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站在馬凝雨面前,眼神冷冷的,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恬靜柔和。她朝前邁出一步,馬凝雨就渾身哆嗦一下,圍觀的衆千金越發可憐她,卻又不敢和渾身煞氣的唐溪抗衡。
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衆少女的聲音如蒼蠅般響起。
恍若未聞,唐溪居高臨下的看着馬凝雨:“馬小姐,請你當着這麼多的面告訴大家,你那位未婚夫蔣公子,最初和我是什麼關係?我不過小門小戶出身, 爲何會認識你這位四品官員的女兒。
“還有,你那一頭秀髮,爲何變成這樣的,你就不給大家解釋解釋嗎?”
一步步朝馬凝雨走近,後者滿臉蒼白,眼淚都哭不出來了,只有滿心的惶恐和無助。她不斷的搖頭,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秘密曝光後,會有什麼後果。
“我沒有……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唐溪,你不要過來……”顧不得掩飾頭頂,馬凝雨語無倫次的說着,渾身發抖。
“唐溪,你太放肆了!”陳婉舒再次站了出來。
幾次三番被下面子,她火氣上涌,哪裡還管唐溪兇不兇?她再兇,能比得過自己哥哥和父親?她再面子大,自己可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豈能被她一個眼神就嚇住?
還要幫嵐熙公主教訓她呢,她可不能被唐溪唬住!
冷傲的眼神掃過來,陳婉舒紅脣微揚,流露出一抹嘲諷:“我不管你和凝雨是怎麼認識的,我只聽到你設計搶奪別人的未婚夫,還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勾引到家中私下會面。”
“唐姑娘,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的,纔會教出你這般下賤……”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陳婉舒不可置信的捂住臉,火辣辣的:“你……你敢打我?”
唐溪漫不經心的收回手,眸眼一擡,冷冷道:“怎麼,陳小姐出言辱及我父母,我還打不得你?你若再說,我還要打。”
陳婉舒氣的差點跳起來,她身邊的丫頭怒道:“你剛纔還侮辱了馬小姐,那你也該被打!”
唐溪慢悠悠的道:“你想打我?還是你家小姐想打我?”一眼掃向陳婉舒,她冷冷道:“我就站在這裡,誰想動手的只管過來!不過……打人沒打着反而多挨我幾巴掌,可就不要後悔了。”
嘶——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衆千金看着唐溪的眼神,充滿了震驚。
這個唐家二小姐,簡直是好大的脾氣,好大的膽子!莫非她仗着自己是楚輕侯大人的弟子,很快又要成爲郡主,就敢對大家動手嗎?
環視周圍一圈,那一張張害怕的面孔,驚懼的低呼聲,彷彿離她近一些,都會被殃及池魚被打一般。原本對她態度友好的少女,一個個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幾步。
忽的察覺到了什麼,唐溪順着那道目光,看向了某人。
一身淺綠色繡飛燕的挑絲白邊繡裙,那個端莊嫺雅的美麗少女臉帶擔憂的看着她,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眼中的疑惑和擔憂如此與衆不同,唐溪本已經無所謂的心,忽然似被什麼點着,蒙上了一層暖意。
朝季良辰投去一個笑意,一閃而逝,唐溪面容又變得清冷起來
“我的確是被退過婚,馬小姐,你一開始就是想借這事羞辱我的吧?”眼
神淡淡的,唐溪說的話,和她的表情截然不同,彷彿退婚這種大事在她眼中,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衆人這才知道,唐溪竟然被退過婚!
“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蔣正陽,他在我心中只是曾經的兒時玩伴,縱然我曾經和他有過婚約,在他背叛我勾搭上你的時候,往昔的情誼已經煙消雲散了。”
唐溪說的,並不是真正的原主,而是她的真實想法。
“我初開醫館,你和你孃親一次次對我設計,若不是被你們逼到無路可退,我會絞了你的頭髮以示懲戒?馬小姐,你現在倒裝成受害者的模樣,可曾記得你讓你府中十幾個的護衛下手殺我的情景?”
馬凝雨從唐溪一張口開始,她死命的捂住耳朵,痛哭不止:“你胡說……你胡說、胡說……”
是不是胡說,衆千金自然能夠分辨,只看馬凝雨的樣子就猜到了三分。在她們心中,還算有些閨名嬌譽的太僕寺少卿之女,居然背地裡是這樣的人?
衆人這才知道原委,雖然還猜不出唐溪如何逃過天生的,但有些少女看馬凝雨的眼中已經露出了鄙夷而震驚的神色。
“我早就知道你是爲了接近蔣正陽,才和我結交的。即使你最後奪走了他,讓他成爲了你的未婚夫……“
“你……”馬凝雨又羞又急,終於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小姐!”她的丫頭尖叫一聲,撲了上去:“小姐你醒醒啊……”
現場一片譁然,衆少女嚇得紛紛遠退。有人暈過去了,可不再是之前的口舌糾紛,萬一出了人命,根本沒人擔當的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匆匆走來一大羣人,顯然是宮人之前趕去通報,終於尋來了主事之人。一名三十多歲的美貌貴婦走在最前,滿頭珠翠搖曳,神色焦急,正是馬凝雨的生母楊氏!
“凝雨!”老遠就看到自己女兒暈倒在地上,楊氏尖叫一聲不顧一切衝了過來。
“唐溪,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楊氏怒火沖天,橫眉豎目,一張風韻猶存的臉滿是猙獰。
看得出馬凝雨是真暈過去了,唐溪本還想將她的破事抖出來,但現在,也就罷了。她看也不看楊氏,帶着苼蘭走到幕席中坐下,隨意端起一杯茶淺酌,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被她的態度氣得無語,楊氏更加擔心女兒,抱着馬凝雨好一陣掐人中,後者總算幽幽醒了過來。馬凝雨大哭着撲進她懷中,就像她纔是被人欺負的那個。
“發生什麼事了?”正主終於姍姍來遲,嵐熙公主一身淡黃底蝶戲牡丹紋的宮裝,頭上插着一隻鑲滿五彩寶石的蝴蝶簪子,襯上額間一點桃紅妝花,猶如鶴立雞羣。
聽楊氏說了剛纔的事,嵐熙公主眼底閃過一抹冷色,面上卻淡淡笑道:“不過是女孩子之間吵吵嘴罷了,馬伕人不用當真。來人,趕緊送馬小姐去休息。”
“好了,今天請大家來賞荷,可不要因爲這些小事影響了心情。”嵐熙公主發話了,衆貴婦和千金們誰還敢再說什麼?更沒有人敢提起剛纔唐溪說的那番讓人震驚的話。
坐上主位,宮女們又端上一盤盤時新水果和精緻的糕點,待衆人依次入席後,心情已經基本平靜下來。嵐熙公主主動說起她養的荷花,衆人紛
紛笑着接話,立即將話題圍繞賞荷說了起來,剛纔之事誰也不敢再提起。
“唐溪,你沒事吧?”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季良辰悄悄坐了過來。
唐溪本就沒有在意,剛纔不說話,不過是在吃點心罷了。宮裡的廚子手藝不錯,她不介意品嚐一些。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唐溪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
“不像。”季良辰笑了起來,掩嘴的動作在她做來,不但沒有矯揉造作,反而多了一分親暱。
“可是剛纔……”想要說什麼,似乎又覺得不妥,她看着唐溪,欲言又止。
“你是想知道我被退婚的事吧?”
“不……你不要誤會,”季良辰忙道:“我沒有探究你隱私的想法,我只是怕馬小姐剛纔那些話傷了你,你憋在心裡生氣,會傷了身子。”
“我自己就是醫者,你還擔心我傷身?”唐溪不禁笑了起來,寬慰道:“我是真沒放在心上。”
“嗯,如此最好。”季良辰終於放心,和唐溪小聲的聊起來。說話間,她一直壓在眼底那點沉重,似乎又浮了上來。猶豫了好久,正醞釀該如何說才合適,周圍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衆人笑的很驚喜:“多謝公主。”
“怎麼了?”唐溪看着苼蘭。
知道自家小姐和季良辰說話沒有聽見,苼蘭忙道:“剛纔公主和大家說起荷花的露水和花蕊,讓大家順便帶一些回去。”
嵐熙公主似乎很高興,笑道:“若是別的品種,本宮還不好意思拿出手,三天前,恰好那十多株‘碧落流紅’開了,這可是荷中珍品。我早就讓宮人收集了一些露水和花蕊,諸位帶回去,每晚服用一些,對嫩白肌膚可是很有效果的。”
“真的啊,那豈不是趕的上玉顏香茗了?”陳婉舒笑了起來,掃了唐溪一眼,怪聲怪氣的道:“還不用花錢呢。”
“呵呵呵……”衆人符合着也笑了起來。
季良辰有些不忍,握住了唐溪的手,唐溪卻夾起一塊淡黃的栗子糕給她:“嚐嚐?”
這點手段,她要是願意,隨便一出手就沒幾人忍的住誘惑。她懶得罷了。
見唐溪沒有半點反應,陳婉舒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卻又不甘道:“‘碧落流紅’乃是荷中珍品,唐姑娘身爲醫者,可要也要帶些回去?”
唐溪沒有說話,只笑盈盈看着嵐熙公主。後者既說了衆人都帶一些回去,心中再是討厭唐溪,也不好說出不給的話,當下只能笑着答應。
“多謝公主。”唐溪隨即讓苼蘭跟着衆家千金的丫頭們,去取一些回來。
碧落流紅的確是荷中珍品,全株具有奇效,既然願意給她,不要白不要!
氣氛有些怪異,再說賞荷的話題已經沒有興趣了,嵐熙公主更是百無聊賴,身爲主人卻不得不多坐一會。她不時看着唐溪和季良辰輕語說笑,卻絲毫沒有看她一眼,不覺心中更是不爽。
“九妹妹,你們在說什麼啊?”
這突然響起的男子聲音,透着無比的肆意和颯爽,雖然比不上楚輕侯的低沉誘人,卻帶着另一番自信的豪氣。唐溪和衆人循聲轉頭,就見一名身穿天青底繡蛟龍袍服,頭戴金冠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