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日防夜防,踐人難防。
宋天楊答應了不會去看桑妮,他暫時也做到了。所以,基本上都是程力在跑那邊的醫院,偶爾會帶回來一些無關痛癢的消息。比如桑妮好一些了,比如情緒好一些了,再比如應該可以出院了,等等等等………
程力也提到過前兩天桑妮問宋天楊爲什麼不肯來看她,程力的回答天衣無縫,他很老實地告訴桑妮,宋天楊重傷,所以,這幾個月內都要養傷,而且一邊養傷,一邊要忙公司的事,怕是沒什麼機會去看她了。
意料之外的是,桑妮沒有鬧,也沒有哭。程力還以爲她真的沒什麼想法,可沒想到,才過了兩天,她卻自己跑來凌雲醫院看她的‘未婚夫’了。
接到桑妮自己跑來醫院找宋天楊的消息時,程力還在公司加班,他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便殺到了凌雲醫院。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走向電梯,‘叮’的一聲門響,從裡面走出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
程力的眸光一顫,牙關緊咬處面頰都繃成了一塊鋼鐵:“真的是你。”
霍喬婷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程力,雖覺得心虛,但依舊神色自如,揮手跟他晃了晃,她笑跟他打招呼:“嗨!這麼巧?”
“巧嗎?”
若不是下不了那個手,程力真想就這麼掐死這個女人。他早該想到是她的,除了她,沒有人敢帶桑妮過來這裡。
很明顯地察覺到程力的敵意,霍喬婷心裡一哽,表情卻仍舊驕傲得像個公主:“不巧嗎?”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都把你調去K市了,你還要回來興風作浪。”程力幾乎是咬牙切齒了,他真是討厭這個女人的固執,如果她的固執能有十分之一用在他的身上,他們之間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他不是還留戀那時的溫存,只是一想到這個女人做這麼多事的目的,就是爲了爬上宋天楊的chuang,他的心便從裡到外都長滿了刺。
在電梯門就要關上的同時,他飛快地擠了進去,大掌襲來,便將霍喬婷按在了電梯冰冷的牆面上。程力幽深深的眸底映出她惶然的小臉,帶着致命的狠:“霍喬婷,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爛東西?”
“你腦子裡裝的纔是爛東西。”
心裡一刺,霍喬婷便狠狠地反罵了回去。
他憑什麼罵自己?他是她什麼人?還罵她腦子裡裝的爛東西?那她腦子裡裝着他,他也是爛東西?
其實霍喬婷真的是那種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她利用過的人和事多不勝數,爲了得到想要的一切,她也曾無數次利用程力,直到最後他再無利用價值的時候,她便狠心一腳踢開了他。
原本以爲這是自己幹得最漂亮的一件事,可程力的成長卻漸漸讓她開始害怕。所以,被任何人抓到她都可以不慌不忙,被他抓到的時候,她就會心虛。明明覺得自己可以淡然應對的,可三言兩語之下就開始控制不住。
她還是喜歡他以前什麼都依着自己順着自己的時候,那時候,他從來不說她一句重話,她說什麼都是好,做什麼都是好,甚至,傷他之後他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可現在不一樣了,什麼都不一樣了,她受不了,受不了他變成這個樣子。
“我說過了,讓你好自爲之,現在是你自找的。”
聲落,程力飛快地按下了電梯八樓的按紐,霍喬婷大驚失色:“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八樓,宋天楊和慕千雪的病室就在八樓,如果現在自己突然出現在宋天楊的面前,很多事情不用解釋,以宋天楊的敏銳也一定能察覺得到。她已被趕到了K市,如果再出什麼差錯,恐怕宋天楊會將她調去更偏遠的西北………
想到這裡,霍喬婷花容失色,馬上討好般開始對程力撒嬌:“程力,有話好好說話,是不是啊?是不是?”
“敢做就要敢當,現在就跟我去見三少,當面跟他把話說清楚。”
一聽這話,霍喬婷全身都扭成了麻花,手腳並用地纏上他,霍喬婷睜着漂亮的大眼睛,賣力地跟他拋媚眼:“程力,你不要衝動,我什麼也沒有做呀!”
程力不吃她這一套,直接將半掛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扯下來,語氣不善:“你沒有?你沒有桑妮是怎麼跑這兒來的?”
“她來了嗎?我怎麼沒看見?”
故意偏着頭,將自己臉上最美的45度角轉給他看。那時候他曾說過,她的臉無可挑剔,而這45度堪稱完美。如今她用這完美的45度角來【勾】引他,只求他這一次再對自己高擡貴手。
程力臉都綠了:“你還在裝?”
“我沒有裝啊!我是真的不知道。”無辜地眨着大眼,霍喬婷又纏了上來,雙手吊在他的脖子上,漂亮的臉蛋兒拼命地朝他身上湊。
“這世上還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嗎?”
她欲蓋彌彰的表情太明顯,程力氣得額頭上青筯直突突:“霍喬婷,我對你可真失望。”
眸光一顫,霍喬婷猛地從他懷裡擡起頭來,聲音也大得驚人:“我對你也很失望,你不是喜歡我嗎?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對我?”
從前,他從來不會連名帶姓地叫自己的。一開始就是婷婷,婷婷的叫,後來他們分手了,又在同一間公司上班,所以他爲了避嫌就叫自己喬婷,可現在,她居然連名帶姓地叫自己。霍喬婷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稱呼背後的天差地別。所以,她也激動起來,瞪着他的眼神,彷彿是一個即將被遺棄的*物般可憐。
“你到現在還覺得我喜歡你嗎?”
聞聲,霍喬婷心頭一哽:“難道不是?”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八樓自動開門。
電梯外站着一排等着坐電梯的人,可看到電梯間裡肢體糾纏着男女,誰也沒敢踏進來。電梯門就在那極致的沉默中又叮地一聲合上了,然後,一直升到了頂樓。
期間,程力一直沒開口中,直到電梯門再度打開,他才冷笑着問了她一句:“你值得嗎?值得我喜歡嗎?”
這算不算是世間最殘忍的一句話她不知道,可霍喬婷那時候真的覺得心都疼麻了。看他要出電梯,她伸手又纏住他的人,直到電梯門又合上,她便飛快地按下了負一樓的按紐。電梯又開始運行下降,霍喬婷幾乎費盡了全身的氣力,才能勉強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她從不是脆弱的女人,可再不脆弱她也只是個女人,面對這樣的程力,她還是覺得受傷了。
擡頭,不依不饒地瞪着他,霍喬婷的聲音帶着激動之後的哽咽:“值不值得你也是喜歡我的,你就是喜歡我的………”
“現在不喜歡了。”
“你騙人。”
她固執地不肯相信,一雙明媚的大眼渲染上水霧,試圖博得他的同情。可男人剛毅的輪廓透着絕冷的冰,他扯下她手,按着她的肩頭將她推開在三十公分以外,彷彿有多麼厭惡她的碰觸。
“喬婷,我可以放過你最後一次。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回來京市,除非三少主動召喚,除非經我同意。否則,一旦你重新踏足京市,我會把你做過的所有事情都說給三少聽,甚至說給董事長聽。”
霍喬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你瘋了嗎?我怎麼可以不回來京市?”
“爲什麼不可以?你的家人全都不在這裡,我不覺得這裡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程力說話的時候,電梯便倒了負一樓,似乎不想再跟她糾纏,他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霍喬婷慌不擇路地跟了出來,柔白的小手緊緊扯住他的衣袖:“這裡有你。”
“可我,不需要你了。”
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話,他或者早已欣喜若狂,可真相真是殘忍得可怕,在看清她的真面目後,程力的心仍舊會痛,卻已沒辦法再對她找到當年的感覺。
這麼狠毒的女人,他是瞎了眼纔會喜歡這麼多年吧?
眼疾多年,他也是該好好治治了。
“需要的,你需要的………我知道的,你需要我的,程力,我們………回家,你的家………”從未這樣慌亂了,從未這樣失措過,霍喬婷素來以女神自居,可當程力也開始對她棄如敝履,她突然害怕得想哭。
人又纏了上來,她嘟着嘴就要去吻他的脣。
四脣相貼的瞬間,程力的頭向後一仰,脖子長長地拉開,生生避開了她的吻:“如果今天遇到你的人不是我,是別的男人,你也會這麼做嗎?”
“………”
霍喬婷一怔,竟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可是,這個問題她自己都沒有答案,如果不是程力,是別的男人,她還會這投懷送抱麼?
程力喉頭一緊,聲音裡透着濃濃的悲愴,可仍舊梗着脖子道:“親他,吻他,甚至爲了不讓他泄密而邀他回家,心甘情願地陪他上chuang?”
“………”
他竟是這樣看她的?
雖然她在別人的眼中像朵交際花,可她從來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因爲是他,因爲他們有過一段她纔敢這樣放肆,如果換了別人,她又怎麼可能提這樣的要求?
“喬婷,你這麼糟蹋自己真的好嗎?”
搞不清是用什麼心情在說這段話,程力覺得她瘋了,再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女神。可心底裡的失落,還是濃烈到他心尖發顫,畢竟曾經深深地愛過,看到她變成這樣,除了覺得自己很傻以外,又覺得她很可憐。
以霍喬婷外形的實力,她原本可以讓自己像個女王一樣生活着,可爲了一個不屬於她的男人,她自甘【墮】落成這個樣子,除了一聲嘆息,他還能說什麼?
“程力,不是這樣的,我只對你這樣。”
“那麼,我是你唯一的男人嗎?”
“………”霍喬婷一哽,再也說不出話來。
和程力在一起之前,她便已是非處之身,他從不曾嫌棄過她。和程力分手之後,她一直覬覦着宋天楊,雖然也不會隨便讓男人親近自己,可也不是真的沒有逢場作戲的時候。如他所說,她的身邊從不止他這一個男人,可她卻知道,和她在一起的那*,程力失措得連‘地方’都找不到。
技術宅的世界就是那麼的逆天,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可她卻不是他的第一個男人,甚至不是她的最後一個男人。
“你走吧!永遠都別再回來了,否則,我絕不留情。”
似乎意識到這一次他是真的死心了,霍喬婷的眼淚猛地掉了下來。看到他轉身要走,她突然不顧一切死死地抱住他的腰,眼淚透過他單薄的襯衫,浸染上他後背的肌理:“不要,我不要離開你………”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愛程力的,只是喜歡他*着自己,疼着自己的那種感覺,可是,當他真的推開她,用這樣平靜的口吻說出要自己永遠滾出他的世界的話時,她還是疼得全身都開始顫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壞了所以不習慣被拋棄,可是,她曾以爲就算是全世界都背離了她,程力也會和她站在一起的,爲什麼他也變了?
“你早就離開了,不是嗎?”
被丟下的那個人,從來是程力,而且,他不是被丟了一次,而是很多次。每一次都是他主動回到她身邊,只要她對自己一笑,他便無條件地原諒了她。直到後來,就連他的靠近她也開始拒絕,他便知道,他是徹徹底底被丟棄了。
一直原地等待的人是他,而她………早就離開了。
“嗚嗚!嗚嗚嗚………”
霍喬婷哭得很傷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傷心什麼,可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瘋狂地往下掉,大片大片地在他後背染出溼痕:“爲什麼,爲什麼連你不要我了?爲什麼?”
後背的溼意冰涼,可程力卻感覺燙得心顫。
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一根一根地掰開霍喬婷扣在他腰上的手指,直到最後一根被扯下,他薄涼的脣片一勾,無情道:“因爲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她………很乾淨。”
“………”
很乾淨三個字如同利刃,直扎入霍喬婷的心臟,瞬間現出三個血洞………
她不敢相信這是程力說的話,他是在罵她髒麼?
程力?
比起樓下的悽婉*,樓上的氣氛可謂是劍拔弩張。
已經很晚了,VIP病房裡的燈光仍舊敞亮。暈黃的燈影朦朧,照在人的臉上能打出細細的絨光,病房裡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但裡面的人卻實在不算少,除了慕千雪和宋天楊以外,還有那個自稱是宋天楊未婚妻的‘不速之客’。
慕千雪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從她和宋天楊進入病房開始,桑妮便一直低着頭,儘管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清楚地看見她兩邊臉頰連同後面修長白希的脖頸整個都紅了,嫣紅透白的煞是好看。
雖然已經29歲了,可桑妮看上去非常的嬌小玲瓏,如果宋天楊能站起來,她在他的旁邊便是一幅小鳥依人的畫面。她臉上化了點淡妝,頭髮中分成兩片,柔順地垂在肩上,就連坐姿都十分乖巧可人。
這和之前慕千雪印象中的女人,完全不一樣。曾柔說過,她失憶了,而且,不是失掉了所有的記憶,只是失去了這六年來的記憶。醫生說,可能這六年對來她說都是不幸福的,所以,她在逃避着那段記憶,她逃避的方式,便是自我封閉。將那段記憶永遠塵封在她的腦海裡。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過先例的,可慕千雪不相信面前這個女人,縱然她的每一個眼神,第一個動作都表現得像個二十出頭的少女,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桑妮依然很危險,甚至,比以前更加危險。
她是個律師,不可能把這種直覺當成是證據擺到宋天楊的面前讓他做選擇。所以,當她知道桑妮不請自來的時候,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磨刀霍霍。
不爭是因爲沒有必要,可悍衛自己的婚姻是她絕對應該做的事情,所以,無論桑妮是不是真的失憶了,她都不會再給她機會單獨接近宋天楊。
想染指她的男人,問過她沒有?
許是被慕千雪的眼神所嚇到,桑妮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扭頭去看宋天楊:“宋大哥。”
“不是說過幾天才能出院嗎?”
這話聽起來似是關心,但又暗藏着質疑,桑妮聽出他的不樂意,馬上小嘴兒一扁,委屈道:“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
她說話的時候帶着些小表情,那種表情宋天楊很熟悉,桑妮和他認識了很多很多年,桑妮對他的感覺他也一直有察覺,桑飛還在世的時候,他從不曾迴應,後來也是因爲他把桑飛的責任扛到了自己身上,纔會和她有些糾纏不清。
對於桑妮, 他是有愧的,如果當時自己能夠狠一點,也不會耽誤她這麼多年。更何況,她如今遇到了那樣的事,雖然她已經忘記了,可他卻沒有忘記。如果是桑飛,該有多傷心?所以,她說想來看看他的時候,他其實是應該果斷一點的拒絕的,可是,桑妮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太可憐,他實在沒有辦法對她說重話。
畢竟,很多年來,他都一直告訴自己,桑飛的妹妹就是她的親妹子。親妹子遇到那樣的事情已經很慘了,他一個當大哥的, 怎麼能夠在這樣的時候落井下石?
可他現在畢竟已有妻室,再對桑妮溫柔只會讓她陷的更深。所以,雖然艱難,可他還是委婉地開了口:“桑妮,回去吧!你這樣跑出來,護士會被醫生罵的。 ”
“嗯!我一會兒就回去,只是來看看你。”說着,桑妮眼中強忍着的淚水,終於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宋大哥,你怎麼傷得這麼重?怪不得不能去看我。”
“………”
一聽這話,原本一直沉默着的慕千雪只覺得心裡有口氣直衝上來,哽得她想要吐血。這話說的,意思是說,如果宋天楊沒有生病,就一定會去看她嘍?
慕千雪拉下了臉,將所有的不高興都擺在臉上後,飛眸睨向宋天楊,似笑非笑地問:“天楊,桑小姐不識字嗎?”
“………”
這話問的,宋天楊都不敢回答了,因爲完全不知道慕千雪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他不回答,慕千雪也不逼他,只又笑笑地開口:“你的傷報紙不是有跟蹤報道的麼?桑小姐要是識字,怎麼會沒看到啊?那麼大的頭版頭條,那麼大的加黑加粗。”
“………”
只一句話,不但桑妮臉色變了,就連宋天楊的臉色也變了。可慕千雪還沒說夠,所以她還要繼續刺激:“還有啊!早中晚三次滾動式的播出,這新聞一日三餐的頻率也不是蓋的,這樣桑小姐都沒有看到,真不知道是關心你呢?還是不關心你呢?還是關心你呢?”
聞聲,宋天楊面色一僵。
每到這種時候,她就無比痛恨慕千雪的職業。好好的一個漂亮女人,爲什麼要做律師呢?嘴皮子這麼利,簡直是句句扎心,殺人不見血!
桑妮此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眼淚都快嚇出來了,卻還是忍在眼眶裡打轉轉:“我真的沒有看過新聞,也沒看報紙雜誌,我問過宋大哥派來照顧我的程特助,他也沒多說,所以我……我纔不知道的………”
心情頗爲不好,慕千雪也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地同情眼前這位,明明已經29了,卻還只有23歲心態的白蓮花。她也不說人家說了假話,只斜眸又飛了宋天楊一眼,一本正經道:“程力辦事真不牢靠,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不讓桑小姐知道呢?扣他工資。”
宋天楊嘴角一抽,已經不知道用什麼心情說話了,可還是討好道:“扣,扣,絕對扣,明天我就讓他去買報紙雜誌……”
不等他把話說完,慕千雪便打斷了他,道:“不用了,今天都知道了的事,明天還看什麼看?表面功夫也不是這麼做的嘛!”
“………”
這一次,宋天楊什麼也沒說,只是識相地閉上了嘴,既然他說什麼都是錯,那就只有什麼都不說了。
面對慕千雪的咄咄逼人,桑妮一直都表現得小心翼翼,可是,她可以受委屈,卻看不得宋天楊受委屈。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被一個女人那樣威脅逼迫,桑妮的臉色微變,口氣也冷硬起來:“你是誰?爲什麼要這樣說宋大哥?”
聞聲,慕千雪一笑,也學着桑妮那嬌嬌軟軟的口氣,問了宋天楊一句:“宋大哥,我是誰?”
被這一聲宋大哥嗆的不輕,宋天楊老臉微紅,輕咳了一聲才攬過慕千雪在懷裡,十分鄭重地跟桑妮介紹道:“慕千雪,我太太。”
“宋大哥,你結婚了?”
桑妮的表情如遭雷劈,那種震驚,那種絕望,還有那種難以置信,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才又激動地問道:“你怎麼會結婚了,我纔是你的未婚妻啊!”
慕千雪一直在小心地觀察着桑妮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找到她假裝失憶的蛛絲馬跡。可是,就連她的眼底都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絕望的汪洋。如果她不是真的失憶了,那就只能說她的演技太好,已經趕超二少奶奶蘇戀了。
可是,既便是這樣,慕千雪還是不太願意相信她真的失憶了。這個女人和別人不同,就算宋天楊對她沒有愛情,也有多年的兄妹之情。她如此還是那個做盡了壞事的桑妮,她還可以明着攻擊她,可偏偏她把自己洗得一乾二淨。
如果少了這六年的記憶,她就還是那朵淡淡如白花的好妹妹,如果她在妹妹的身份又回到宋天楊的身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或者,就算她對宋天楊沒有一丁點的心思了,她也是不能接受的,更何況,她現在的目的這麼明顯。
未婚妻?
呵!她這麼不要臉她哥哥知道嗎?
“未婚妻?怎麼除了我,你還有其它的未婚妻麼?”
宋天楊一聽這話,直接想弄塊豆腐一頭撞死。
說實話,他是不喜歡桑妮這樣子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也不喜歡她繼續說那些說了很多年,到最後被她自己親手打破的真相。不想慕千雪誤會,他張嘴就要否認,可不等他開口,桑妮又哭道:“宋大哥,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要去和她退婚的嗎?怎麼變成結婚了?”
“桑小姐,聽說你失憶了啊?”
這個時候,慕千雪都開始佩服自己,她居然這麼沉得住氣。在聽到桑妮提退婚的時候,她心裡其實還是有刺的,那時候,宋天楊對她說得很清楚,他有喜歡的人,所以纔要跟她退婚,而且,甚至不惜在父母的靈堂上說那些不該說的話。
那時候,她就在想,他一定是很愛他有女朋友的,要不然,以他那樣的身份,不可能做出那樣失禮的事。可現在,他還是娶了自己,桑妮也還是出了局,可那些曾經的傷害卻無法抹去。
心裡很不痛快,可慕千雪臉上仍舊掛着得宜的微笑。這種時候,她怎麼可能被一朵白蓮花給打倒?未婚妻?不要說她根本就不是,就算是,未婚的那個未字也就代表着不成立,也就代表着不是最後的事實,那她還有什麼可介意的?
她現在纔是正牌的宋太太,是宋天楊名正言順的合法妻子。她的絕對絕對的權力,將這種不要臉的白蓮花,趕出她丈夫的世界。
“失憶的人,居然把六年前的事情記得這麼清楚,還真是不容易呢!”
說話的當口,慕千雪非常淡定地拿起病*上的癢癢撓,不怎麼雅觀地插到石膏腳裡一下一下地撓着,一邊撓一邊道:“可是,六年啊!六年能發生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是麼?我和天楊結婚,你至於這麼驚訝麼?”
面對慕千雪的氣勢,桑妮明顯不是對手,只得趕緊扭轉目光去向宋天楊求救:“宋大哥,我………”
可慕千雪哪肯給她這樣的機會,當下便打斷她的話,盛氣凌人道:“還有,未婚妻這種事情不好瞎說的,就算是六年前,天楊的未婚妻也應該是我吧?什麼時候變成是桑小姐你了?嗯?”
“我,我………”
桑妮開始支支唔唔,漂亮的大眼睛裡也蓄滿了淚水,慕千雪卻厭惡地看着她,又開始咄咄逼人:“這六年的記憶你沒有了,可六年前的記憶你總該有的吧?那時候,天楊對外承認你是未婚妻了嗎?難道那時候和他訂婚的不是我?”
被說得啞口無言,桑妮哭得很傷心,一邊哭還一邊哽咽着:“宋大哥,我,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擔心你的傷所以來看看你,就只這樣而已………”
桑妮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千雪已非常不痛快地將癢癢撓直接扔到了茶几上。那茶几正好在沙發邊上,叭的一聲響過後,直線滑行,就在離桑妮手指不遠的地方堪堪停了下來。桑妮的指尖一縮,似是怕被傷到了一般,慕千雪將一切收在眼中,又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嗎?”
似乎沒想到慕千雪能當面趕人,桑妮流着淚,又委屈道:“對不起!我不該來打擾你們的,我會離開的,你別生氣。”
聞聲,慕千雪勾起脣角一笑,聲音裡透着濃得膩死人的甜蜜:“生氣也不怕的,你走了後,天楊就會哄我,他一鬨我就會高興起來了。”
桑妮的臉色徹底白了下來,嘴皮子不停地哆嗦着,人是站了起來,卻一幅搖搖欲墜的模樣:“宋大哥,我………我走了。”
“天晚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等了這麼久纔等到宋天楊一句話,桑妮的眼圈又是一紅:“不用了,我能自己坐車。”
“真的不要人送?”
桑妮忍着淚搖頭拒絕宋天楊的好意,甚至在拒絕的時候都不敢多他的臉,似乎生怕看了就會激怒慕千雪的感覺。
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落在慕千雪的眼中,說不出來的虛僞,她心頭一陣惡寒,正要轉臉去看別處,桑妮卻突然又對她道:“三少奶奶,你別介意,我真的不記得這六年的事了,不是故意來惹你生氣的。”
話到這裡,無限委屈。
桑妮又深深地看了宋天楊一眼,道:“如果你不喜歡我出現,我以後不來看宋大哥了。只要他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她大吵大鬧,慕千雪還可以和她對吵,如果她繼續死纏爛打,慕千雪也可以關門打狗。可是,人家偏偏以退爲進,說得好不委屈。
慕千雪忍着心塞的感覺,繼續笑得明媚,可說出來的話,卻冷若冰霜:“好啊!以後可都別來了。”說着,她又勾了一下脣角,提醒道:“對了,你走得時候記得順手關門,我們要睡了。”
她沒有說要休息,而是說我們要睡了。
一個睡字,刺得桑妮眉頭一跳,眼淚又刷地一下落了下來,飛快地擡手摸了把臉,用手背把眼淚擦乾,她忍得辛苦,卻還是擠出了一個句話:“宋大哥,祝你幸福!”
說罷,似是再忍不住,捂着嘴不讓那哽咽之聲溢出脣齒,而後,飛奔着離開了他們的VIP病房。
也不知是離開的時候太傷心了,還是根本就沒有把慕千雪的話當話,總之,當她嬌小的身影衝出病房,那病房的門不但沒有‘順手’關上,反而是‘順手’被開到了最大。
慕千雪眸光一沉,擱在腿上的雙手,倏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