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然不會貿貿然闖進去,剛剛纔經歷了一番血戰的莊子,只怕警惕心處在最強,稍微不慎就有可能再次引起他們的警覺。
掃視眼前一圈,唐溪看着滿地的屍體,忽的道:“你看,除去穿戴輕甲的兵士,這怕這個莊子的人死了至少不下五十之多。你對這個莊子的情況瞭解多少,知不知道他們潛藏這個莊子的具體人數?”
楚輕侯眉頭一皺,卻依然回答道:“根據林尋他們的探查,那三家藥材商的人都在昨天退到了這裡,但是他們一共只有十二個人。”
唐溪點頭:“那麼這就表示其餘死的,是本就藏在這個莊子裡的暗手。剛纔宮談他們人多勢衆,斐子稹的人卻最終選擇死戰,而且成功,一是證明他們手中的蒺藜火彈數量不少。”
“二是表示,他們不敢失去這個莊子,纔有如此拼死的決心!”
極目遠眺,唐溪的目光在周圍一片掃視。
從山上看到的大概模樣,整個莊子佔地應該不小於十畝地,對於一般的富戶而言,稍微在城郊有個莊子的,都不會小於這個規模,這莊子處於西城郊外三裡地左右,並不顯得奇怪。
唯一讓唐溪覺得奇怪的,是這莊子的周圍,全部用青石修建了丈高的圍牆,將整個莊子全部包圍了起來。此時的青石圍牆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和爆炸染上的痕跡,有些地方已經顯露出殘破的跡象。
“這個莊子,據我所知,是斐子稹的人在六年前盤下的,平時一切正常,裡面的人如同附近的莊戶一般,耕種收穫,沒有任何人懷疑過。若不是這次監視那三個藥材商,林尋他們還不會發現斐子稹在這個地方也有了個暗莊。”
楚輕侯說完,看着唐溪,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有什麼想法?”
“六年前盤下的莊子,即便這個莊子以前不是斐子稹的,但是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弄出很多事情了。”唐溪想起了在盛京城時,斐子稹帶着她繞了一大圈,最後看到的那個普通宅院,裡面實際上卻是別有洞天,那麼眼前這個莊子,會不會也一樣?
否則,那後面冒出來的幾十個好手,又是從哪裡來的?
如果斐子稹真的對這個莊子很重視,才讓他那些手下死守不得失去,那這個莊子必定有着極其重要的目的,隱藏着他對東秦的野心。
只是,斐子稹常年處於盛京,身爲質子不得擅離,他在盛京搗鼓一切還正常,但閩貴距離盛京如此遙遠,他就算有什麼佈置,於他的計劃又有什麼用?難不成他想在閩貴攪風攪雨?他一個幾乎王國的質子皇子,真的這麼多年來已經佈置下如此恐怖的一片基業?
若真如此,他怎麼還不對東秦下手,他到底在等什麼?
越想疑問越多,越想不通,唐溪眉頭深蹙,正要再問,忽的腦中閃過什麼,她眸眼一清,脫口而出道:“如果從閩貴出發去盛京,最快要幾天?”
她和翁立羣一衆太醫,出發從盛京來閩貴,行船花了三天,這三天,其實也不算長了。只是,還有沒有更快的方法?
“最快!”她又強調了一次。
“正常陸行,從閩貴
到盛京至少需要半月,但快馬加鞭則只需四天,若是從岷江行船,除去夏季漲水季節,配合順風則要四天,因爲是逆流而上。但是……”楚輕侯的聲音逐漸低沉,順着唐溪的思路,他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從岷江行船一天半,半途轉道入蘇杭那條杭京大運河,一路上順風順水,風平浪靜,全力行船隻需要大半日就能到盛京。”
“前後加起來,最快只需要兩天!”
渾身一震,最後得出只需要兩天的結論,唐溪眼眸越發清亮,順勢道:“就算有人用過這條路線,但只要不是全力而行,絕對做不到兩天,因此這跳路線纔沒有人發現過。看似千里之外的閩貴,其實達到盛京最快的時間不過兩天。”
“既然如此,那麼表面並不重要的閩貴,其實對於盛京而言是相當具有戰略要地意義的。既能夠避開德慶帝耳目的視線,又能夠起到重要的輔助作用,所以斐子稹纔會在安平城郊外弄了個莊子,而這個莊子,只怕和他在盛京那個暗莊一樣,藏有他收集了十多年的重要物資。一旦他要做什麼,就能迅速從閩貴將物資運送到盛京,而且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楚輕侯忽的握緊了唐溪的手,緩緩笑道:“所以,他們纔不敢失去這個莊子,即便是死守拼殺,死再多的人,他們也不敢失去。那麼現在這個暗莊已經被宮談發現了,也就意味很快就會被方凌玄知道!暗莊變明莊,這個時候他們想要通知斐子稹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自行決定,究竟是轉移物資,還是繼續死守!”
心中的疑問大致解開,唐溪倏地心情輕鬆了很多,她忍不住動了動被楚輕侯握住的手,撓了撓他的手心,微仰頭笑看着他:“不管他們是轉移還是死守,我只是對他們到底藏有什麼東西感興趣。”
她可記得,斐子稹帶她進入那個密室,然後再進入第二個密室,那裡面滿滿都是耀眼的珠寶黃金。雖然或許是因爲斐子稹早就準備讓她震驚,事先做了一番佈置,但不可否認,那個密室中的珍寶數量的確超出她想象,若說一點也不動心,那是假的。
“既然如此,就要快一些了,否則他們真的轉移了,那什麼都沒有了。”耳旁響起楚輕侯的愉悅的輕笑,貼近她耳邊,唐溪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脣掃過她的耳垂,熱氣呼入她耳中,腰身還被他攏了攏。
越來越放肆了,唐溪佯嗔瞪他一眼,推開他湊得極近的俊臉:“別鬧,先進去瞧瞧。”
他脣角一勾:“好,先進去的,等會再鬧。”
用力在他腰間的拎了一把,眼底一抹笑意閃過,唐溪率先掠了出去,輕盈的站在了青石高牆上,而後迅速翻下。
輕盈到幾不可聞的風聲緊隨其後,楚輕侯已經出現在她身邊,朝前面前漆黑一片,毫無動靜的莊子動了動眼神,他依舊摸出那個黑色面具戴上,又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跟在他後面。
整個莊子內靜悄悄一片,若不是空氣中依舊殘餘的味道,誰都不會想到附近剛剛纔結束一場驚人的廝殺。
和普通的莊子結構完全相同,簡單的三進小院,臥房、廚房、柴房、倉庫應有盡有,一進院子牆上還掛着剛收的苞米辣椒
,二進院子中還被開闢成一個簡易的菜園,種植了很多當季的蔬果,完全就是一副農莊的樣子。
唐溪和楚輕侯只在屋頂悄然而行,動作輕盈如貓,絲毫聲音也沒有發出。
到了第三進院子,二人伏在最大的一處屋頂上,悄悄的將瓦片揭開一條縫,一道幾不可見的微弱光線透射出來,隨即飄出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
若非二人聽覺敏銳,根本不會察覺到屋中有聲音,透過那條縫,唐溪也沒有發現屋中有人,又等了好一會,楚輕侯似乎確定了什麼,才悄悄將那條縫隙擴大了一些。
查探一圈,似乎是臥房的佈置,屋中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中間桌上點着一盞油燈,燈火如豆,似乎隨時都可能熄滅。
唐溪纔想問什麼,楚輕侯卻朝下方指了指,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她再認真一看,才發現了有一個人站着靠近窗前的位置,臉朝着窗外,似乎是在觀察什麼。看了一會,他又走到牀前戰了站,焦躁不安的樣子,很快又走到窗前守着。
好險,剛纔他們偷偷摸進來,只怕差點被發現。若是這人一刻也不離開窗前,只怕就發現他們了。
“看到沒有,牀下。”楚輕侯湊了過來,貼在她耳旁說道。
顧不得體會那親密接觸的感覺,唐溪朝牀下看去,這才注意到牀邊有道陰影,似乎是一個開啓的暗道。屋中光線實在太昏暗,若非楚輕侯提醒,她的注意力還真放在那男人身上了。
既然發現了有暗道,只怕莊子上的那些人都進入暗道,真的開始轉移物資了。而這男人,估計就是留在外面放風的,他們想要下去,首先就要避過這個人的察覺。
弄暈他,是最好的方法!
朝楚輕侯眨眨眼睛,唐溪的手腕從屋頂的窟窿伸了進去,對準了那男子的後背,翠玉鐲子中的細針暗器準確無誤的射中了他。
那男人陡然一頓,明顯察覺了什麼,但連宮談都能夠麻倒的迷藥,這人根本不要想抵擋的住,身形一軟就倒了下來,連說話呼喊的力氣都沒有。
搞定!
唐溪衝着楚輕侯一笑,起身直接翻下屋頂,身形如煙似霧般就從窗戶進了屋中。一把抓住這人的胳膊,順勢又在他脖頸處狠狠一手劈下去,直接打暈了他。
屋子中寂靜一片,楚輕侯也跟了進來,盯着她手腕上的翠玉鐲子,脣角一揚:“溪兒,什麼時候也給我弄個玩玩?”
唐溪以爲他真要,順勢褪下手指上的指環遞給他:“你總不能戴個鐲子,那這個給你吧。我身上就這兩件,等回了盛京,我再讓班大師打造幾件更好的給你。”
原本不過是隨口說說,楚輕侯並不是真要她的暗器,但看她想都不想就給了他,心中不由得一柔。他接過那銀色指環,拉過她的手腕,一邊重新給她戴在手指上,一邊道:“那還是你留着好了,等回去後再給我。”
怎麼都覺得他給她戴戒指的舉動太過怪異,明明是她自己的戒指,偏偏是他給她重新戴上,唐溪忽的有一種前世的感覺……他給她求婚,然後她答應,他再將訂婚戒指給她戴上的場景,如此曖昧而讓她心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