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林氏的哀求眼神,林守正終於說了出來:“無論你用什麼方法,只要你將楚輕侯手上那部帝醫經弄到手交給我……”
“你這般對我娘,還妄想我會幫你?別說你打了她,縱然沒有,我也不會幫你!”
“臭丫頭,若不是當年我饒你一條小命……”林守正終於翻臉,眼中閃過強烈的恨意。
“滾!”唐溪俏臉森寒的看着他,“馬上給我滾!”
“只要你敢再來唐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遠山……”一揚聲,早已經等候在門口的遠山走了進來,“以後這個人要是敢再出現在唐家,不用請示我,直接轟出去!”
雖然不知道唐溪爲何這般,遠山立即道:“是,小姐!”
林守正氣的面色鐵青:“唐溪、唐溪……好啊,你翅膀長硬了,可以飛了……若非當年我看你可憐,還是個嬰兒……”
林氏哭紅了眼,打斷他的話:“不要說了,你走吧……”不知哪來的力氣,她將林守正推到門口,滿眼哀求,後者卻眼神怨毒,死死的盯着唐溪。
“好,唐溪,你給我記着,你不要後悔!”
“遠山,將他打出去!”
看着朝自己大步走來的高壯下人,林守正恨恨一聲,拂袖匆匆走了。
關上房門,只剩唐溪和林氏二人。
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唐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娘,我不是給你說了,不要見他的嗎?我不管你和他什麼關係,更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事,總之,我只認你是我娘。”
“溪兒……”林氏有些慌了起來,淚眼婆娑的看着女兒:“你、你都知道了?”
看着林氏慌的臉色煞白,唐溪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嚥了回去:“娘,我知道自己不是你親生的,也知道你和他……並不是兄妹。但是娘,不管我知道了多少,你始終都是我娘,是你將我養大,愛護我照顧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永遠是我的娘!”
眼淚又流了下來,林氏哭道:“溪兒,苦了你了……”
看她似乎並不知道最關鍵的, 林氏一顆心總算落回肚子裡。
當年的事,真相實在太可怕!
原本她帶着還是嬰兒的唐溪,在那個男人的命令下來到盛京,之前她還想着完成任務,可聽到的傳言越多,她就越發現這任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
一旦秘密被人發現,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好容易才安穩下來,她已經不想再經歷當年的事情了。如此可怕,如此血腥,一夜之間死了幾萬人……即使現在,她也偶爾會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苦苦拖延着,就是不想讓她的溪兒,還有整個唐家再被牽連進去。她只是個女人,已經習慣了現在的安穩,只想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再不願經歷十多年前的往事。
“娘有苦衷的,溪兒,不是娘不告訴你,”林氏摸着女兒嬌嫩的臉龐,指尖輕顫:“娘只是想保護你,保護整個唐家。”
“恩,我知道。”
唐溪很明白林氏的心情,若非她真心爲了她和唐家,她怎麼會忍受那個男人的威逼這麼多
年?少主?娘是他的侍女或者下人吧?若非有着強大的內心和堅持,她這個軟弱怕事的娘,怎麼可能一次次拒絕那個男人,就算被打被羞辱,也甘願默默忍受?
強烈的責任感油然而生,唐溪輕擁着她:“娘,以後換女兒來保護你,保護整個唐家。女兒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我保證!”
“嗯。”林氏的眼淚止不住滑了下來,滿溢的母愛讓她渾身顫抖,緊緊的擁着那纖細柔軟的身體。
良久,二人分開,相視一笑。
林氏想了想,將手中緊握的東西遞了過去:“溪兒,這個東西就給你好了。”
原本就是屬於她的,只不過被自己藏了十多年。一想起往事,林氏又忍不住傷感起來。
唐溪接過來一看,是個通體碧綠、水潤透亮的翡翠小葫蘆。葫蘆的兩旁有兩個米粒大小的銀色圓環,應該是用來繫繩子掛在脖子上的。精緻而小巧,沒有多餘的花紋,但只看這成色雕工,就知道絕對是極品翡翠。
“這是碧玉珏,當年你……”
林氏陡然一頓,神情一僵,隨即牽強的笑道:“當年娘初來盛京,一時見這小東西可愛,就買了下來。現在交給你了,要好好保管啊。”
似乎怕唐溪不放在心上,她又加了一句:“溪兒,娘很喜歡這東西,當年可是花了三千兩銀子買的,你可不要丟了。”
“知道了,謝謝娘。”唐溪笑着,心卻越來越沉了下去。
她剛纔分明聽到了解毒、聖女這些字眼,而林守正看見這東西,更是暴怒直接打了林氏一巴掌。她絕對相信,這碧玉葫蘆肯定隱藏着什麼秘密,纔會讓林氏藏了這麼久,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若非今天被逼到極致,只怕她依舊不會拿出來。
她這個娘,究竟還隱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事,連她這個女兒也不告訴?
從最初醒來,到最近兩次聽到林氏和林守正的談話,唐溪已經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十五年前,東秦和北越那場戰爭中,不僅僅是這兩個強國之間殺的你死我活,還牽連了周邊四五個附屬國,十多個小部落。戰爭結束,這些弱小而依附於兩個強國的小國和部落統統滅亡,而林守正和她娘,正是其中一個叫守格族的部落之人。
林守正是守格族的少主,真名烏斯曼,她娘是他的侍女,叫做吉桉。林守正一直想要復仇,想要顛覆東秦國,所以他才僞裝成雜貨商人,奔走於邊境交易,其實是在暗中聯絡在那場戰爭中僥倖活下來,至今苟延殘喘隱藏起來的族人。
雖然僅僅是個部落少主,但林守正天生狂傲,野心勃勃,雖然身邊只剩幾個餘孽,但從來沒有放棄過復仇。甚至,他還想過有朝一日取而代之,成爲東秦國的帝王!
真是可笑!唐溪想不到他還有什麼憑仗能夠復仇,就算他身邊跟了一羣同病相憐的殘餘者,但妄想顛覆東秦,根本就是做夢!
其餘的,她沒有聽到多少,但也能夠從二人的話中猜出一些。
她不是林氏的女兒,可能是守格族其他什麼人的孩子,但也有可能,她是他們在路上撿到
的一個棄嬰。畢竟當時戰亂,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她的親生父母多半早就死了。
從來沒有偷聽到他們談論有關她父母的話題,或許……她的身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作用。
她的天賦之紋就在手腕上,一眼就看得到。十多年前,她是個擁有特殊醫道天賦的嬰兒,這很可能就是林守正留着她一條命活到現在的主要原因。
以前的一切,她都不想去計較了,她只想知道她娘究竟隱瞞着什麼秘密。
要怎樣,才能夠讓她心甘情願說出來?
玉珍樓中。
一個相貌普通的男子恭敬的將一枚蠟封的圓球遞到夜寒手中,後者捏開一看,表情頓時變得怪怪的,讓一旁正在討論的二人也不禁看了過來。
楚輕侯接過夜寒手中的紙條,一看,眉頭同樣一蹙,脣角抽了抽,表情說不出的怪。
方濯塵原本只有三分好奇心,此時也變成七分了。
他從來沒有見楚輕侯這般神情,再是有天大的事發生,他頂多面色深沉冷厲,一臉殺機罷了。如此這般古怪的表情,他究竟知道了什麼?
不覺朝他手中的那張紙條看去,才一動,楚輕侯已經將紙條捏成粉碎撒掉。
“怎麼了?”方濯塵更覺得古怪了,就算是銷燬機密,也用不着這麼快的速度吧?
“你不用知道。”楚輕侯淡淡的道。
只有夜寒明白自己少主此時的心情,他也知道,若非自己從來都是先過目消息,在將重要的給少主看,只怕這個消息少主也不會讓他知道。
雖然這件事根本瞞不了多久。
一直負責保護唐姑娘的影焰成員傳來了最新消息,連他都哭笑不得。唐姑娘竟然養了一隻狗,起名叫做‘楚楚’。
這分明就是將少主當成一隻狗在養啊!
否則,那狗怎麼會起名叫‘楚楚’,還一身白毛……嗯,好吧,一身白毛的狗很常見,盛京城很多貴婦小姐都喜歡養這樣的狗。但是配上‘楚楚’這個名字,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若非昨晚他親眼看到了少主和唐姑娘親吻的難分難解,他絕對會認爲她是在羞辱少主。而現在,分明就是一對關係不明的男女之間發生的小曖昧,誤會什麼的,否則,少主就不會是這個表情了。
夜寒更覺得奇怪了,少主雖然從來都備受衆多女子愛慕,但就連嵐熙公主他都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同。爲何這位唐姑娘能夠得到少主與衆不同的對待呢?
難道,少主真的喜歡她了?
想到這裡,夜寒難免多看了楚輕侯一眼。
真不知道應該生氣,還是好笑,她竟然養了只狗來調戲他!
楚輕侯沉默不語,心中卻五味雜陳。一想起昨晚的事,他竟然有種異樣的感覺,以至於剛纔他和方濯塵討論後續計劃,他一直都不在狀態。雖然隱瞞的很好,沒有被方濯塵察覺,但他自己心裡清楚。
如此柔軟,甜蜜中帶着一股讓他想要沉醉的氣息……楚輕侯拍拍頭,他怎麼又想起這些了?眉頭深深皺起,他看着方濯塵道:“剛纔說到哪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