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轟的一聲,唐萱差點暈倒。
唐溪居然不跟着她去,反而要將她娘帶來?這怎麼行,她娘根本就沒病,若是被帶來衆人一見,豈不穿幫?絕對不行!
“不不不……不用了麻煩了。”唐萱一把拉住唐溪,急切道:“二妹,我們直接回去吧,免得來回耽擱多此一舉了,我也怕娘路上顛簸加重病情,就不要弄的這麼複雜了吧。”
“你好像很慌?”唐溪靜靜看着她。
果然,她只要一說見李氏帶來,唐萱就着急了。不用說,李氏根本就沒有病,今天這二人又想要使什麼詭計來陷害她,她可沒有時間浪費在這兩人身上。
“我哪有,二妹不要瞎猜了,我們還是快走吧。”唐萱笑的勉強,竭力想要拉唐溪走。
唐溪卻容色淡淡,不但不走,反而坐了下來,端起身旁的茶盞喝了一口:“既然不慌,那就等一會。你放心,杜掌櫃雖然你不熟,但玉珍樓辦事你應該放心吧?我保證你娘不會有半點事的。”
怎麼可以!若是真由得杜掌櫃將她娘帶來,那剛纔說的一切謊言都拆穿了!
唐萱越想越驚慌,一眼掃到了面色無比陰沉的嵐熙公主身上,她眼底那抹冷意和警告不言而喻。心幾乎都跳了出來,她早就對嵐熙公主承諾過一定會將事情辦好,可現在……
若是失敗,她幾乎可以想象出自己和孃親的下場!
別說還住在公主府,錦衣玉食,只怕連活下去都難!公主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若是今天沒有讓公主滿意,那……
還不等唐萱想出辦法,不過片刻時間,杜若笙已經回來了,他徑直走到唐溪面前道:“知道郡主要爲唐姑娘的母親治病,鄙人立即帶人和車前往唐家,沒想卻剛過南街路口,就看到了唐姑娘的母親在那裡,神情有些慌張,不知道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杜若笙看了唐萱一眼,表情有些怪:“只是鄙人根本看不出她有重病的跡象,等鄙人說清楚來意,她還直接要跑。可郡主的吩咐鄙人不敢疏忽,不得已,只好請了唐姑娘的母親上車,將她帶來了。”
“萱兒,娘……”李氏被幾十雙眼睛盯着,渾身不自在。她滿臉通紅,還有被拉扯間衣衫不整的尷尬樣,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頓時,衆千金看唐萱的眼神都不對了。
“怎麼會這樣?唐姑娘的母親沒有生病,還會跑,那她剛纔說的……”
“這不是擺明胡說嗎!我看她就是和郡主有仇,專門來抹黑她的,還故意當着我們的面。”謝碧玉最是生氣,俏臉一沉:“她就是將我們當傻子,連公主也一起騙了,果真膽子大啊!”
無數道目光掃視到唐萱身上,再看着李氏那渾不自在、扭扭捏捏的樣子,衆千金更是不齒,整個雅間都議論了起來。
蠢貨!果真是蠢貨!
嵐熙公主氣的話都不想說了,低垂着頭,眸光幽深含恨,手指狠狠的相互攪着,幾乎陷進了肉中。她早就該知道,不能相信
這對蠢笨的母女,當初就鬥不過唐溪,被弄到逐出家門。現在她還指望她們能夠幫的上忙?
真是笑話!害她浪費時間在這裡磨蹭,聽唐溪得意洋洋的又掙了多少錢,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將這母女趕出門去。
上首,唐溪並沒有如旁人一樣出言,只淡淡看着唐萱,可她那眼神,清冷着帶着審視,如水光一般清澈,猶如明鏡。唐萱只覺得那眼神如刀子般插入自己身上,將她僅有的一層遮羞布剝下。
從一開始的無措,逐漸變得惱羞成怒,唐萱面色越來越紅,見自己孃親李氏猶如被人圍觀的動物般,那一聲聲嘲笑和委婉的責罵,她只覺有一道熱流涌入了腦子中,刺激的她什麼都不知了。
眼睛一紅,唐萱緊緊握住李氏的手,驀地轉頭:“唐溪,你就是故意的是吧?你明知道我娘沒有生病,卻偏偏要在大家面前揭穿我,還讓杜掌櫃將我娘帶來,你誠心看我笑話是不是?”
話一出口,平日裡對唐溪的怨恨嫉妒,根本壓抑不住,猶如噴發的火山般越來越洶涌。
“唐溪,你未免太惡毒了!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和孃親,以前我是欺負過你,不過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畢竟是姐妹,你犯得着一直記着念念不忘嗎?我現在才知道你居然如此小心眼,睚眥必報,我只是想找個機會和你私下裡和解,才謊稱娘病了想要你去一趟。結果……”
“你一開始就猜到我在說謊吧?你真是好心機啊,直接讓杜掌櫃去將我娘帶來,當衆拆穿我,這般打我臉,連我孃的面子也不顧。唐溪——”
聲音越來大,帶着尖銳的痛罵和呵斥,那眼神中的怨毒和冷意,讓唐萱看起來有些瘋狂。
本就什麼都不顧了的她,此時更是不在乎自己的名頭了,厲聲道:“你怎麼如此惡毒?你誠心讓我和娘在大家面前擡不起頭,你才高興嗎?我畢竟是你姐姐,我娘終究也照看了你那麼多年,當初你上吊的時候,若非是我娘發現了將你放下來,你早就已經死了!”
“唐溪,我們再有對不起的你的地方,如今不過是想要跟你和解,你……你就這般算計我們?”
餘音嫋嫋,一連串的斥責總算已經說完,在場卻沒有任何人接口。
如此強辯,雖然衆人總覺得有些不對,但仔細想想,唐萱的話也不是沒有半點道理。若是唐溪一開始就知道她在說謊,直接拆穿就是了,何必非要將她娘帶來,讓唐萱母女當衆出醜呢?畢竟是女子,面皮薄,曾經還是一家人,唐溪這般,雖然無可厚非,卻顯得有些小氣了。
見衆人也沒有再指責自己,唐萱越發心安,直視着唐溪。
“說了這麼多,你說夠了吧?”清幽的一聲忽然響起,唐溪似輕嘲,似無奈,似無畏,神情有些複雜。
“怎麼,你也無話可說了?”唐萱心中有些得意起來,見唐溪有點讓步的架勢,之前才生出的緊張惶恐之心,立即又壓制了下去。
無話可說?唐溪擡眸掃視了她一眼。
她是有些無話可說,因爲她的確沒有想到,世上還有如此無恥、倒打一耙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偏要強加到別人頭上,還一副‘你錯了,她纔是苦主’的樣子。
曾經看在終究是相處過十多年的份上,她並沒有想着對唐萱李氏趕盡殺絕,即使她們做出了那樣的事,那般惡毒,她也只是交給父親唐俊卿處理。因爲她知道,父親纔是個狠不下心的人,由他處置,不過是將二人趕出門罷了,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若是換了她……呵呵,這二人只怕早就死了,一如當初的陳雲揚,陳婉舒!
“嗯,我的確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唐溪輕嘆一聲,在這安靜一片的雅閣中顯得異常清晰,“唐萱,你是不是忘記了你上次對我做過什麼,需要我提醒你嗎?你覺得經過這種事情之後,我還會想着跟你和解,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話音一落,唐萱面色陡變。
上次的事?上次她和陳婉舒聯手,放了個男人進郡主府,本來是想要教訓唐溪,沒想到最後……一想到陳婉舒當衆的醜態,最終瘋了的結局,唐萱就抑制不住顫抖起來。
這事她一直壓在心底,恨不得從未發生過,就算偶爾夢中驚醒,她也不斷的告訴自己,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意,那都是陳婉舒,是陳婉舒的主意,否則老天怎麼會報應到她頭上?
那冷清清的聲音繼續說着,明明是平和淡漠的,卻帶着一股讓她心頭生寒的力量:“你若是識趣,今天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我面前。或許時間長了,我會慢慢忘記你和你娘對我做過的什麼事,這已經是我對你們最大的仁慈了。”
“可是你偏偏要當衆抹黑我,編造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出來,你說,到底是我惡毒,我小心眼,還是你呢?唐萱,看在曾經同一個屋檐下的情分,我畢竟也叫過你一聲大姐,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滾出去!”
沒有人同情唐萱和李氏,大多數的千金都冷着臉,連看都不想看他們一眼,似乎多看一眼都污了他們的眼睛。對着這般手段下作無恥的母女,她們半點也瞧不上。
“唐溪,你……你不要太過分。”
“來人,趕她們走!”
毫不留情的話,聽得李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緊緊摟着唐萱,無比心痛。從她被杜掌櫃派人架到這裡的時候,她就知道今天的計劃又失敗了。
嵐熙公主的話還猶在耳邊,若是失敗,等待她們的結局,簡直不敢想象!
李氏越想越怕,一眼看到嵐熙公主那張轉到一邊的漠然俏臉,心中的焦急越發強烈。驀地,一個念頭突然涌了上來,那是記憶深處已經忽略了十多年,從來未曾留意過的事情。
眼看着幾個下人已經走了過來,李氏不假思索,指着唐溪張口就喊了出來:“唐溪,別以爲你被陛下封了郡主就成了個貴人,你根本不是我們唐家的人!你不是老爺的親生女兒,你只是林氏在外面偷生的野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