淡一笑,“太子天縱奇才,自然不一般。”
這是給灌了什麼迷魂湯,這般崇拜。
雲初不置可否,她就是隨便一說,並沒有當真誇他的意思。
“路十一。”雲初突然對着空氣中喚。
路十一沒現身,卻突然響起一旁路十微微活躍的聲音,“不知雲初小姐有何吩咐?”
“咦,路十一呢。”
“回稟雲初小姐,太子說路十一太木訥,會影響你的心情,所以派屬下以後一直跟着雲初小姐。”
暗處路十的聲音聽上去還挺愉悅。
“噗嗤。”雲初卻笑了,“我看,就你家太子最影響我的心情。”
“這……”暗處路十似乎爲難了下,隨即笑道,“這話,屬下沒說過。”
雲初卻抿脣一笑,沒再說什麼。
而人羣議論中自然談及靜側妃失節一事,只不過,這畢竟牽扯到雲王府的聲譽,百姓自然不敢當衆聲言,雲初也是凝着耳力,方纔聽到一絲半點。
不過,說到靜側妃,今日個,雲花衣那般巧的出現在那裡,可真是太巧了。
還有,之前在皇宮,聽皇后話中的意思,是當真認爲,那太監她殺死的,當時已經到得那份上,皇后不可能還遮掩着什麼,那背後……雲初眉心擰了擰,背後,到底是誰想要置她於死地,
雲初這般想着突然整個人都不好了,什麼勞什子賜婚,現在可好,皇上態度不明,皇后絕對想讓她死,還有背後不知多少雙眼睛惦記着她,看着她,瞅着她,就等她一個大意失荊州。
哎,明明只是想在雲王府站足腳跟,得到雲王爺的青睞,怎麼的這一下子,便站得有些高。
雲初揉了揉頭髮,腦中就晃過方纔在皇后寢宮,太子前來解救她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母子關係啊。
皇家無親情,可這也太淡薄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聽起來都好怕怕。
“對了,秋蘭,你家主子到底是中了什麼毒?”雲初又揉了揉頭髮,想到什麼,看着秋蘭道。
秋蘭卻搖了搖頭,“屬下不知。”
“不知?”雲初納悶,“你是羽林衛,方纔太子說,你雖不是最高級別,級別卻也不低,不知?”雲初顯然有些不相信。
秋蘭卻是神色謹嚴道,“如太子身含體毒這種事情,就算身爲羽林衛也不是人人皆知的,我也只是知道太子不定期便會毒發,但是具體什麼毒,何時毒發,便不知曉了。”
“路十。”雲初低頭思索半響,便對着空氣中道,只是,話剛落,舒展的眉宇微微輕擰一下,緊接着,馬車停下。
雲初第一時間撩開簾幕,便看着前方另一輛馬車上,一名婦人正由人扶着姿態高雅的走了過來,看着探出頭的雲初,微微一笑,“真是趕巧,知道雲王府大小姐在裡面,不如一起喝茶。”
雲初看着迎面走來的老安王妃,眸光在扶着她的女子身上落下一眼,便移開,這才衝着安王妃微笑道,“老安王妃好。”話落,又看了看天色有些爲難道,“天色已晚,雲初今日在皇宮已經耽誤多時,怕是……”雲安很是委婉的笑着,“怕是不能和老安王妃喝茶了。”
安王妃顯然沒想到雲初會拒絕,也顯然沒料到會以這般好儀態的拒絕,聞言,看着雲初,面色也未生變,倒是其身旁的女子不覺多看了雲初一眼,眸光中帶着絲疑惑。
雲初任安王妃打量着,細瞧着,面上始終掛着恰如其分的笑意,誠意懇懇,好似明明在說着拒絕的話,也覺得她無半絲錯處。
老安王妃確實挑不出雲初一絲半點錯處,那清凌明媚的眼裡,燦若星子,亮若雪瑩,半絲異樣的情緒也看不出。
“這天色也確實晚了,那便改日再邀雲王府大小姐過府一敘吧。”半響,老安王妃又深深的看了眼雲初,便讓身旁女子扶着回了馬車。
“雲初目送。”雲初微笑,看着老安王妃上了馬車,走遠,面上笑意卻是一點一點退下,明明是帶着要和她談一談的目的,又這般好打發……
“小姐,老安王妃這般突然的想請你喝茶,一定有問題,安王和太子本來就不合,屬下之前聽說……”秋蘭說到這裡卻一頓,似乎想起來有些話不該說,當即便住了口。
“你聽說什麼。”雲初卻很快收回目光,看向秋蘭,那直愣愣的眼神看得秋蘭心底頭頗好像都生了煙,可卻還是死抿着脣。
“怕什麼,我倒也想問,那日皇上一道聖旨將太子和安王招回去,說了什麼?”雲初託着腮,循循善誘。
秋蘭看着雲初那幅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的模樣,面色當即有些發苦,“小姐……”
“安啦,天塌上來,小姐我給你擔着。”雲初拋個眼神給秋蘭。
可是,小姐,你上頭還有一個太子啊。
當然,這話秋蘭只敢想想,猶豫半天,這才聲音略低道,“其實當時屬下也不在,只是聽說整個殿內就太子和安王兩人,裡面聲音靜得出奇,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大門關閉了近一個時辰纔開,然後太子和安王就面色無虞的出來了,只是在殿門口,兩人又對視了好久,才分開的,之後便傳來兩道聖旨,給你和二小姐賜婚了。”
“這樣……”雲初絞着眉。
“不過……”秋蘭似乎想說什麼,這次倒是沒有欲言又止,看着雲初便道,“我聽路十說,賜婚聖旨一下之後,整個太子府邸內生冷的氣息似乎都一下子大地回春了,太子雖然還如往常般,但是就是,哪裡不太一樣。”
雲初聞言,突然湊近秋蘭,“秋蘭,你是太子請來的救兵吧。”
“啊?”秋蘭有些恍,不明白。
雲初卻不打算說了,只是,脣角露出一絲極淺的笑意,也不知道想到什麼。
秋蘭見雲初這般神情,自然也輕鬆幾許。
不過,雲初的脣角又很快僵住,範語,怎麼會出現在老安王妃的身邊,沒錯,方纔老安王妃的身邊,扶着她的近身丫鬟,就是那夜她女扮男裝,欲以對她下毒,最後又被她放走的女子。
只是,今日那女子着一襲素色的丫鬟服飾,整個人都沒了那夜的媚色之態,不過,那媚態顯然也是裝的。
可是,範語身爲範氏的女兒,一府盡滅,她也被朝廷通緝,如今卻待在老安王妃的身邊,是想做什麼,這不是在暴露自己?
看來,有些事情不是光想就能想透的。
雲初這般想着,回到雲王府,見過雲王爺,聽其叨叨幾句,安頓好一切,便欲以出府。
“小姐,公子要見你。”剛走出房門,便被突然現身的華落給堵了道。
“我說華落,人嚇人要嚇死人的,下次不許這般沒聲響的出現在我面前。”雲初白了眼華落。
華落倒也是個認真的人,當下便退後幾步,“是屬下莽撞了。”
“莽撞個鬼,一點沒勁兒,像個小老頭似的。”雲初對其擺擺手,“走吧。”
她就知道,今日發生這般大事,更有昨夜靜側妃一事,她這個哥哥肯定是不放心她的了。
果然,一到雲楚的院子,便見雲楚坐在車輪椅上在那裡靜靜等候了,明明知道她完好,可是當真看到她姿態輕然的走來,神色間都是明顯的一鬆。
“太子對你……”雲楚看着走過來的雲初,直奔主題,又欲言又止。
“哥哥你是不是想問我,太子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這賜婚我要不要?”雲初聰明的接下話。
雲初讚賞的看了眼雲初,卻是點點頭,青雋的面容上有絲絲擔憂,“太子其人我們不說,就說如今這紙賜婚,如果你不想要,哥哥就算拼着一切,也會替你推脫掉。”
漸暗的天色下,一輪薄光隱透,照雲楚青瘦的面上神色切切而堅定,袖攏了清華,更流露出真實的關切。
見得雲楚這般認真的表情,雲初突然上前,彎腰,一下子抱住雲楚,“果然,還是哥哥好啊,雲王爺你爹那破老頭兒,看到我回來,就只是揪着我問太子問皇后,全然沒在意過我今次是如何的驚心動魄。”
雲楚身子驀然一僵,他知道這個妹妹如今不一般了,不是曾經那個被太子眼神看一眼便嚇得落湖的女子,可是這般動作大剌剌的,也着實讓他受驚,不過,聽到雲初突然這般感動的說着話,心底也舒下幾分,隨即,擡手,輕拍了拍雲初的背,“哥哥自然是要顧着你的。”
“這賜婚啊,確實讓我一下子聲名在外,也同時危機四伏……”雲初放開雲初,站直身子,漸暗的天色下,眸光奕奕,“可是,我……”
“你喜歡太子?”雲楚突然道,神色間,顯然是驚訝的,隨即又好像就該這樣般,“也對,太子其人,姿雅高潔,人中龍鳳,該是女子衆所相趨的對象,放眼這京中,倒也只有太子能……只不過,曾經吏部尚書府的小姐……”
“噗嗤。”不待雲楚話落,雲初便忍不住笑了,“我說哥哥,你看得起妹妹我了,也太杞人憂天了,我和太子才見了幾面,我就喜歡她,我只是……”只是什麼雲初沒再說下去,隨即話鋒一轉,“咦,你這次回來,父親難道就沒說要給你娶親之事,他不會不想這個的吧。”話落,雲初還託着腮調笑般的看着雲楚,“哎,我哥哥真是一表人才,坐着都帥得這般花草失色,天地動容,沒天理啊。”
見得雲初調侃的語氣和神色,雲楚竟忍不住笑了,如明月清輝。
一旁華落見此,面上也浮上笑容,小姐就是厲害,公子自從腿傷後,便不得笑容,面色疏緩都甚是難得,可是自從回府後,每每見得雲初小姐,整個人都精神許多,這是第幾次笑容了,他都記不清楚。
“好啦,哥哥,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你且安心休息。”見天際處月牙爬上樹梢,雲初將雲楚腿上的薄毯往上攏了攏,這纔打算告辭,可是,想了下又道,“要不,我找那個季舒軒來看下你的腿,他雖不太靠譜了點,但是醫術卻是不含雜質的。”
雲楚卻搖搖頭,“這世間哪有白得之事。”
“人生得意須盡歡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左右他愛銀子,給錢就行了。”雲初話落,擺擺手,拍拍胸口,表示這事包在她身上了。
看到雲初離開的背影,許久,雲楚這才收回目光,眉止間笑意連連,隨即又攏上一層暗色,看着華落,“查過沒,那個季神醫有何問題?”
華落當即上前一步答道,“回稟公子,屬下查過來了,季神醫好像是被家裡人逼着娶親,所以才獨身出來,到京城行醫的,所賺銀兩也都拿去給那些收養的孤兒了,倒無別的異常,除了……”
“除了什麼?”
華落面色疑了疑,道,“除了,對大小姐好像例外了些。”
雲楚面上閃過一絲幽然的光,這才點點頭,隨後又道,“雲花衣呢?”
“回公子,方纔屬下看過來了,二小姐好像還沒有回府。”
“沒有回府?”雲楚擡頭看看天色,眉心蹙了蹙。
……
雲初從雲楚院子裡一出來,便足尖一點出了府,直向安王府而去。
登高一躍,根據地形,按古人排屋的順序,雲初很快便確定了老安王妃的院子,輕飄飄一落,便閃身藏進一處假山後。
“老安王妃要睡了,我們輕着點些。”
“沒關係,近日裡有新來的寧姐姐守着,王妃睡得踏實多了,定然也不會叫我們了。”
“也是,這新來的寧姐姐人漂亮,性子也好,說話又溫柔,難怪能得老安王妃喜歡。”
聽着假山外端着物什走過的兩名小丫鬟的對話聲,雲初眼底光束微動,這範語,竟這般得老安王妃喜歡。
待兩名丫鬟走過,雲初閃身一躍,便到了主屋屋頂。
輕輕揭開一片瓦,頓時光線傾泄,將裡面看得清楚。
範語正在給老安王妃放下簾帳。
“近來天暖,王妃應當好睡一些,我就在旁屋守着,若有事,王妃只管喚一聲。”語氣溫柔,倒真叫人挑不出錯處來。
直到看到範語掩好房門,出了屋子,又聽着隔壁屋子開門關門的的聲音,雲初這才悄然身一閃,便停在了窗戶外邊。
她本來閉息暗潛的功夫就不差,更何況如今還有太子相傳內力,自然能神出鬼沒不被人發現。
“客人既然來了,爲何不現身呢。”可是,雲初剛站定幾瞬,便聽屋內傳來聲音,雲初當即苦笑,這範語,才幾日不見,便這般警覺,可是剛要動,卻又頓住。
因爲,屋內似乎多了一道氣息。
“你果然聰明不是一般的丫頭。”是景知煦的聲音。
“安王只需要一個能討得老安王妃之喜,還能向你通風報信的人,而我,身爲範氏在逃的餘孽,只想活命。”退去先前與老安王妃說話時的溫柔,範語語氣凝練幾分。
“呵呵……”屋內響起一聲輕笑,隨即便聽景知煦道,“你倒是當真好算計。”
“彼此彼此。”
“竟有幾分像某人。”屋內,景知煦的語氣裡似乎多了一絲嘆意,屋外,雲初卻身子微僵。
“像誰?”範語看着面前幾步之遙的安王,蹙眉詢問。
景知煦卻是搖了搖頭,“只是,你少了些她的靈氣。”
範語沒說話了,看着景知煦半響,這才輕聲道,“安王口中所說,難道是雲王府的雲初小姐。”
“看來,你知道的很多。”
“聽老安王妃說過,又多多少少有些流言蜚語進耳,想不聽都難。”
屋外,雲初又站了一瞬,便悄身走開了,看這兩人都不是個省油的燈,而且還談到她,一定沒好事,不聽也罷。
雲初剛要不動聲色的躍出安王府,卻被猛然飄來的一道白影生生一撞。
“噗通。”落地的聲音。
“什麼人?”幾乎在同時,方纔還安靜無聲的安王府外院裡密密實實落下數十護衛,嚴陣持劍。
“看吧,丫頭,若不是老頭兒我身手矯健,你現在就要死在那亂劍下了。”雲初身旁,一個白眉白鬚的老頭兒巧筆着看着她。
雲初卻睨一眼那老頭,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如果不是你突然像鬼似的冒出來,我現在已經出了安王府,而且這位老人家,你搞清楚,是我反應快,先一步將你拉來這暗處藏躲,這才避開那些護衛。”
暗處,雲初與身旁的老頭兒傳音入秘,聲色不悅。
方纔空中白影一現,二人撞了個滿懷,雲初當即不好,拉着老頭兒一閃,便隱在了暗處。
此時,雲初方纔所躍之處,那些護衛巡視了半天,都不見人影。
“發生何事?”這時景知煦走了來,對着一衆護衛詢問。
“回王爺,方纔此中有異響,可是不過一瞬,便又沒了。”
“學貓叫。”這個時候,暗處,雲初對着老頭兒道。
老頭兒不可置信的看着雲初,“你說,讓老頭兒我學貓叫。”
“難道你想讓我們被安王當賊抓住。”雲初道,隨即又道,“你覺得我的聲音像貓?”
老頭兒看了雲初幾眼,這才一攏袖子,正色當當道,“老頭兒我一出手,這些人都只能趴下。”
雲初笑眯眯,點點頭,“對,然後,太子殿下的藥師和未來的太子妃夜闖安王府,自此,便名聲大躁,衆相傳誦。”
那老頭兒聞言,一直帶着輕鬆笑意的面色一僵,隨後有些鬱郁然,憤憤“臭丫頭,臭丫頭……”可是念叨了幾句,便以手放於口中。
“喵。”一道貓叫聲發出,衣衫更是輕輕一動,遠處高牆上便似有黑影飄閃而過。
“原來是貓。”景知煦面色一鬆,看着一衆護衛,“貓叫和異響都分不出?”
“屬下等知錯,一會定再四下清掃,看有無貓的蹤跡。”
“退下吧。”景知煦擺擺手,隨即又四下看了一眼,見無異常,這才帶着青旁的青樹轉身離開。
雲初和老頭兒一直在暗處趴了約莫一柱香時間,這纔等到所有人護衛檢查之後離開。
雲初輕輕伸了個懶腰,這纔打算離開,袖子卻被人一拉。
“幹嘛?”雲初道。
“你這丫頭,一點沒禮貌,知道我是太子身邊的藥師,也一點不尊重。”
“太子身邊的藥師我幹嘛要尊重。”
“呸呸呸,什麼藥師,我是他師傅。”老頭兒好像有些被雲初繞進去了,反應過來,趕緊誇張的朝一旁呸道。
雲初好笑,“景元桀的師傅?”隨即上下掃一眼老頭兒,好笑的搖遙頭,“一點不像。”
“當然不像,我比他性子好,長得比他帥。”老頭兒笑得眯眯然。
雲初雙手懷胸,“都一把年紀了,還不害臊。”話落,雲初打了個哈欠,轉身欲走。
“哎,別走。”又被老頭兒拉住,竟然有些彆扭道,“好吧,我是他醫術的師傅。”
“可是我看來,太子的醫術不乍的,從沒看他用過。”
“他用不上。”老頭兒擺擺手道。
“哦。”雲初哦了聲,轉身欲走。
“誒,我說臭丫頭,你走哪裡去,我翁老若是一號召,那可是多少人前仆後繼,你卻還看不上我的樣子。”
雲初看着翁老一幅我在天下在,我呼萬民應的模樣,忍不住好笑,景元桀那高冷的性子,怎麼攤上這麼個有趣的好似周伯通的人物,且他還沒影響到一絲半點。
不過,雲初是真有些困了,想回府了,擺擺手,“那你去號召吧,臭丫頭我,想睡覺了。”
“季舒軒還是我徒弟呢。”翁老一句話,雲初腳步一頓,轉身,眸中甚有光亮的看着他,“你說,季舒軒是你徒弟?”
翁老很自豪,看着雲初的星星眼,又似乎有些不悅,“老頭兒我沒吸引力,你未來夫婿太子也不吸引你,一聽季舒軒那小子,你便來了勁兒。”
“因爲他比你們都可愛,來,老頭兒,說說季舒軒,你是何時收他當徒弟的,對他的身世啊,性格啊,脾性啊,瞭解嗎?”雲初一下來了興致,也不想着走了。
自從見到季舒軒以來,她的心思其實就糊着,這天下間,真有長得那般相像之人?她也暗中查過,可是沒什麼突破口,可沒想到,面前這個翁老竟然是季舒軒的師傅,難怪,那日她去找季舒軒,太子非要一起,還說他性子古怪,她就想說,太子就算光聽傳,也不可能這般瞭解的,竟是如此。
雲初這般想着,翁老看向雲初的眼神就越發怪異了,好半響,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心般,“雖然,我也比較中意太子,他天姿聰慧,奇思異才,常人難比,但是,相較而言,季小子確是更得女子之心,更爲溫柔,你如果當真對他有意思,我到時就勉爲其難的幫你說說好話。”
“呸。”雲初聽着前一句話還沒琢出個道道,聽到後一句話便不高興了,“什麼說好話,你哪裡看出對季舒軒有意思了。”
“那你問我他的身世,脾性。”
“神醫啊,知己知彼,百戰不勝不行。”雲初反駁道,其實,她自己都知道沒什麼可信度,每一次看到季舒軒,她都說不出來,心底是何情愫,每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她依然神思恍惚有些分不清……
“還說沒意思,你看你這樣子。”翁老像是發現天大秘密似的,指着雲初道,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的樣子。
雲初突然一把揪住翁老的袖子,“行啊,你再說,我就將你夜闖安王府的事情告訴太子。”
“你……你怎麼知道我怕那小子。”翁老面色忽變,好像自己的驚天大秘密被發現一般。
雲初卻是嘿嘿一笑,“我聰明啊。”鬼知道你怕太子,隨便猜的,這也中。
這翁老兒……
“那小子不可愛,小時候就不可愛。”翁老兒搖搖頭。
雲初一下興致更濃,“景元桀小時候,你們就認識了,有多小?他有多不可愛?”
“一點不可愛,毀了我的屋,吃了我的羊,還把老頭兒辛苦弄來的藥草都給毀掉了……”翁老似乎想到了糟心事,面色一暗,搖了搖頭,似乎對景元桀是又氣又愛又疼。
嘖嘖嘖,景元桀兒時這般焉壞焉壞啊,結合他現在那高冷的萬年冰山像誰都欠他錢的樣子,可是一點都不像啊。
“行了,我說你也別擔心了,他是太子,有錢,讓他賠給你就是了。”雲初擺擺手。
“對,你是他的未來媳婦,走,這就代他跟老頭兒賠罪。”幾乎在話聲一落,翁老突然猝不及防的將雲初一拉,轉瞬間,天旋地轉,二人便站在了一處假山前。
雲初看着四周,拔腳欲走,“景元桀欠你的,幹嘛讓我還,什麼未來媳婦,我這還沒嫁呢,他遠遠的,連待選區都沒進。”
“待選區?”翁老兒一雙老而彌堅的眸子睜得亮亮的,看着雲初,等她解惑。
雲初傲然的一雙手一插腰,“待選區,就是備選了。”
“備選?”翁老突然倒抽一口涼氣,“你果然還是喜歡我另一個徒弟。”話落,又托腮,“說起來,季小子的確是最佳夫婿人選啊,也不難爲你喜歡他。”
“你哪隻眼睛又看出我喜歡他,我只是欣賞,欣賞懂不。”
“欣賞?”
“就像欣賞你一樣。”雲初白一眼那老頭兒,突然覺得自己有神經病,跟一個老頭兒在這裡討論她喜歡誰的問題,會不會有些滲人,更主要的是,還是在安王府。
這裡雖然離方纔所待暗處轉了幾大圈,但是,雲初記得,這裡就是安王府,當下一拍翁老的肩,“老頭兒,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拿一個價值連城的東西。”翁老很快被雲初轉移了注意力,想到什麼,眼睛四處看了一下,便興高采烈的上前,在假山後不知碰了什麼,便見方纔還好好的假山緩緩移開,而地上,赫然露出一個一人可過的地道口。
“靠,這是暗道。”雲初上前一步。
“噓,小聲一點,這是老頭兒我無意中發現的,你小心着跟着來。”翁老衝雲初禁聲,又小聲道。
雲初眉心蹙了蹙,看着翁老,“你可不可靠,這裡可是安王府,我們進了安王府的地道,如果被人發現……”
“想不想聽太子小時候的糟心事。”翁老丟出誘餌。
雲初抿了抿脣又朝地道口看了眼,眯眼睛,“這個可以有。”
於是,轉瞬間,二人便消失在了地道口。
……
雲花衣醒來時,只覺得頭昏腦脹,而自己好像渾身無力,不止渾身無力,還,好熱。猛然想到,之前她明明站在蕭山頂上等人,只是忽到聽到一道聲音,剛回轉頭,不消一會兒,好像就暈了過去。
思及此,雲花衣面色一變,當即用力攀附着周圍,坐起身來。
一間香氣靡靡的屋子,四周擺設無處不透着奢靡,而且,遠遠的,還傳來絲竹旋樂與歡笑之聲,盡畢不是常人雅緻的典調,雲花衣到底不是如常的閨中女子,只消一眼,便猜出此處是哪裡,當下努力的起身,手也摸向腰間。
沒有,身上空無一物,再一看,自己的衣裳都換了,幾乎大半個肩膀都露了出來。
是誰?
難道是雲初,對,白日裡她才這般一出,她如何肯放過自己。
雲花衣咬牙,當即對着暗處揮手,這纔想起來,羅妖之前告訴她,離京一趟,而她也沒要求留下人來供她用。
“秦老爺啊,你別急,我們這裡新來了個雛兒,國色天香,膚白貌美,保管叫你今日樂可呵呵。”雲花衣正想着,便聞屋外走廊間起,擡頭間,原本緊閉着的房門已經被推開,一名笑着的中年老鴇模樣的婦人和一名體態肥胖,面目醜陋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幾乎在同時,雲花衣便瞬間將簾幕放下,輕遮住自己微露的春光,且言辭冷冽,“這裡是……”可是下一瞬,卻愣了口,她竟然,說不出話來。
竟是聲穴被人所控。
這該死的雲初,是想做什麼。
“瞧瞧,都害羞了,老爺啊,那你慢慢和姑娘談心,我啊,這就不打擾了。”那中年老鴇說笑着,一語三蕩的,別說看美人兒,光聽她說話,心都盪漾幾分。
門,緊隨着關上。
“美人兒,來,先讓我看看你美不美,老爺我花高價錢,不美,可是要退貨的喲。”那肥胖的中年年子搓着手輕着腳,生怕嚇壞美人似的,緩緩走了來,原本垂下的簾幕卻突然被雲花衣用力一手打開,打開之間,又傾刻落下。
那中年男子面色卻是一呆,隨即,眼底精光四射,喉結涌動,“乖乖,這麼好的貨色。”當下,肥胖男子三步作兩步,一把將簾幕拔拉開,看着牀榻上,衣衫半解,肌膚如血,面色姣美,青絲如墨的雲花衣,目光都不會移動了,吞了好幾口口水,手這才小心翼翼的朝着雲花衣而去。
“走開。”雲花衣發不出聲音,只能面色惱怒着,身子往裡縮,可是縮了半響,牀榻就那般點大,而且,她此時又渾身無力,這麼涌動着,人沒挪動多少,衣衫倒是又退一些,引得那男子面色當即便脹紅了,隨即一口鼻血都流了出來,當下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直朝雲花衣撲去。
不要,雲花衣在心底吶喊着,心下一發力,腿用力一踢,便將身上那散發着重喘難聞氣息的男子給踢了個正當。
那中年男子捂着發痛的檔部,當即翻身一滾,滾下了牀榻,再看向雲花衣時,面上便有了怒意,“原來美人想這麼玩啊,好啊……”肥胖的中年男子當即將自己拔了個精光。
雲花衣再如何心思詭詐,陰毒,到頭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也是惶怕的,她馬上就要是安王妃,今次如果在這裡失了清白,那……
只這般一想,雲花眼底的淚水便不自覺的溢了出來。
她不要,雲初,一定是雲初,雲初,我若是有什麼不測,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
這般想着,看着面前男子那骯髒的身體,雲花衣偏開頭,用力將牀榻上的東西向其扔去,可是沒用,而且,渾身的熱意也越來越明顯,竟如此的渴望……
“原來美人兒也是這般想我的。”那肥胖男子顯然已經忍到了極限,當即向雲花衣撲過去……
……
剛下了地道,上面的門便傾刻合上,地道內一片幽暗。
“別怕,裡面有機關,一會兒我們要出去時,再開就好了。”翁老聽着門合上的聲音對着雲初道。
雲初一笑,“老頭兒,是你怕黑吧。”
“老頭兒我怎麼會怕黑。”翁老反駁道。
黑暗中,雲初笑得如水晶光亮,“你不怕,你死拽着我袖子做什麼。”
“我是怕你嚇得暈過去,我不好跟太子交待。”話聲落,翁老自懷中拿出什麼,嗤,一聲,幽暗的地道內,瞬間亮了起來。
雲初看着發着亮光的火燭,沒有揭穿翁老,而是道,“這地道里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讓老頭兒你這般怕黑還要大費周章的前來。”
“都說了,老頭兒我不怕黑,還有,叫我師傅。”
“憑什麼,你又沒有教我一星半點什麼。”
“憑你是未來的太子妃。”翁老義正言辭,只是,那站着雙手叉腰的樣子,着實讓雲初笑了。
雲初也雙手懷胸,“行,太子如果叫你師傅了,我就叫。”
“這……”翁老當下沒聲了,可是又好像下不來面兒,道,“那般冷冰冰的,不惜得聽。”
“哦。”雲初應聲,“那找你說的價值連城的寶貝。”這老頭這是看不起誰啊。
“走吧,就在前面,老頭兒我沒事就會來安王府借點用用,這東西啊,也只有安王府有,若要再尋,就要去北拓邊域了,那裡人多雜亂,不利,不利。”翁老邊說着,便朝前走去。
雲初打量了下四周,緊隨其上,地道顯然歷史悠久,可是牆壁光潔,地面清爽,顯然常有人打掃,也不知道這翁老如何找得此處,而且,聽這話裡意思,還是常客。
這景知煦若是知道自己家的地道,天天被人這般逛着,東西被人用着,不知作何感想。
“哎,老頭兒,你不是說給我講景元桀小時候的糟心事嗎?”雲初當然對翁老口中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忙開口道。
地道空曠,迴盪着雲初的聲音都顯得更爲清靈悅耳。
翁老這纔回了回頭,看了眼雲初,想了想道,“那小子啊,剛來的時候,不說話,不吃飯,不喝水,不笑,不怒跟塊木頭似的……”翁老說到這又頓了一下,“哦,我是從山崖邊將他撿回來的。”
“山崖邊撿回來。”雲初納悶,“那時他幾歲啊。”
“五歲,渾身都是傷。”翁老漫不經心道。
雲初心頭卻是微微一緊。
翁老卻又話鋒一轉,“當然,太子沒季小子可愛,季小子來的時候,粉雕玉琢,逢人就笑,又愛學,又勤快……不過……”翁老聲音又頓住,“他倆第一次見面時……”
“第一見面怎麼了?”雲初緊跟着問。
你們猜雲花衣會如何=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