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再元門在宮闈深處,如今天色已昏黑一片,缺月高掛東方,有三兩列軍士自不遠處而來,精神抖擻,鐵盔在寒光中凜凜生輝。長亭聽罷蒙拓其言,不覺“啊”了一聲,今日之事,必定已傳到了石闊的耳朵裡,只是長亭很詫異,石闊的注意力爲何放在了張黎與石宛這樁事上,石闊這麼聰明的人,豈能看不出來張黎只是長亭薅來的一根稻草罷了。
風疾天黑,長亭蹙眉,蒙拓伸臂將長亭一把送入馬車車廂中,沉聲,“宮中人多眼雜,天黑了,上車回家再說。”
馬車軲轆軲轆,剛過鏡園正堂的門檻,長亭便急聲問,“是什麼意思?二哥要讓石宛嫁給張黎?滿秀才嫁過去呢!”
蒙拓伸手給長亭倒了一杯茶,手背試了試溫度再遞給長亭,“石宛出這麼大一個醜,她的結局無非有三種,第一偷偷賜死,第二送入庵堂,第三遠嫁。賜死與送入庵堂都太張揚了,這是在很明顯地向世人彰顯石宛做了錯事,纔會被懲罰,而庾皇后投鼠忌器,聖人也會顧忌石宛的身份,石家長房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女兒了。故此,石宛的結局只有遠嫁,遠嫁嫁到哪裡去呢?我私底下以爲要麼是北方籠絡胡人,要麼是嫁到邕州庾家去,聖人藉機將邕州變成他另一個源源不斷出產着銅錢和銀兩的老巢。”
“可邕州是你的。”長亭喝了口茶輕聲問詢。
“是我的,當初姨父爲刺史之時還能容忍小輩們分崩離析,各自佔山爲王,如今恐怕就難了。”蒙拓挽一挽衣袖,露出指節修長分明的手以及一截健壯的手腕,“阿嬌,今時不同往日,姨父已經變成聖人了。石宛反正都會被當成一個工具,那麼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當做拉攏現今建康城的紅人不也功效相同嗎?”
“石猛會答應石宛入府爲妾嗎?”長亭明白蒙拓的意思了,與其讓石猛拿着石宛去做其他的事兒,還不如先下手爲強,挫折石猛的預謀。可如若張黎沒娶妻,長亭並不反對,可張黎不僅娶妻了,娶的還是同長亭有深厚主僕情誼的滿秀!
蒙拓笑了笑,言簡意賅點到即止,“可石宛錯事在先,就算一輩子不許她嫁人都不爲過。”
所以乾脆順水推舟,把今天的戲做完做足,與其讓石宛變成石猛的工具,不如廢物利用讓石宛變成一個能幫扶石闊和蒙拓的工具,同時將她老老實實拘在建康城中,而絕非成爲日後的隱患。
之後的事兒就沒啥懸念了,如長亭所料,這事兒傳得飛快,傳什麼故事的都有,照玉孃的話說是“民衆的智慧纔是無窮盡的呀,你看,一下編出了這麼多不一樣的話本子。”庶民對皇室一向沒有對士族那麼尊敬,編排起皇家來得心應手並且唯嫺熟耳。
庾皇后也沒對這件事過多解釋,隔了三日,特邀了長亭與滿秀進宮去。
長亭將進甘泉宮,便被引到了小苑花間,一瞅,庾三姑娘正涕泗橫流地跪在地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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