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項目正在開展初期,條件有限,只能在臨時辦公室的陽臺上隔出一個小廚房用來煮飯。
所以,臨時辦公室這邊有什麼動靜趙勝楠都看得清楚。
現在,辦公室裡只有傅晨東,江晚晴和陳喬三個人。
江晚晴上身穿一件藍色的深v雪紡衫。下面一條白色的緊身七分褲,長髮綁成一根簡單的馬尾,顯得十分清純,氣質也不錯。
她手裡拿着一份項市的規化圖,跟傅晨東捱得很近,聲音也很溫柔:“西南角這塊空地……我們啓源這邊想在這裡建一個健身場。”
傅晨東表情冰冷。語氣也淡淡的:“健身場爲什麼要建在這裡?這不是浪費土地資源嗎?如果這裡非要一個健身場所,那我們恆遠的意見是在這一幢樓裡騰出一層放置健身器材,居民們不管颳風下雨都可以來運動,這樣不是更好嗎?”
江晚晴頓了頓,繼而又說:“你注重的是空間的浪費,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健身場同時也可以用來當休閒場所,建成後,一些家裡有孩子的可以在這一塊活動,你知道小孩都不喜歡在室內。喜歡在室外跑的。”
傅晨東毫不客氣:“對不起,我沒有生過孩子,不理解家長們的想法,我認爲就算孩子喜歡亂跑,這上千個方的室內場所,也足夠他們跑的了。”
江晚晴咬了咬嘴脣:“這……意義不一樣吧?”
傅晨東完全沒有理會江晚晴的委屈,他繼續冷着臉說:“請江小姐不要以一個女人的角度去想商業上的事情,據我所知,你以前並沒有經商的經驗,嫁給馬建黎的前三年你一直在家當職業主婦,近兩年才接管生意上的事,經驗太少,現在一下子負責這麼大的項目。還是多虛心傾聽比較好。”
“我……”想不到傅晨東這麼不給面子,嘴巴還這麼毒,江晚晴又羞又氣。
就連一邊看着的趙勝楠也覺得江晚晴可憐。
他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傅晨東似乎很恨江晚晴。
可轉念一想,沒有愛。哪來的恨?
趙勝楠開始專心炒菜,這邊條件有限,青菜都是附近菜市場買的,想不到還挺新鮮的,大白菜炒出來很是清脆,豬肉也是當地的土豬肉,比a市裡買到的香很多。
才把菜炒好盛進碟子裡,那邊的傅晨東便開始問了:“那誰。可以吃飯了嗎?”
他是不想再跟江晚晴待在一起,想用吃飯爲藉口打發她走吧。
“好了,可以吃了,”趙勝楠應道,這裡條件太有限,連飯桌都是臨時搭的。
傅晨東合上手裡的資料,撇下江晚晴便走過來吃飯,還讓陳喬跟他一起吃,陳喬不敢跟傅晨東坐一起,便拿了一隻大碗盛了飯菜坐到辦公桌上吃。
江晚晴有些悻悻的,但是她也沒有馬上走。
她看着正在吃飯的傅晨東,即使是在條件不怎好的工地上,他吃飯的樣子也是優雅斯文的,就跟從前一樣。
頓了頓,她不甘心地走到傅晨東面前,臉上強行撐起一抹笑容:“傅總,我也沒有吃飯呢,工地上的伙食不好,你不介意我在這裡蹭碗飯吧?怎麼說,我們也是合作伙伴啊,是不是?”
傅晨東眉毛蹙了蹙:“對不起了江小姐,我沒有預留你的份,可能飯不夠。”
這是下逐客令了吧,江晚晴頓時委屈,她的眼圈紅紅的,似乎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趙勝楠看着很不忍心,這個傅晨東太沒有坤士風度了,一碗飯都捨不得,怪不得人家寧願嫁一個老頭子都不嫁給他。
她同情江晚晴,便故意插了一句:“傅總,今天我煮了半鍋碗,菜也很多,要不我給江小姐盛一碗?”
傅晨東頓時剜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殺人。
她趕緊閉嘴。
正在辦公桌前吃飯的陳喬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端起碗出去蹲到門口外面吃了。
裡面,江晚晴聽到有多的飯,不由地對傅晨東笑了笑:“傅總,那是您小氣了哦,你知道我飯量小,吃不了多少的,我就陪您吃一點吧。”
她正要去拿碗,這時傅晨東突然喝了一聲:“我說了不夠就不夠!”
江晚晴嚇得愣在原地,不一會兒,漂亮的大眼睛又紅了,這回她沒忍住,眼淚撲哧撲哧地掉了下來。
再怎麼樣她也是女人,臉皮沒到三尺厚,不一會她就捂着臉走了。
裡面只剩傅晨東和趙勝楠了。
趙勝楠意識到不妙,呵呵地笑道:“那……您慢慢吃,我去看看我的狗。”
是黎小明的薩摩耶,因爲來郊區的時間太長,那狗沒有人照顧,她便牽到工地上來了。
正要溜,卻聽到冷冷的兩個字:“站住!”
趙勝楠停下來,臉上帶着笑:“傅總,您還有什麼要交待的嗎?”
他朝她勾了勾手:“過來!”
她也不敢不去,乖乖走近,這次傅晨東同樣伸手把她撈到大腿上坐着,接着捏她的臉:“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她拼命搖頭:“我又沒見過熊心和豹子膽長什麼樣。”
看着她那滑稽的樣子,他頓時氣消了一些,但還沒有放過她,大手覆蓋在她胸前:“下次,不許再多管閒事,明白了嗎?”
她拼命點頭。
他正要推開她,這時,目光突然定在了門口處。
趙勝楠也隨着他的目光望去,門口,江晚晴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看到趙勝楠坐在傅晨東的腿上,她定定地站着,一臉的震驚。
她剛剛是跑出去了,可沒多久她就想通了,若傅晨東不在乎她,他就不會氣她,所以,她又跑回來了,可是沒想到會撞見這樣的一幕。
阿東……爲什麼會抱那個女保安?
她在心裡吶喊:阿東,放開她,放開她啊。
然而,傅晨東的目光只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沒一會兒便淡淡地移開了,他看着懷裡的趙勝楠。
趙勝楠正在看着門口的江晚晴,心裡在喊着: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個軟軟的,溼溼的脣瓣突然落到她的脣上。
她猛然轉過臉,正好看到傅晨東那張放大了的臉。
他居然當着江晚晴的面吻她?
帶着一絲報復,他的吻越來越用力,吻得她幾乎沒辦法呼吸……
等他終於放開她時,她又看了一眼門口,江晚晴已經走了。
兩人都在喘着粗氣,他甚至忘了要把趙勝楠推開。
趙勝楠想從他懷裡掙脫開來,他卻把她抱得死死的,不讓她走。
好一會兒,兩人的氣息漸漸平息了下來,趙勝楠嘆了一口氣:“合着我是你的擋箭牌了,是嗎?”
他繼續抱着她,語氣平穩,帶有一絲戲謔:“什麼擋箭牌,我說過了,你是我一隻會動的玩具,我抱一下玩具怎麼了?”
既然她下不來,便想,好,他愛抱就繼續抱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抱,可她仍在嘆氣:“傅總,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沒有愛就沒有恨,你之所以生江晚晴的氣,那是因爲你在乎,你根本沒有忘掉過去。”
他不屑地看着她:“你懂什麼?”
她不由地說:“我怎麼不懂了?你如果心裡沒有她了,那你爲什麼連飯都不讓她吃一碗?你想想這是真實的你嗎?你平時有那麼小氣嗎?有合作伙伴或者客戶來,你會捨不得一碗飯嗎?其實你只是害怕面對自己的真實內心!”
他冷笑一聲:“呵,你還是個愛情專家?”
她依然理直氣壯:“我是旁觀者清!”
“強詞奪理!”
她憤憤道:“還不承認?那你爲什麼當着她的面吻我?”
“……”傅晨東看着她,兩人目光撞到一起,誰都不示弱,好一會兒,他突然笑了,手指撫摸着她的紅脣:“因爲你的味道也不錯,我吻你是自然反應,不行嗎?”
她立馬掙脫開他:“自欺欺人!我洗碗去。”
傅晨東又笑了笑,但不一會兒表情又冷峻下來。
他感到很煩燥。
……
下午,傅晨東和陳喬去工地上和設計師一起對圖紙。
設計師指着草圖:“商場這一塊已經在建了,這條是小區的幹道……”
正說着,江晚晴也來了,江晚晴也戴着安全頭盔,她的情緒似乎已經恢復了,漂亮的臉上帶着一絲自然的笑容:“傅總在對草圖嗎?正好我經驗少,在這一塊瞭解不多,傅總可以教教我嗎?”
傅晨東不知怎麼就想起趙勝楠的話:你想想這是平時的你嗎?平時的你有這麼小氣嗎?
他不由地點點頭:“先聽着吧。”
設計師繼續說着:“由於這一片區靠近西江,平時風大,我們在每個區域的附近都設計了綠化帶……”
設計師說完之後,問傅晨東:“傅總您的意見呢?”
傅晨東拿過那張草圖,又用圓珠筆在上面畫了幾個圈:“工程承重方面按你們的想法做,我沒有意見,但是這一塊,這一塊,還有這塊涉及到美觀的地方我想提幾個建議……”
江晚晴癡癡地看着傅晨東,她以前跟他在一起,並沒有想到他這麼會做生意,忙碌起來的他真的很有魅力。
半小時後,設計師拿着草圖離開了,這裡只剩下傅晨東和江晚晴,以及陳喬。
陳喬本來就機靈,一看情況又不對了便找藉口:“傅總,我去那邊看看。”
說完馬上就像腳底抹了油,一下子就跑得老遠了。
剩下傅晨東和江晚晴。
這邊工地已經在開工了,灰塵多,聲音也嘈雜,有挖掘機的聲音,也有工人們大聲叫喊的聲音。
傅晨東平時也經常來工地,他早就適應了,甚至連口罩都沒有帶,但江晚晴從小包裡拿出兩塊小手帕,自己拿一條捂住嘴巴,另一個條遞給傅晨東:“要嗎?”
傅晨東馬上拒絕了:“不用了,謝謝。”
他轉身想走。
但江晚晴馬上叫住了他:“阿東——”
傅晨東轉過身,冷冷地問:“有事?”
江晚晴苦澀地笑笑:“難道做不成戀人,我們就要做仇人嗎?”
傅晨東頓了頓,不一會兒,他臉上帶着一抹譏笑:“那江小姐認爲我們現在是什麼?”
江晚晴閃着大眼睛說:“就不能當朋友?”
“抱歉,我選朋友很挑的,不輕易交朋友,”說完他已經邁開腳朝前走了。
江晚晴小跑着跟上,與他並排走着:“可我們畢竟認識了很多年,你不能裝作不認識我!”
傅晨東又停下來,他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江小姐,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他太瞭解她了,她這麼一路跟來,定是有什麼話想對他說。
一定是中午他抱趙勝楠那件事吧,他承認自己是故意的,因爲他清楚她的軟肋在哪裡,以前她說過,阿東,你這輩子只能抱我一個,吻一個,要是你抱別人吻別人,我的心會碎成一片片的,你捨得我心碎嗎?
果然,江晚晴開口了:“中午你爲什麼要親那個女孩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當年連招呼都不打就嫁給了馬建黎,但你沒必要那樣對一個無辜的女孩,你要是真的這麼討厭我,那我以後除了工作關係,不再糾纏你了,這樣可以了嗎?”
傅晨東不由地冷笑:“你以爲是誰?你還管我親別的女孩子?也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只是我以前的女人,前女友這三個字對我來說就像一張抹布,甩了就甩了。”
江晚晴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眼眶又紅了,她咬咬牙:“我只是覺得那個女孩可憐而已,你一向吸引女孩子,我怕她誤會你喜歡她。”
傅晨東不由想到以前趙勝楠發過的毒誓,不由地氣從中來,他看着江晚晴,用最平靜,卻是最傷的語氣說道:“呵,難道我就不能因爲喜歡她才親她?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氣輕氣盛,乾柴烈火的,不免性情衝動一些,你與一個老頭是體驗不到的。”
說完,他轉身,大步朝前走去。
江晚晴這次沒有追上去,而是蹲在地上一直哭。
阿東,你真的……好狠!
……
傍晚,傅晨東要回酒店休息。
陳喬已經把車開出來了,傅晨東坐在車上,不經意看到附近搭起的簡易宿舍前的一人一狗。
他連忙讓陳喬停車。
他朝趙勝楠過去,明知她在幹什麼,他還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你在幹嘛?”
“喂狗啊,”趙勝楠應了一聲,她給妞妞喂的是傅晨東吃剩的飯菜。
不一會兒,她突然感覺這聲音不對,便趕緊站起來,呵呵地笑道:“傅總!
傅晨東看着正在大口大口吃着飯菜的狗,不禁皺了皺眉,“你就給它吃這個?”
趙勝楠說:“對啊,這狗叫妞妞,它跟你一樣,可喜歡吃我做的飯菜了。”
說完,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傅晨東的臉色果然沉了下去。
但他也不能跟一條狗計較,便問:“你晚上住哪?”
趙勝楠指指後面臨時搭起來的簡易宿舍,保安嘛,當然住這裡了。
現在是收工時間,進進出出的大多數是光着膀子的男人,當然也有女的,但都是一些已婚的農村婦女,趙勝楠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這裡很是顯眼。
他不由地皺了皺眉,同時內心生起一絲惻隱之心。
如果不是因爲他,她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吧。
他用命令的語氣跟她說:“收拾一下,跟我回酒店住吧?”
“不用,我在這裡住得挺好的,”趙勝楠說,她剛跟同宿舍的兩個大嬸混熟,而且公司的小樑也來了,一點都不擔心安全問題,倒是傅晨東,纔不安全呢。
傅晨東一副“我不跟你廢話”的表情:“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收拾,我在車上等你,不來的話後果自負,還有,不許帶那條狗!”
後果自負?
沒錯,傅晨東有的是辦法收拾她,這裡那麼大一塊工地,到時讓她負責這裡的清潔衛生,不累死她纔怪。
傅晨東已經回車上了,她不敢再猶豫,趕緊回屋裡把自己的揹包拎出來,再拜託同屋的大嬸看好自己的狗。
……
千禧酒店。
這是靠近工地最好的一間酒店了,離工地只有半小時車程,座落在一處山腳下,這邊的空氣比起工地上要好太多了。
在酒店大堂等電梯的時候,傅晨東先進去,但趙勝楠卻遲遲沒有進來。
他面若冰霜:“還忤着幹什麼?”
“那個……不多開一間房嗎?”她站在電梯門口問。
“你趕緊給我滾進來!”他懶得解釋。
等她進了電梯後,他有些厭惡地看着她:“上都上過了,還多開一間房,不覺得矯情嗎?”
說得也是,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的。
但她嘴倔:“我不是擔心你睡不好嗎?”
“……”他懶得理她。
電梯到了,開門的那一瞬間,趙勝楠感到傅晨東明顯怔了怔。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竟然又看到了江晚晴。
江晚晴在看到傅晨東和趙勝楠的那一刻,她也呆了呆。
他們這是……
傅晨東和趙勝楠在電梯裡面是分別站在兩邊的,中間起碼還能站上三四個人,但是見到江晚晴的那一刻,傅晨東突然就把趙勝楠一把摟上了。
他摟着趙勝楠出了電梯,江晚晴站在電梯門口中間,沒來得及閃開,還被傅晨東撞了一下。
趙勝楠看着面色冷峻的傅晨東,不由地小聲提醒他:“傅總,你不覺得太明顯了嗎?”
“什麼明顯?”
“逢場作戲啊,作得太明顯了。”
“……”
江晚晴呆呆地看着傅晨東摟着趙勝楠進了房間,不由地心如刀割,她蹲在地上,幾乎無法呼吸。
中午那個吻,她可以理解他們是在逢場作戲,那麼現在呢?他爲什麼要把她帶回酒店裡?
江晚晴茫然地進了電梯。
電梯徐徐降落,她呆呆地看着對面空白的牆,想像傅晨東就站在他對面。
對面?
她驀然想起,在見到傅晨東和趙勝楠的那一霎那,他們是面對面站着的,如果真的是情侶,爲什麼要站那麼遠?
直到看到了她,他才突然摟住那個女孩子的,也就是說……
還是逢場作戲?
她擦了擦眼淚,突然就笑了。
他肯爲她逢場作戲,就證明他心裡還有她,不是嗎?
……
酒店房間裡,傅晨東已經洗完澡了,溼漉漉地裹了睡袍出來。
像是沒有看到趙勝楠,他徑直走到鏡子前吹頭髮。
趙勝楠就像一個小媳婦一樣坐在角落裡。
這不是套房,而是標準間,酒店裡有什麼一覽無作,他卻對趙勝楠視而不見,分明是有心事。
再次見到初戀情人,莫名地慌亂吧。
她理解的。
傅晨東確實不平靜,滿腦子都是江晚晴那張楚楚可憐的臉。
今天之內,他把她氣哭了好幾回,想想以前,他是最怕她哭的,每次她一哭他就緊張,怪自己沒有好好愛她。
可是,那終究是以前了。
吹完頭髮,他轉過身,不經意看到像小狗一樣呆呆看着他的趙勝楠,這纔想起來自己把她帶回來了。
他把風筒放下,叫她去洗澡。
趙勝楠又確認了一句:“真的不需要再開一個房間?”
看到他臉色變了,她不敢再說話了,趕緊走進衛生間。
萬一他真生氣了,把她丟出去,那可是要露宿街頭的。
……
趙勝楠洗完澡出來,身上穿着一件印着小熊的睡衣,印象中,這是她第一次和傅晨東睡同一個房間,她不禁問:“那我等下睡哪?”
傅晨東已經半躺在牀上玩ipad了,身上還是一件睡袍,睡袍的領子半敞着,露出兩塊厚實的胸肌。
趙勝楠吞了吞口水,因爲緊張。
傅晨東居然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一半牀給她,再拍拍枕頭:“睡這!”
她扭捏地走過去,太彆扭了,太彆扭了。
由於太緊張,掀開被子的時候太用力,居然把他那邊也掀開了。
他的睡袍下襬是朝兩邊敞開的,被子掀開後就可以看到他穿着的黑色的平底內褲,貼身款,還露出一小截大腿,大腿上的毛很濃密,她突然想起一句:腿毛長,性-欲高。
好像是某部小黃片裡面的話。
“看夠了沒有?”傅晨東不滿地問了一句。
趙勝楠連忙把被子替他蓋上,說:“當我稀罕?”
“不稀罕你看這麼久?”
“沒見過那麼長的腿毛。”
“……”他把ipad放好,接着說了句:“關燈!”
……圍帥上技。
房間裡暗了下來。
趙勝楠仰躺着,雙手搭在小肚子上,手掌緊緊地握着,過了一會兒,感覺這樣的姿勢不舒服,便翻了個身,改成左側臥。
躺了一下,她覺得左側臥的姿勢不舒服,便又翻了個身,改成右側臥……
直到黑暗中傳來傅晨東的罵聲:“你給我安份點!”
趙勝楠翻身翻到一半,被罵得動也不敢動,現在這姿勢怪難受的。
“傅總,我都說了會影響你睡覺的,要不我睡到地上去吧?”她主動請求。
“隨便你!”
得到允許,她頓時跳下牀,躺在地板上,房間鋪着地毯,一點都不冷,比起牀上,她覺得舒服多了,只是仍然沒有一點睏意。
“睡不着?”黑暗中,傳來傅晨東低沉沙啞的聲音。
“嗯,等一會就睡着了。”
“聊聊天?”傅晨東說。
“聊天?跟我?”趙勝楠不禁疑惑。
“你不是旁觀者清嗎?”傅晨東隨便說了這麼一句,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想跟她聊。
或者,他只是想說說話,並不在乎聽者是誰。
趙勝楠便“嗯”了一聲,接着問:“你想聊什麼?”
……
因爲沒有開燈,一個牀上一個牀下,看不到對方的臉和反應,所以傅晨東便沒有什麼顧忌。
黑暗中,他點了一根菸,吸了一口說:“江晚晴是我的初戀,也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趙勝楠心道:“你說就說嘛,非得抽什麼煙嗎?”
她“咳咳”了兩聲,接着又“嗯”了一聲,表示迴應。
他又把煙給掐了。
“我跟江晚晴的故事,多半有一點像你們女生平時看的小說,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富家公子愛一個窮人家的女孩。”
原來江晚晴是窮人家的女孩,趙勝楠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江晚晴穿着打扮那麼有品味,舉手投足都像是富養起來的女孩啊。
趙勝楠開始有了一點興趣:“那後來呢?”
“認識她的時候我們都很年輕,記得那天是冬天,天氣很冷,她穿着一件秋衣在晚風中瑟瑟發抖,當時我正跟幾個朋友從外面回來,有個朋友說她可能是個站街女,也有人說不是,呵,都是剛成年的男孩子,愛玩愛鬧,便打起賭來,誰輸誰請宵夜。”
說到這裡,傅晨東似乎笑了笑,可能那些是他的美好回憶吧。
他繼續往下說:“他們說了賭注,便推搡着讓我扮嫖客,嫖客嘛,自然要下流一些,我便走到她面前,問‘小姐,多少錢包夜’,晚晴氣得紅一陣白一陣,眼眶也紅了,後來……她打了我一巴掌,從小到大,我第一次被女人打。”
到這裡,傅晨東開始用“晚晴”代替“江晚晴”了。
接着傅晨東的語氣有些憂傷:“後來我才知道,她是被她父親趕出來的,我以前覺得自己挺慘,攤上那麼一個嚴厲的父親,沒想到她的父親對她更壞……對她瞭解得越多,我就對她越感興趣。可因爲她的家庭跟我的家庭不一樣,也就是門不當戶不對,我們戀愛的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在外面租了房子,跟她過起了同居的生活……”
傅晨東停頓片刻。
以往的日子太甜蜜,在那個小公寓裡,他給她做飯,給她買漂亮衣服,她所有的要求他都滿足,他想把她過去十八年缺失的愛都一一填上。她抱着他撒嬌,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跟她在一起。
起初,她的要求也不過份,怯怯地說:“阿東,聽說阿根達斯的雪糕很好吃,但是很貴!”
他會一下子給她買一堆回來放冰箱存着,夠吃一個月。
她說:“阿東,人家從小到大沒有過布娃娃,你給我買一個唄。”
他又給她買了一堆,hellokitty,米老鼠,芭比公主……放了一整個房間。
她說:“阿東,坐飛機去旅遊是什麼感覺呢?”
他會馬上辦簽證,帶她去了一趟英國。
但是,漸漸地,他發現她的虛榮心漸漸增長,她不再滿足吃幾個哈根達斯的冰淇淋,也不滿足於小打小鬧的旅遊。
她想把他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讓他請自己的朋友吃飯,如果他不來,她會鬧脾氣。
後來,她不滿足於租房,想在外面買一套房子,可一套房子不是小事,傅晨東也準備要參軍了,沒有這麼多錢,這件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好在他後來去參軍了,這矛盾暫時被擱淺了下來,可是在部隊裡他始終沒有忘記她,不時給她寄錢,有時候她也會來部隊看她,空間的距離拉進了兩人的情感,他們越來越好了。
直到他在部隊裡出了事,模擬訓練時從十米高的獨木橋掉下,腿都斷了。
聽到這裡,趙勝楠突然抖抖,不由地問:“那後來呢?”
“差點被截肢,醫生說不截肢也要癱瘓,我家老頭子急了,連夜把我送到日本療傷。”
“那江晚晴呢?”
“我當時以爲自己要成殘廢了,心煩,她說來日本看我,被我拒絕了,她漸漸地也不找我了。”
“可你的腿好了啊,”趙勝楠說。
“我在那邊治了一年,腿裡打了鋼釘,可以走路的時候,我回國第一件事是去找她,但我怎麼也找不到。我還託我朋友找,我朋友說,你怎麼會愛上那麼一個貪財的女人,人家傍大款了。後來我終於在酒店找到了她,當時她跟馬建黎在同一張牀上。”
“好狗血,跟小說裡寫的一樣,”趙勝楠不由地發表了一句。
“不止!”
“還有別人?”趙勝楠問,小黃碟裡多少p的情景出現在她海里。
如果燈亮的話,趙勝楠就可以看到傅晨東白了她一眼。
好一會兒,傅晨東才說:“你知道,馬建黎年紀大了。”
“恩。”
年紀大了,那方面的功能跟不上了,但是面對一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肯定心有不甘,於是會用上一些變態的道具。
不過傅晨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當時他悄悄退出酒店,裡面的人並不知道他來過。
可自從遇上那不堪的一幕之後,他自己那方面也不行了,直到五年後遇到了趙勝楠。
後來,江晚晴就嫁給了馬建黎。
黑暗中,趙勝楠還在追問:“年紀大了就怎麼樣啊?”
好久沒有人迴應。
她不禁說:“唉,關健時候又不說了,真掃興。”
她翻個身,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後來,上面一張毯子扔下來,蓋在了她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