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失蹤之謎發生後的第二天夜裡,村人鼾聲迭起之時,卻猛地被院中落下的屋瓦驚醒。待大着膽子起來,拿手電筒一照,不禁愕然:滿地的屋瓦,盡落院中,狼藉一片,咦?剛纔颳大風了嗎?
天亮之後,大家開始議論起來,這次將苞米與屋瓦聯合起來討論。
楚江童家的屋瓦卻一片沒落,田裡的苞米也一顆沒少。
奇怪不奇怪?
這件事,再也沒法平靜下來。田喬林帶頭懷疑:是不是楚江童帶人所爲!
但是,村人無論怎麼怨憤,也覺得不可能,別說他自己一個人,退一萬步說,縱然是他們全家人,一起去掰幾百畝田裡的苞米,揭百十戶的屋瓦,有這種能力嗎?除非,他一家人全是鬼!
第三天夜裡,村裡人才開始懷疑警惕起來,誰也沒法預料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這夜,楚江童攜劍躲在村頭的一棵樹上,想看看,到底是誰在作怪。這個中秋節,過得很不快樂,全村發生了這樣奇怪的事,而自己家卻安然無恙,這多少讓自己有些難爲情。
蟾藏崮山上,夜風呼嘯,星辰晃閃,彷彿被山風搧得立不住腳。靜謐而神異的山巒,有種欲要推壓而來的感覺。
恍惚間,周身再次燥熱,難以抑制,血液滾燙,臉上汗珠如雨,毛孔賁張,如同周身打開了億萬個洞穴之口,陰涼的夜風,在燥熱滾燙的寒氣中,被灼化,被燒得沸騰一般……
啊——
不知所措的大叫一聲,連日來的憤怒與焦躁,致使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雙手在胸膛上亂拍亂抓,突然,感覺彷彿萬針穿身般的劇痛,頭昏眼花,遠處的山巒向自己傾倒推壓過來……
意識開始模糊,眼前出現一條白影,越走越近,但是自己的手腳,卻不聽使喚,呼——無力地從樹上摔下來。
在這一瞬間,卻被樹枝掛扯的,有一會兒清醒,直到落在一塊巨石上,意識便終於消失爲無,玄武霸天劍卻仍然緊握在手中。
一條白影,慢慢靠近,只看見飄動的衣袍和長長的頭髮,面容昏黑,什麼也看不清。嘴裡吸着噝噝涼氣。白影子的左右,分別跟着一隻紅毛狸和白毛狸。
白影子冷冷地笑聲,如冬日那刺骨的寒風。
白狸上前,伸爪子就要奪他手裡的玄武霸天劍,可是,昏迷中的楚江童,手指堅如鐵鉗,白狸拔了幾次,沒有拔出來。紅狸則伸出如鉤的爪子,摸向他的咽喉……
“站住!你們要幹什麼?”
一陣花香伴隨着一聲女子的怒斥:眉月兒顯身擋在中間。
今天晚上,她在草屋前練了一會兒,卻總覺得心神不寧,慌亂緊張,突然想到心上人可能會有事,便向老婆婆急急交代幾句,下了山。
去楚江童家看了看,不在,這才順路尋找,不料聽見夜色中,有幾個鬼在說話。
兩個娃聲娃氣的聲音和一個略帶沙啞音的鬼在邊行邊說,料到定是野狸和田之行。
奇怪,田之行這夜的面容卻黑黑的,什麼也看不清,只看見白色的衣袍和手中的竹節鞭。
悄悄尾隨其後。
白毛狸很是得意:“哼,這個楚江童,終於被我們算計了,他禁不住憤怒,只要憤怒,必定被吸入的陰魂之氣所衝撞,必定昏迷。”
紅毛狸則說:“主子,殺了他還是另有用途?這可是千載難遇的陽世之軀……”
田之行蠻橫而傲慢的地“嗯”一聲,對倆野狸的話有些不快:“還輪不到你們教我怎麼做,這件事,你們只管聽我吩咐,再說了,你倆,若不是我收留厚待,恐怕早化作青煙灰塵了,所以,你們——無論是陰魂之軀還是野狸肉體,都必須永遠爲我所控。”
倆野狸乖乖地不再吱聲,隨着去了村南邊的大樹旁。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楚江童因爲憤怒煩悶,體內陰陽兩氣相互碰撞,引發了昏迷。
眉月兒傲然而立,手中握着銷魂簪。
田之行後退一步,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寬長的白袍衣袖一揮,命令道:“你們倆也一起將這個女叛徒給我生擒了!”
命令一下,倆野狸娃聲娃氣地說:“正好,我們幫眉月兒妹妹找回正道,這丫頭,真讓我們操心!”
眉月兒心裡明白:前天和楚江童一起,尚且沒法戰勝它們,今夜自己——又是面對三鬼,怎麼勝得過?當務之急,是救楚江童逃出去。這一次,決不可戀戰,只宜速戰逃脫。
由於她無心戀戰,只爲迅速逃脫,便出招疾猛。
田之行冷笑一聲:“你倆給我聽好了,不準速戰,守住楚江童,休想讓她救人逃走!哈哈……”
紅狸很囂張,它的雙爪非常厲害,而且每次進攻都是雙爪齊用,連貫迅速的如貓爬樹一般。幾次,若不是眉月兒反應靈敏,差一點就要傷到她了。
眉月兒心急如火,不禁眉梢直翹,朱脣緊抿,目光冷燦。
突然,田之行大喊一聲:“二狸聽令,風輪飛旋——”
隨後,紅狸白狸雙雙調整步伐,白狸伸爪在樹幹上一抓,便有一塊樹皮被掏去。
眉月兒收回銀簪,不禁一驚:好厲害的狸爪功!
怎麼辦?
此時若不逃脫,恐怕再沒有機會。她的衣裙,已經有幾處被狸爪抓破,幸好沒傷着身體。
猛然,眉月兒想到,應該攻擊田之行,他纔是控制兩個野狸的頭領,若將其所傷,定會控制被動局勢。
雙狸呼呼疾跑,將她圍在覈心。
眉月兒不敢離開楚江童半步,無論怎麼與雙狸對抗都必須以他爲中心,保護好他,纔是自己今夜的重中之重。
秋夜再無寂涼氣氛。
周身汗透,衣裙翻飛。
猛地,田之行將竹節鞭當空一揮,鞭身增長增粗,如一根屋櫞,掛着風聲劈頭而下。
眉月兒一個“飛花濺月”,身體平平躍起,銷魂簪如一條長蛇,隨身而旋。
紅狸和白狸頓時止步,雙雙躍起,伸爪撕向她的肩頭。眉月兒在空中連續騰躍,甩起簪子橫掃紅狸後背,實則直插田之行黑乎乎的面龐。
但是田之行異常詭詐,頭一偏,出左掌拍向眉月兒肩頭,眉月兒只覺肩頭一麻,便向後倒去。白狸急促跟進,張口就咬……
眉月兒突然一把抓住楚江童手中的玄武霸天劍,一下刺向他的心窩。
只聽得“叮”地一聲響,劍插在他的心口上,卻再也拔不出來。
眉月兒大驚,趁勢猛踢一腳,白狸卻不躲閃,而是就勢向她猛撞,將眉月兒反彈出去。
紅狸一看,自己在楚江童跟前,便伸爪撲向他。
眉月兒一急,猛地撲過去,以身擋住楚江童,紅狸的雙爪卻抓進她的後背,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隨即,她咬牙吸氣,雙掌運力,砰砰幾掌,重重地打在紅狸的腦袋上,紅狸喊叫着向後退去,晃了幾晃,一屁股蹲在地上。
眉月兒才欲再攻田之行。
白狸已經嗖地彈過來,壓住她,張口欲咬她的咽喉。
田之行一腳踢開它,怒斥道:“滾一邊去,這個眉月兒,我還有用!快,將他們先捆起來!”
眉月兒只覺得後背奇痛無比,但還要咬牙作最後一搏,無論怎樣,也不能讓他們傷害到楚江童。
田之行惡狠狠地舉起右手——四指禿形。
“楚江童,你斷了我四根手指,今日,我要斷你雙臂,讓你從此之後生不如死,哼哼哈哈哈……”
“不要——”眉月兒一下護住他,望着田之行黑乎乎看不出有多猙獰可怖的臉,“田之行,一次次,他都沒有取你的陰魂之命,這是因爲,一直念及你們兒時的情誼,還有,爲了救你妹妹田之榮,在古城裡面對異邦暴徒的槍口,卻毅然抱着田之榮而去,田之行,你難道就不念及這一點點友情和恩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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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替他說話,正因爲念及舊情,才只是斷他兩臂,若非如此,我今日必取他性命。”
田之行抽出插在白狸胸口的玄武霸天劍:
“今天,就用你自己的劍,砍掉你的雙臂!”
劍光一閃,砍向楚江童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