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謬感覺涌上,居然讓她幫二皇子?此人是不是傻了。
“劉先生,剛纔你也在,不是說我不幫,而是二皇子的身體連楚先生都調養不好,我沒有出手不過是藏拙罷了。劉先生對二皇子如此忠心,我很感動,但真的是無能爲力。”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唐溪淡淡的道。
“若是劉先生爲此事而來,就不用再開口了。”說完,她端起茶杯,似有送客之意。
下一刻,劉東雙手抱攏,深深拜了下去:“不,鄙人是求郡主能夠爲太子之位,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只要郡主願意出手,無論有什麼要求,二皇子都願意答應。”
這話說的如此直白,毫不掩飾,沒有絲毫迴轉之地,聽得唐溪動作一頓,很是意外。她從來沒有想過,方濯塵這個府客,竟然會如此直接將目的說出來,而且還是謀奪太子之位這種敏感的話。若是有其他人聽到,只怕連她和郡主府都會有麻煩。
聲音冷了下來,唐溪道:“如此重要之事,二皇子竟然不自己說,剛纔也絲毫沒有表露,偏要拐彎抹角找劉先生來告知,你以爲我會相信?”
“只要郡主有意,鄙人立即回去稟告二皇子,二皇子自會親自來我郡主商談。若鄙人此話有假,願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花廳內的氣氛陡然沉重了起來,唐溪看着劉東那副凌然而堅決的樣子,一時沒有說話,但心中的警惕難免從眼神中流露出來,帶着一絲冷然。劉東也察覺到了她的怒意了,眼神卻絲毫沒有退卻,只直定定的看着她。
怎麼,一個府客竟然敢逼她?這到底是方濯塵的態度,還是他自己太大膽?絲毫沒有興趣談論這個問題,唐溪直接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就不親自送劉先生了,請。”
劉東不但沒有退卻,反而站到唐溪面前:“在郡主離開之前,可否聽鄙人問幾句話?”也不管唐溪聽不聽,他直接就道:“郡主覺得當今天子如何,我東秦國國力如何,臣子是否清廉,將士是否熱血,百姓可吃得飽飯,鄰國可友善和睦……”
“劉先生,這些話莫非是二皇子讓你來我問我的?”唐溪冷臉看着他。
“不,這些都是鄙人想請教郡主的。”劉東不卑不亢的道。
唐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方濯塵,不過是德慶帝最不受寵的兒子,這個叫劉東的,爲何要做他的府客,而且還專程來找她,問這些大逆不道,足以誅心的話?
這些問題,不用她回答,東秦國人盡皆知。
東秦國國力在周邊幾個國家來說,的確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唯一能夠與之抗衡的就是南魏國,而現在南魏國大皇子趙吟澈已經和嵐熙公主訂婚,想來東秦國藉此最少也能夠得到五年的和平。
但是,這些僅僅是表象,誰都能夠想象的出,一旦趙吟澈登上皇位,他立即就會對東秦出手。別說什麼聯姻,不管什麼公主,這些根本不可能打消他對東秦的
吞併之心。
至於德慶帝,這話從一個府客口中問出,而且還是二皇子的府客,簡直是大逆不道。無論是唐溪,又或是如果有他人聽見這話,都會認爲二皇子早就有了競逐太子之位的想法。他的一切表現,不過是隱忍和掩飾。
“怎麼,郡主是不清楚,還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見唐溪久久不語,劉東不覺出聲。
“如今的東秦,表面一片風光,萬朝來賀,但實際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他眼神一凜,一股氣勢油然而生,“德慶帝多疑自大、剛愎自用、弒殺冷血、好大喜功、奢侈享樂……若是有誰敢違背,敢忤逆他的意思,不管是誰,都沒有好下場。無論從哪一點說,德慶帝都和賢君二字沾不上邊。”
眸光微微一閃,唐溪淡淡道:“劉先生竟然敢如此評說陛下,就不怕殺頭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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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鄙人死了能夠換的明君一位,能夠換的我東秦百姓安居樂業,遠離戰火之苦,鄙人心甘情願。”劉東的話擲地有聲,一副大義凜然,憂國憂民的樣子。他的眼神不似僞裝,也看不出虛假,彷彿這一切都是發自肺腑。
不管是真是假,唐溪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朝中都是劉先生這般的憂國憂民之人,那東秦何愁不強。”
劉東聽得眼睛一亮:“那郡主……”
唐溪話音一轉,平靜的道:“劉先生不要誤會,我雖感動你的態度,但我只是一個女子,這些朝中大事素來不是女子能夠插手的。劉先生和二皇子若有心,我很欽佩,但請恕我無能爲力。”
“郡主……”
劉東一聽,語氣頓時黯然低沉了幾分:“如今朝中一片阿諛之聲,衆朝臣爲了討好德慶帝,手段盡出。而大皇子和五皇子只爲了太子之爭,結黨營私,各種陰謀手段盡出,更是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我東秦已經處於四面埋伏之中,衆人卻還一葉障目。如今南魏國虎視眈眈,十多年忍辱負重的北越國,難道就真的已經對東秦臣服,從未想過報仇嗎?”他的聲音越發冷厲,帶着哀痛的深沉之聲,不過是一府客身份,此時在唐溪面前,卻表現的猶如忠心爲國,視死如歸的大義凜然之態。
似乎說得無比激動,劉東上前一步,凝視唐溪,沉聲道:“整個東秦,已經爛的無可救藥!郡主也是東秦人,難道就真的願意看到我東秦又陷入十五年前的危機嗎?二皇子爲了東秦臣民,成日裡憂心傷神,卻束手無策。今日二皇子相邀郡主,鄙人是能夠察覺到二皇子的意圖的。”
“只不過,二皇子到最後都沒有說出來,反而浪費時間和郡主聊了半天。鄙人看的出來,二皇子似乎和郡主相談甚歡,像是不忍郡主捲入其中。我明白,二皇子雖然和郡主相交不深,但已經將郡主當成朋友了,只怕這纔沒有說出口。”
“但鄙人卻實在不願二皇子爲此發愁,明明憂心憂民卻無能爲力,明明眼前有一人能夠相助
,卻因爲種種原因不肯答應。郡主……你縱爲女子,但豈是尋常女子可比?特殊天賦歷來受朝廷重視,否則當初太祖皇帝就不會頒下聖令,郡主也就無法成就今天。”
“我知道郡主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子,又有如此天賦之能,若是能夠爲我東秦國的未來出一份力,爲我東秦千千萬萬的百姓出一份力,劉東願一死,以謝郡主的大恩大德。”
說完,劉東‘咚’一聲跪下,深深拜俯在地。
鏗鏘有力的話餘音迴盪,雖然已經說完了,但似乎還依舊迴響在花廳中。那種大義凜然的態度,直言不諱的話語,是至今爲止,聽得唐溪最爲沉重的。
如此直白的言語,她實在沒有想到會從一個小小的府客口中說出,明明是爲了爭奪太子之位,獲得皇權,他的理由卻如此大義凜然,彷彿她要是不站在他這邊,不答應他的要求,那就是東秦的罪人一般。
不管這個劉東是否真的爲了東秦,真的爲了天下百姓,至少她,絕對不喜歡這樣的人。
又是一個滿腹心思的深沉之輩,只不過,他的狡詐和心機都掩飾在爲國爲民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中,顯得如此高尚。若是她也是一腔熱血的男兒,說不定真的被他打動,衝動之下就答應了。
但她知道,她的理想,她的願望,並不是掠奪江山,更沒有興趣成爲誰的智囊和幫手。她只是一個女子,一個想要在異界光復唐門的女子。
唐溪承認,她並不是那種鞠躬盡瘁,憂國憂民的忠義之士,她沒有那個心思,沒有那種熱血,沒有那種閒情,更不是那種有大無畏精神的人。
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一個揹負着唐門掌門身份的女子。她只願意爲自己而活,爲自己的家人而活,若要讓她爲了一個僅僅有幾面之緣的二皇子,即便她挺欣賞他的樂聲,卻也不會冒着抄家滅族的危險去幫她。
“劉先生請起。”唐溪淡淡道。
шшш☢ тт kдn☢ ¢Ο 從一開始就沒想捲入這些,否則,她就不可能因爲這些事而遠離楚輕侯。如今僅僅是方濯塵,這個和她並不算很熟的二皇子,她絕對不會爲此而改變心意。
見唐溪的話軟了下來,劉東似乎看到了希望:“郡主!鄙人一片誠心,只爲二皇子,只爲東秦。剛纔的話冒犯了郡主,還請郡主看在二皇子不知情,且和他也算朋友的份上不要見怪。”劉東跪在地上,低頭說道,語氣嚴肅而誠懇。
眸中閃過一抹冷色,唐溪淡淡道:“劉先生,你先起來再說。你這樣子若是被人看見,傳出去別人還以爲二皇子出了什麼事。”
身子略一頓,劉東直起了身,卻並沒有站起來,只看着唐溪道:“二皇子素來不被德慶帝重視,鄙人亦拿不出什麼貴重之物,但請郡主看在東秦人民的份上,還請幫幫二皇子。”
“……”沉默,唐溪眼神冷了起來。
怎麼,打着東秦人民的理由,就可以跪着不起威脅她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