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經過了一天**的航行,在第二天的中午終於在一望無際的海上看到了幾座零散卻又靠攏在一起的島嶼,附近有不少裸露出海面的礁石。
在這靠着風力和純人力爲動力的航海年代,這樣的效率已經算不錯了。船上起碼還裝備了一些來自西域的新系統,使得行船的速度倍增,否則的話按船老大說的以往走這一程最少也得兩天**的時間。
航行的具體位置不太清楚,不過按照大方向來看已經是到了浙江境內的海面上了。
幾座小島似是迷宮一樣,到處都是暗礁更是險像環生,可以清楚的看見島面上還有不少的民居,看來這裡也聚集了不少的居民。只是不知道是魚民還是海盜,因爲他們的船都很是巨大,不是一般漁家能夠擁有的船隻。
小島的圍攏之中,中間的那座島嶼比較巨大。就像一個小山一樣,一眼看去就比其他的島嶼高出了不少,島上到處都是密集的森林和盤旋的海鳥,人們居住的建築痕跡也很是明顯。
碼頭上早有一羣人等着了,當三隻大船靠上岸時他們個個喜出望外,趕緊的綁緊了繮繩固定好了船隻。風浪吹得船隻搖擺不定,但他們還是健步如飛的把船上運來的東西搬下,明顯是早已適應了這種風浪中的生活。
楊橫和樑勝兩行人下了船立刻就有專人帶他們去休息了,畢竟不適應這種海上的生活,奔波了那麼久都很是疲憊。樑勝還好一點,畢竟身爲水師提督早有經驗了。其他的人尤其是女孩子都是面色鐵青,明顯這一路行來極不好受。
主船上,楊鳴羽在萬衆矚目之下登了岸,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老爺好老爺好。
隨後的楊存,楊橫,關老和馬六反而成了擺設一樣,不過也都無所謂了。畢竟到了這個海上帝國楊二爺纔是真正的主人,兩位國公的到來都很是低凋,看樣子楊二爺也沒大肆宣傳的想法。
“存兒,先帶你去看看這的集市。”楊鳴羽朝馬六和關老吩咐了什麼後,隻身帶着楊存朝着島腹深入。
這海島看起來已經用了很久,道路已經是平坦的小石路而不是崎嶇不平的沙石路。兩邊的樹林很是密集,不過樹林中隱隱可見一口又一口小小的水井,看來這底下蘊藏着豐富的淡水資源,否則的話也難以支持那麼多人團居於此。
說是小島,以規模算的話不如說是個小鎮。多少年來的經營讓這些幾乎被朝廷遺忘的島嶼,或者說是看不上眼的島嶼有着空前的繁盛,甚至於這裡經濟的活力比起那些巨大的城池也不遜色,每日貨物的吞吐量堪稱是驚人。
島內比較安靜的位置,幾家客棧不算奢華但修繕得也很大氣,來來往往的客商服飾各異。很多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中原本土的人士,不少更是着裝異常一開口唧唧喳喳的根本不知道在說什麼。
客棧再過去的空地上是一個巨大的集市。市場上到處都是人頭聳動,力夫們抗着貨物一路小跑一路吆喝着,年老一些的趕着馬車或者牛車拉着貨物賺取銀兩,一個個忙得熱火朝天幾乎沒空去注意這一行外來的人。
街道上到處穿梭着各國來的行商,他們手握着銀票瞪大了眼睛,仔細的斟酌着哪些貨物會爲自己帶來最大的利潤。
“存兒,看,這就是二叔的產業。”楊鳴羽感慨的說着,語氣裡多少有些自豪。一開始橫插一手或許是迫於無奈,可眼下這海上帝國有如此大的規模,他也難掩幾分的得意。
“只是冰山一角。”楊存眼睛都瞪大了,看着眼前的繁華,實在難以想象這是一座被人遺忘的孤島。
樹林的深處,依偎着山丘是一片平坦的腹地,這裡人聲鼎沸其熱鬧程度讓人瞠目結舌。林林落落的店鋪圍成了好幾條街道,街道兩邊的店鋪無一例外賣的全都是陶瓷制,琳琅滿目叫人眼花繚亂。
只是一眼看去,這大大小小的店鋪就有近百家之衆。滿家銷售的東西雖然大同小異但多少還是會有細膩的差別,不管做工,胚胎還是紋飾上都有各自鮮明的特點,明顯是來自大華天南天北不同的作坊。
商鋪裡的掌櫃們個個賣力的吆喝着,籠絡着過往的行商,夥計們也在勤快的打着下手,眉開眼笑的介紹着自己家的貨物和自家的特色。繁華之中這裡的買賣感覺很是簡單,因爲這年頭沒人會在陶瓷器上貼上明碼標價的價錢而這裡卻是開了先河,行商只需掃上一眼就可以知道價格的高低,不必再多費口舌的去討價還價。
東嬴,高麗,琉球,這裡大多的還是周邊一些小國的行商。也就他們的船代來回的速度比較快可以靠着這天然的優勢多賺些銀兩,而其他西域國家每一次的航行都是漫長又充滿風險,短的一兩個月來一次,長的甚至得半年的時間。
所以西方人的船更大,也更平穩,沒這份安全的保障他們難以馳騁在大海上。航海技術的先進是他們無奈而又必須做到的,除了對外邊世界的渴望外,沒有這種先進的技術他們很難在海上掏到驚人的利潤。
所以市場上的行商都很是謹慎沒有輕易出手,因爲他們必須挑選能給自己帶來最大利潤的貨物。花瓶,擺件,盤碗乃至是罐子,儘管每一樣都很是誘人,可他們也必須精打細算讓這次遠航得到最大的收穫。
下邊的工人少有認識楊鳴羽的,叔侄二人衣着華麗,混在一衆行商裡邊在這集市上走了一圈也不算顯眼。感受到的除了那些掌櫃的熱情以外,就是這裡貨物的流通速度之快,楊存腦子都嗡嗡做響了,以這樣巨大的貿易量,二叔眼下的家底有多少恐怕他都說不清楚。
這裡的買賣很是迅速,一個青花碗被看上的話,大多時候是連着筐幾百只就一起被買走了。掌櫃的只要招呼一聲立刻就有夥計拉着牛車把新的貨物運來,看來他們在別的地方還有屯貨的貨倉,否則的話以賣了立刻進貨的形式是難以滿足如此多的購買量。
走完了這一圈,到了集市旁邊的一個客棧上。店小二立刻殷勤的招呼二人上了二樓,笑咪咪的說:“二位爺,吃點例飯,還是來點打牙祭的。”
例飯是這每一家客棧都必須準備的,這例飯全是免費的,提供給過往的行商和這裡的夥計,可以說每一家客棧都是一個食堂,吃例飯誰都不需要花半兩銀子。不過想吃好的那就得自己掏銀子了,這些小店都有着自己的拿手菜和不少好的吃食。
俗話說窮人富路,在家再節儉但出了門有時候也得照顧一下面子問題。儘管這裡的例飯都是不花錢的,但真正來吃的還是這裡幹活的夥計和力夫,行商到此都是大一幫人聚在一起。不管是顯擺也好,爲了犒勞手下也好,其實很少人會去吃這些免費而又簡單的飯食。
而一些行商採購了某種貨物以後賺了大錢,也會宴請那家店的掌櫃吃一頓好的,順便定一下自己需要的貨和數量,以便下次來的時候保證有充足的現貨。
“牙祭,好酒好菜的上,剩的賞你了。”楊鳴羽說着話,從懷裡掏出一張奇怪的銀票遞了過去。
“好咯,爺您候着。”小二開心的一笑,眼前一亮頓時滿面的獻媚之意,拿過銀票殷勤的跑下了樓。
見楊存有些好奇,楊鳴羽馬上又遞過一張銀票,笑咪咪的說:“存兒,這是我們這海上貿易流通的貨幣。製作上和陸內的銀票差不多,這東西上了岸就沒人認了,不過在這些島上可比攜帶金銀方便多了。”
楊存接過一看,這銀票有紅有紫,凹印,影印和鉛印都有,這些老舊的技術一應具全。用紙和落墨上極有講究,一般的銀號都模仿不了更別提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外來行商,這哪是私造的銀票啊,簡直比陸內一些銀號發行的那些更勝幾分。
“二叔,光這一張張銀票,您就賺翻了。”楊存有些羨慕的問着,這一張張看似沒用的紙衍生出的經濟價值實在太大了,可以說這私造的銀票已經是隱藏在這經濟帝國之下一筆更深的財富。
“二叔就是想圖個方便,沒想那麼多。”楊鳴羽坐在窗邊,看了看熱鬧的街道後感慨道:“當年我是一時衝動,不知天高地厚就想在海上貿易裡橫插一手而已。那時我只是爲了保住自己一命並儘快的積累財富和勢力,我也沒想到這個行當會做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大到了我做夢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你也沒料到,或許是因爲發展太過迅速了。”楊存感慨着。
眼下這個海上帝國已經無比完美了,可以說在運轉上已經不需要任何的監管和扶持。這時不管背後之人是楊二爺還是一條狗已經無所謂了,在規矩的監督下一切都已經成形了,這個經濟體的存在已經有着自己的獨特性,龐大的運轉下人力已經很難左右。越來越多被利益驅使的冒險家不遠萬里的來到神秘的東方,冒着被海浪吞噬的危險這些資本家賺取着極端驚人的豐厚利潤。而同樣的,他們也帶來了驚人的利潤,前撲後續的到來讓這個帝國更加的龐大。龐大到了它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運轉軌跡,到了憑着人力已經難以抗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