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之焰停頓了一會兒,突然發威,伴隨着一股嗆鼻的氣味,向倆人襲來。
水火不容——楚江童腳尖勾起杯子,嗖,杯子準確擊中焰心,卻眼看着發出一聲“通”地爆裂。杯子炸碎,水入焰心,如同汽油澆到火上,呼呼地火苗子,迅猛地豐旺起來。難道,這陰魂之焰恰恰不怕水?
拉着卓越向後退了幾步。
站定,手指輕輕劃過劍脊,目光如電:“靈悟——之氣——”
隨後,他身形如猿,連連翻過幾個漂亮的跟斗,劍鋒削向鬼火的後翼。它後翼一閃,如鞭梢一樣,甩地啪啪作響。焰尾——他二指直指其尾翼,劍劃弧線。砍斷焰尾。但是焰尾如流蘇,斷而未斷,復又粘連。
這鬼火越來越狡猾。
突然向空中升起,弓着焰首,好像欲要射出的劍一般,先向後拉縮,然後嗖地彈出。
楚江童以身當盾,護住卓越。若在平時,卓越不在身邊的話,只要鬼火向後彈拉身形時,自己便會趁勢進攻,不待它發出力量,便會抓住最佳戰機,但是,爲了護住卓越,只好作如此的防守準備。
卻不料,鬼火突然向着懸崖下方飛去。所行之處,草木皆燃,土石盡焦,濃煙滾滾,天昏地暗。
“不好!它要進村!卓越,快隨我下山!”
“江童哥,這是鬼火嗎?恐怕這是人類史上的電子版超級智能武器吧!”
“來,卓越,我揹你!”
“不,江童,你還是快去追鬼火吧!我能跑!”
楚江童不能丟下卓越,只好拉着她,急急奔跑。但是鬼火已經首先在古城裡發威,眼看到古城大火瀰漫,狼煙滾滾。樓羣裡傳來一聲聲驚呼、逃竄。
這可如何是好?背上她會降慢速度。
突然一股淡淡的花香氤氳而至。啊!是眉月兒來了!
只見眉月兒閃身而出,急急地命令般說道:“江童,我照顧她,你快去追陰魂之焰!一定要小心,不用以水攻,祖父探聽來的消息,水攻陰魂之火,勢必更旺……”
楚江童施展掠地輕功,不一會兒便身影模糊,不見了。
卓越被突如其來的眉月兒驚呆了。
原來這世上真有如此嬌美的女子,一身古代服飾,若笑若羞,若語若訴。眉月兒倒是認識她,被車撞傷時,還是用自己的鎖魂簪救的她呢!
卓越問道:“您是誰?楚江童的朋友嗎?因何這身裝束?“
眉月兒不便道明:“卓越妹妹,時常聽江童說起過你,果然不俗啊!”
卓越趁眉月兒不注意。偷偷爲她拍了一張照片。
隨着眉月兒去了山坡上的一處小草屋,對這個女子感到好生奇怪,想象無限,只覺得自己彷彿入了夢鄉。
草房內清香如卉,整潔有序,傢俱不多,卻一絲不亂。怪不得,這個楚江童不談婚娶之事,原來竟有個如此美麗多情的紅顏知己在此等候。這個女子,是人還是鬼?
想多了,便害怕起來,但是看看她,善良溫順,彬彬有禮,哪裡看也不是壞心腸的女鬼啊!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還是她是個穿越到現代社會的古代女子?
一定是後者。
眉月兒讓卓越在屋裡休息一會兒,自己則去山坡上找古柏公公了。“這個年輕人果然功力深厚,已將陰魂之焰打敗,不用多久,便帶着老婆婆回來了。”
果然,不出一盞茶功夫,一隻白蝴蝶兒翩翩飛來。後邊跟着楚江童和老婆婆,老婆婆顯得異常疲憊,銀絲飄亂,僅僅幾日不見,便蒼老了不少。上了山坡,便坐在一塊青石凳上連連粗喘。
“江童,你可傷着沒?老婆婆、白蝶兒,你們都好嗎?”眉月兒坐在老婆婆身邊爲她整理一下衣服。
老婆婆擦擦眼窩:“多虧了小童救我哪!唉!也不知爲嘛,稀裡糊塗地就被鬼火給抓去了!”
楚江童望着卓越:“沒事了!咱們下山吧!”
與眉月兒、老婆婆道別,白蝶兒棲於他的肩上,便下了山。打鬥的經過,卻歷歷在目,彷彿並沒有結束。
當着卓越的面,沒法與眉月兒細敘,只待有時間時再說吧!卓越滿腦子謎團,既渴望知道又不想知道,心裡保存某種未解的神秘,卻格外有意義。
待回到畫室。
卓越實在忍不住,便打開相機,看一看。
可是剛打開相機視頻,就聽到她大叫一聲:“啊——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她在山上爲眉月兒拍的照片,全是白白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如一張雪白的紙。
爲鬼火拍的相片,卻不是光彩豔麗的鬼火,而是隱隱約約幾張相貌恐怖的臉孔,爲首的是田之行,其次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的臉,再就是幾張醜陋無比的鬼一般的模糊面孔……
啊——楚江童不覺大吃一驚,疑團重重。
這陰魂之焰,原來是田之行操縱的幾個鬼魂合體。這個年輕鬼是誰?長相與老婆婆極其相似,難道是——她的兒子虎兒?另外的小鬼,則不認識,應該是幾個新鬼魂吧!
卓越哪裡明白,這相機裡的鬼火照片中,其實是幾個鬼的照片。楚江童不能說,只說那是鬼火走光了吧!
剛纔消滅陰魂之焰的打鬥仍然如在眼前。
正當自己與卓越急急往山下狂奔時,眉月兒及時出現,照顧卓越。這正是自己追擊陰魂之焰的大好轉機,爲了消滅它,不讓它再傷害更多村民。必須儘快追上它。
說來也怪,這陰魂之焰,去了古城,只是稍加破壞,引燃了樓房上的竹排、塑料管材等,並沒有來得及傷人,便轉眼去了村裡。
這段日子以來,村裡人總在遵循着一種敏感而自私的警戒氣氛。誰都不願再去顧及別人,只顧自己。
有句話說:人生如鳥同林宿,及到大限各自飛。也許不無道理。可能,人們被鬼火的不可戰勝嚇得意識潛能衰竭,從而滋生出這種對自己生命安危的本能囿護。
就拿小陶在護士長辦公室裡的那一次經歷來說,應該也是一種對自我安危假設的一個出口。如果自己不答應那個民工的要求,他就會將自己拋給衆醫鬧者,後果將不堪設想。
雖然,自己與民工所做的醜陋交易,是一次對自己尊嚴人格的踐踏與玷污。但是,活在現實世界中的人們,已經爲人格尊嚴劃上了價格,如同藥品上的明碼標價。
可以說,並非只有這個時代,人們才這麼自私,這與時代沒有關係,在任何特定的時期,人們都會讓本能取締倫理與道德。
令自己印象最深的是,當與鬼火在村巷中對峙時,各家的大門關得緊緊的,院子裡靜悄悄的,也好,只有如此,自己才得以大膽放心的施展功力,不被牽制。
唯有姜老漢的鑼聲響徹村落,他今天故意以酒壯膽,粗罵聲狂囂而仇恨,他爲自己那十幾只被鬼火殘害的山羊,也爲這孤苦垂暮的一生,他要讓鬼火連同自己一起焚化。
不行!不能讓姜老漢再付出無辜的生命,必須將鬼火引到村邊。因此,且戰且退,腦海中突然萌生了一個怪異的念頭:蛇打七寸!原本這個與鬼火風馬牛不相及的念頭,卻讓自己扭轉了局面。
鬼火所到之處,泥土焦糊,石塊粉裂,樹木雜草更是不堪一灼,呼呼地燃燒起來。可見今日的鬼火之盛,又比前幾日增強了不少。全村裡一片濃煙翻滾,彷彿整個村子全被點燃了。
幸好沒有人再敢衝出來。
那些可憐的狗,這一刻,便學聰明瞭,早已躲到看不見的角落裡,嘴裡發出壓抑的嗚嗚聲。鬼火也有思維,只要這些狗不對它行使威脅信號,就暫且不去理會它們。家畜家禽,好像已經聽懂了主人的吩咐,也變得聽話溫順,一聲不吭。
這場面這氣氛,讓人心生憐憫的同時,卻對這可惡的鬼火恨之入骨。
終於退到村邊,這裡只有幾堆草垛,離村裡的房子約有兩百米。樹木相對稀少。地上原本青綠的草叢,已經被烤的莖葉枯黃,即將燃燒。
玄武霸天劍涼徹如冰,剛纔幾次插入鬼火焰心,並且經久剜攪,抽出來,依然冰涼,這說明,劍身已經能夠抗拒高溫熔鍊,其質地已昇華至一個特殊境界。
他長髮飄然,衣角在風中無聲飄揚,目光冷靜,面色清漠,一絲不亂。
只見他輕挪玄妙無比的八段錦步法,玄武霸天劍於手中靈逸而飛,根本不需要刻意而握劍柄。
鬼火有點焦躁,追了這麼一程,不僅沒有傷到這個怪異的年輕人,反而,成就了他的一個小小陰謀。調整好攻擊角度,焰形再次如準備拉出滿弓形狀——說時遲那時快,時間投突然僵滯。
一招“松鶴啄日”,劍喙撲棱棱向着鬼火焰心啄去。鬼火料到,這是施展過的老套路,一定又是劍插焰心,因此也沒有躲閃,而是突射出千萬條火蛇的尖利腦袋,噝噝穿向他的頭顱。
其實這是自己的一招虛幻套路,真實的攻擊點卻是偏向另一處,只見他突然一甩纏在左臂上的九節鞭,嘩啦啦甩出,徑直掃向千萬條突射而來的蛇頭——噗噗噗……
劍仍然在焰心旋轉不停,逆時針,順時針,劍隨身轉,鞭走正鋒。
待旋轉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後,鬼火再也無力招架,根本摸不透自己的力點與旋轉方向。眩暈了一般,兀自在空中傻乎乎的轉動,一朵朵藍紫色的焰斑,如搖落的花瓣。漸漸地,漸漸地,鬼火焰彩由藍紫變爲藍褐色,好像被洗去豔彩的工筆畫。
一隻潔白的蝴蝶忽忽閃閃,從鬼火焰心飛出來,徑直奔向自己的肩頭。
隨後,一個老太太晃晃悠悠地從焰心走出來,腳跟不穩,走走看看,晃倒於地。老婆婆?果真被鬼火吸納去了。
接着,一縷淡淡的青煙飄散而去。
地上,留下一堆藍褐色焰斑,仍然漂浮不定。
他吸氣舒氣,那焰斑越縮越小,一股藍褐色氣體,好像受到空穴的吸納,倏地一下,進入自己口中。不禁猛然一愣,頓感體內燥熱異常,仿似吞下一堆鐵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