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方濯塵認真的看着她。
沒有多想,唐溪笑道:“就上次那首‘暮春行’。”
待方濯塵將笛子放在脣邊,下一刻,悠揚清悅的聲音緩緩響起……並不算大的幽靜小院中,瀰漫着一股醉人心魄的意境,風起,帶出淡淡的一絲哀愁,飄揚散開。
很快半天過去了,賓主盡歡,唐溪起身告辭,方濯塵也沒有多說,拱手相送。
很快,小院中只剩他和隨身而行的兩名下人。
猶豫了片刻,其中一名男子走了過來,行禮後對方濯塵道:“二皇子,你今天不是說準備請蕙怡郡主……”他很是不解,只是不能表現出太過明顯的表情。
身旁彷彿還繚繞着淡淡的香氣,方濯塵閉眼深思了片刻,才道:“她不是普通女子,本王之前還準備直說,表現出本王的誠意和胸襟,不過看到她之後,本王的主意改變了。”
並沒有料到唐溪會給他把脈,而把脈後那一番對話,看似平平無奇,但方濯塵卻發現唐溪似乎察覺了什麼。關於他的身體狀況,他一句話便將責任推到了楚輕侯身上,但話纔出口他就後悔了。
唐溪和楚輕侯的關係他並不清楚,究竟是如二人表現出來的那麼親密,還是在私底下有不同。事關重大,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方哲耀對唐溪的拉攏他不是不知道,結果卻沒有收到半點效果。
爲了不引起唐溪的反感,所以原定的話他就沒有說了,而是改成一場輕鬆的閒暇小聚,雖然沒有直接達到目的,但也藉此拉近了二人之間並不熟的關係。
“但是二皇子,若是這樣,那計劃……”
方濯塵擡手製止了他的話,似笑非笑的道:“所以,接下來就該你出馬了。”他轉頭看着這人,視線緩緩打量他一番。相貌中等卻儒雅秀氣,身材不高不瘦,藍衫的下人裝扮下,竟然流露出睿智的氣質。
“劉先生,便要麻煩你跑一趟了,你知道應該說什麼吧?”方濯塵緩緩道。
“是,二皇子。”劉先生拱了拱手,後退幾步,而後離開。
出了得月樓,唐溪也有些不解,沒想到她竟然料錯了,方濯塵直到她離開都沒有提起什麼。難道他真的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單純的相邀她聊天閒談的嗎?
想不通便不想了,唐溪準備回去。
在回程路上多繞了幾步,本來她是想看看麓水湖畔的風光,結果走到了郡主府外牆的角門外,見到正和一老婦人說話的遠山。遠山正在從那婦人手中接過一車子新鮮蔬菜,正準備從角門外往裡推。
“遠山,你在做什麼?”唐溪站在一旁。
見唐溪回來了,遠山也沒有吃驚,行了個禮笑着給她說:“這是給郡主府送菜的王媽媽,今天來送菜的,這些菜都是他們提供的,早上才摘的,新鮮着呢。”
那老年婦人穿着一身粗布素衣,腦後挽了個髮髻,插着一支木釵,看了唐溪,有些惶恐而巴結的笑道:“見、見過郡主娘
娘,民婦、民婦是城東……城東三裡村……”
“叫郡主就行了,什麼娘娘不娘娘,我們郡主還沒嫁人。”遠山打斷她的話,怕唐溪怪她亂說。他也沒想到唐溪會在這個時候走偏巷回來,正巧碰上。
“沒事,王媽媽是吧?麻煩你了。”唐溪淺笑道,隨意看了看車上七八種的菜,都是些時新鮮蔬,不過是茄子、豆角、南瓜等,還有些不少的小青菜,豆芽這些,都洗的乾乾淨淨,不帶一絲泥土。
“不麻煩,不麻煩……”老婦人彷彿有些激動,像沒見過大人物般,雙手都有些顫抖。
驀地,唐溪的眼神從她枯黃的手上掃過,注意到什麼,再認真看看那老婦人一眼,便笑了:“我好像記得以前給唐家送菜的是姓張的一對兄弟吧,王媽媽是什麼時候來的?”
什麼時候有個姓張的兄弟了?遠山一陣詫異,但還是道:“她給郡主府送菜才半個月而已,郡主你……”
那老婦人彷彿嚇着了,連忙道:“可是郡主覺得老婦人的菜不好?不會啊,這些菜都是老婦人和兩個兒子辛辛苦苦……”
“沒有,王媽媽你誤會了,我只是隨便問問。遠山,忙完了一會過來,把我房中那個書架換一換。”目光從她的手上掃過,唐溪也沒有多說便從角門走了進去。
在房中等了一會,遠山來了。
鄒着眉,遠山似乎也察覺了什麼,走進來道:“郡主,剛纔你讓我來換書架……”他知道唐溪從來不會隨便動書架什麼的,叫他來不過是隨便找個藉口。
“那個送菜的王媽媽,是不是每次都是她來?”唐溪回想起剛纔看到的,面上帶着一絲凝重。
那雙枯黃的手長在一個老婦人身上,並沒有什麼異常,乾癟、長滿老繭,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是……偏偏她看見拿婦人手上的繭,並不是均勻分佈在掌心,而是在虎口和指腹處特別明顯。
那根本就不是長期勞作磨出來的,而是使用刀劍所留下的痕跡。那個老婦人,根本不是普通人,送菜不過是她的僞裝。
“郡主,這老婦人是不是有問題?”見唐溪一副嚴肅的樣子,遠山臉色一變,立即將這老婦人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話很多,每次來都問東問西?”唐溪凝眉。
遠山心頭更沉,但還是有些納悶:“不過她也沒問什麼,我還以爲她性子就是這樣,想着我們是郡主府,想要巴結討好的。她每次送菜來就愛問些府上有什麼姐姐,喜歡吃什麼,誰會繡花啊,有次她還說專門給笙蘭帶點麻糖,我沒同意。”
問東問西?
呵呵,若真是這樣,只怕這老婦人還真有點問題。只是,她沒想到唐家竟然也會被人盯上,還派了探子來查,他們到底想查什麼?又是誰派來的?除了這個老婦人之外,郡主府還有沒有其他探子?
“遠山,你去查一下,看府上有沒有新來的下人丫頭,如果有,將這些人的情況都統計起來給我,不要讓人察覺了。
”眸眼中冷色瀰漫,脣角卻浮現一抹似有似無的深意。唐溪頓了頓,又道:“遠山,你去將花飛叫來。”
花飛的名字,只有在遠山和笙蘭面前,她會直接說,其他人是不知道花飛的真正身份的。
片刻,花飛來了。
似乎是因爲體內的毒素被解除,現在的花飛似乎更顯得神采飛揚。雖然依舊做女裝打扮,那眉眼中無意流露的勾魂之色越發明顯,即使他根本沒有故意,但天生的一雙桃花眼,加之性子如此,花飛越發嬌豔明媚。
“見過郡主,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嗎?”花飛滿臉笑容,甚至帶着刻意的討好。
唐溪將剛纔那個婦人的事情說了,讓他去城東三裡村好好查查這人。雖然已經猜到那婦人可能不是普通人,但花飛身手也是不錯的。點點頭,唐溪認真道:“花飛,出去小心些。”
心頭忽的一抹暖意,花飛掩飾住自己的情緒,應聲出去了。
不過才一盞茶時間,唐溪正想休息一會,又有下人來報,說二皇子的使者來了。
方濯塵的使者?
唐溪不由得凝眉,之前不是才和方濯塵見面了嗎,怎麼這麼快又派人來了,難道還有什麼事要說?又或許……之前的閒聊不過是前/戲,現在纔是正題來了?
“請他進來。”唐溪只得從軟塌上起來。不管怎麼說,來人也是打着二皇子的名義來的,沒有確定前,她先聽聽來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並沒有在大廳見面,而是選在了花廳,唐溪想着對方這個時候突然前來,只怕是有什麼事。
來人一身素衣文士衫,輕須白麪,相貌雖然普通,但一雙眼睛卻顯得睿智有神。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中等,若不是他主動說是二皇子的使者,唐溪半點看不出來。
“鄙人劉東,見過蕙怡郡主。”來人進來後就行了個禮,衝着唐溪拱手道
“劉先生請坐,可是二皇子有什麼事讓你來的?”唐溪看着他。
劉東側着半個身子坐在唐溪下首,帶笙蘭送上茶,彬彬有禮的喝了一口,然後放下茶盞含笑道:“鄙人是二皇子的府客,今日來見郡主,其實二皇子並不知情,還請郡主恕罪。”
方濯塵不知情?這就是說此人是私自以二皇子的名義來見她的?
心頭更是疑惑,甚至有些不悅,唐溪卻不動聲色,淡淡道:“那麼劉先生來見我,用意和二皇子無關了?”
劉東語帶恭敬的道:“不,鄙人此行,是爲二皇子專程前來。”
“劉先生什麼意思?”語氣沉了下來,唐溪不由得認真打量那人。
精光瀲蘊的眼神,儒雅睿智的氣質,雖然相貌生的很普通,穿着也不過是尋常的青衫,但唐溪就是有種感覺,此人只怕並不是普通的府客。
唐溪話音一落,劉東立即站連起來,神態已經和剛纔有些不同,他正色看着唐溪,施禮沉聲道:“鄙人今日前來,是求郡主能夠幫幫二皇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