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就要抹刀子,唐溪喝道:“等等……”
還以爲嚇唬住了唐溪,薛天工冷笑道:“不想他死就給我滾開,別再跟着老夫!”
此時,班平也清醒了過來,唐溪和薛天工的話清清楚楚的傳入他耳中。少年面色凌然,毫無無懼,猛地一把扼住薛天工的手腕,死命往外推。但他才一動已經被薛天工察覺,他正值壯年,常年鍛造更是讓他力大無比,隻手腕一動,匕首已經緊貼在班平咽喉處,掙扎之間,鮮血順着脖子流淌了下來。
既然看不清楚,那血腥味也立即被唐溪察覺,她還沒有來得及動作,班平已經大聲叫了出來:“師父,不要管我,殺了他,給我母親……”
“小畜生,還敢叫囂,當心老夫殺了你!”薛天工獰笑的猶如劊子手,手腕一緊,頓時勒的班平話都說不出,看着唐溪嘲弄道:“這小畜生叫你師父,難不成他還想跟着你學醫?小小年紀就知道巴結,果然是個小畜生!”
“放了他!”唐溪一臉凌然,但卻是不敢輕舉妄動的樣子。
似乎是想將班平當成人質,作爲逃命的籌碼,薛天工並沒有立即要殺死他的意思。雖然做的兇狠,但下手及有分寸,一道血痕劃下,就換成用胳膊勒。想來薛天工也知道現在情況危急,若是自己真不小心殺了班平,她就會立即動手,再無顧忌。
薛天工卻見唐溪一臉顧忌的樣子,似乎猜測到她和班輸之間有着不同尋常的關係,他心中越發篤定,陰冷一笑:“過來!”
“你不是要我放了他嗎?那你就乖乖的過來,自己代替他。郡主,老夫忽然發現你更適合做人質啊,乖乖的過來……嗯,先點住自己的穴道,省的你動什麼心思!”
班平大叫起來:“師父,不要!班平死不足惜,師父你千萬不要過來……”
少年的心中,早已經將唐溪當成了師父,雖然唐溪還沒有正式收他爲徒,但也已經指點了他一些。無論是唐溪的醫術還是對設計方面的能力,班平已經崇拜到了難以想象的境地,唐溪在他心目中,堪比父親班輸。
他見唐溪爲了救他反被薛天工威脅,哪裡還肯顧着自己生死,立即就叫了出來。
臉色一沉,薛天工手起刀落,狠狠宰班平腿上紮了下去,一聲慘叫從班平口中呼出,卻又被勒的堵在了嗓子眼裡,沉悶嗚咽。匕首抽出,血流如注,頓時染紅的整條褲管。
“班平!”唐溪看的俏臉生寒,喝道:“薛天工,你敢傷他!”
“郡主大人,你再不過來,老夫在他另一條腿上再扎一刀!”薛天工猙獰的面色猶如惡魔,滿手鮮血,腥紅一片,鮮血順着匕首一滴滴往下流淌,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不,不要……”班平疼的臉色蒼白,死命的盯着唐溪,少年眼中的堅決和毅然第一次讓她如此動容。
原以爲,班平僅僅是個十二三的少年,孝順恭敬,斯文有禮,雖有天賦卻並沒有發揮出他應有的光芒。她雖然一直有收
班平爲弟子的念頭,但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因爲她沒有確定,班平的的真實性情和脾性。
這十二年來的生活,是平淡屈辱的,唐溪不知道班平表現出來的是否和他內心一致,即使她心中已經對這少年生出了好感,但要邁出最後一步,始終有些猶豫。
唐門的規矩,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師徒二人的關係也是性命相連。弟子背叛,師父同責,雖然現在是異界,雖然她已經成了唯一的唐門中人,還是掌門的身份,但唐門的規矩,她卻始終牢記在心。
寧死不屈,今晚,她是真的被班平震撼了!
少年的眼神中,只有對她安危的擔心,絲毫沒有顧忌自己。或許他是因爲知道薛天工乃是自己的殺母仇人,因此更不肯對他低頭,但能夠真的將自己生命置之度外,如此心性,實在讓唐溪又驚又喜。
她決定了,過了今晚,她就正式收班平爲徒!
她絕對不會讓班平出事!
“好,薛天工,你放了他,我過來。”唐溪平靜的說到,慢慢的走了過來。
“好,真是聽話。”薛天工得意的陰笑不止,見唐溪走過來,立即道:“點住你的穴道,少玩什麼花樣。”
“我不會點穴,如果不信,你可以讓你的人止住我,你再放了班平。”
什麼?薛天工心頭一頓,不會點穴?他明明看唐溪身上如此高明,就連他投出的雷火彈都沒有對她造成威脅,輕功更是高絕,雖然意外,但他早就將唐溪當成了勁敵。現在,她居然說她不會點穴?
心神才一恍惚,眼前那彷彿人畜無害的少女,卻飛快的擡起了手,還沒有反應過來,薛天工頓覺自己眉心被什麼一刺,好像蚊子咬了一口,不癢不痛,卻讓他陡然生出警覺。
還沒有來得喝止,他立即就察覺了身上的異樣,彷彿所有的力氣瞬間被抽空,連站穩都做不到。薛天工心頭大駭,第一反應就是要捅死班平,但他立即發現,他連握住匕首的力氣都沒有了。
懷中一空,班平已經唐溪拉了過去,他卻身上更軟,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你……唐溪,你弄了什麼……”薛天工哪裡還不知道,定是唐溪剛纔做了什麼手腳,但他死命回想也弄不懂自己是怎麼栽的。
唐溪根本顧不得理會他,薛天工已經中了她的暗器,根本不要想再動彈。
飛快的點住班平腿上的穴道,唐溪又摸出一包行軍散,撕開他的褲管,小心的將藥粉塗抹在傷口附近。原本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在沖掉一點藥粉之後,很快癒合起來。唐溪暗道,幸好提前準備,否則班平受的苦還會更多。
隱約中,前方火光閃爍,馬蹄聲響,似乎那些官兵已經搜查到這裡來了。
“檢查一下。”唐溪扶起班平,剛好站起身,就聽到頭頂上風聲響動,夜寒輕飄飄的落了下來:“郡主,快,官兵搜過來了。”
來的正好!
“薛天工交給你了,我們走。”唐溪和班平疾步走進
了旁邊黑暗的小巷中,隱沒不見。緊接着,另一個身影一把抓起動彈不得的薛天工,身形一縱直接上了牆頭,也消失不見。
大街上,只留下一地的血跡……
……
碧水榭,竹影搖曳,沙沙聲不斷,與往常無異。
臥房之中,班輸看着已經熟睡過去的兒子,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彷彿一場夢。好在兒子已經平安回來了,雖然受了傷,但已經無大礙。
“多謝唐姑娘。”班輸誠心誠意,心中的感激卻無法言說。
若非唐溪,只怕他到現在也還不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或許一輩子還矇在鼓裡,到死都不能確定仇人是誰。
唐溪淡淡一笑:“班大師放心,班平只是受了點輕傷,等他明天醒來,估計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略一頓,她又道:“班大師和班平就暫時住在碧水榭吧,鐵匠鋪的事只怕要被調查一陣,如今正亂的時候,被人惡意陷害就麻煩了。你們住在這裡,等風聲過了,花船爆炸案有了結論,師父對你們自然有安排。”
想起那個神仙般出衆的男子,雖然只是驚鴻一眼,縱使是班輸也忍不住心頭震撼。
他知道,若非看在唐溪的面上,一向不理世事的楚先生,如何會收留他們?鐵匠鋪發生那麼大的事,他們現在根本沒有落腳之地,能夠得楚先生的庇佑留在碧水榭,根本不會有人敢搜到這裡來。
“是,勞煩唐姑娘替鄙人謝謝楚先生。”班輸恭敬的道。
“嗯,班大師就留在這裡陪着班平吧,我先去見師父了。”人前,唐溪自然是要稱呼楚輕侯爲師父的,她剛要離開,忽的想起什麼,迴轉頭對班輸淺笑道:“對了,班大師,若是明天班平醒過來,你跟他說一聲,讓他準備拜師,我收下他了。”
班輸一愣,直到房門傳來吱呀的關門聲,他才陡然反應過來,臉上的激動之色,猶如光影般暈染開來。
唐溪到了密室中,只見薛天工倒在地上依舊沒有清醒過來,她只不過射了他一針而已,看來這新配的麻醉藥效力還很強,難怪上次楚輕侯用天賦之力也沒立即解開。
一想到上次之事,她不由得心頭一跳,面色微紅起來。唐溪壓下這種感覺,儘量平靜的走了過去。
“溪兒的暗器果然厲害,他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楚輕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卻沒等唐溪表示什麼,他已經面色淡了下來:“夜寒,弄醒他。”
“是。”
一聲應下,嘩啦一大桶冰水潑在薛天工身上,後者被這強烈的刺激驚的一抖,緩緩清醒了過來。他甩了甩滿頭的冰水,渾身瑟瑟發抖,才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面前猶如殺神一般冷着臉的夜寒。
現在夜寒是沒有蒙面了,冷厲的容顏,眼中的殺機和冷酷看的薛天工心頭一跳,但他目光遊移,在看見不遠處坐着的楚輕侯,他陡然雙目圓瞪,嘴巴張大,竟似像見到了鬼一般。
“楚……楚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