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挑明瞭態度,話題又回到最初,方哲耀心思一動,一抹狠厲之色一閃而逝:“既然大哥連郡主都敢下手,郡主何不直接施展妙手,將他……”
“怎麼,五皇子是想讓我動手,弄點毒藥什麼的毒死大皇子?”唐溪看着他。
被她這眼神看的有點心虛,方哲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硬着頭皮道:“若是一般的醫者,本王自然不會出這種餿主意,但郡主乃是特殊醫道天賦之人,只要下手略微小心點,想來一般的人是不會察覺的。聽說有些毒,中者會呈現身體衰竭的症狀,又或者影響腦部,製造一場意外,更是神不知鬼不覺……”
“五皇子想的未免太簡單了。”
果然擺明了利用她,一聽到她願意幫他,立即就將心思動到了她的醫術上。反正下手之人是她,究竟會不會敗露,方哲耀纔不管,到時候出了事全部推到她身上,她纔是得不償失,還落個毒害皇室的罪名,等同謀逆。就算有太祖皇帝的聖令也沒用。
但方哲耀的這點心思,唐溪卻不會挑破,他利用她,她未嘗不是同樣也在利用他呢?
唐溪正色道:“若是真的下毒,陛下定然會想到楚先生。五皇子說,我究竟是應該讓先生治好大皇子,還是治不好呢?若是事情暴露,我死了無妨,連累先生一世清名,豈不被天下人唾罵?”
“那郡主可有什麼好主意?”方哲耀無奈,只能將問題丟給她,“如今我才知道上了大哥的當,竟然放出這種消息,只怕他們在暗地裡已經佈置好一切,就等着我入甕了。”
越想越心驚,方哲耀恨不得直接招來還留在身邊的幾個幕僚,好好商討一下對策。
姚貴妃拉住有些焦躁的兒子,軟語道:“郡主今日既然來,只怕是已經有了主意,哲耀不要着急,聽聽郡主有什麼想法。”
“辦法只有一個。”
唐溪徐徐起身,眸中清寒猶如水光,一字一句道:“成也陛下,敗也陛下,若想要徹底掃除五皇子的障礙,那麼只有讓陛下親自出手。”
面對二人的有些不解的目光,她冷聲道:“讓陛下,親手殺了大皇子。”
“什麼?”姚貴妃和方哲耀二人同時失聲。
這自然是好主意!問題是,這麼多年來,無論方哲耀和方凌玄之間弄出什麼亂子紕漏,就算有一時的震怒懲罰,但德慶帝卻從未真正對他們下過死手。
姚貴妃甚至無法猜測,若是前段時間她沒有說出那個荒謬的夢,來換去方哲耀的出獄,德慶帝是不是真的會對他下手。她想不到,也猜不透,德慶帝的心思從來沒有人能夠猜到,喜怒無常,反覆變幻,前一刻他還可以笑吟吟,或許下一刻就變臉了。
“讓父皇親手殺了老大?這……”方哲耀猶豫起來,一臉難色:“只怕有些難。”
“看來五皇子還是不夠膽大啊。”
唐溪嗤笑一聲,一臉冷漠漠視:“想要得到萬萬人之上那個尊貴的位置,豈能不冒一些險
就能夠得到的?非但要冒險,還要心狠手辣,五皇子和大皇子鬥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想着留手?”
“想要讓陛下殺大皇子也不難,只要大皇子犯了陛下不能容忍的過錯,這錯誤大到就算他是皇子,陛下也會毫不顧忌父子之情殺了他,那麼就能夠達到目的了。大皇子和貴妃娘娘請想一想,什麼樣的錯,纔會讓陛下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的錯!
方哲耀心頭一驚,姚貴妃也不過心思一轉,終於想到那個連他們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上。她猛地一轉頭,死死盯在唐溪臉上,竟似沒有想到唐溪這般嬌柔俏麗的女子,心思竟然比男子還要狠毒,如此大逆不道。
唐溪纔不管自己的話對二人造成何等震撼,淡淡道:“若大皇子敢犯上謀逆,或者直接殺了陛下,五皇子你說,陛下會不會殺了大皇子呢?”
深深吸了一口氣,方哲耀已經臉色發白,沉聲道:“若真如此,父皇定然會親手殺了大哥,只不過這方法,實在是……”
“五皇子是不是也覺得我大逆不道,心狠手辣?”
唐溪定定看着他,帶着一股逼人的氣勢:“我雖是女子,可也不會任由大皇子要殺我,我還引頸受戮的。我對他下狠手不過是報仇罷了,還正好幫了五皇子,怎麼……五皇子怕了?”
方哲耀一怔,眉眼一沉,正色道:“郡主何出此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本王已經拋開一切了。郡主身爲女子都不怕,本王何懼之有?”
“對對對。”姚貴妃忙不迭的道:“郡主這麼說,只怕是有什麼妙計了,需要我們如何配合?”
似早有思慮成熟的計劃,唐溪眸眼低垂,緩緩摸索着左手腕上的碧玉鐲子,說道:“陛下縱然有了將太子之位傳給五皇子的心思,可終究還沒有完全決定下。大皇子將此事傳給五皇子,真是想要你得意忘形,樂極生悲。”
“若是五皇子你稍微去試探陛下幾句,引起陛下認爲你揣測聖意,只怕好事就會變成壞事。現在既然猜到了大皇子的打算,我們不妨反其道而行之,讓陛下認爲是大皇子捕風捉影,按耐不住想要奪位,甚至因此還想要謀害陛下,這豈不……”
縱然已經猜到了唐溪的想法,但聽她親口說出來,依舊讓姚貴妃眼皮子一顫。
方哲耀面色越發陰霾,透着一股壓抑的深沉,低頭思索好半天,終於一拍桌子,低吼道:“好!老大對我不仁,我便對他不義,一不做二不休,徹底將這件事解決,以後再沒了後患。”
不過,具體應該如何動手呢?
之前他並沒有想過這一點,現在卻要兵行險着,做下這種一旦失敗露餡絕對死罪的大事,他不得不多想一些,小心謹慎的好。
唐溪脣角一勾,擡頭看着他:“馬上就是秋獮了。”
“每年陛下就會在這個時候,前往雲嶺的行宮進行狩獵,雖然距離盛京只有百里範圍,但畢竟出了京,隨行還諸多王公大臣,豪門鬼戚,素來熱鬧轟動。五年前,季
首輔的孫子季鴻卓便是在秋獮上出了意外,以至於這幾年的狩獵都防備甚嚴,再無亂子可出。”
“可真是因爲這樣,安穩了四年,只怕所有巡衛安防的侍衛和大臣們,也因此而懈怠起來。若是想要成功,今年的秋獮,就是我們的可乘之機。”
方凌玄同樣盯着唐溪:“那我們就在狩獵的時候動手腳?”
這倒是不錯,狩獵少不了弓箭,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問題,父皇受了傷,下手的還是老大,這豈不是……他想辯解也說不清了!
“當然不!”卻聽唐溪搖頭,面上露出一抹隱晦的微笑:“秋獮雖好,但畢竟人多眼雜,出問題的可能性太大,這次動手必須確保萬無一失,讓大皇子再無翻身之地。因此我想,還是佈置在隊伍返回盛京的時候,途徑的路上。”
“秋獮的前後行程由來都是決定了的,去時從盛京東北城出城,沿途順着玉帶河岸,翻過括蒼山到達,返程的時候,陛下不再喜歡看過的景緻,便會從西北方向回來。在靠近京郊二十里的位置,那裡有什麼和大皇子有關,五皇子想得到嗎?”
那個地方?
方哲耀眼睛一亮,頓時想起他以前曾經讓水若煙查過老大的一點,竟然和唐溪這次計劃不謀而合,他脫口而出:“老大的溫泉山莊,就在那裡!”
之前他一直因爲懷疑老大對軍庫裝備下了手,只不過一直找不到證據,無意中探子查到老大的溫泉山莊有點問題,可這是他已經入獄了,只能讓水若煙去調查。
免去災難之後,他也叫來了水若煙問結果,卻是晚了一步。就因爲他入獄的原因,他手下的一些人竟然臨陣倒戈投靠了過去,以至於讓老大發現了他在查那個溫泉山莊的事情。
而現在,只怕那個地方已經再沒有可查之處,就是老大的一處別院了,沒有絲毫問題了。
想到這點,方哲耀有些可惜,說了這事。
唐溪卻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樣子,篤定的讓他覺得完全不可能:“我既然選擇在大皇子的溫泉山莊動手,就有動手的道理。五皇子,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大皇子撤去了人手,消除了一切痕跡,如今正是毫不戒備的時候。那你乘機讓人佈置,栽贓到他頭上,豈不正好?
“只要到時候我找個藉口,讓陛下不得不臨時去山莊一趟,再弄點什麼事情出來,你說,這裡是大皇子地方,陛下會不會聽他的解釋?”
越想越覺得唐溪說的對,方哲耀興奮道:“對,我可以派人弄點兵器弓箭火藥等軍備之物,藏在那裡,到時候郡主派人再動手,老大就背上了一個弒父奪位的罪名,他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所以……五皇子既然明白了,秋獮過程最多一月,也足夠五皇子安排好了吧?”
方哲耀起身,朝唐溪拱手道:“本王懂了,多謝郡主今日指點。”他眼中蠢蠢欲動,恨不得這一天早點來臨,“郡主放心,此事若成,本王絕對不會忘了郡主的恩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