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之前還笑而曖昧的斐子稹,眼瞳幽暗而充滿殺機,他飛快的抓起唐溪的手,渾身流露的殺機又消失無蹤。那種讓人全身發寒的感覺,似乎只是錯覺。
“既然我敢給唐姑娘看,就有把握讓你無法說出去。”
斐子稹摩挲着那隻纖細而柔嫩的手掌,滿眼危險之色:“我相信唐姑娘也不會對第二個人說,對吧?畢竟,你和小王不一樣,你還有一大家子呢。”
又是一個拿唐家威脅她的人!
總有一天,她會將父母保護的潑水不透,再沒有人能夠視此爲她的弱點。
“若我拒絕呢?”唐溪不露痕跡的抽回手,淡淡道。
“不會,你是個聰明人。”
如果她不答應,只怕無法活着離開吧?就算是謊言,斐子稹也要得到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眼中的震撼和驚愕已經完全消失,唐溪眸光清明,神色淡淡,她慢慢的繞着宮殿走了一圈,拿起一件件珍寶細看又放下。連武器庫這邊也沒有放過,一點點看的很仔細。
斐子稹也沒有打攪她,由着她看。
將手中的一根白羽箭放下,唐溪忽然轉頭:“三皇子,你是因爲我的天賦之能,才起了這個心思嗎?”
斐子稹眸眼一眯,“唐姑娘是聰明人,小王也不瞞你,的確如此。不過……若是唐姑娘不是這般明豔動人,國色天香,小王頂多許你個妃位,而不是現在的皇后之位了。”
難道她還應該爲此感到榮幸嗎?
“我不過一個醫者,如何能夠祝三皇子一臂之力了?”
“其他的不用,”斐子稹神秘兮兮的一笑:“我只需要你在關鍵時候,幫我剋制一個人就行。”
“誰?”唐溪警覺的看着他。
斐子稹這次卻沒有回答,幽幽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用說,唐溪也能夠猜到,除了表現的對德慶帝忠心耿耿的楚輕侯,還會是誰呢?
十五年前,北越國就是敗在護國醫神蒼暮景手中,原本已經勝利在望,結果……
東秦大軍爆發了慘絕人寰的黑死病,一夜之間死了八萬將士,消息傳回盛京,那些朝臣豪門幾乎都做好投降的準備了。結果,蒼暮景突然出現在前線,三日內消除了黑死病,反而對北越國大軍投放了軟骨散。
結果不言而喻,東秦最終勝利!
一人之力可滅國,這就是擁有特殊醫道天賦之人的能力!難怪斐子稹如此忌憚楚輕侯,即使後者一直僞裝的不染紅塵。
唐溪也不再多問,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然三皇子如此重視我,我卻好奇,三皇子對我的天賦之能,究竟有幾分瞭解?”
看他微露疑惑之色,唐溪淡然道:“比如說,我能不能也做到殺人於無形,即使有人中毒了,也悄然不知呢?”
眼瞳一縮,斐子稹不覺後退兩步,這才反應過來,他一直視爲手中拿捏之物的唐溪,同樣也有着蒼暮景的能力。只是因爲她是女子,還如此稚齡,一路上都乖乖的,這才讓他忽略了。
“你……你對我……”隨着斐子稹的驚呼,密室入口處立即響起腳步聲,幾十個僞裝成普通人的北越國侍衛手持長劍突然出現,神色警惕。
“三皇子未免太多疑了。”唐溪掃了一眼他身後的人,不覺輕笑起來,“我如今落在你手中,怎麼敢隨意對三皇子下手?再說,能夠殺人於無形的毒藥,可沒有那麼容易煉製的。”
面色這才緩和了不少,斐子稹卻依舊沒有全信,面色深沉陰暗,再無之前的狂妄得意。看着唐溪,他眼中的驚豔半點全無,只剩深深的忌憚。
似乎的確沒有察覺到身上的異常,他緩緩舒了口氣,揮了揮手,那些人立即又退了下去。
正待開口,唐溪已經道:“想讓我答應,也不是不可能。”
她看着斐子稹,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緩緩笑了起來:“三皇子只憑這些,那是不可能打動我的,除非……你能夠幫我做一件事,證明你的確有這個實力。
並沒有意外,斐子稹陰沉着臉道:“你說。”
面色淡笑,唐溪開口:“我暫時還沒想到,三皇子能給我幾天時間想想嗎?”
似乎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一般,斐子稹大笑起來,卻也沒有介意,大步走上前站在她面前,狠狠的凝視了她好半天,這才語氣曖昧而低沉的道:“好,小王給你一個月時間,唐姑娘可以慢慢想。”
“我可以走了嗎?”唐溪看着他。
“請。”
出了密室,回到地面,直到走出宅院,再被斐子稹用車送到唐家門口,唐溪一直懸着的心才緩緩放下。
剛纔,她至少察覺到斐子稹身邊不少於五十人在暗處監視,至於還有沒有沒被她察覺的,那就不清楚了。斐子稹身爲質子,隱藏了這麼多年,今天第一次見她就完全顯露出來,她相信,若是剛纔她拒絕,只怕他真的對她下手了。
不管斐子稹是否看出了她的緩兵之計,只要她能夠暫時遠離危險就行。否則就算她能夠制住斐子稹做人質,她的秘密也暴露了。
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能在人前顯露她的暗器。至於武功,反正已經有人知道她會一些,在突然的情況下,她能夠制住個把人也並不是太突兀。
一旦放鬆下去,隨即涌上心頭的就是疲憊。
沒覺得在密室中耽誤多久,出來已經天色昏暗了,唐溪正想推門進去,陡覺身後一道視線射來,她猛然轉頭。
看清來人,她不禁鬆了口氣。
這樣的心情才生出,她又覺得很是怪異。爲何看見他,她會沒有絲毫危險的感覺呢?這樣的心思是何時轉變的?
楚輕侯緩步朝她走來,似乎因爲是正大光明來見她,他依舊是一身如雪白衫,整個人顯得飄逸俊秀。他直視着她,目光深邃幽暗,看不出情緒,卻帶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你來幹什麼?”
“你去哪裡了?”
聲音同時響起,唐溪頓時察覺到了他心中隱藏的怒火。即使他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但她也從他今晚的異常感覺到了。
這是他第一
次晚上以‘玉郎仙醫’的身份來見她。
而不是那個深沉陰暗的楚大人!
似乎他找了她很久,也等了她很久,等的不耐煩了纔等到她回來,他壓抑的怒火和擔心終於抑制不住了,才一見到她就爆發了出來。只是這種爆發卻是深沉的、壓抑的,這種安靜的爆發,似乎比他冷着臉對她還要恐怖。
唐溪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這種感覺,心頭不由得才生出一丁點感動,隨即就被楚輕侯的話消散。
身形一動,他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臂,咬牙切齒的迸出潛藏在內心的慍怒:“你居然跟着斐子稹走,你想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派去保護你的人死了兩個,重傷三個?”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在他口中說出就是如此不中聽。
這才明白爲何之前會聽到打鬥聲,她還嘲笑斐子稹過得不輕鬆,沒想到卻是楚輕侯的人死了。
用力的從他的手掌中掙脫出來,唐溪輕嘲一聲:“監視我你還有理了!楚大人,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一直都知道他身邊有人跟蹤她,只不過最近每次出門,唐溪只能隱約察覺到有人綴在身後,但卻始終無法發現。想來是上次被她甩掉後,楚輕侯派出的人身手更不錯了吧?
只是,他說的是保護,不是跟蹤?
“我看你真的想死了?”楚輕侯俊逸的面孔無比震怒,眼瞳中似有火焰噴出,眸光卻冰冷,“你不是不知道斐子稹是什麼什麼身份,若非你還有點用,你以爲你今天能夠活着回來?”
他派出的人,都是被夜寒訓練出的最佳人手,今晚竟然死了兩個,若非夜寒及時通知他,他根本沒想到她竟然會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她好大的膽子,竟然跟着敵國皇子走,就不怕被德慶帝發現?
“我能不能夠活着回來與你無關……”
竟然還跟他挑釁犟嘴?楚輕侯怒火油然而生!
“你給我聽着,你已經是楚某的人了,你最好乖乖聽話。”暴怒之下,楚輕侯瞬間緊握唐溪的雙肩,似乎要將她捏碎一般,冷森森的看着她:“稍不留意就出事,只怕以後我要多安排些人盯着你了,否則一轉眼你就給我……”
雙手往外一擋,唐溪拍開楚輕侯抓住自己肩頭的手,飛快的朝他身前拍去。
似早有預料她會反抗,楚輕侯冷冷一笑,手掌順勢朝她的纖細白皙抓去。看似平淡無奇的動作,在他手下做出來卻快若閃電,若非她變招的快,只怕已經被他抓住。
飛身遠退,楚輕侯卻欺身而上,衣袂飄飛,身形靈動自如。
強大的氣勢當頭壓下,唐溪眼神一凌,拔出頭上的簪子刺過去。簪頭似幻覺般刺出無數道殘影,掩飾在她翩若驚鴻的身姿中,彷彿飛天一般優美。
衣袖凌空,裙襬飄逸,宛如仙子輕舞,如夢似幻。
絕美的招式下暗藏殺機,楚輕侯眼瞳一縮,正要側身閃開,風中卻飛射出一道幾不可聞的破空聲,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下,手臂忽然一麻,隨即那種無力感便朝全身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