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剛叫了兩聲,忽然渾身劇烈一抖,驚愕的張大了嘴巴,喉嚨裡發出咯咯兩聲響,眼看着臉色就變得烏青,身子晃了兩下,撲通栽倒在地。
我驚呼一聲,就要上前,安薩黎卻一把拉住了我,與此同時,張野已經嗖的一下躥出了石門,揚手對着外面就是一槍。
槍聲中,石門外面忽然有道人影一閃而過,這一槍卻是打了個空,張野毫不猶豫,拔腳就追,只一閃,就衝下了石門外的臺階,只見一陣手電光晃動,幾聲呼喝傳來,兩個人影轉瞬就消失不見了。
大奎忽然哇呀一聲叫,隨後就跟着也衝了出去,撞的我一個趔趄,阿生在後面喊了他一嗓子,大奎跟沒聽見似的,嘩啦槍栓打開,邁步就衝下臺階,一溜煙的也追了下去。
這情勢轉瞬間竟然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石室裡就剩我和安薩黎還站着,老潘和阿生在祭壇上跳了下來,跑到石門口,卻沒有再追,轉身走到冬子旁邊,再上眼一看,冬子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兩個眼睛一個勁上翻,眼看已經是隻有出來的氣,沒有進去的氣了。
老潘低頭看了一眼就搖頭說:“這應該是一種毒性很猛烈的蛇毒,他完了。”
我一聽就急了,剛纔還好好的,這怎麼說完了就完了,再說他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
“冬子,你先別死,那些人到底在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啊……”我急的直喊,但卻不敢去碰他的身體,這片刻的功夫,冬子的手上臉上都出現了紫色的瘢痕,嘴角開始吐白沫,瞳孔甚至已經開始擴散了。
冬子似乎還能聽見我的話,掙扎着擡起手,指着石門外面,手指彎曲向下,似乎在做什麼手勢,但他的神經中樞已經被破壞,這動作已經無法完成,整個身體忽然僵直不動,我再一看,他的瞳孔已經基本完全擴撒,圓睜着眼睛,張大了嘴,七竅中都開始流出血來。
好厲害的蛇毒,我頭皮一麻,退了兩步,心中砰砰直跳,這前後也就兩三分鐘的時間,活生生的一個人居然就這麼慘死在我的面前。
阿生也有點臉色蒼白,看來對於這種事他的膽子比我大不了多少,安薩黎用自己那把彎刀,小心地把冬子翻了過來,就見冬子的後心處衣服破了個針眼大小的洞,一絲黑血從中沁出。
“對方用的可能是吹針,淬過毒的。”安薩黎簡短說着,隨即用彎刀挑破了冬子的衣服,就見冬子後背上也已經佈滿了黑紫色的瘢痕,安薩黎看了看,撕下一塊衣角,墊在手上,小心地從冬子背後傷口處,拔下了什麼。
手電光隨即聚集在安薩黎的手中,只見他捏着的,卻是一枚兩寸長,細如牛毛般的針,尖端凝着一滴半凝固的鮮血,通體閃着青幽幽的光。
“青蛇針?”安薩黎盯着那細針,忽然皺了皺眉。
“青蛇針是什麼?”“我詫異問道,他居然認識這東西?
“青蛇針,是青蛇用的針。”
“青蛇又是誰?”
“青蛇,是一個人。”
安薩黎淡淡說道,同時小心地用那塊衣角,把那“青蛇針”包了起來,收在懷中。
這番對話頗有點讓我摸不清頭腦,還帶了點古龍小說的味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安薩黎認識這個使用“青蛇針”的人,或者說,聽說過那人。
“青蛇是一個職業殺手,據說他的武器就是這種獨特的針,見血封喉,從無活口。”安薩黎往門外看了看,又繼續說:“如果真的是他在這裡,我們要小心了。”
老潘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大疙瘩,也往石門外看去,這半天的功夫,除了開始的一聲槍響,到現在連半點聲響都沒有,也不知張野和大奎追出去後,怎麼樣了。
我隱約預感到了不妙,阿生忽然問:“潘爺,那這個機關,還要不要打開了?”
老潘再次皺眉不語,一向果斷的他,這次也猶豫了起來,我看了看他們,疑惑着說:“剛纔冬子不是說了,叫咱們不要打開,如果一旦打開就會……”
老潘打斷了我的話說:“他的話你覺得可信麼?”
我搖頭:“不可信,但是萬一呢?”
這個我不能不考慮,因爲冬子剛纔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和喊出來的話,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我可不想稀裡糊塗的就在這鬼地方送了命,尤其看到冬子慘死,我的心裡早已經七上八下了。
老潘還在猶豫不決,阿生也說:“陸爺可是花了大心思研究,不管怎麼說,咱們也要打開看個究竟。如果怕這怕那,那咱們還來這裡幹什麼?”
他這句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老潘幾乎瞬間就做了決定,用力一揮手,狠狠說道:“幹他孃的,阿生,打開機關,老子就不信了,算命的說我是五行屬土的地耗子,這輩子死不到地底下。”
我張了張嘴,無話可說了,安薩黎在旁也是始終一言未發,他這人看似不喜言語,卻很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每當在最關鍵的決定時刻,關乎到生死命運,他從來不亂髮一言,一切都由老潘他們自己來決定。
我想,這也應該是老潘等人,對他還算是信任的一個原因吧。
不過這時安薩黎看看老潘和阿生差不多都做了決定,微微一笑,走上了祭壇,說:“看來他真的說對了,你們果然還是決定了打開這機關。”
“他是誰,陸風?”老潘臉色微變,盯在安薩黎身上,安薩黎點頭道:“沒錯,是他,不過你別誤會,當日他只是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們來了,那麼一切的決定都由你們自己做主,在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左右他人的命運,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不過他最後跟我說,他猜你們一定會打開機關的,果然如此。”
他臉上忽然掛着淡淡的微笑,老潘臉色這才稍緩,不過還是盯在安薩黎的臉上,緩緩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安薩黎說:“也不是很多,這個世界其實有時候很簡單,許多煩惱,往往是人們自己想的複雜了,就好像,你現在也不相信我的話,但你還是會打開機關,因爲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陸風一直暗中苦苦追尋的,到底是什麼。”
老潘死死的盯在安薩黎臉上,安薩黎卻也是渾若無事的一臉淡然,兩人對視了半晌,老潘忽然嘴角微翹,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說:“想不到,你倒是瞭解我。阿生,開機關吧,陸爺沒完成的事,咱們拼了命也得繼續,誰讓咱們都欠他的命呢。”
阿生毫不猶豫,轉身就上了祭壇,輕輕伸出手,扣在了那機關之上。
我們不再去管橫屍當地的冬子了,石門外的事,也暫時拋在了腦後,安薩黎卻悄悄拉過了我,和他站在一起,我心裡有點奇怪,看了他一眼,但也沒太在意,此時我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這機關上了。
就見阿生全神貫注的,開始破解機關,他剛纔說過,機關密碼的範圍,已經被他計算到了十次之內,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算的,不過這位盜墓科學家的話,卻讓我深信不疑。
阿生小心地扳動着那鐵盤,一個個的移動着位置,不斷地嘗試各種組合,我這人其實是有點查數強迫症的,有時候吃花生米都想數數多少粒,剛纔安薩黎在門口磕頭拜天的時候,我就給他數過一共磕了多少個頭,現在又默默的開始給阿生計算次數。
十次之內,他到底能否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