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飛掃了一眼案臺上那盆水,臉上閃過陰狠之色,衝着郝仁郝意二人使了個眼色。
兄弟二人會意地抓起案上神似鐵河的照片,附火點燃,往旁邊的血碗中一攪,徑直扔到了那盆水裡。
何雲飛嘴中喃喃有詞,又抓了三張黃符,一股腦兒扔進了案上的水盆中。隨後腳踏罡步,手舉水盆,衝着鐵河直接潑了過去。
“好狠!”鐵河驚駭而退。
電光火石間,四周迸射出數道炫麗的光直射鐵河。
鐵河臉色瞬間蒼白。這一招老鬼的書中有提過,是一種水系法術。名字一時半會是想不起來了,只能有空了再翻書來看了。僅知道此術通過八字或是畫像之類的,施以術法,再以咒念及血加持注入水中,若是被此水潑上,凡鬼魂者即刻化滅殆盡,永無輪迴;凡人者,遍身通紅,如火焚身,輕則躺個三年五載,重則小命不保。
鐵河想不到這個何雲飛這般厲害,更想不通彼此之間無怨無仇的,對方竟然這般狠毒。
再已無退路的鐵河,腦子飛快的思索着應對的方法。
他想到了那個錦囊。夢境中老鬼曾說過緊急關頭就打開錦囊,可以說錦繡是他保命的底牌,也足以說明錦囊的彌足珍貴,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捨不得用的。
最終他想起了書中所云:術無絕對,生克並存,生者勢如破竹,克者土崩瓦解。
五行中,土與水相剋,莫非用土遁之術便可化解?
土遁之術在夢境中老鬼有教過,其實也沒多難,無非就是符配咒,即可像電視上的土行僧那般遁形,雖然維持的時間不長,但對於眼下的困境來說,已足矣。
時間不容許他作再多的考慮,只能抱着試試的僥倖心理了。很快的,他嘴裡唸唸有詞的同時,從揹包裡掏出了遁身符貼在身上,全身瞬間來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轉,暴喝道:“遁……”
且說何雲飛,將水潑出去之後,負手而立於案臺前,無比自負的憧憬着對方癱倒在地的美好畫面。
只是下一刻,還沒等到他換上得意的表情,瞳孔便瞬間放大,滿臉不可思議地盯着前方空蕩蕩的地上。
他正前方的地上,連根mao都沒有!
這個結果,着實令他大跌眼鏡。
何雲飛生怕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自己眼睛再次盯着前方。
太匪夷所思了!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突然間毫無徵兆地憑空消失了?
同樣一臉詫異,還夾雜着恐懼的還有院子裡的衆人。
這前後不足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感覺就像坐過山車一般。之前在小店的時候,還以爲是吳家小兒回魂,後來得到證實是人而非鬼,大夥才卸下那份恐懼之心,換上一顆好奇的心來吳家看熱鬧,沒想到這個很像吳家小兒,又自稱是人的傢伙,居然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
能憑空消失的,除了鬼魂,還能是什麼?
回想着居然還一路悠哉悠哉地跟着這縷鬼魄,還到了吳家的院子,衆人的臉無不駭然失色。
然而,更加駭然的當然要屬鐵河了。原本抱着僥倖的心理嘗試遁術,沒想到就在他旋轉身體的時候,感覺自己像臺電鑽一般,緊接着更像是擠進了一根狹窄的管道中一般,渾身的壓迫感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視線中好像除了土還是土,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因爲太快了,啥也沒看着。而他自己居然還在其中不受控制的穿梭着。
這是什麼情況?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不科學的事年年有,自從他學會老鬼的那幾本書之後就更加的多了。
這就是傳聞中的遁術?難道此刻的自己正在土壤中穿梭着?如此看來,這遁術可不是一般的牛掰,而是神一般的術法。
不過眨眼的工夫就能從地上鑽到地下,能不神嗎?
原來“神速”一詞是這樣得來的。
於是,他又想到一連串的事。如此在土裡穿梭着,會不會因爲自己的來回穿梭,地下是否會形成一條地道來?會不會像電視裡那樣,地上會凸出一條明顯的痕跡來。
正當他滿腦子YY的時候,突然感覺額頭一陣劇痛,穿梭也嘎然而止。
臥靠!
原來是撞到一塊大的石頭了。
看來這土遁也並非那麼的牛掰,也會懼怕樹根或是石頭之類的硬物。或許,凡事凡物,總會有剋星的吧!
也是這麼一撞,鐵河頓覺眼前豁然一亮。原來是自動從地下彈上來了。
站定之後的鐵河,這才發現,自己有些衣衫襤褸的站在距離原來位置數米之外的地方。
也就是說,眨眼間,自己就移動了這麼遠的距離,而且還是在地下。
如此看來,這遁術還是挺牛拜的。唯獨美中不足的,就是還不能隨心所欲地駕馭,而且,還有點費衣服。
“鬼啊!”
衆人發現鐵河突兀消失,又瞬間出現在數十米之外,無不驚呼起來。
也不怪衆人如此驚慌,其實換了任何人或許都會如此。凡間,又有幾人能在眨眼之間,憑空消失,然後又空降般地出現在數幾十米之外的地方?
有這能耐的除了神仙,再就是鬼了。
就連跟隨着何雲飛走南闖北,識魂閱鬼無數的郝仁郝意兄弟倆,兩腳都開始有些打起哆嗦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有點邪門!”
何雲飛望着數十米之外的鐵河,若有所思一番後,很快的收斂起自己異樣的神情,若無其事的朝着衆人道:“莫怕,不是鬼,是人。”
平復神情後的何雲飛,將木劍置於案桌上,又朝着鐵河拱手道:“請恕小道得罪,誤以爲是妖魂,望大師見諒。剛纔一術,大師實在是道法高深。”
鐵河環顧四周,又瞧了瞧自己一身的灰頭土臉,有些啼笑皆非,又有些得意。
“大師就不敢當了。只是路過討口水喝而已。”成功初試遁術的鐵河心情大好,也懶得與何雲飛計較。
“大師道行確實不淺,令小道真是大開眼界。敢問大師師從何處?”何雲飛嘗試打探道。
“野路子來的,只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障眼法,讓你們產生幻覺而已,不提也罷。若要稱大師,你纔是真正的大師。”鐵河又豈能不知對方在打探自己。
何雲飛懂得適可而止,也不再言語,與郝仁郝意兄弟確認過眼神之後,兄弟倆很識相地開始收拾東西。
“對不起,小道不才,今晚這事真的抱歉,沒能幫你辦好事情。不過有這位大師在場,相信也用不着小道了。”何雲飛轉身朝吳林俊抱拳致歉道。
“何大師,您言重了。不管如何,都該好好謝謝大師。”吳林俊客套了一番,又想起一事來:“過幾天還要勞煩何大師再跑一趟了。”
何雲飛點了個頭,算是應承下來了,待東西全部收拾妥當後,再次拱手致歉之後,不帶走一絲雲彩地朝院門口走去。
隨着何雲飛一行人的離去,院內的衆人也盡散。
留在原地的鐵河,此刻留也不是,走也走不成,顯得無比的尷尬。
“那個……”吳林俊有些遲疑,又略顯尷尬地道:“小兄弟,真不好意思。快到屋裡坐吧。”
話一出口,吳林俊才發覺這稱呼有些不妥,眼前這小夥和自己兒子長得一模一樣,甚至看起來比自己兒子還年輕,怎麼能稱兄道弟?
“對不起啊,應該叫小夥子纔對。我這個老頭子一激動,嘴巴就開始打顫,經常叫錯人。”吳林俊匆忙更正起來,末了又問了鐵河的名字起來。
“叫我鐵河就可以了。大伯,今晚的事真的不好意思。”
“鐵河?”
吳林俊領着鐵河進了屋裡,一路呢喃着鐵河的名字,臉上略顯失望之神,只是無人能看得到。
進到屋內的鐵河,像個陌生人般怔在堂屋,環顧着屋內的每一物,似乎是對新環境的熟悉,只有他心裡最清楚,這屋子他是最熟悉不過了。
環顧着屋內的一景一物,鐵河內心陳雜。就在幾個月前的那天晚上,當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當他站在巨石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棺樞被衝入河裡時,他從未想過還能站在這屋子裡,更從未想過還會親眼看到自己親人。
然而,這一切又真真實實地發生了,怎能不叫他激動?又怎能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