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是個律師,對這些東西原本就十分敏銳,再加上那天的車禍她也覺得很蹊蹺,且不說宋天楊是不是沒有做保養,就單只是那天發生的幾件事,就夠值得人懷疑的了。
雖然她腳上被蠍子蟄傷的地方早就恢復了,可那天的所有畫面,都印到了骨子裡。
如果,真的不是意外,那…………
許虹的眼神輕輕落在慕千雪的身上,人離得她不近,聲音卻很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小雪,我不是想嚇你,只是覺得大家都有必要小心一點,你說呢?”
肯定地點頭,慕千雪的小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我會和天楊好好說的。”
“嗯!”
似是很滿意她的態度,許虹溫柔一笑,又扭頭去看夏波清的臉。病*上的男人,原本丰神俊秀的臉上已消瘦了許多,慢慢現出老態,畢竟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他,真的不年輕了。
心口一酸,許虹的鼻頭澀澀,突然問慕千雪:“如果以後我不在夏總身邊了,你會像對待爸爸一樣對他好嗎?”
“許阿姨,您………”
許虹說的不是乾爹,是爸爸。
這讓慕千雪覺得有些奇怪,她對夏波清還真有一種爸爸的感覺,但是,許虹這麼要求卻有些多管閒事之感。不過,許虹對夏波清的感情非同一般,或者,也只是想爲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好吧!
這麼想着,慕千雪又平靜了下來。
可是,她平靜着,許虹卻並不平靜:“小雪,能回答我嗎?”
還是覺得很怪異,那種感覺雖然不是逼迫,但依然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扭頭,她也看了一眼重症室裡的夏波清,兩車相撞的時候,她倒在後座位上,一眼都沒有看過這個爲了救他自己卻身受重傷的男人。她的命都是他救的,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會,我會對乾爹和外公好的,像親女兒和親外孫女兒一樣。”慕千雪的聰明,是那種懂得舉一反三的類型,雖然許虹問的是她會不會對夏波清好,可她答的卻是會對夏波清和聶老爺子一起好。
聞聲,許虹的表情明顯一柔,再看向她時,眼中已多了些看不清的霧氣。
“說到就要做到。”
慕千雪堅定地點頭:“絕不食言。”
“那我就放心了。”
說着,許虹的表情一鬆,有種悽迷之色在眸底迴轉,那種感覺,慕千雪竟覺得有些揪心。
其實不用許虹來提醒自己,她也會對他們好的,至少,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她是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只是,她越來越覺得許虹說話的感覺像是在交待後事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闖入了她的腦中,難道,許阿姨已經不想再等乾爹了?決定離他而去?
二十四年的辛苦,她終於還是撐不下去了麼?
“許阿姨,您要走了嗎?”
她似是聽不懂,只隨意道:“是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先走了。”
慕千雪眸波一閃,聽出許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也就沒再追問什麼,只笑道:“許阿姨再見。”
聞聲,許虹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勾脣一笑:“拜拜!”
不是再見,是拜拜!
許虹患得患失的感覺更嚴重了,覺得可能明天,或者後天,再或者不知道的哪一天,她就會消失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可她卻不允許自己後退半步,還有兩天,再堅持兩天就好了,只要她拿到鑑定結果………
聶家兄弟是不是害死了聶傾城?
慕千雪是不是夏波清的親生女兒?
三少的車子是不是他們做了手腳?
是該有個人來結束這一切了,哪怕,她將要面對的是萬劫不復,她也再所不惜………
慕千雪去看夏波清,宋天楊原本也是想跟着一起去的,可他傷的重,就算是坐輪椅也有些不方便,慕千雪怕他太折騰又弄到傷口,死也不肯讓他跟。
雖然宋天楊心裡老大不痛快,可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慕千雪被護士推走。好在他已經明着暗着威脅過四少了,絕對不能放慕千雪進去看人,只准在外面看。
一個昏迷不醒的老小三,一個半傷半殘的在外面看,應該沒什麼事了吧?可是,慕千雪一走他還是焦燥了,特別是等了半天還不見人回時,他就更回躺不住了。
按着*頭鈴,剛想找個護士過來把自己送過去找人,門口突然走進來一個纖瘦幹練的身影。
曾柔已經復工了,身上穿着得體的女警制服,一頭短髮俏麗,襯得五官都看着立體。慢條斯理地走過來,曾柔表情中帶着揶揄,笑嘻嘻地問他:“老大,好點沒有啊?”
宋天楊心裡掂記着自己老婆,也沒心情和曾柔瞎扯,口氣沖沖地扔了一句:“死不了。”
“真死不了?”
說着,曾柔伸出手指,不怕死地在宋天楊身上狠狠戳了一下。只聽‘嘶’的一聲,宋天楊暴怒:“曾柔,你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粗魯了,雷洛怎麼會受得了?”
曾柔嘴角一勾,笑得略顯邪氣:“呵!他可很享受我的粗魯。”
一聽這話,宋天楊老臉都差點讓嗆紅了:“你一個女人家說話能不能矜持點?”
曾柔還是笑,只是小嘴兒微微努了一下,道:“矜持?那是你太太的特長,不是我的
。”
提到慕千雪,宋天楊心底裡的小火苗居然直接下去了不少,噙着笑,宋天楊的腦中盡是慕千雪在他身下軟軟乎乎的模樣,雖然滿身是刺,可是,真的很‘矜持’:“那是,你是沒辦法和我太太比的。”
“切!”
看他眼中放着狼光,曾柔鄙視地斜了他一眼,心道:特麼男人都是一樣的,宋天楊這是表裡如一的狼,她們家那口子是表裡不一的狼,還說她粗魯,其實男人才粗魯,一上了chuang,那就更粗,更魯了。
宋天楊無視於曾柔那不算‘恭敬’的眼神,突然收起了方纔的玩笑之意,一本正經地問:“說吧!來幹嘛來了?”
“錄口供!”
聞聲,宋天楊心神一凜:“不是昨天才錄了嗎?”
“他們錄他們的,我錄我的。”
“有事兒?”
曾柔也沒當自己是個外人,口氣很缺德地道:“有人要你死算不算事兒?”
白了她一眼,宋天楊嗤地一聲:“那算什麼事兒?要我死的人多了去了,讓那位也先排隊。
”
知道他沒當一回事,曾柔又開始放猛料:“那,有人要你和你太太還有你的幹岳父一起死算不算事兒?”
“………”
那幹岳父如何他倒是無所謂的,誰讓他好事不幹要做人的小三。但,敢對他老婆下手那便不可饒恕了。
“雖然他們看不出來,可我檢查過了,你的剎車讓人做了手腳,如果當時不是你在車上,恐怕開不到綠化帶那裡就得翻進溝裡。”這話說的含蓄,輕飄飄的似乎不嚴重。
可宋天楊卻明白當時的兇險,從高新區那一帶過來,走的是山路,雖然那山不算高,但一但翻車,那個溝可就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溝了,車毀人亡都是分分鐘的事。
“誰幹的?”
“正在查。”
聞聲,宋天楊的暗黑的眸底迅速掠捲起風暴:“效率呢?曾大隊長?”
“這才三四天的時間,我是曾大隊長,不是曾大神仙。”曾柔也不怕他,很實在地開口:“不過,還是查到點頭緒了,等我再追幾天,差不多就能逮到人。”
曾柔雖然是個女人,年紀又輕,但,能混進特戰隊的女人,那都是金剛級的,她所流的汗,所付出的努力,是男人們的雙倍。雖然她在特戰隊裡不是最厲害的,但在女人堆裡,她絕對是一頂一的狠。
宋天楊其實也明白,不過幾年的時間,曾柔能從一個片警混成刑偵大隊長靠的絕非運氣,她說再追幾天能抓到人,那就是有那個把握,只不過三四天的時間,連她都說只能查到點頭緒的話,對方的本事怕也是不小,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抓到的
。
所以,宋天楊只是聳了聳眉:“抓到了人再說。”
“喲!您這是不信任我吶?”
宋天楊也不否認,只神色凜然道:“不管信不信你,總之,抓到人後先跟我講。”
聞聲,曾柔漂亮的眉頭微微一跳:“老大,動私刑可不好。”
“我有說過要動私刑麼?”
宋天楊說得很正經很正經,彷彿他是多麼正義,多麼光明磊落的一個人。
曾柔嘴角輕抽,不走心地回答:“沒有。”
心道:那還用說麼?您老那眼神兒都出賣您的心了好不?還不動私刑,怕是不要動太狠的私刑差不多。不過,曾柔也是個護短的人,知道宋天楊會生氣也正常,就好比自家男人要是讓別人給盯上了還差一點搞死,她也是不會答應的。
私刑算什麼?弄死才解恨。
不過,她現在可是人民公僕,弄死不弄死的這種事兒她也不好再幹,只是,宋天楊不同,他的背景足以讓他在京市‘爲非作歹’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所以,現在的曾柔突然有些同情起那位‘犯罪份子’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麼人?
呵!對了,還得加上一個夏波清,那老男人是還沒有醒,要是醒了………
兩人正說着話,聽到*鈴呼叫趕過來的護士一腳進了病房,看到曾柔明顯一愣,想要退出去,又不知道該不該退出去,正遲疑間,卻聽宋天楊扭頭便開始趕人:“還不走?你一個人民公僕拿着我們納稅人的錢,不好這麼悠閒的是不是?趕緊抓人去。”
聞聲,曾柔白了他一眼,轉身對那護士說了句抱歉,又說什麼她有公務要辦,還要錄口供云云。那護士一聽這話,連忙走了,宋天楊想叫人站住,曾柔卻突然反手按住他:“老大,我這次過來還想說點別的事兒,你聽了別激動。”
“除了我太太,現在還沒有什麼人能讓我激動得起來。”
護士走了,他就沒辦法自己去找慕千雪了,宋天楊情緒外露地看着曾柔,眼神裡盡是威脅,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要不說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趕護士走的事兒咱得好好算算。
曾柔也不是嚇大的,根本就無視宋天楊那吃人般的眼神,只道:“那最好了。”
畢竟是自己的老下屬,宋天楊也很瞭解曾柔,這女人說話做事從不拖泥帶水,這麼猶豫還是頭一次,估計事兒真有些棘手,便也冷靜了下來:“說吧!還有什麼事兒?”
似乎有些難以啓齒,曾柔抿了抿脣,許久才道:“老大,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桑妮也出事了。”
“………”
桑妮也出事了
。
不過是簡單陳述的事實,宋天楊的腦子卻一秒就炸開了,這幾天他似乎完全忘記了桑妮這個人,如若不然,他一定會記得出事前的那天凌晨,程力給他打的那通電話。他醒來後,程力也過來看過自己,呆的時間不長,只問了些決策性的東西,根本就沒提過那天晚上的事。
現在被曾柔一說,宋天楊突然覺得事情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他神情的變幻曾柔看在眼裡,立馬指着他忿然道: “看看,看看,剛纔是誰說不激動的?”
“我那天接過程力的電話,說她在醫院裡,她現在……怎麼樣了?”如果只是程力說了什麼,可能還只是生病,可這話是從曾柔這位刑偵大隊長的嘴裡說出來的,那意義便已經完全不同了。他不是還對桑妮有感覺,只是,畢竟是當妹妹疼了這麼多年的女孩子,如今出事了,他卻連想都沒想起過她。
這行爲,也讓他覺得自己很*。
“死不了。”
曾柔是個女人,不過大多時候她都沒當自己是女人,她不是沒有同情心,要不然,她也不會來找宋天楊。只是,畢竟她也是有丈夫的人,在同情桑妮的同時,她也顧忌着慕千雪的心情。如果這件事不是宋天楊招上的,而是雷洛,她可以想象自己會暴怒成什麼樣子,所以,說不說這件事她已經猶豫了很久,現在雖然說了,但還是覺得自己很八婆。
所以,情緒上也不太想替桑妮說什麼好話,一句死不子雖然難聽,但也點出了重點,宋天楊的心一下子便回落進了肚子裡。
看他很快平靜下來,曾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道:“她身上的傷很多,但是都不致命,不過,那天可能還發生了些其它的事情,她受了些刺激,現在有點……反常。”
“什麼刺激?”
她是個警察,對於這種案子經歷得多了,也沒什麼覺得難以啓齒的。只是,桑飛是她的戰友,桑妮她也當妹子看待,再加上宋天楊和桑妮曾經還有過那麼一腿,所以,當這麼難堪的真實要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小小的猶豫了一下。
但也真的只是一下下,便坦白道:“她,被人糟蹋了。”
“什麼?”
宋天楊心頭一緊,瞬間被這句話震得頭皮有些麻。
他對桑妮確實很失望,所以也有段時間不肯再理她,可是,他再怎麼也是盼着她好的,只不過希望她不要再糾纏自己罷了。可是,她居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想到桑妮那軟弱愛哭的性子,他也忍不住抽痛起來。
他曾答應過桑飛要好好照顧她的,可現在…………
他該怎麼跟死去的桑飛交待?
“誰幹的?”
宋天楊眼底翻卷起風暴,人雖躺在病*上,但周身的戾氣已狂肆而出,帶着吞天沃地的冰冷之息
。他無法迴應桑妮的感情,但他卻是真心想要替桑飛好好照顧他這個妹妹的,可她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大的事,他真的很自責。
“因爲她的不配合,警方也沒問出什麼答案。不過,我大約能猜到是誰。”
曾柔的工作性質很忙,以前又有宋天楊在照顧她,曾柔費心的時候也就少一些。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甩開宋天楊親自照顧桑妮時,竟然是因爲出了那樣的大事。
同爲女人,將心比心。
桑妮遭遇到那樣的事情,曾柔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平時雖然不太喜歡桑妮的爲人,但畢竟她是桑飛的親妹妹,所以一接到消息她便趕去了醫院。這幾天她也沒顧上來看宋天楊一眼,就一直在那邊照顧着,看到桑妮身上的傷,要說不難受也是假的。
那人,簡直是畜生。
所以,就算桑妮什麼也沒有說清楚,她還是順滕摸瓜地查到了一些事情,結合一下那些線索,她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對方的身份。只是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根本不足以控告對方強殲。
“誰?”
“葉冷。”
“…………”聞聲,宋天楊也沉默了,並非攝於葉冷的聲勢,而是不明白桑妮怎麼會招惹上葉冷那種人。如果只是他手下的嘍羅倒也罷了,偏偏是葉冷本人,這就很值得懷疑了。
似是讀懂了宋天楊的眼神,不等他發問,曾柔又道:“我原本是想問問她怎麼招惹上葉冷那種人的,不過,她的情緒有些不對,怎麼問也沒用。”
“什麼意思?她還要護着那個混蛋不成?”
聽到這話,曾柔努了努嘴,有些不甘心地道:“她也不是要護着他,只是,不記得罷了。”
“不記得了?”
點點頭,曾柔又解釋道:“桑妮失憶了,所有關於這六年多來發生的事情她一件也不記得,醫生說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六年前沒離開京市的時候,所以,她堅稱自己不是被人強【暴】了,而是,被你爸找的人給虐待成這樣的。”
“………?”
開什麼玩笑?這件事和父親有什麼關係?
“我也知道這種事情聽上去很扯,可桑妮跟我說這些的時候表情不像是在做假,而且,時間地點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我雖然不太想相信你爸是那種人,可是,六年前桑妮離開的時候,似乎也真的有些突然。”說到這裡,曾柔一頓,又扭頭看了眼宋天楊,發現他的臉色很黑。直覺自己不應該再繼續,可來都來了,總不能說一半就逃跑吧?
於是又硬着頭皮道:“老大,且不論傷害她的那個男人是誰,可六年前的事,我覺得有必要知會你一聲,讓你先有個心理準備,萬一………”真的有關宋建仁,他也不至於那麼難以接受
。
“…………”
宋天楊緊緊抿着脣,眸光裡激浪洶涌,六年前桑妮的離開難道與父親有關?
他一直不說話,樣子又兇殘得很,曾柔想了想,又咬脣道:“其實,我想勸你放下的,畢竟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大家都過得不錯,你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些舊事也不必要再多想。雖然我不知道桑妮是不是真的選擇性失憶,但,我個人覺得,她不記得了也未必是件壞事,至少,就不用再想起那些不好的經歷了,對不對?”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還來找我幹嘛?”
聞聲,曾柔長長一嘆:“誰想來啊!可她天天在病房哭哭啼啼的鬧着要見你,醫生和護士都快給她搞瘋了,她又不肯出院,你說怎麼辦?”
“她要見我?”
這話問出來宋天楊自己都覺得有些多餘,桑妮有多纏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現在遭遇了這樣的事,想找自己哭一下,求一下安慰也是情理之中,他卻反倒有些亂了。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多關心她,可是,桑妮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很脆弱,又覺得於心不忍。
“當然了,她覺得自己還是六年前的自己,所以,還認爲自己是你的未婚妻,也拒絕相信你已經結婚了的事實。她說,除非你親口跟她說,否則她死也不相信。”憋着一口氣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曾柔這會兒反倒像是做錯了事一般表情有些悻悻然,其實,她自己也覺得這會兒不應該再拿這些事來煩宋天楊,可是,她真的快被桑妮搞瘋了。
“…………”
宋天楊還是不吭聲,曾柔終於hold不住了,撲到病*前,只差沒有跟他作揖了:“我也知道我這樣很八婆,可是老大,你就行行好吧!她現在找不到你,就天天打電話找我,我有工作,有家庭還有兩個兒子啊!我陪着她折騰不起啊老大。”
看曾柔這個女土匪都差點哭了,宋天楊一嘆:“你想讓我去看她?”
聞聲,曾柔用力地點頭:“老大,我要求也不過份的,只要你帶上你和慕千雪的結婚證去給她看一眼,讓她死了這條心也就沒事了不是?”
“那要是她還不肯死心呢?”
一聽這話,曾柔爲難地嚥了一下口水,只覺得嗓子眼裡乾的很,後來說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沒底氣:“總得試一試啊!”
“…………”
拿結婚證給桑妮看麼?曾柔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桑妮那樣的性子,根本就刺激不得,如果在這樣的時候拿結婚證給她看,她萬一接受不了,恐怕更要出大事。
宋天楊很爲難,可真的不去看她嗎?
良心難安啊!
得不到宋天楊確切的回覆,曾柔很急
。
她一急便整個人都橫在了宋天楊的病*上,原本宋天楊和慕千雪的病*就是並在一起的,曾柔橫在上面,那姿勢看着就有些【曖】昧。
慕千雪一進病房看到的就是如此‘不和諧’的一幕,宋天楊擡頭的時候,剛好撞上她的眼神,他心裡一慌,直接就用還帶傷的右手將曾柔扔下了病*。
曾柔的身手極好,人被提扔出去的時候,就着那股力道便撐跳下去。一回頭看到慕千雪略帶不悅的小臉,馬上也明白了什麼。她素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也不管慕千雪是不是給她臉色看,還是笑米米地迎了上去:“小嫂子,我是曾柔。”
她比慕千雪大,可宋天楊她還要叫一聲老大,自然得隨着宋天楊那邊叫她嫂子了。不過,慕千雪到底小她幾歲,她叫嫂子也會覺得彆扭,於是便加了個小字。
小嫂子,她自己覺得還挺親切的嘛!
慕千雪不冷不熱地看着曾柔,聲音裡透着淡淡的冷:“嗯!知道,報紙上看過。”
“…………”
曾柔一噎,一張‘老臉’也難得地染了些紅。
報紙,該死的,她怎麼忘了那一茬。自己雖然問心無愧,可怎麼着也是和宋天楊傳過‘車’震的女主角啊!剛纔自己又橫在他們的病*上,那【曖】昧度,怪不得人家正牌夫人甩臉子給她看了。
“特意來看他啊?”慕千雪很客氣,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但是吧!那語氣聽在曾柔的耳中,居然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不是,錄口供。”
她把頭撥的像撥浪鼓,極力撇清自己和宋天楊那禍害的關係。
“喔!錄完了嗎?”
“差不多了。”
“我會不會妨礙你們了?”慕千雪點點頭,口氣仍舊很客氣,但那種客氣的語調,直聽得宋天楊心裡發毛。這反應,她家小刺蝟簡直是無可挑剔了,只是,怎麼他越聽越覺得瘮人呢?
“不會不會,反正我們也說的差不多了。”
曾柔尷尬地擺手,那心情,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她覺得應該叫心驚肉跳。艾瑪!老大這位小太太絕對是位高手啊!不動聲色間,殺人於無形。
“喔!”
長長的一聲喔,聽不出懷緒,也聽不到下文,曾柔的小心肝持續不斷地激烈跳動着。終於,她扛不下去了,主動道:“那個,我其實也問得差不多了,隊裡還有很多重案要辦,我就先走了。”
“不送。”
慕千雪表情仍舊是淡,只是這一聲不送,已盡顯女王氣場。
“嗯嗯
!”
曾柔臉上掛着笑,一幅不以爲意的樣子,可心裡那叫一個尷尬啊!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頭一回這麼沒面子,都怪老大,她的半世英名啊!
毀了!
曾柔一走,推慕千雪回來的護士就要扶她到病*上休息,她卻不肯,只讓人家把她推到vip病房的沙發處坐着。
護士看出她有些不高興,又問了她一聲還需不需要什麼?慕千雪搖了搖頭,微笑着請護士出去的時候把門帶好。那護士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趕緊走了。
“怎麼了?”
察覺到她細微的情緒變化,宋天楊試探地問了一句。
慕千雪也不看他,口氣很淡:“沒怎麼。”
“沒怎麼就過來。”
說着,宋天楊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這裡。”
他素來是個霸道的,希望自己要求什麼慕千雪就按他的要求來做,可偏偏慕千雪滿身帶刺。所以,明明聽到他這麼說了,她還是不肯動,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過來。”
他又開口要求,只是這一次多也幾分強硬,慕千雪突然覺得心頭一陣煩悶,忍了很久,才儘可能讓自己做到心平氣和:“剛纔我就在門口,你和曾大隊長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聞聲,原本還一肚子火的宋天楊徹底癟了。
他還以爲她跟自己鬧脾氣是因爲曾柔剛纔和與過份親近,雖然他覺得她吃醋是代表她心裡有自己,可他還是喜歡她乖一點。她剛剛就很不乖,所以他也真的很惱火,可現在,聽到這話,他才終於明白自己是誤會她了。
原來,她氣的根本不是曾柔,是另外一件事。
比較難解釋,可他卻不得不說:“雪兒,我只把她當妹妹,你明白嗎?”
“明白。”
如果真的只是當妹妹,她當然明白,可事實顯然不是這樣的。
見她很好說話的樣子,宋天楊又道:“你這麼善良,溫柔,又懂事,所以你能理解的是嗎?”
“錯了,那都是裝出來的,我一點也不善良,不溫柔,更不懂事。”
“…………”
呃!他說錯什麼了嗎?小刺蝟今天脾氣好大。
“你想去看她?”
宋天楊雖然是個火爆的性子,但也算磊落,雖然覺得有時候撒點小謊有利於夫妻感情的穩固,可他更想對慕千雪坦誠一些。如果連這一點也做不到,以後兩人之間還談何信任?
所以,當慕千雪這麼直接地問他時,他也沒有隱瞞什麼,只道:“雪兒,如果你聽到曾柔的話了,也應該知道我去不是爲了別的,只是想把咱們的結婚證給她看看
。”
聞聲,慕千雪眼也沒眨便點了頭,答得很爽快:“行,等你傷好了。”
“可是…………”
傷筋動骨一百天,等他好了,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慕千雪打斷他的話,很不高興地瞪着他:“怎麼?你傷成這樣還想到處跑?會有生命危險的,你不怕?”
“呃!”
有這麼誇張嗎?會有生命危險?他第一次發現他家的小刺蝟也是個撒謊不打草稿的主啊!
慕千雪坐在沙發那裡,隔着宋天楊有些遠,可他臉上的表情她卻看得一清二楚。想到他現在傷成這樣,chuang都下不了,居然還想去安慰前女友的時候,她心裡就針刺一般的難受。
忍無可忍,她又刻薄道:“她是失憶了,又不是要死了,急什麼?”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什麼事情都有個度,如果宋天楊和桑妮之間能不那麼糾纏不清,如果桑妮不是那麼纏人,如果她不是懷疑桑妮是假失憶,她一定不會阻攔他什麼。
可現在,她想順應自己心中的那個聲音,就算桑妮真的失憶了好了,可如果她遇到了那樣不幸的事,就像曾柔說的,這也不失爲一件好事,這對她來說不算是壞結果。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宋天楊去看了她又能怎麼樣?
呵呵!看他們的結婚證讓她死心?難道不是更加死不了心?
“雪兒,這件事咱們再好好商量下下行不行?”
深吸了一口氣,慕千雪的口氣很冷,很冷:“行,不過我也把話跟你說清楚,如果你敢單獨去看她,這輩子你也別想轉正了。”
“…………”
聞聲,宋天楊神色一變,整個臉都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