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許許牽着瘦瘦出去。
門外花壇邊,沈子陵蹲着,雙手支着下巴,指甲縫裡,有泥濘。
看到莫許許,大眼睛眯成一條縫:“許許!”
想起上次在餐廳,他臨走前就是這麼叫她的。
他是顧薇雨的孩子,想到這裡,她幾乎無法對他真誠的微笑。
仔細一看,才注意到他白淨的臉蛋上有捱揍的痕跡。
剛纔沈之珩把他叫出去,難道打他了?
這時,男人從水槽那邊過來,修長手指尖,滴着水,應該是剛洗過手的樣子。
莫許許看了看沈子陵臉上的紅痕,沒忍住。
“沈先生,孩子做錯了什麼你教他改正就是,不應該動手,你對他動手,孩子模仿能力強,下次,他就會對別人動手……”
沈之珩眉目寡冷地掃一眼喋喋不休的女人。
抿脣開腔:“你哪知眼看見我打他了?”
莫許許:“……”
這倒是沒看見。
沈子陵看看莫許許,又看看臉色陰沉的爸爸:“許許,你誤會了,爸爸說我不該動手打女孩子,讓我自己打自己,記住,下次不能這樣。”
“……”
嘎,是這樣?
倒是她多管閒事了。
牽起瘦瘦,就走。
沈子陵興致勃勃跟上,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莫許許冷淡了些的態度,前一句許許後一句許許的。
邊走,邊和已經成爲中國好戰友的瘦瘦打鬧。
身高腿長的男人在後面,隔着幾步的距離,步子散漫地跟上。
幽深的眼眸,注視着前面一大二小在夕陽斑駁餘暉下和諧的畫面。
漸漸地,深沉的眸底,泛了恍惚。
……
幼稚園門口。
沈子陵自動自發走到黑色賓利前。
熱情招呼:“許許,順風車順風車!”
莫許許淡淡搖搖頭:“謝謝,不了,我們做公交就很好。”
說着,牽起不怎麼情緣擠公交的瘦瘦,要往站牌那邊走。
男人淡淡低沉的聲音在後面響起:“病理檢測報告,不拿了?”
莫許許纔想起有這檔子重要的事兒。
“媽咪,我們坐老伯伯的車好不好?”瘦瘦小身子在她腿邊蹭啊蹭,有求於她,柔柔軟軟奶聲奶氣的一聲媽媽。
莫許許低頭,看着她瘦小的小身軀,不免愧疚,她身子弱還要跟着她擠公交,怪她沒能力買輛車給她更舒適的環境。
怔忪間,男人走過來,乾燥溫涼的大手牽起軟蠕的小手。
瘦瘦小短腿很願意地跟着他走,小腦袋卻回頭看着媽媽。
“她會上車的。”男人刻意放柔了的聲音,大大的拇指食指,擒着不可思議的溫柔的力度,摩挲掌心那隻小小的溫暖的手。
莫許許看着這親子互動,眼眸間,閃過複雜。
想着病理檢測報告,到底上了駕駛座。
副駕駛座空着。
男人和兩個小孩,坐在後座。
“老伯伯,謝謝你讓我和媽咪搭順風車。”瘦瘦鬼靈精的,嘴甜。
沈子陵立刻湊到瘦瘦耳邊:“莫未來!你這不討喜的嘴兒,怎麼叫老伯伯呢?我爸爸這種老男人最不喜歡別人把他叫老了,雖然,他的確很老很老……”
小孩子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以爲,別人聽不見。
莫許許瞟一眼後視鏡,果不其然,那張英俊深邃的臉,徹底黑了。
……
手機響了。
沈之珩猶自在那聲老伯伯裡,不能自拔。
看也沒看就接起。
一聽那頭的聲音,當即,臉變了。
他很快掛了電話,之後,眉頭打結臉色陰鬱。
莫許許從後視鏡裡看着,下意識問:“怎麼了?”
話問出口莫許許才覺得自己逾矩了。
後座的男人淡淡看她一眼:“去河濱印象。”
莫許許身子一僵。
河濱印象,四年前,他第一次帶她走進他的世界,就是河濱印象的那套複式公寓。
剛要開口拒絕,男人聲音低沉乾脆:“病例監測報告,在那裡。”
莫許許還能說什麼。
……
四年過去,物是人非,就連大門的保安都換了新面孔。
車駛進,拐了幾個彎,停在一棟高層前。
莫許許皺眉看一眼車窗刻印進記憶中的一草一木:“沈先生,我們就不叨擾了,麻煩你跑一趟,把報告拿出來。”
男人開車門的動作一頓,抿了下薄脣。
“許許,我尿急。”瘦瘦小手捂着小肚子。
“你女兒說她尿急。”男人臉色稍有緩和,略帶笑意地看向莫許許。
莫許許:“……”
……
“啊,忍不住啦,忍不住啦。”瘦瘦小盆友從小憋不住尿的無奈……
“小聲點,丟不丟人?”
莫許許斥小東西,抱着她,在身後一大一小濃濃笑意的目光裡,黑着臉一路狂奔。
在沈之珩打開門的一瞬,熟門熟路直衝衛生間。
“哈哈,莫未來真遜!居然憋不住尿!”
“那也比一些尿牀的人強。”
“爸爸,你確定你要這麼鄙視我?曾奶奶說你六歲還尿牀誒,我才四歲好不好!”
“……”
……
“混蛋東西!叫你忍一下,這麼幾秒鐘都不行?尿了我一身……”
沈之珩由遠及近,聽見女人慍怒又無奈的聲音。
推開衛生間的門。
身形纖瘦的女人留給他一個背影,懷中抱着小人兒,小人兒裙子上滴流着水滴,地面上,馬桶邊沿,都是淡黃色的液體。
瘦瘦看見了沈之珩,小手忙遮臉:“羞羞!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啦。”
莫許許轉過身。
倚着門框,長身玉立的男人,襯衫西褲,在衛生間白色光線下,面容冷硬清冽。
正微微蹙眉,靜靜看着她們。
沈之珩目光一轉就看到莫許許白色上衣衣襬,以及淺藍色褲子大.腿處,深色的水塊。
莫許許微赧,腳步移動了兩下:“抱歉,弄髒了地板。”
男人目光看向她懷中的小人,眉眼放柔:“先把衣服換了。”
莫許許抱着瘦瘦出去,跟他上樓。
旋轉樓梯一共二十多階,每往上走一階,樓上的光景便多映入眼簾一寸。
佈局還是清一色冷冷的白,房間的格局,裝飾,和四年前無異。
熟悉得令她有些恍惚。
……
沈之珩走到一間房前停下,開門。
正是他和她以前偶爾過來住的主臥。
莫許許走進去,牀擺放的位置,方向都沒變,白色牀單,被褥,牀頭櫃上還是那個電子鐘。
突然呼吸就有些窒息。
“爸爸,衣服拿來了!”門口噔噔噔的腳步聲。
沈子陵抱着一件他的小襯衫進來。
男人接過,放到牀上。
頎長挺拔的身軀往門口移動,經過莫許許身邊,停頓,高大身量造就的暗影,全數覆在她小小有些緊繃的臉上。
“衣櫥裡有我沒穿過的襯衫。”
目光往她溼了一大塊的褲子上掃一眼,男人的聲音,充滿了磁性:“也有西褲,不過,唯一的皮帶,在我這。”
修長手指,指了指自己健碩緊.窄的腰,目光幽深看着她,眉眼裡似乎有了點邪氣。
像是在說,想要皮帶,過來解開……
那層旖旎之意,令莫許許無語,季川說他性情大變,這時不時下…流一下的本性,哪裡變了?
……
莫許許把瘦瘦溼噠噠的裙子扒了,她太瘦太小,沈子陵的小襯衫穿在她身上,衣襬拖地一大截。
給她換好衣服,莫許許轉身打開壁式衣櫥,清一色的男式白襯衫,偶爾有其他顏色,都很淺。
隨手拿了一件出來換上。
本來不想換褲子的,可是,溼噠噠的都是尿.味……
好在男士襯衫夠大,下襬到了快膝蓋的位置,莫許許想了想,把褲子也褪.下來。
瘦瘦在牀上滾着,突然大叫:“媽咪媽咪!這有一個人長的和你一模一樣!嗚嗚,嚇死我了!”
莫許許忙抱起瘦瘦驚懼地往外滾的小身子,然後,她就看見——
很大的牀,疊放整齊的被褥裡側,居然躺着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那張臉,和她一模一樣!!!
“啊!”
乍一看,嚇一跳,驚嚇過後再仔細看,莫許許那張臉,瞬時陰沉成了黑炭渣。
和她有着一模一樣的臉,身材比例都非常相似的……人偶。
“怎麼了?”
樓梯口的男人聽見尖叫,打開門時,莫許許一臉五彩繽紛地看向他。
眼神,在下刀子。
男人先是一愣,目光掃到牀裡側,高大身形一僵,清冷的眼眸瞬時蒙上一層薄紗,俊臉,飛速閃過一抹淡淡不自然的薄紅。
莫許許怒髮衝冠瞪着他。
懷裡的瘦瘦什麼都不知道的天真陳述事實:“老伯伯,你牀上躺着一個和媽咪一樣的女人,還沒穿衣服……”
脆脆的童音一出,男人清俊的輪廓,有點扭曲的窘態。
這些年他也有需求的……
所以,猥瑣的,特意按照她的臉她的身材定製了一個……
就連飛機場,都是一模一樣的……
“沈先生,有沒有解釋?”莫許許憋紅着小.臉,氣得牙齒都打顫。
“這個,是我朋友季川送給我的,按照我前妻的長相定製的,這麼一看,的確和你有幾分像。”
大難當頭,第一個當然要出賣兄弟。
莫許許:“……”
季川那個大豬蹄子!
莫許許破碎了一臉的表情,抱着瘦瘦衝出門。
男人趕緊把這些年和他同牀共枕且時不時給他解決需要的的莫許許二號藏好。
低咒,媽的,作死!帶她來這換衣服!
莫許許怒氣衝衝跑到最頂頭的露臺,拿出手機:“季川你不是人!猥瑣!你們男人都猥瑣!去死!”
那廂,正辛勤給大肚子媳婦兒捶胳膊捶腿的中國好丈夫莫名躺槍:“我做什麼了我……”
平復好情緒出來,下樓。
男人坐在沙發上,擡頭,朝她看過來。
莫許許站在樓梯上,位置偏高,襯衫下兩條白腿又細又長的,瑩潤如玉。
男人又不太能管住自己的眼睛了。
莫許許咬着嘴,使勁把襯衫衣襬往下拽:“哪裡可以甩乾衣服?”
男人緩慢地收回放在她瑩白小腿上的目光,指了指。
莫許許進了衛生間,匆匆把髒衣服清水過一遍,扔進洗衣機,插上插頭,可是甩衣桶卻啓動不了。
該死。
衣服馬上要穿,幹不了怎麼辦?
客廳裡。
沈子陵往洗手間瞟,一邊瞟一邊於心不忍:“爸爸,要不要告訴許許,樓上有臺好的洗衣機?”
男人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斜掃過來:“你說呢。”
沈子陵當即縮了縮脖子,爸爸的眼神,好冷好恐怖!
莫許許折騰的滿頭大汗,身高腿長的男人走過來:“忘了說,洗衣機壞了。”
“………”
莫許許真的有怨氣:“你怎麼不早說?現在衣服都溼了,我們怎麼回家?”
男人像是沒聽見,優哉遊哉回到沙發上。
薄脣緩慢地,勾了起來。
……
莫許許只好把衣服使勁擰到最幹,到二樓露臺上晾着,希望風大一點,儘量快點吹乾。
下得樓來。
男人還坐在沙發上,面前的玻璃桌擺了一堆高高的文件。
瘦瘦和沈子陵在客廳的地毯上玩鬧。
莫許許站在樓梯口,長襯衫下腿涼颼颼的。
男人目光在文件堆裡:“剛纔你們王隊過來把病例監測報告取走了。”
“哦。”
莫許許手摸着欄杆,站的好累啊。可是客廳就一張沙發,她不要和他坐一起。
“冰箱裡有隻老母雞。”
“……”
跟她說這個幹什麼?
男人等了等,大概是見她不動,蹙眉擡頭:“去燉了。”
莫許許:“……”
她長得一副天生就是給人燉雞的樣子嗎!!!
還有,他那頤指氣使什麼意思!
火大!
不過——
閒着也是閒着,孩子們估計該餓了。
悲催的莫許許同志,不肯受人指使的莫許許同志,到底是進了廚房。
……
從冰箱裡拿出老母雞,解凍,正認真地把雞肉成一塊一塊,倏地,高大的黑影從身後罩過來,男人的長臂從她右肩上伸出,迫人的男性氣息瞬時將她包圍。
莫許許一僵。
動了動,背脊貼上一道熱量。
堅硬的,男人胸膛。
她一下,腦子亂哄哄的。
“我拿燉東西用的乾料。”
低沉的聲音,夾帶沉穩的呼吸,在她頸側噴灑下來。
莫許許聽見頭頂一排櫃子裡窸窸窣窣的聲音。
背脊上,是他貼過來的體熱。
淡淡的菸草氣息,還有,清冷的消毒水味。
她皺着眉頭心跳不穩地往右邊挪了一步,想要挪出他的懷。
男人長臂緊跟着也往右,打開右邊的櫃子門:“可能放在這邊了。”
莫許許不好再動。
身後,他不斷散發出體溫的胸膛。
她幾乎斷定,他是故意的!
她忍着,找東西總不至於找一晚上!
“嗯,果然在這裡。”
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傳出,手拿着一個罐子,放到砧板旁邊。
人卻沒離開。
廚房光線極好,照的她身上的白襯衫隱約透明。
那脆弱得幾乎一抓就碎的她的肩,線條纖細玲瓏的背,小小瘦瘦的腰。
白襯衫底下,她紅色的裡衣肩帶,清晰可見……
還有衣襬下的腿,很白,很細……
男人在呼吸漸漸不穩時,退開,目光暗深,回到沙發。
莫許許大鬆一口氣。
耳根子還有些熱,她鎮定心神,快速切幾塊,放進燉鍋裡。
……
將近一小時過去。
從廚房飄來的湯汁香味引得客廳兩隻小饞蟲不淡定了。
一遍一遍問莫許許,好了沒好了沒。
莫許許無奈。
沈之珩爲轉移兩小東西的注意力,把人帶到書房,關門,阻隔香味。
……
差不多了,莫許許打開燉鍋蓋,要把雞湯從鍋裡盛出來時——
門鈴響起。
莫許許走到客廳,客廳沒了人。
鈴聲不斷。
莫許許只好擦擦手,去開門。
“之珩……”
女人的聲音,柔的幾乎能掐出.水,下一刻,卻戛然而止。
門外,僞裝了一臉嫺雅溫柔笑意的女人,在看見門內之人的那一刻,妝容精緻的臉上,笑容一塊一塊扭曲坍塌。
“你怎麼會在這裡?!”
莫許許也震驚。
顧薇雨上下打量,當看到莫許許身上只穿着一件男式襯衫,下面光着兩條腿時,那雙美麗的眼睛,惡毒的眼珠子徹底翻了出來!
“你?!不要臉的狐狸精!你怎麼敢在這裡!”
失控嘶嚎着,血紅着雙目就衝莫許許撲了上去。
莫許許也震驚。
反應過來才發覺,她開這扇門無論如何都是不妥的。
即便不是顧薇雨,也可能是沈家其他人。
她太莽撞。
面前那股惡毒的殺氣直衝衝朝自己割過來。
相比較於顧薇雨的嗜血失控,莫許許要淡定得多。
“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薇雨手裡還拿着一袋包裝精美的紙盒,看起來像禮物之類的。
褪去美妙的嗓音,在寂靜的門口顯得尖銳無比。
莫許許渾身上下就只穿着一件男式襯衫,下面兩條白腿光光的!
這件襯衫是誰的,不言而喻。
一切,落在顧薇雨眼裡,成爲她發狂的導火索。
美眸睜得極大,瞳孔幾乎要翻出來,顧薇雨的最新款的水晶高跟一腳踹開門。
衝了進去。
美麗的櫻脣,綻放出絢爛輕蔑的笑容:“四年前之珩那麼折磨你你都沒死成,看來賤人就是命長!”
莫許許淡淡的看着她:“可不是,你沒死,我怎麼能先死。”
“之珩那麼對你你還能舔.着臉巴巴地上趕着來纏他,真是人至賤無敵!怎麼,穿成這樣想勾引他破壞我家庭?!”
莫許許雙手抱着胸,聽到這句真的笑了。
“莫小姐,要說勾引,我比你年輕,四年給我的是更加風韻美麗,給你的是眼角眉梢那數的出來的細紋。要說破壞家庭,據我所知,你和沈之珩並沒有構成什麼家庭,你用了四年的時間都不能讓他娶你,我能表示一下同情嗎?”
“你!”
顧薇雨美麗的面龐扭曲,但很快鎮定下來。
緩緩笑開:“之珩對你和對我的區別,四年前在手術室就體現的淋漓盡致!聽說之珩把給你腹中胎兒救命的那兩袋血從你手術檯上拿走用來救我和我的孩子時,你麻醉醒了,親眼看着他這麼做的,呵呵,當時的心情怎麼樣啊?是不是能用心如刀割這四個字來詮釋?如今我的孩子健康成長到四歲,我產後身體能恢復得這麼好,都虧了莫小姐和莫小姐腹中孩子的犧牲!”
提到痛處,再僞裝得堅強如鐵,莫許許的臉還是白了白。
想到那個本該和瘦瘦一起出生的孩子。
心如刀割,這四個字,太輕。
顧薇雨看見莫許許臉色的變化,瞬時氣焰囂張:“不要臉的狐狸精!四年後竟然還敢回來,還敢出現在他面前!”
莫許許慵懶地淡笑:“這不是跟莫小姐學的。別說我對沈之珩沒那個心思,我真想討回什麼,莫小姐擋得住嗎?”
“擋不住那就用盡一切手段,莫許許,四年前我稍微動動手指你就死得那麼慘,四年後,你以爲你能折騰出什麼名堂!”
“莫小姐自然好手腕。”莫許許笑意加深:“陰毒狠辣,難怪我聽說,莫小姐的孩子不認你這個媽媽,做母親做到這個份上,莫小姐很成功。”
提到沈子陵那個痛處,顧薇雨前一刻還趾高氣揚的美麗臉龐瞬時扭曲!
意在控制壓抑的情緒,也頃刻間爆發!
她衝着莫許許就撲上來,血紅着雙眸,嘴裡謾罵:“賤人!我要殺了你!”
手裡精美的禮物盒衝莫許許飛過來。
莫許許一個閃身躲過。
顧薇雨簡直瘋狂,脫掉高跟鞋,那尖尖的跟衝着莫許許的臉砸過來。
莫許許淡定應對,一擡腳,踹開。
兩隻高跟鞋都被莫許許踹在了地上。
顧薇雨尖叫一聲,雙手雙腳並用着撲上來。
但比力氣,是抵不過莫許許的。
莫許許很輕鬆的一個反手,就擒住了顧薇雨的雙手。
這時,樓上書房門開了。
木製樓梯發出沉穩而急促的腳步聲。
顧薇雨擡頭的一瞬,目光一變,然後身體就順着莫許許推過來的力道倒在地板上。
大概是真的豁出去了,骨頭與地板發出沉重的悶響聲。
然後是嚶嚶啜泣:“之珩……”
那副纖弱者的姿態,那副委屈的聲音,莫許許在旁邊居高臨下的看着,扯了扯嘴角。
這種把戲,四年前她在爺爺面前就用過。
……
沈之珩在莫許許身側站定。
側眸,上下掃了眼莫許許,確定她沒事。
轉頭,黑眸沉沉地睥睨着地上,裙襬散落一地,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
樓梯欄杆,趴着兩個小人兒。
瘦瘦不明白什麼狀況,扭過頭想問問沈子陵,卻見沈子陵靜靜蹲在欄杆口,整張小.臉兒沒了剛纔在書房裡遊戲時的快樂天真,小嘴兒抿得死緊,握着欄杆的雙手,有些顫抖。
“沈子陵,你怎麼啦?”
瘦瘦小手括着小嘴兒,小小聲問。
沈子陵卻像個木頭,只顧着看樓下。
“之珩,今天是子陵的生日,我特地買了禮物過來的,可是,爲什麼這個女人會出現在這裡?”
顧薇雨完全變了個人,哪裡還有剛纔半點狠戾的樣子,柔柔弱弱,委委屈屈,妝容精緻的臉上,滿是被傷到的淚痕。
莫許許簡直對她的演技歎爲觀止。
側眸去看,身旁男人。
男人寡淡着一張臉,修長的眉蹙得很緊。
他朝顧薇雨走過去,蹲下。
伸手。
顧薇雨看他的架勢以爲是要扶她,美眸瞬間亮了,順着沈之珩伸過來的手仰頭,眼淚掛在眼角:“之珩……”
卻不曾料到,男人大手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胳膊,鐵臂一般的力度,毫不溫柔擒着她起身。
“之珩,你幹嘛……”
在顧薇雨和莫許許均不可置信時。
沈之珩雙手並用,大掌鐵一般的力度,拖拽着顧薇雨就往門口推。
薄脣冰寒的口吻:“顧薇雨,夠了。”
甚至不捨得多說幾個字。
眉宇間的戾氣,沒有遮掩。
嚇得顧薇雨不敢吱聲,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男人無情地推出了門。
門一點一點在男人的力度下關上。
顧薇雨這次是真的哭了,手指不甘心地摳着門沿:“沈之珩!該出去的是那個賤人!你憑什麼趕我走?憑什麼!……”
手指被男人一根一根扯開。
女人的尖叫,被隔斷在關上的門外。
沈之珩轉頭。
看到表情微微訝異的莫許許。
走到她身邊:“湯熬好了嗎?準備開飯吧。”
說着,自顧自上樓,抱着瘦瘦下來。
莫許許老半天愣愣回過神。
沈之珩對待顧薇雨的態度,一個四年,千差萬別。四年前他可不是這樣,連顧薇雨胎動一下都要半夜趕過去的……
難道,失憶的作用這麼大?
或許因爲他失憶,所以把顧薇雨和她一樣,當陌生人了吧。
而因爲顧薇雨的死纏爛打,所以,他對顧薇雨的態度才如此乾脆冰冷。
……
莫許許有些風亂地擺好碗筷,給沈子陵和瘦瘦碗裡都盛了雞湯。
沈之珩把瘦瘦抱下來,沈子陵也跟着下來。
莫許許注意到,沈子陵一直垂着頭沉默,連把雞湯推到他面前的她都不待見了。
不免嘆氣,沈子陵外表調皮活潑,但莫許許看得出來,這小小身體裡藏着一份成熟和落寞。
攤上顧薇雨這樣的媽媽,難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