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全心中一陣恐懼,結結吧巴地說,“小三子,你怎麼總在黑影裡站着,過來我瞧瞧你是不是喝多了。”說着壯着膽子伸出手向小三子的臉上摸去。他們一起長大,彼此摟頭抱腰都習以爲常了。但是蘇全手到之處卻覺得冷冰冰的,似乎還有一種粘乎乎的東西,蘇全如中蛇蠍,急忙縮回手來,放到眼前一看,慘白的月光照在他的手掌上,顯出一片黑黑的印跡。血!那是鮮血!
“鬼呀!”蘇全扭頭就向門外跑,但是一頭卻撞到了大門上,當得一聲,幾乎撞暈過去。蘇全飛快地爬起來,這纔想起大門是插着的。他的頭上雖然撞了一個大包,但腦子轉得飛快。他姐姐的,跑也不能往外跑,應該往裡面跑纔對。蘇全暗罵自己,天塌下來有蘇大爺頂着,他的武功蓋世,殺死的惡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神鬼還怕惡人呢,更不用說蘇大老爺那樣的凶神啦。
小三子的身影一步步地向蘇全逼過來。藉着暗淡的星月光輝,只見他慘白的臉上,只餘下兩個黑黑的窟窿,兩行血正順着臉向下流,向下流……果然,小三子的兩隻眼睛被挖掉了。
鬼,是不是鬼?不然,沒有眼睛的死人怎麼會走路?
蘇全聽說鬼是沒有影子的,那麼小三子有沒有影子?他努力向後看,雖然月亮隱在了雲層的後面,但見樹影婆婆,還可以依稀看到樹的影子。小三子的影子呢?
沒有。
真的是鬼!小三子變成了鬼!蘇全在心中叫了一聲“媽呀!”。雖然他僅僅知道他的媽肯定是一個女的,但是每到關鍵時刻,人們總是先想到的就是她。
蘇全向後倒退了半步,已經靠在了大門上,再也沒有退路。小三子卻一步步地逼過來,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蘇全沒有機會打開大門,只得向旁邊一滾,躲開了小三子。卻見小三子依然一步步向前,竟然一直走到大門上,然後撞倒在地,倒在地上不動了。
蘇全輕輕地喊了聲“小三子!”。現在他的心裡充滿了矛盾,既怕小三子死在那裡,又盼着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小三子真的死了。不管怎麼樣,蘇全十八年來交下的好朋友只有小三子這麼一個人。
兩隻巨大的夜鳥飛過院牆,停在樹上,冷冷地盯着蘇全,眼神中透出一股輕蔑的笑意。兩隻鳥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竟然沒有嚇死這小子,要不要再來一個。”
另外一個點點頭,說:“反正時間有的是,就當做個遊戲吧。”
蘇全沒有注意到這兩隻鳥,也不會注意到這兩隻會說話的鳥。他仗着膽子站起來,抽出隨身的長劍,以劍引路,膽戰心驚地向府裡走去。
一股陰陰的風撲面而來。
蘇府內燈光全無,死一般的寂靜。
蘇全迷惑了。
他離開這裡的時候,還是高朋滿座,熱火朝天。除了他家老爺蘇進忠,還有八極門的掌門陳向,祁連派的掌門管世誼等十幾位武林高手。今天是蘇進忠六十歲的壽辰,本來應該是個不眠不夜,怎麼卻沒了人聲?
難道他們都喝醉了不成?不可能的,即使主人客人都喝醉了,那些使女丫環們也應該侍候着呀。
蘇全的心裡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他想起適才那個老乞丐,那個神秘的預言。
“今天夜裡,這裡不會有一個活人。”那個叫做九指丐仙的老乞丐曾經說過。
一輛八匹戰馬駕駛着的戰車停了下來,車上跳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她頭上戴了一個金色的頭盜,身上穿着玄色的鬥蓬,腳上踩着一雙紅色的戰靴,顯得格外的幹練。她將鬥蓬一甩,後面的侍從急忙伸手接過去。她匆匆地踏上臺階,向着門衛一拱手,說:“就說南方主將阿必色求見大王。”
門衛說:“不用通報了,大王早已經等你多時,你快進去吧。”
阿必色心內一喜,走進了大殿。
這是一座豪華精緻的大殿,均以黃金白玉打造而成,在兒臂粗的蠟燭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華貴。
“阿將軍,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坐在大殿正中寶座上的大王見到阿必色進來,心內大喜過望,揚聲問道。
阿必色施了一禮,道:“大王,普還界現在基本上已經在我們控制之中,我們現在已經在普還界輸送了十萬人馬,用不了幾年,我們就可以奪取地面上那花花世界,您就可以坐到普還界皇帝的寶座上發號施令,再也不用爲火山底下的空間而發愁了。只是從慶山那裡得到消息說,十八年前普還界皇帝扔掉的那個天狼之子並沒有死,而是失落在民間。根據來風上師推測,這個小子真得來自天狼星,而且有着無窮的力量,如果不及早將他除去,有可能是我們從火山之下升到普還界的最大敵人。”
“有這麼嚴重嗎?”大王語氣中有些懷疑。
阿必色道:“雖然並不見得如此,但是我們不得不防。爲了征服普還界,我們已經精心準備了三十年,如果再不能擴展我們的生存空間,我們的人口實在是沒有地方可以生存了。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我們自己動手,殺死那些對聖靈世界沒有任何作用的閒人,比如老人,體質差的弱者以及孩子,這樣也許我們的素質還會更高更強,有朝一日一定能突出火山,站到這個藍色星球的表面上去。那時不僅是普還界,就是修真界也在我們控制之下了。”
這時站在旁邊的一個大將冷冷地說道:“阿將軍,照你這樣說,我們自己就把自己人都處置了,還要什麼普還界?”
阿必色雖然戴着面具 ,看不出她的臉色,她揚聲道:“信源都將軍,你這話從何而來?我們都是大王的臣子,都是爲大王分憂,你何必小肚雞腸。”
“小肚雞腸?”信源都冷笑道,“你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值得讓本將軍忌妒你?”
大王制止信源都的話。信源都是他手下舊將,跟隨他已經多年。阿必色卻是他手下愛將,他可不想讓這兩個人爭起來。但是阿必色所說的這件事卻讓他非常不滿,大王問:“十八年前,黃袖盟說慶山已經安排人把這個天狼之子殺死了,爲什麼現在會突然跳出出來?哼,黃袖盟的人拿了我們的錢,竟然沒有把這件事擺平。還有那個慶山,難道他不想要他的女兒麼?”
阿必色一怔,問道:“大王,我們控制着慶山的女兒嗎?如果那樣就好辦了。”
大王點點頭,說:“當然,不然他這個老滑頭怎麼會與我們合作?”
阿必色道:“大王,其實當年黃袖盟的確是計劃周全,慶山太師親自命蘇進忠下手殺死那個孩子,但是不知什麼原因,頭領蘇進忠竟然沒有完成使命,回來後對卻謊稱已經將孩子殺了,對皇帝卻說拋到了西北大漠,他們五個人兩頭討好,然後就都辭官回家了。”
大王的臉陰沉到極點,說:“不管怎麼說,黃袖盟的人的辦事不利,我一定要懲罰她們。有時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呀。十八年了,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當我們即將動手的時候,卻聽到這樣一個消息,讓我怎麼能安心!”
阿必色道,“大王,我們正在採取補救措施。我們將把所有知道線索的人全部殺光,這樣天狼之子即使活着,他也不會知道他的來歷與身世,沒有人指點與觸發他的潛力,最多他只能成爲一個普通人。我們現在已經派出了多名神鷹戰隊與神風戰隊的殺手,只要將這些後宮五衛的人全部滅門,天兒狼之子也就從普還界消失了。“
大王不無憂慮地問道:“我想知道,我們的勝算有多少?”
阿必色分析道:“以蘇進忠的能力,我的計劃能達到百分之百。不過最保險的辦法,還要請來風上師算一下,究竟那個天狼之子還有沒活在世上,如果他活着,他現在在哪裡。這樣我們就可以有針對性的發動攻擊。”停了一停,接着說,“畢竟,我們只知道蘇進忠的下落,而那幾個人在哪裡,我們還無從得知。”
信源都嘲笑道:“我聽阿將軍說的言之鑿鑿,卻原來五個人只找到其中的一個。”
阿必色狠狠地瞪了信源都一眼,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信源都自侍功高,從來不把她這個後起之秀看在眼中,時時處處與她爲敵做對。有你好看的!阿必色心中恨道。
大王陷入深深地思考。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局面將變得不可收拾。即使將蘇進忠等所有知情人全部殺死,也不能保證天狼之子不破壞他的計劃。
他們所生活的世界,處在深達地下幾千裡的火山谷內,被稱爲聖靈界,而在他們的上面過着悠閒生活的就是普還界的人。那裡有空氣,有水,有陽光,還有讓他羨慕的要死的高山與小鳥,比之這個黑暗的世界不知要強多少,但是普還界一直據守着聖靈界通向地面的出口,直到三年前,阿必色打通了一條通往普還快道,聖靈界的人馬有了機會進入普還界,他們聖靈人這纔有得以喘息的機會。他的戰隊現在正由信源都偷偷地運送到普還界,隨時準備發動閃電攻擊。
哪裡來的天狼之子?大王在心裡苦笑着,爲什麼當他苦心積慮地要發動一場戰爭的時候,突然跳出來一個天外來客來打亂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