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姚大人是我們最近使了大力才安插進武庫之人,如今他死了,只怕於我們今後的計劃很有影響。明知道大皇子從幾年前就開始對軍備下手,但我們始終找不到證據,現在……”幕僚柴文宣小心翼翼的看着方哲耀的臉色。
“不用說,一定是老大!”
方哲耀咬牙切齒,滿眼的怒火幾乎噴薄而出,緊握的拳頭青筋崩現,似乎想要碾碎一切,“好啊,今晚的爆炸分明就是衝着本王的,他居然明着也要殺我這個弟弟了,我還會跟他有什麼兄弟之情嗎?”
陰毒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機,哲耀陰沉沉的道:“什麼陰謀詭計,什麼暗自謀劃,本王不再管了,今晚也要讓你嚐嚐這個滋味!”
看了一眼身後站着的面具男子,他一字一句的說着:“通政使司副使文峰不是和他走得很近嗎,兵馬司新任指揮不也是他的人嗎,衛司……都給我殺了!”
“五皇子,不可!三思啊——”衆幕僚大驚,連忙阻止。
他們知道,今晚五皇子差點身死,的確是讓他氣瘋了。大皇子手段如此歹毒,竟敢直接痛下殺手,無怪五皇子想要殺人。
但是……但是他們不能由着五皇子性子,讓他犯下彌天大禍啊!
這事究竟是不是大皇子做的,尚且不知,就算真是,若五皇子再讓人殺了大皇子的人,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其中的貓膩。原本是私底下暗鬥,結果轉到明面上,若是陛下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且不說方哲耀的憤怒,大皇子府,方凌玄同樣震怒莫名。
狠狠的砸了一個茶杯,方凌玄怒道:“可惡,到底是誰在背後陰謀操縱,竟然嫁禍到本王頭上?今晚的爆炸,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根本沒安排人去炸花船,誰知花船偏偏炸了。好不好,炸的還就是老五旁邊的那條,還死了個福親王。他再是和老五斗的你死我活,也不至於連福親王也弄死吧?
這下好了,老五渾身是傷回到府中,弄得人盡皆知,若非有福親王的死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只怕立即會有言官跳出來,去父皇面前彈劾他了。
幕僚康弘友沉聲道:“有膽子敢對五皇子下手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而且他竟然敢借機生事,將罪名栽贓到大皇子您的頭上,只怕現在……五皇子已經相信了。”
“哼,相信又如何?”方凌玄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本王和老五之間,早就是你死我活的結局,縱然他誤會是我下手,那又如何?”
話雖如此,他卻越想越氣,若弄清楚到底是誰幹的,他非活活撕了這人不可!
“大皇子不要大意,若是五皇子去陛下那裡煽風點火,或者有言官彈劾,即使陛下不會相信,可是依照陛下的性子,難保不會生疑心。陛下最不喜歡您和五皇子之間的事擡到明面上來,若是五皇子真告狀,陛下絕對震怒。”
康弘友小心翼翼的道:“您可千萬不要忘記了,陛下還沒有決定好代天子巡視閩貴之人,若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只怕……”
猛地五指曲握,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方凌玄陰鬱的面色頓時變得鐵青:“他敢跟本王爭?”
“本王母妃
乃東宮皇后,父皇的嫡長子,他算什麼?仗着一些僞裝的清名,刻意模仿父皇早年的愛好,蒙惑父皇,討取歡心……還想跟本王爭閔貴的巡視權?他有這個資格嗎?”
“今晚之事,莫說不是本王所爲,就算是,他又敢怎樣?”
一點點的戾氣從軀體中瀰漫出來,雖然無形無色,卻讓在場中人都感覺到了一股陰寒。夾雜着濃郁的暴戾和殺氣,屋中的溫度逐漸下降,彷彿一陣陰風吹過,不免讓人都縮了縮脖子。
方凌玄眼瞳微眯,無盡的殺機化作一點點精光,一閃而逝。
“派人去聯繫狄尚書,讓他務必要在半個月幫本王確定此事。再讓人傳話給母妃,請她在父皇面前解釋,這事本就不是本王做的,怎能因此讓父皇懷疑?”
“是,大皇子。”
看着滿室對自己誠惶誠恐的幕僚和官員,他心中突然升起強烈的慾望。
皇位!只有真正登上了皇位,他纔是君臨天下的天子,纔是能夠讓天下所有人都在自己腳下臣服……那種生殺予奪的感覺,掌控一切的痛快……那纔是他想要的!
必須得到!
兵部尚書,狄府,書房。
“爹,今晚的事,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了沒問題的嗎?”
狄元愷好容易逃回來,即使已經洗澡換過衣服,燒焦的頭髮也被丫頭整理過了,但依舊鼻青臉腫,額頭上還包紮着,狼狽的看不到半點平時的跋扈和氣派。
當時的爆炸太驚人,火勢熊熊,即使他乘坐的花船距離有七八丈遠,但也被波及到。無數飛濺的火星和殘渣,將整個夢仙閣的花船也點燃。若非護衛救的快,且本身就在河中,只怕今晚他也死了。
狄元愷滾圓的身材,臉龐更是腫的跟豬一樣,眼中閃過一絲後怕:“兒子今晚差點就死了啊,爹,這事到底是不是大皇子……計劃到底怎麼搞的?”
“元愷,爲父知道今晚你受驚了,不過你要明白,成大事不拘小節,既然決定了就要有心理準備。今晚之事的確危險,若非如此,大皇子豈會讓他的貼身護衛來保護你?”
狄嘯康微不可查的掃了一眼窗櫺外一閃而逝的黑影,彷彿不知道一般,揮揮手道:“好了,我兒既然沒有事,就不要在意了。等大皇子確立了太子之位,他不會忘了我們狄家爲他付出的。”
“那是,兒子爲了大皇子,連小命都差點沒有了。”
狄元愷嘿嘿的笑了起來:“等大皇子登基,一定要讓他封兒子做個親王,至於父親和哥哥,那更是應該……”
“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你今晚受了點傷,讓廚房給你做點滋養的補補,好好休息吧。”
待狄元愷關門離開,狄嘯康眼底那一抹嫌惡才消失。
這個次子,果然是廢物一個,比起他的長子,簡直不像是他親生的!
目光一轉,窗櫺下的那個黑影早已經消失,狄嘯康意味深長的暗嘲一聲,轉頭看着一直候在不遠處,那個沉默不語的黑衣人。
再三確認周圍沒有人偷聽了,他才沉聲道:“如何?”
“大人,五皇子本就懷疑是大皇子所爲,剛纔一番話,等那奸細傳
到五皇子耳中,他更是會深信不疑。想必長期以來膠着的局面很快就會改變了,下一次,一定是五皇子對大皇子下死手。”
“剛纔那奸細呢?”
“大人放心,已經派人保護他了,絕對不會被大皇子的人發現,他一定會平安將消息泄露給五皇子的。”
“嗯。”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陰森森的表情被常色取代,狄嘯康又恢復了平日裡嚴肅深沉的兵部尚書之態。眸眼中精光灼灼,縱使已經年過五旬,卻絲毫沒有同齡人的老態,反而精幹健壯。
緩緩走回書桌旁坐下,狄嘯康拿起一本沒有寫完的奏摺看着,狀似隨意的道:“碧水榭呢,查的如何了?”
面色一凜,黑衣人低聲道:“碧水榭那邊,消息還不明確,不過我們已經查到,玉珍樓的主人,就是楚輕侯。陛下壽辰的前一天,楚輕侯獻給陛下一千萬兩白銀做壽禮。”
聽到之前的消息,狄嘯康臉色還淡淡的,似乎早有預料,而後面聽到‘一千萬’之時,他也禁不住眼皮子一顫:“一千萬?”
好一筆賀禮啊!居然如此大手筆,送一千萬兩白銀給德慶帝,這已經超過東秦國一年的賦稅收入了!
“難怪,難怪……楚輕侯,你居然用這種手段來固寵聖恩,難怪德慶帝對你如此信任器重啊!如此大手筆,就算旁人想學,也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不過,老夫總算確定你的真面目了。玉珍樓的幕後主人?視金錢如糞土的楚大人,居然是玉珍樓的主人?你還讓我如何相信你的淡泊和無爲呢?醉心醫道?煉製長生丹?只怕這些都是你掩人耳目的幌子吧?”
“只是,你究竟還有什麼,是連老夫的探子都沒有查出來的呢?”
心中似乎有一根線,將無數看似毫無關係的一端連接在一起,狄嘯康越是思索,越覺得自己所料不錯。他緩緩拿起一支筆,眼神一寸寸在筆身上掃過,一抹精光閃過,他緩緩笑了。
楚輕侯,既然知道了你也有所圖謀,那麼,他一定會好好利用這個秘密的。
就如他手中這支筆,只要被他掌控在手中,要橫要豎,還不是任憑他心意?
恍惚中,只聽那黑衣人又道:“大人,關於林守正,屬下已經查清了他這十多年的行蹤。”說完,他從身上摸出一本手書的小冊子,恭敬的放在了狄嘯康面前。
眼神一正,狄嘯康翻開冊子,原本僅僅有些重視的神情,越看,他越是震驚。
呼吸沉重,簡直沒有想到,當看到林守正和唐家的關係之時,他猛地站了起來,眼瞳瞪得滾圓:“居然……林守正,你居然還和唐家有關係?”
唐家,根本沒有放在狄嘯康心上,他所在意的,僅僅是如今成爲德慶帝眼中紅人的唐溪,僅此一人!
從來就沒有想過,才被德慶帝封爲蕙怡郡主的唐溪,竟會有可能和十五年前的事情扯上關係,而那個本是醫館商戶的小小唐家,竟然也隱藏着這麼多秘密。如今乍見,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消息確實?”他狠狠的盯着黑衣人。
“絕對屬實,屬下親自調查的。”
“居然……居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