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賞荷宴,唐溪在來之前就想到有可能遇到馬凝雨,只是沒想到她對自己的仇恨已經強烈到了如此地步,當着衆多千金貴女的面上,也釋放的毫無顧忌。
上次她只是想讓馬凝雨看清蔣正陽的真面目,還要讓她知道,當初害的她失身的人並不是她。而現在,馬凝雨知道了一切,還如此敵視她,那就純粹是人品問題了。
看清是太僕寺少卿的女兒馬凝雨,立即就有一個對唐溪頗有好感的少女說道:“馬小姐,上次我派丫頭去明溪館買玉顏香茗,丫頭回來說你們馬府也買了不少,你既覺得坑人,爲何你還要用?”
“我纔沒有買,我怎麼會買她的東西!”馬凝雨矢口否認。
“既然馬小姐沒有買過我的東西,又怎麼知道效果不好?”唐溪反問。
馬凝雨語塞,滿臉的恨意更是強烈,好半天才恨恨道:“不過是茶葉加一些花瓣罷了,偏偏吹的這麼神,擺明了是想哄騙大家賺銀子罷了。若是真爲大家好,爲何你不煉製真正的玉容丹來?哼!你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骨子裡就是貪婪,真不知道公主殿下爲何會邀請你?”
丹藥豈是隨便一點銀錢就能夠買到的?煉製丹藥,可是要耗費她的天賦之力,這種美容養顏的丹藥,若是沒有特殊情況,根本不值得浪費時間來煉製。
懶得解釋,唐溪搖頭淡笑,不再理睬她。
見唐溪不開口,馬凝雨還來勁了,眉眼一挑:“怎麼,說不出來了?理屈了?哼,大家這下知道她的真面目了吧?唐二小姐不但假借醫道天賦乘機斂財,還曾經被退……”
不待她將‘婚’字說出,唐溪冷眼一掃,一字一句道:“悅、賓、樓,未時……”
“住口!”馬凝雨尖叫起來,那尖銳的聲音讓她周圍幾個小姐連忙捂住耳朵。
“你敢……你敢說!”馬凝雨臉色劇變,沒想到唐溪如此不留情面。
唐溪瞄了她一眼,“許馬小姐說的,就不許我說了?我不過說說悅賓樓罷了,怎麼,悅賓樓是你家開的,我連說說都不行?”
最大的秘密被她掌握,還敢來挑釁,蠢就一個字!
“唐溪……你、你欺負我,哇……”馬凝雨臉色蒼白,若真讓唐溪說出她的醜事,她只有死路一條。
知道唐溪的脾氣,本想當衆說她兩句,讓她丟丟臉,沒想到唐溪直接扯上她最大的隱私。母親又不在身邊,她越想越害怕,急的張嘴哭了出來。
和馬凝雨一起來的幾個女孩子頓時手忙腳亂的哄她,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也覺得的確是馬凝雨先挑事,但她們總不能看着自己同伴哭。
其中一人穿着冰絲織的提花繡裙,頭戴粉晶荷花金釵,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女,冷冷的看了一眼唐溪:“就算凝雨哪裡得罪了你,你也用不着嚇哭她。原以爲唐姑娘是楚先生的弟子,再是小門小戶出身,也應該知書達理的女子,沒想到竟是仗勢欺人,如此刁蠻!”
季良辰秀眉一皺:“魏小姐,不用說的這麼難聽吧?”
那少女眼神一挑,竟然毫不客氣:“怎麼,季小姐要爲她出頭?我倒是不知道,她將別
人弄哭,自己反而有理了,不但不賠禮道歉,反而冷眼旁觀。季小姐……”
“我勸你還是不要和這種人來往,免得污了你的名聲。”
本性溫柔嫺雅,季良辰自幼更是家教嚴格,雖是父母長輩的掌上明珠,卻從未被驕縱過。即使聰慧過人,有些話卻終究不能如這少女一般說出口。
她對唐溪本就好奇,若有可能,還有事相求。一見之下,淺談後更是很有好感,心中已經將唐溪當成是一位可交的知己好友,不想看到她被人誤會。
猶豫片刻,她正要開口,唐溪卻起身站了起來,看着那少女道:“這位好像是兵馬司指揮陳大人的千金陳婉舒小姐?”
“你也知道我?”陳婉舒倨傲的看着她,眼神一掃看向天空。
她的身份,和唐溪相比絕對是高高在上,即使唐溪很快就要被封爲郡主,唐家卻沒有絲毫底蘊,不過是個暴發戶罷了。比起三朝元老季章同的孫女季良辰,她也同樣毫不遜色。因爲……她有個身爲當朝皇后娘娘的姨母!
唐溪一笑:“陳小姐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陳婉舒正得意,只聽唐溪又道:“不過陳小姐……你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想來是經常聆聽她教誨的,更應該明辨是非,爲人謙和。你這樣跟着別人無事生非,沒事找事,豈不是讓人誤會皇后娘娘沒有教導好你?”
聽到這裡,衆人也愣住了,沒想到唐溪竟然敢扯到皇后娘娘身上。
“唐溪,你竟然冒犯皇后娘娘?”陳婉舒臉色一沉。
她不過是平時和馬凝雨有些往來,勉強算是閨中好友,今天見她被辱,加之她早就知道嵐熙公主看唐溪不順眼,自然要幫她說兩句。沒想到唐溪明知她身份,居然還扯着她姨母、當今皇后的名頭來教訓她,實在是讓她不能忍!
“不知我哪句話冒犯皇后娘娘了?”
“你……”陳婉舒自然不可能再重複一次,被她氣的臉色通紅。
正在抽泣的馬凝雨,突然擡高聲音道:“唐溪,你不要再說了……”她一邊用絹子擦着眼淚,一邊哭道:“我知道你還喜歡正陽哥哥,可是你不要忘了……他現在是我的未婚夫!”
唐溪的隱私,衆少女完全不清楚,有些和馬凝雨交好的卻知道她已經有未婚夫這事,頓時臉色一變。
不待唐溪開口,馬凝雨已經又哭道:“那天你將他騙到唐家,不知道給她說了什麼,正陽哥哥就不要我了,你現在高興了是吧?哇……”
“我恨你!”
最後三個字一說完,馬凝雨轉身就跑。才跑出兩步,腿彎上突遭重擊,噗通一聲當衆跪倒在地上,頭上的假髮更是因爲劇烈動作而變了形,看的她的丫頭失聲大叫。
唐溪充滿了冷意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馬小姐,你這樣就想跑?話說了一半就想跑?”
馬凝雨是怎麼摔倒的,衆少女根本沒看出來,但她的頭髮……
所有人立即死死盯着馬凝雨的頭頂,眼眸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馬小姐鬢邊露出的那些寸許長的短髮……竟然……竟然被絞了發
?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隨便絞發,況且,馬小姐是個女子,一頭秀髮更是應該珍視的如眼珠子。她的頭髮怎麼會……
“小姐,你的頭髮……”丫頭小聲的提醒着,馬凝雨才反應過來,一把摸上頭頂,隨即差點暈了過去。
“啊——”她慘叫一聲慌忙遮掩,卻越弄越亂,原本的哭腔不過是假裝,現在反而真了一百倍:“不要看!你們不要看,給我把眼睛閉上!”
“可惡,都是你……唐溪!”似乎知道掩飾也沒用了,馬凝雨大哭着,渾身抖個不停:“唐溪,你害我這樣,你到底還想如何……”
原本還有些看好戲的衆小姐千金們,瞬間知道了始作俑者。竟然又是唐溪!
馬凝雨已經如此狼狽可憐了,唐溪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不但弄哭她,現在還讓她當衆出醜。加之剛纔聽到的話,一些本就將信將疑的少女,立即對唐溪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原本低語淺笑、鶯鶯燕燕的融洽場景,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劍拔弩張,氣氛沉重了起來。幾十個貴婦小姐們圍成一團,加上各自的丫頭,將荷塘這邊圍了個滿滿當當。
好在隔得遠,荷塘另一頭男子宴席那邊還沒有發現什麼,但已經有見勢不妙的宮人朝那邊跑去。
所有人都看着唐溪,看着摔倒在地上的馬凝雨,心中猜測着剛纔聽到的話,臉色越來越古怪。當然也有些事不關己的,恨不得鬧得越大越好,她們正好看戲。
“唐溪,你還想幹什麼?”陳婉舒大聲喊了起來,滿臉怒容。
“唐姑娘,有話好說……”就連季良辰都有些不忍了,以爲她還要對馬凝雨如何,生怕她一時衝動下作出什麼,連忙相勸。
馬凝雨的幾個同伴更是擋在她面前,想要阻止唐溪靠近,卻又被她的眼神氣勢嚇住,不由自主的讓開。
“唐溪,你……”
馬凝雨似乎已經預料到唐溪要說什麼了,又急又悔。母親陪那些貴婦說話去了,也不在身邊,找不到幫手她只能大哭:“哇……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雙手撐地不斷的往後退,沒兩下就撞在支撐幕席的柱子上。
陳婉舒面色一沉,擋在馬凝雨面前喝道:“唐溪,你未免太過分了,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欺負凝雨?這裡可是皇宮,你居然如此放肆!”
“今天可是嵐熙公主舉辦的賞荷宴,可不能讓你來搗亂。”她眼神一凜道:“來人,給我將她趕出去!”
在一旁隨侍的宮女太監傻眼了,一方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一方是即將被陛下封爲郡主,且是楚輕侯大人的弟子,他們誰都得罪不起,哪裡敢上前來啊?
“陳小姐,這……”宮人們一臉訕訕,不敢動手。
“陳小姐,”唐溪平靜的道:“你不知道箇中緣由,我不怪你,請讓開。”
陳婉舒還想說什麼,一見唐溪冷若冰霜的眼神,倏地渾身一冷,就像見到皇帝姨夫發怒那種感覺,根本不是她承受的起的!她不由自主的讓開了。
“馬凝雨,看來你我之間的恩怨,終究要算個清清楚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