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賢王妃和明楚本家關係如何,你可是知道?”季雲舒忽然轉頭,問着付景淵:“賢王不是要過五十大壽了?明楚本家可是會派人來祝壽?”
付景淵微微閉目,手枕着頭:“她和明楚本家的關係我如何得知?但是祝壽嘛,肯定是會有人來的,賢王爺在天乾地位舉足輕重,加上又是五十大壽,列國來人祝壽很正常。”
“我對明楚的鎮國將軍府倒是很是好奇。”季雲舒斟了一杯茶,素手端給付景淵,“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生出師兄那般人,我當真好奇。”
付景淵接過茶水,順便拉過了季雲舒,讓她在自己的榻邊坐下,伸手摟着她的纖腰:“鎮國將軍府的人,你總會見到,鎮國將軍府對於明楚皇室的意義非同一般,不比賢王府在天乾的地位差了分毫。”
聽着付景淵清潤的聲音,季雲舒皺眉,不過片刻了然,從“鎮國”這個封號就可以看出明楚皇室對於這個將軍府當真是器重得很,否則也不會給這麼個封號不是?
付景淵轉頭看看窗外,陽光和煦,微風輕拂,院中樹木微微搖擺,更有着花香順着打開的窗戶飄進來,妧薇和妧霞正在給着一叢花澆着水,不時地擡頭起來說話嬉戲,從屋內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兩人明媚的側臉,當真是人美花嬌,果真美景!
忽然,付景淵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衝着外邊喊:“妧薇妧霞過來!”
妧薇妧霞聽命趕緊放下了手中的噴壺小步跑了進來,兩雙晶亮的眸子看着榻上的二人,等着二人發話。
“呀,葡萄!”妧霞忽然看到了桌上一盤亮紫色的龍眼葡萄,是之前五香齋的人給送來的,於是趕緊跑了過去。
“真好吃!公子屋子裡的東西就是好!”妧霞剝了一顆葡萄放在嘴裡,一邊吃着,一邊讚歎道。
付景淵脣邊有着淺淺的笑意:“怎麼說的和我虧待了你們似的?”
“沒有沒有……”妧霞趕緊搖搖頭,“只不過這麼大這麼甜的葡萄我今年就沒吃過!”
說着還坐了下來,擺出一副大吃特吃的樣子。
“公子喚我們進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妧薇倒是比妧霞靠譜的多,沒有忽略付景淵把她們叫過來是有事情。
“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天天呆在這裡,許久沒有出去,你們可悶?”付景淵清淺開口,問着二人。
季雲舒一臉霧水,這人要幹什麼?
“悶啊!”這次是妧霞答得話:“前幾天公子和夫人出去帶的原滄和原莫,把我們二人留在這裡‘鎮守營地’,早就憋屈死了!”
剛纔說到葡萄的問題妧霞沒有什麼別的語氣,但是說到這種自由攸關的大事的時候可就是真正的抱怨了。
妧薇妧霞到底是跟了付景淵時間長的人,付景淵這麼一說,她們就聽出了什麼意思,一下子兩雙眼睛變得晶亮無比。
“我和夫人要出一趟門,你們可要一起?”付景淵沒有辜負二人的期望,看着兩人期待的眼神,問了這麼一句。
兩人點頭如小雞啄米:“願意願意!”
兩人什麼德行付景淵當然知道,於是清聲吩咐:“下去吧,準備準備,明日啓程。”
於是兩人歡天喜地地離去準備了,什麼澆花啊、葡萄啊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直沒有說話的季雲舒愣愣地看着幾人的互動,隨後轉過頭,凌亂地問着付景淵:“我們要出門?”
付景淵從容地點點頭。
“去哪裡?”
“臨風國。”
臨風國?季雲舒蹙眉:“那麼遠去那裡幹什麼?”
付景淵勾脣一笑,一雙鳳目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輝:“五日後臨風琴公主行登基大典,你不想去看看?”
聽到這個名字季雲舒周身的氣息早就冷了下來,師兄屍骨未寒,她倒是樂的逍遙:“去,怎麼不去?我當然得好好恭賀我的好師姐!”
付景淵摟着季雲舒躺下:“登基前夕太子應該會發動兵變,現在應該是正在部署,我們去看,又是一場好戲!”
大規模的衝突什麼的果真是一場好戲,季雲舒勾脣,清淡一笑:“正好看看臨風的太子有幾分能耐,日後可不可以繼承大統。”
“能屈能伸才爲大丈夫,不能繼位便急躁成了這副樣子,當慣了太子便沒了俯首稱臣的習慣,你還能指望着他做什麼?”付景淵似嘲非嘲地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季雲舒默然,好像真的是這樣。
“那日後誰能當此重任?”過了片刻,季雲舒開口問道。
付景淵無奈一笑,揉揉季雲舒的髮髻:“愛誰是誰,我們只管把阮琴捧上去再拉下來,日後是誰繼位,和我們有什麼干係?”
季雲舒無奈扶額,她好像真的管的太多了!
付景淵坐起身:“容我修書一封。”
季雲舒不用想也知道這信肯定是要去臨風的,她倒是很好奇,這人在臨風到底是有多少佈置。
臨風如此,那麼,明楚呢?
這人這麼些年來,佈置這麼多,到底是爲何?
季雲舒知道要留給他些私密空間,所以也不多問,這人身上揹負的東西實在是多,她不能逼他,兩人相愛,總是要讓他保留一些自己的秘密,這些日子以來,每當該說明一些事情的時候,這人從來沒有瞞過自己,都會講一切都給她解釋的明明白白,所以,她是該信他的。
外界傳言不學無術的賢王二公子和逍遙子的關門弟子當真是天壤之別,這人做到這個份上,必定是付出了常人難以預料的艱辛。
季雲舒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她覺得再想下去的話,那些事情暴露在她面前,會讓她的心不可遏制地抽痛,鮮血淋漓。
第一次見面是,一個被追殺下藥的狼狽少年,到再次見面是,碧雲山上,將聯手的樂正豐和付景蕭打得沒有絲毫還手之力,這種質的飛躍,表面的光鮮,背地裡不定有怎樣的艱辛。
從小喪母,還有老皇帝“虎視眈眈”,賢王爺不管不顧,太后鞭長莫及,數不盡的欺壓與迫害,這人都忍了下來,還翻轉乾坤,改了自己的婚約,一步一步將自己引來他的溫柔冢……想到這裡,季雲舒垂頭一笑,當真是溫柔冢。
付景淵早就停了筆,支着下巴看着季雲舒坐在榻上髮帶。
陽光從外邊招進來,照在她的側臉上,白玉無瑕的臉鍍了一層金光,膚如凝脂,小巧的菱脣,挺巧的鼻子,從他這個角度看,側顏當真完美。
有微風從外邊輕輕吹進,揚起她幾縷垂下的青絲擋在臉上,如夢似幻。
付景淵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覺得她沉浸於自己的思緒中不能自拔,忽然間她不知想到了什麼,低頭笑了起來,白玉的臉上布了一層紅霞,像是天邊傍晚的彤彤顏色,斂盡萬千風華,當真是美極了。
季雲舒笑罷,忽然感受到旁邊一束專注的視線,轉過頭,便撞一雙深入古井的黝黑鳳目。
不知道他這麼盯着自己看了多久,想到這裡,季雲舒臉上的紅霞又豔了幾分。
付景淵見到季雲舒含羞的表情,忽然心情大好,擡步走了過去,揹着手,彎着腰,與季雲舒視線持平:“在想什麼?”
看着自己面前一個手寬度的風華絕代的面容,季雲舒笑着捋着付景淵垂下的青絲:“在想,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是我沒見過的。”
付景淵忽然邪邪地挑眉,一雙鳳目中滿是笑意:“夫人可是好奇了?”
“是心疼。”
付景淵怔了一下,片刻釋然:“我陰暗的一面,當真不想讓你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風華絕代的這一面就好,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不想給你徒增煩惱,只要我操心就好了,你就安心當付少夫人就好。”
見到季雲舒水盈盈的眸子,付景淵又加了一句:“你嫁給我是來享福的,不是操心的。”
“你娶我就是爲了養着我?”季雲舒忽然覺得心下說不出的滋味,似甜蜜,又似心酸。
付景淵點點頭:“不親自養着你我怎麼放心?”
季雲舒伸出玉指,點在付景淵挺巧的鼻樑上,笑意盈盈地道:“萬一你把我養胖了該如何?”
付景淵眨眨眼:“我巴不得你胖一些,抱起來還能舒服點。”
“我可是對自己的身材驕傲得很,你可別給我破壞了。”季雲舒低頭瞅了瞅自己的纖腰細腿,十分滿意。
付景淵笑笑,沒說話,心裡卻有着自己的主意。
都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身體會豐腴一點兒……
現在看着季雲舒每天晚上都會失眠很久,瞪大一雙水眸,眸光空洞,他就知道,她在想着顧文易,顧文易對她的意義,比他想象中還要重上幾分。
所以他也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只是抱着她,給她提供一個安然入睡的懷抱。
所幸的是,他還能給她提供一個港灣,
忽然覺得好慶幸他能陪在她身邊,能夠看到她不在人前暴露的脆弱模樣,讓他覺得她不再是那個冷心冷清高不可攀的玉女晚顏,而是一個需要丈夫保護的小妻子。
小妻子……付景淵擡眸,看着他的小妻子。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他的小妻子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想法。
滿腦子的溫馨柔情頃刻間無影無蹤,付景淵有些哭笑不得。
“明早出發!”付景淵揉了揉季雲舒的頭頂,“晚上帶你去五香齋吃好吃的。”
想到上次五香齋的美味佳餚,季雲舒咂了咂嘴:“好!”
過了酉時,付景淵拉着季雲舒施施然出了門。
婚期已過,顧文易剛剛逝去,兩人也沒有穿最初的那般眼裡的顏色,付景淵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衫,倒是季雲舒從來沒有見過的,比之以往的風華絕代,更加多了一封冷冽凌然,就想是暗夜修羅一般。
還好,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否則豈不是要擲果盈車,麻煩許多?
季雲舒依舊是以往的一身素衣,只是帶了夕月送她的一套頭面,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
兩人這些日子都是京城中人口中的紅人,一時間許多人都看着二人,想要看看傳說中極爲懼內的付二公子到到底發展成了什麼樣子,季大小姐有什麼手段將遊手好閒的付二公子吃得死死的,以至於這一段時間再也沒有在青樓見過他的身影。
可是二人之時牽着手隨意走着,對於旁人窺測的目光沒有一絲不自然,渾身上下全是坦然。
黑衣素衣雖然反差極大,這麼看起來卻是極爲和諧,旁人再難融進去一分。
一時間衆人覺得實在是看不透這兩人。
季雲舒從小在祁門,平時也是出門遊遊大好河山,還沒有逛過街之類的,忽然間見到街道兩邊賣的琳琅滿目的小玩意覺得新鮮的緊。
付景淵跟着跑前跑後的季雲舒,脣邊掛着淺淺的笑意,不時地出聲爲季雲舒解釋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見到她十分喜歡的東西,便出手買下,不多時,付景淵手裡便提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小玩意。
雖然與這長身玉立的男子極爲不符,但是付景淵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反而以此爲榮一般,還不時地鼓動季雲舒多賣一些。
逛得累了,季雲舒買了兩個糖葫蘆,施施然走進了五香齋。
付景淵是五香齋的常客,加上上次和三皇子的交鋒,五香齋之人更加不敢小覷,趕緊迎了上來,比上次還要熱情幾分。
尋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付景淵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便跟着一位侍女閃了身形。
直到上了菜,也沒見到那人回來,季雲舒蹙眉,這人是跑到哪裡去了?
一個一個地菜擺了滿滿一桌子,付景淵才飄飄然走了回來,抹了一把額頭:“夫人爲何不用膳?”
“你不回來我自己吃多不好意思?”季雲舒說着,拿起了筷子。
付景淵想着還算有良心。
季雲舒挑起一根青菜吃了一口,蹙起秀眉,神情古怪,看的付景淵一陣揪心。
“怎麼了?”付景淵出聲問道,季雲舒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季雲舒拿起帕子吐出了手中的青菜,拿筷子指了指:“沒放鹽……”
什麼?怎麼可能?付景淵也夾起了一口,好像……真的沒放鹽。
“夫人嚐嚐這個,這是這裡的招牌菜。”付景淵給季雲舒夾起了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
季雲舒懷疑地看着付景淵,這玩意真的能吃麼?
又不忍心讓對面那種期待的眼神失望,季雲舒視死如歸地夾起那塊東西放入口中。
我的天……季雲舒閉着眼,臉上的表情十足的扭曲,這人家的醬不要錢麼?放這麼多,是要鹹死誰?
看着季雲舒一副要死的表情,付景淵泄了氣,也夾起了一快。
呵呵,剛纔放的時候以爲這醬的味道淡一些,所以他放了一小壇。
季雲舒看着桌子上她見所未見的菜品,努力地搜尋着哪一道吃起來可以不用那麼要命。
忽然,付景淵腦中靈光一閃,將剛纔的那盤青菜和後來的醬鴨倒在了一個盆子裡攪和着,對季雲舒嘿嘿笑着:“這個菜太淡,這個鴨太鹹,這麼攪在一起,就可以吃了!”
說着自己夾起一根發黑的青菜吃了一口,點點頭連連稱讚:“夫人你嚐嚐,味道當真不錯。”
季雲舒皺眉,十分嫌棄地看着付景淵,這個傻傻的人當真是他風華絕代的相公麼?
那毫不掩飾的嫌棄眼神讓付景淵泄了氣,放下了筷子:“來人,換菜!”
“不必了!”季雲舒開口,阻斷了前來的婢女的動作,“還是可以吃的。”
說着夾起了一顆還有蘑菇形狀的東西吃了起來。
哦……好辣……
季雲舒一邊淚汪汪地吃着,一邊忍着嗆得她肺疼的辣意。
“你辛苦了這麼半天,我怎麼捨得把這些菜換下去?”看着付景淵有些喪氣的臉,季雲舒輕聲開口。
付景淵無奈嘆氣:“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我還真不是做菜的料。”
季雲舒想着您那翻雲覆雨的手真的可以用來握鏟子麼?你沒把人家廚房給燒了估計一會兒付靜晗該燒香了。
“你一開始就知道這菜是我做的?”付景淵問着季雲舒,他表現得那麼明顯?
季雲舒點點頭,想着您老一出來身上還有着油煙味,還能瞞誰?
付景淵嘆了口氣,在廚房呆了許久的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沾了滿身的味道。
“既然是你要給我做飯,爲什麼不在家裡做,要出來?”季雲舒問着。
換句話說,爲什麼您老非得把人丟在外邊?自己家裡丟丟人不好了?
“在家裡做誰能知道,我是要讓大家知道,我付景淵又多疼媳婦!”付景淵說着,有些得意洋洋。
季雲舒想笑,原來是想出來炫耀了,結果沒辦好丟人了。
但是心下還是極爲高興,季雲舒也不能讓這人太過失望,又逼着自己吃了幾口可以入目的菜,順便給予了高度評價。
最後二人還是回府季雲舒親自做了幾道小菜祭了二人的五臟廟。
這次,妧薇妧霞等人也非常有口福地吃到了季雲舒親自做的小菜,一般吃一邊讚歎着主子這輩子都有口福了。
第二天一大早,付景淵陪着季雲舒練了一個時辰的功,幾人便出了門。
這次幾人是乘着馬車出去的,臨風國雖然遠,但是比之祁山實在了近了太多,還有四天,乘車的行程足夠了。
原莫駕車,原滄這次在府裡守着院子,順便給出了說法,二公子和夫人上次玩得不盡興,這次要好好出去玩玩。
將賢王妃起了個半死,不是說遊玩半天周身疲憊去不了祁山麼?現在又出去浪蕩了這是打誰的臉呢?
但是又能有什麼辦法,人家當事人都已經不見蹤影了。
付靜晗收到消息之後撇撇嘴,她早就知道是這樣,於是輕聲細語地安慰了自己的母親幾句。
丞相府收到消息之後,季丞相倒是極爲開懷,哈哈大笑着,直說季雲舒孃親眼光好,選了這麼一個疼愛妻子的丈夫,丞相夫人也在一邊笑着連連稱是。
極爲豪華的馬車內,妧薇和妧霞坐在一邊,兩人下着棋,妧霞一手拿着付景淵的寒暖玉棋子,一邊在棋盤上輕輕敲着,一邊思索着這顆棋該放在哪裡。
季雲舒坐在另一邊,靠在付景淵懷中。
她算是看出付景淵對他這幾個心腹有多縱容了,見過縱容屬下的主子,沒見過這麼縱容的。
忽然想起新婚夜這兩人和她一起吃東西的場景,季雲舒有些想笑。
“笑什麼?”付景淵看着季雲舒忍不住勾起的脣角,清聲問道。
“沒什麼。”季雲舒擺擺手,“人家兩個當事人還在這裡呢,她怎麼能說?”
付景淵沒有再問,他不管他夫人想什麼,只管他夫人高興就行。
“少夫人,你說這一步怎麼走?”妧霞想了半天實在是沒有頭緒,抓抓自己挽的好好的髮髻,皺眉問着季雲舒。
看着妧霞確實也想了很久,季雲舒絲毫不懷疑她是黔驢技窮了,沒有起身,擡手,一股氣線飄出,棋子落在了一個位置上。
妧霞看了半晌,仰天長嘯,爲什麼她就沒有想到呢!
妧薇的棋藝倒是比妧霞精進很多,又落下一子,破了季雲舒的局。
妧霞再次凝眉思考,袖口好好的錦緞抓出了褶皺。
另外一邊,同樣有一行人在快馬加鞭地趕着路,正是樂正瑜一行人。
看着樂正瑜冷冽的面容,付景淵忍不住開口:“二皇子,我有一事想問。”
樂正瑜沒有轉頭,目視前方,清聲開口:“賢王世子請問。”
“我是想問,祁門易公子真如傳言那般?”付景蕭開口,盯着樂正瑜。
樂正瑜轉頭看着付景蕭,冷聲一笑:“本皇子有些不明白賢王世子之言,世子是指,傳言哪般?”
“祁門易公子,文出衆,武壓羣,笑意暖暖,傲骨錚錚。”
“那賢王世子是不信易公子笑意暖暖,還是傲骨錚錚?”
付景蕭一愣,他很明顯問的是前兩句,爲什麼二皇子要退而求其次回答後兩句?
見到付景蕭不說話,樂正瑜再次開口:“難不成世子是想問,易公子是不是文出衆,武壓羣?”
付景淵正要點頭,忽然聽到樂正瑜再次開口:“賢王世子這是在懷疑我祁門之能了?”
心下一稟,付景蕭急忙搖頭,要是他再自視甚高,也沒有那個勇氣去懷疑祁門的能耐。
要是一個人將祁門傳的神乎其神,還比較惹人懷疑,但是列國都是這般傳言,況且每個國家都源源不斷地將皇室宗女想盡辦法送入祁門,這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樂正瑜轉頭,打量了一眼付景蕭,眼中的不屑十分明顯:“對於世子的問題,本皇子只想說一句,有些傳言固然不可信,但是傳遍天下列國的言論,卻是由不得人不信,易公子究竟如何,我無權評判,自有後人評定。要是從本皇子這個角度來說,易公子……”
說道這裡,樂正瑜笑了一下:“傳言不及他十之一二。”
付景蕭心下一震,這麼些年來,他的名聲最多是在京城之內傳得極響,好一點的話也能傳到其它城池,但是從來沒有傳出天乾,但是祁門易公子的名聲,卻是響徹列國。
所以付景蕭一直覺得自己被祁門易公子的名聲壓了過去,他一直以來,都是極爲不甘。
他一直想找一個機會見識一下顧文易,想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他終於有了這個機會,卻是在憑悼他之時。
不過還好,他死了,自己有大把的機會讓自己的名聲響徹四國,逐漸蓋過顧文易的名聲。
到時候,人們口中唸叨的,便是他賢王世子付景蕭的名號,而不是什麼病兮兮的祁門易公子。
想到這裡,付景蕭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極爲愉悅。
樂正瑜轉頭看着付景蕭的臉色,眉頭再次皺起,眼內是十分的厭惡,這麼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他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怎麼就這麼在乎名聲這些身外之物呢?他真是想不通。
還好,師妹沒有嫁給這人,要是真嫁給這人,就算是嫁了,這人也是污了師妹一身風華。
果真師妹的眼光就是好啊,想想季雲舒,又想想付景淵,樂正瑜勾脣一笑。
看看,他祁門出來的人,眼神多好!
季雲舒正靠在付景淵懷裡打着哈欠,忽然覺得自己的耳根一陣陣發熱,摸摸自己耳垂,這是誰在想她?
付景淵也看到了季雲舒紅的不正常的耳根,摸摸,燙的厲害。
“誰在惦記本公子夫人?”付景淵聲音有一絲不悅。
季雲舒笑笑:“不是有人說過麼,也就你把我當塊寶,還有誰能惦記着我?”
付景淵洋洋得意:“我把你當塊寶就夠了,別人要是有這心思本公子還不樂意呢。”
妧霞瞥着自家公子笑得十分欠揍的臉:“我倒是覺得喜歡少夫人的人多得是。”
她們兩個對公子這個媳婦可真是喜歡得很啊,那性子和她們絕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相符啊。
“原莫,進來坐,讓妧霞去趕車!”付景淵用自己幽深的鳳眼瞥了妧霞一眼,揚聲朝着外邊喚道。
妧霞正吃着一塊糕點,一下子卡住了嗓子,大聲地刻了起來,一雙圓眼哀怨地看着付景淵,公子,我不就嘴欠說了那麼一句,你就這麼狠心?
原莫將馬車停在了一邊,推門走了進來,以一個十分不雅地姿勢將妧霞提了出去:“我早就想進來喝杯茶了。”
說罷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杯茶,不用趕車的滋味真是好啊。
妧霞任命地坐在外邊趕起了車,跟着公子就得“六藝俱全”,別說趕車了,就算是把馬卸下來讓她去拉也沒問題。
晚上的時候幾人去一個客棧打了個尖,出來的時候又換了一身行頭,就連馬車也換了。
看着這豪華程度不詞語之前那輛的馬車,季雲舒轉頭看着付景淵,當真是會享受啊。
雖然幾人不慌不忙地在行路,也不過花了三天的時間就到了臨風國。
臨風國民風和天乾很是不同,女子的地位比男子更高,不然阮琴也不會被立爲女皇不是?
這裡雖然離天乾並不是很遠,但是服飾方面已經有了差異,女子的服飾比天乾女子的服飾更加……暴露,在街上經常可以看到露着脖頸的一點點胸脯的女子閒逛着。
季雲舒本來極爲可以在一個客棧住下,但是付景淵說不必,於是幾人到了付景淵口中的別院。
按照季雲舒的想法,這人這麼會享受,一定是一處極爲豪華的莊園,但是,她錯了,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院子,很普通的四合院。
幾人的馬車進了院子,院子裡一位老者迎了出來,對着二人行了禮:“之前收到傳信說公子會來,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公子盼來了。”
付景淵扶起老者說了一番客套的話,後來對季雲舒解釋說這是在這個院子裡打掃的老伯。
怪不得院子裡這麼幹淨,季雲舒想着,進來都不用怎麼打點,直接入住就可以。
“後天早上阮琴登基,今天晚上的時候你隨我去一個地方。”付景淵帶着季雲舒進了正屋,開口說道。
季雲舒眨眨眼,她大概可以猜到這人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休息了一個時辰,付景淵帶着季雲舒出了院子,朝着一條豪華的主街走去。
走到了一個茶樓下邊,季雲舒擡頭看了看“悅顏茶樓”,這名字的倒是稀奇。
上了三樓,付景淵在一間雅間外邊站定片刻,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坐着一位錦衣公子,正悠哉悠哉地煮着茶,見到二人進來,趕緊站起身來。
“恭迎公子、夫人。”那位華服的男子站起身,朝着二人一禮。
“劉公子不必如此客氣。”付景淵朝着那位華服男子抱拳還了一禮。
“不知大元帥進來可好?”付景淵拉着季雲舒在一旁的軟墊上坐下,看着煮茶的男子,笑着問道。
男子正是臨風國兵馬大元帥之子——劉錚。
“家父安好,有勞公子掛念。”劉錚說着,面容上帶了一分拘謹。
“此次前來臨風,有一事勞煩大元帥。”付景淵頓了頓,開口。
劉錚煮好了茶,爲二人沏着茶:“請說。”
“請劉大元帥助琴公主登基!”
劉錚手一抖,手中的茶壺脫手而出,臉色極爲驚懼地看着付景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公子……這……”看着付景淵雲淡風輕地接住了茶壺,劉錚囁喏地開口。
“我知大元帥向來明哲保身,一直中立,不參與任何爭奪,但是劉公子可知,明天太子會發動兵變?”付景淵用最平和的語氣拋出了一個驚雷。
“什麼?太……太子……病……”劉錚實在是被嚇住了,囁喏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季雲舒想着剛纔自己第一眼見到這人,雲淡風輕的樣子,原來只是表象,看看現在,被嚇成了什麼樣?
付景淵對於劉錚的驚訝不甚在意:“我得到的消息確實是如此,太子確實有舉兵之心,敢問現在,劉大元帥可還是會置身事外?”
劉錚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半天說出一句:“真的?”
付景淵頷首:“千真萬確。”
“此事在下無法做主,請公子移駕元帥府,找家父商奪此事。”劉錚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很折中的解決辦法。
付景淵思量片刻:“好。”
季雲舒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話,但是她估計這人從一開始就打算着見那位劉大元帥,否則也不會一開始就拋出個驚雷將這位劉公子雷了個外焦裡嫩。
於是一行三人向着元帥府走去。
路上,季雲舒想着那個茶館,忽然味道:“那茶館是不是你的?”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付景淵轉眸,笑着看了季雲舒一眼。
季雲舒也是猜的,她想着那個名字,“悅顏”,不就說的是她麼?
“本來想着起這麼個名字,你見到的時候肯定會進來。”
“就算是我來了你也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只要知道能爲你提供一個歇腳的地方,便心滿意足了。”
聽到這話,季雲舒一下子心軟得一塌糊塗。
“怎麼樣,顏兒,是不是很感動?”
看着這人笑得燦爛的面容,季雲舒想露出一抹笑意,但是怎麼都笑不出來:“確實,很感動。”
原來她一直不知道,她心儀的人,以這種方式,默默地守望着她,這麼久。
看着季雲舒有些泛紅的眼眶,付景淵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感動就好,眼淚就不必流了,我可見不得你的眼淚。”
“好!”季雲舒很是乖順地點點頭。
付景淵揉揉她的發,極盡溫柔。
又轉了一個彎,見到一座氣勢恢宏的院子,上面掛着牌匾:兵馬大元帥府。
“公子請!”劉錚對二人一禮。
“劉公子先請!”付景淵側手。
劉錚點點頭,當先走了進去。
府門口的守衛和一般的護院不同,可以看出都是軍營裡面的士兵,臉上沒有一分多餘的神色,都站的極爲筆直,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府內裝扮也不像是一般的院子,而是古樸莊重,佈局極爲嚴謹,季雲舒可以看出劉錚的父親爲人處事的一些原則。
劉錚帶着二人朝着裡邊走去,不多時便到了一個正廳。
“有客人前來,請父親大人出來相見。”劉錚對着一個侍婢吩咐了一聲,那侍婢轉身前去請人了。
劉錚招待着二人坐下,並且沏了一壺茶。
隨後聽到了穩健的腳步聲傳來,季雲舒擡頭,便看到一個健壯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這兩位便是貴客?”劉大帥元一出口,季雲舒身子震了幾震。
媽呀,這如雷的嗓門,嚇死她了。
“回大元帥,是在下和內人。”付景淵一頷首,朝着劉元帥答道。
“這就是年前救了你的恩人?”劉元帥轉頭問着劉錚,如雷的嗓門中氣十足。
“正是!”劉錚點頭,“就是這位公子!”
季雲舒想着怪不得,原來是有救命之恩!
“不知這位公子光臨寒舍所謂何事?”劉元帥聽了兒子的話點點頭,轉頭問着付景淵。
付景淵拿出一個物事交給劉元帥:“此物先請劉元帥過目。”
劉元帥接過付景淵手中的東西,怔了片刻,大吼出聲:“祁門令?”
庭中樹上有幾隻鳥兒被驚得撲騰着翅膀飛走了。
得虧付景淵離劉元帥那麼近耳朵沒有被震聾:“確實是祁門令。”
劉元帥端詳了片刻,將東西還給了付景淵:“這位公子拿出這祁門令是要作何?”
付景淵將祁門令收入袖中:“大元帥想必知道,琴公主師從祁門?”
劉元帥點頭。
“所以,在下,請大元帥助琴公主登基!”付景淵絲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口。
劉元帥一怔,片刻回過了神:“吾皇聖旨傳位於琴公主,不必任何人相助琴公主也會登基爲帝,不知公子說的‘相助’到底是什麼意思?”
付景淵一笑:“在下得到消息,有人要阻撓公主登基。”
“誰人敢違抗吾皇聖旨?”劉元帥話語中透露出一抹不信。
“太子殿下。”
“荒唐!”劉元帥一拍桌子,聲音更大了幾分,季雲舒覺得房子似乎抖了幾抖。
看着劉錚依舊面不改色地坐着,季雲舒真是佩服,每天在這麼一個父親的獅吼下,耳朵居然沒出了毛病!
“在下所言非虛!”付景淵清聲說道,聲音極爲平和。
“本將如何信你?這本來就荒謬!”劉元帥語氣中滿是不屑。
“在下並無欺瞞大元帥的動機。”付景淵再次開口,“太子本就是儲君人選,但是這次皇上突然駕崩,遺詔卻是傳位給琴公主,太子殿下不服也是人之常情。”
“就算太子殿下不服,也不一定要發動兵變,本將怎麼知道,你是何居心?”劉元帥冷哼一聲,對着付景淵的話依舊是沒有一分相信。
“請大元帥看此狀!”付景淵自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劉元帥。
劉元帥一見這張紙,面色一下子變了,拿着紙的手也有些顫抖。
季雲舒忽然很好奇那張紙上寫的是什麼。
“這……這是……”劉元帥本來中氣十足的聲音有些沒力氣。
“大元帥應該知道,這張紙上邊的印璽做不得假。”付景淵對於劉元帥的反應很是滿意。
“本將知道……這……”劉元帥忽然嘆了口氣,垂下了手。
季雲舒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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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琴那個小婊砸,要是讓她那麼快死了豈不是不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身居高分體會過那種滋味,再把她拉下來,飛的最高,摔得越慘不是?
那張紙是神馬東東,我也好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