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相師仔細的查看着紅紙上的羅列,點了點頭說:“陰差陽錯,歲時乖戾,力小圖大,憑富恃勢,僭上逼下,變應怪見。這六兇已經避開了,這是坐將軍地不是真龍地,葬敬國公這等馬上梟雄是再好不過的,應該不會有那福穴葬命薄的事發生,段兄多慮了。”
“什麼叫六兇?”林安國在旁恭敬的問道,出了這擋子事他對於這風水玄學已極是敬重。
因爲他已經認爲自己坐不上浙江巡撫的寶座,還有這幾年官運不順卻是因爲祖墳被人動了的關係。
所以這會他臉上看似溫和,但總不自覺的咬牙切齒,被人動了祖墳這種羞辱之事讓他已是恨之入骨。要不是眼下楊存還不肯告訴他是何人所爲,這會恐怕他早就帶人報仇去了,哪怕是拼個玉石具焚也在所不惜。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碰上這樣的事估計佛亦有火,更何況本來就不是善類的林安國。重投楊門麾下之事本就鬧得有些窩囊,近幾年在官場上的不順更是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心裡早已把劍頭直指那個動他祖墳的罪魁禍首。
“有悖龍運之氣爲一兇。”段大相師這會得了楊存的承諾但也不戰戰兢兢了,馬上搖着腦袋唸叨起來:“失天時爲二兇,德小而貪,不符應有福份的龍穴大地爲三兇,憑己身富貴,強佔他人福分爲四凶,頂踏他人墓冢爲五兇。”
“墳地爲蛇窟水鄉,或葬時山崩地裂,天不容葬爲六兇。”這時,一直安靜在旁的楊存突然開了口:“天不容葬,乃是至兇之首,犯之生者斷子絕孫,逝者永不冥目,陰陽兩不安。”
“呀,公爺也懂這六兇之相?”莫大相師驚訝出聲。
“略有研究,略有研究。”楊存一副謙虛的模樣笑着。
一旁的童憐鄙夷了一臉不過沒說什麼,這幾天派人下山的時候,順便也買了一些如《葬經》之類的書看了一下。楊存這兩天都躲起來惡補這方面的知識,雖說是精而不靈但也好過懵懂無知,起碼對一些東西還能不懂裝懂。
這一是對於這風水玄學之術有好奇,經歷了這麼多奇怪的事情後,楊存對這種枕天地山水之福地的學問很感興趣
。二也是擔心這倆老傢伙會暗地裡動什麼手腳,儘管臨時抱佛腳學得有些膚淺,可起碼自己能買個心安。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這倆老傢伙是不是真心幫自己修繕祖墳的,要知道他們之前可是老皇帝面前最受寵的人。楊存自然不可能如表面上那樣的信任他們,可眼下除了依靠他們確實別無選擇。
東西準備妥當,留下了大批的人馬看守其餘的物資和那些屍骨。畢竟這次要進的是楊鳴成之墓,那是初代的敬國公,自然閒雜人等太多驚擾了他老人家的九泉之下不太好。
段莫大相師有些討好的嫌疑,很是鄭重的要來每一個人的生辰八字算了一遍,這才挑了一些時辰好的人一起動身。至於那些被落下的傢伙,說是他們八字強硬與之相沖不宜近屍,態度認真得像是在挑老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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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存翻了翻白眼,心想那死鬼的魂魄還在金剛印的世界裡呆着,這會就是把他的墓挖破了他都不知道。還驚擾呢,不過五行世界的事其他人都不知道楊存自然不會去說,眼看着兩位大相師如此的重視,楊存當然也不會去阻攔了。
除了林安國和薛利外,隨行的也只有十多個心腹手下。說來慚愧,楊存連自己的爹葬在哪都不知道,回杭州那麼久了不只沒去拜會二叔,連這的墓都沒來掃一下,想想自己還真當得上不孝子孫這個名號。
好在好在,要不是現在勢力滔天的話,恐怕要被那些文人墨客一頓損了。楊存擦了擦一腦門的冷汗,想想自己的行經還真是要不得,如果生個兒子這樣不孝,那還不如生塊叉燒比較好。
反倒是林安國輕車熟路,馬上在前邊帶着路,一邊走還一邊碎碎念,話裡言外全都是要將那些喪盡天良的人碎屍萬斷之類的話。老林這幾天哀怨得和個被人嫖了沒賺到錢的寡婦一樣,這罵街的潛能得到了最大的開發,潑罵之毒恐怕罵上三天三夜都罵不完
。
通向陵寢的道路是一條長長的石臺階,在臺階前有一塊巨大的石碑:殉之於國。光是這簡單的四字就可以看出葬在這裡的人生前之尊貴,亦可以看出武將戰死沙場的身份,在後人的眼裡這絕對是一個榮耀。
楊存狠狠的白了一眼,這塊碑簡直像是路標一樣。王公貴族多少爲了防盜墓連個碑都不敢立,禮部的人在這磋這麼個石碑看似恭敬,不過對於那些盜墓賊來說簡直就是無異於在說:這埋了個有錢的主,人家生前有功陪葬物肯定不少,歡迎各位土下夫子大駕光臨。
走上了臺階後就可以看見墓碑了,上邊所寫的都是楊鳴成這一身戰死沙場的豐功偉業,說得那叫一個可歌可泣,語氣裡那痛失賢良的感覺特別的沉重,那痛不欲生的字句讓人恍惚間覺得這埋的不是一個與他們素不相識的異姓國公,而是他們家最漂亮也是牀上功夫最好的那個小老婆。
禮部那幫老頑固幹什麼不成,寫起這類東西來還真是妙筆生花,畢竟說好話是不花錢的。人家也犯不着去和一個死人過不去,所以這些話寫得有些浮誇的成份,幾乎把楊鳴成吹捧成了一個完美之極的男人。
巨大的墓碑上全都是肉麻到了極點的歌頌,什麼武若天星,文定天下之類的話還真是不用錢的,想怎麼寫就怎麼寫。總之就一點,能說多好聽就多好聽,就差沒說這敬國公乃是天神下凡之類的話,估計當時這幫傢伙也得了楊家不少的潤筆費。
楊存一看還就納悶了,誇得有點太離譜了,禮部那幫傢伙不是都講究什麼誠實可靠麼?什麼時候騙起人來也那麼義正嚴辭,戰死沙場這個是肯定的,不過也沒死得如此轟烈吧,什麼斬百敵之首而身隕,扯蛋。
開什麼玩笑,一百顆人頭合起來多少斤,打包讓你拿都拿不動,抗着那些東西還有力氣繼續和敵人火拼?這種本事估計沒個三頭六臂是幹不來的。砍人你以爲那麼好玩啊,還真在那擺個不世之威的架子發發王八之氣,估計早被人當靶子直接射成了篩子。
其他人都很敬重,到了墓前後停了下來,紛紛把眼光看向了楊存。楊存這會人前也得當個孝子起個帶頭作用,只能無奈的跪了下來,以人子之禮恭敬的三跪九叩。
看了墓碑上的那些銘文,這會楊存很想把墳挖開看看是不是埋錯人了,楊傢什麼時候出過這種高風亮節的聖人。什麼撩陰腿,什麼插眼鎖喉之類的場景歷歷在目,楊存絕不相信以這一家的血脈而出那麼正直的人
。
不過這種惡搞的想法只能是一閃而過,楊存臉上還是必須擺出一副很沉重的樣子,否則的話容易被人說三道四。
畢竟死者爲大,而且生前地位顯赫,所有人跪一跪他也不是奇怪的事,就連兩位大相師都是跪拜了一下。童憐這時俏面發紅模樣有些扭捏,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銀牙一咬恭敬的行了個跪拜大禮。
門面上的功夫做完,林安國一行人開始照吩咐燒着紙錢,又擺上了一大堆的祭品點上了香燭。兩位大相師則是拿着羅盤四下游走着,開始查找盜洞的位置。
靠,禮部這幫臭不要臉的,整日搞什麼高風亮節了,關鍵時刻拍起馬屁也不掉簾子。虛僞,無恥,這幫僞君子比老子這個真小人還過份,楊存看着墓碑上的生平記,看一行心裡就得大罵一句。
你們這幫龜孫子編,你們繼續編,說什麼造福一方,佑澤鄉里之類的,籠統的寫幾句你寫着玩我看着玩也就算了。可爲什麼還有些什麼路遇不平之事,有什麼慷慨解囊救濟苦難,什麼大公之心行之無私之類的話。
就算你們想討好死人也不用這麼過份,幹嘛不寫他一直熱情的去關心鄰居,只是沒讓她老公知道而已,國公爺一生愛護小動物,尤其是熟的。他是個環保人士,一直提倡節約用水,所以儘量和一羣漂亮的小妞一起洗澡。
來來,要不咱加點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段子吧,楊存狠狠的呸了一口,看着這些無恥傢伙的文筆,都有點懷疑這裡頭埋的到底是自己的爹還是穿越而來的雷鋒。
“怎麼了?”童憐在旁柔聲一問,或許是看楊存的面色陰晴不定,還以爲楊存是瞻仰着亡父的輝煌一生而心疼。
“沒什麼,我真沒想到,我父親是如此偉大的人。”楊存一副凝重而又尊敬的模樣,不過腦海裡依舊是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在惡搞着。
“節哀吧。”童憐神色一恍,還道是楊存真的心痛欲決,馬上柔聲的安慰着:“令尊在世時是當世人傑,身爲楊門的三公之一可謂的戰功顯赫,你今日的成就他若泉下有知也該欣慰了。”“謝謝!”楊存擺出一副極端悲痛的嘴臉,又掃了一眼墓碑,再次懷疑楊鳴成是穿越而來的活雷鋒。“找到了。”這時,一旁魔教的人大喊了一聲,打破了這份虛假的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