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叫自己,左子君睜開眼。
沈小筱已經收拾妥帖,蹲在旁邊推自己:“醒醒,我們還要趕路呢。”
左子君揉着眼睛坐起來,洞裡光線很微弱,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天色,只好問:“幾點了呀,感覺天還沒亮。”
“等天亮,不是又耽誤好多時間,早上好趕路。”沈小筱起手推開洞門:“你看外邊,空氣多好。”
“什麼都看不見。”
“已經五點多了。快走吧,你旁邊我給你留了半瓶水可以漱口,漱完那有面包和牛奶。”沈小筱已經走出洞口,撐了個懶腰:“起來記得把毯子疊好裝進包包內。
摸到手電,左子君打開,旁邊用得到的東西一應俱全,心裡有些小小的暖意:“沒想到你還蠻細心的。”
“我只是順手,你腿上的肌肉不會痛吧,我可不想一會扶着你走。”沈小筱又探進頭來問左子君。
站起身,左子君踢了踢腿:“小意思,才走多遠,怎麼可能肌肉痛。”
“切,要不是我媽給的藥,我保證你痛。”沈小筱不屑地說。
左子君漱好口,把毯子收拾進揹包裡,一把扛起走到洞外,看着外面一片清幽,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好美。”
“那是,一會太陽出來的時候會更美。”沈小筱接過揹包:“還是我來吧,你吃不消。”
“你怎麼老是小看我。”說是這樣說,左子君卻不敢再逞能,乖乖地把包包遞過去:“不過還是你背比較穩,我去前面給你探路。”
沈小筱看眼急急蹦到前面的左子君嘆口氣:“我只是說事實而已。”
“快走吧,空氣好新鮮啊。”
“對了,我們拿了劍回來還是住那個墳墓嗎?”藉着微曦的晨光,左子君回望着那個大青石,此時正靜靜地臥在叢林中,任誰也想不到裡邊竟然是空的。
沈小筱已經憑着過人的腳力,追了上來:“是的,不然你要住外面嗎?”
“不啊,我只是覺得昨晚睡得還不錯。”左子君往前跑了幾步:“沈小筱,你能不能教我劍法,我從來都沒有看過用劍的。”
沈小筱冷冷地拒絕:“不行,太陰劍法不外傳。”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這是祖訓。”沈小筱的依舊面無表情地走着。東方已露白,森林裡起了濛濛地白霧,擡眼發現左子君的身影突然變得隱約,她喊了聲:“左子君你站住不要動。”
加速追上後,沈小筱拉住左子君:“起霧了,很容易走散,你這麼笨迷了路只能等着被野豬吃掉了。”
“這裡有野豬?”左子君下意識環顧周邊,摸了摸口袋:“不是有手機嗎?”
“有手機你能說清你自己的位置?”沈小筱皺了皺眉:“給你地圖都找不到南北。”
“好吧。”左子君緊了緊手心,因爲晨露的原因,沈小筱的指尖涼涼的:“那你拉着我,不要把我弄丟了。
感覺到左子君使壞,沈小筱也沒太拒絕,只是微微不滿:“好好走路。”
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多時,沈小筱又停下來看地圖,最後手電對着小路前方的一塊側石上:“你看,我們到了。”
“呼,終於,上面寫的什麼?”左子君朝前跑去,湊近看石頭上刻的字:“青石寨,年代好像很久了誒。”
“是啊,太陰傳人世代都在這裡終老。”
“哇,你是第幾代傳人?”左子君詫異地張大了嘴巴,她沒想到沈小筱的身份這麼古典,好奇感欲加強烈:“那雲姨以後也會在這裡享受晚年嗎?”
“我不知道,到我是十三代了。”沈小筱專心看着地圖,仔細分辨眼前的叉路口:“我媽現在也還年輕,可能沒想到老的事情吧,又不是一定要在這裡度過,看個人意願。”
敲定路線,沈小筱走前,左子君隨後跟上。
越往裡走,周邊的野木叢就漸漸少下來,前方一片空曠。
“你快看,這裡有菜園子。”沈小筱聲音裡顯出幾分驚喜,用手電光指着側旁的一片溼窪地說。
手電光打照到的地方,明顯被修輯整齊,上面還有條不紊地種着各種當季蔬菜,長得綠油油。
左子君趕緊擡手向前照去,發現順着坡上去,半山腰處有方青瓦頂,船形脊在夜色下,格外孤冷,卻讓她興奮起來:“一定是那裡了。”
兩個人都帶着勝利的愉悅加快步子向着半山腰前進,沈小筱話明顯開始多起來:“其實我很早就想見見兩位姥姥了,可是我媽不讓,她說只有正式接位掌門後纔可以來。”
“你們規距好多,那我這個外人怎麼可以?”左子君吐吐舌,暗自覺得慶幸又疑惑。
沈小筱緊了緊揹包:“你不一樣,可以不守規距。”
半山腰雖然看着近,走起來又是小半天。
快要到達時,已然可以看見房子的基本面貌了。
青黑的瓦下青一色的木製結構,明顯是有些年頭的建築。房子分爲上下兩層,橫向坐立在半山腰大片修整出來的空地上。
二樓還帶有橫欄,其中一間房的懸窗還透出些微弱的光亮。
“好古老,這裡是不是沒有電?”左子君抹了抹汗,雖然已入夜,但一直爬坡體力還是有明顯損耗。
這時突然一個黑色的影子竄過來,接着在不遠處停下。
左子君嚇得習慣性往沈小筱身後躲:“媽呀,什麼東西。”
“好像……是狗……。”沈小筱慢慢抽出別在小腿上的匕首:“又好像是狼。”
眼前的影子緩緩地蹲坐在地。左子君想用手電去照它被沈小筱按住:“別動。”
“一路上都沒有狼,這裡怎麼會有。”聽見是這麼危險的東西,再看看黑暗中一對發光的眼睛,左子君牙關都打顫:“快叫你姥姥出來呀。”
“什麼人。”這是樓閣上突然連續亮起好幾盞燈,樓前這片慢慢變得明朗,兩個人擡頭看去。
樓閣上站着個人影,看不清面容,但聲音裡卻透露出幾分威嚴。
“我媽是沈雲,我是沈小筱。”
“雲兒?”這時,屋內又出來一個人,挨着先前那個人站着,口裡說的雲兒大概就是指沈雲了,左子君注意力又放回到那條狼身上。
在燈大燈籠透射出來的光下,左子君才確信這的確是一條狼。混身毛髮顯灰色夾雜着些黑色,尤其是脖子那裡長長的灰黑色毛標誌着它和狗的不同。
“……那個,姥姥,這個,這個狼會咬我們嗎?”左子君伸長脖子向上面喊,她平素見到大狗都怕,何況現在是個聞聽很暴力的傢伙。
“月出,回來。”樓上兩個人轉身向樓梯口走,其中一個喊了聲,蹲坐在地上的狼站起轉身便慢慢地往回走。
月出。
左子君拍拍受驚的心臟,看看沈小筱:“你幹嘛不叫姥姥?”
“都沒叫過,有些叫不出。”
想到自己比人家還先叫的人,左子君不免有些難爲情地嗔她:““你還真是,我都叫了。”
“你臉皮向來比我厚。”兩人也慢慢向那棟大房子走去。
越走近,越覺得這棟房子氣派,遠遠看,覺得只是構造很古老,近了,卻發現,房子除構架老,木質卻很厚實,看着像新的一樣,而且上面都規律的紋刻着各種圖案。
左子君看着就去摸,直到樓梯那塊下來兩個人站在她面前。
一見到兩個人並排就站在自己跟前,左子君眉毛眼睛一彎,笑着就叫出了口:“姥姥好。”
並排站着的兩個人,看起來也不過五十出頭的樣子。膚色不差,但髮絲卻是清一的白色,左子君一時也判斷不出她們的真實年齡。
兩人穿着也有些相似,是時下比較少見的青布衫,一個穿着白色的,一個穿灰色的,皆是中山豎領,倒跟公園裡打太極的老爺子穿的有點像。
穿白色衣服打量着左子君:“底子不錯,但根基很差。”又轉頭看着小筱:“那你應該就是小筱了,十三代。”
“嗯,是。”
“你媽都還好吧,我是姥姥,這是明禾姥姥。”穿白色衣服又看回左子君:“這是你什麼人?
“是媽說可以帶她來的,剛入門的一個新學員。”沈小筱解釋完,纔對着旁邊穿灰衣的說:“明禾姥姥好。”
“嗯,進來吧。那麼久的山路,肯定累了。”明禾姥姥神色清平,並沒有太多表清,只微微應聲,領着她們往一樓的一間房走。
一踏進門口,左子君感覺到什麼東西碰到了自己的腿,扭頭一看,張開手就抱住沈小筱:“天啦。”
還是原來的那頭狼,擦着左子君的腿,擠進房內。
“沒事的,它不會傷害你們。”姥姥的性子倒是變得緩和下來,微微笑着說。
“以前從書上看到狼不是不能家養嗎,說野性難訓。”雖然得知不會傷害自己,左子君還是繞得遠遠的。
明禾在房內的四角加點了幾個燈籠,整個空間亮堂起來,她熄掉手裡點火的東西:“月出也不完全算家養,還是有些野性的,只是和我們相處得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