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鐵河的身世

吳明軒內心掙扎許久之後,還是將鐵河的稱號喚成了“小弟”。每次叫聲小弟的時候,心跳總是莫名的急劇加速。

其實她跟吳林俊一樣,自從弟弟走後,無數個夢裡,總有弟弟的影子,在夢裡,全家人寵愛的這個弟弟,尚小的時候,總是盼着他快 些長大,可是好不容易等到弟弟長大了,卻沒想到……

那一刻,一家子又多麼希望弟弟永遠不會長大啊!

第一眼看到鐵河的時候,她真以爲是弟弟回來了,那一刻,她不管回來的弟弟是人是鬼,內心是萬分激動的。可當確認並不是自己弟弟時,她又大失所望,以致,當她喊出那聲弟弟時,她眼裡全是弟弟的模樣,全是弟弟的一笑一顰。

終究,全家人還是要接受事實,那就是眼前的小夥子叫鐵河,一個路過的陌生人而已。

儘管如此,但吳家對鐵河依然萬分熱情,知道鐵河一天滴水未進後,又特意起竈弄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一頓飯的工夫,彼此間已經開始熟絡起來。噓寒問暖中,吳林俊有意無意的問起了鐵河的身世,而鐵河眼不眨心不跳地胡謅起自己的身世來。

鐵河,原名未知,父母也不詳,只知道小時候被一老道士抱養。據老道士說,是在一條河邊撿到的,便給他取了鐵河這個名字。“河”,是用以紀念,“鐵”字,則希望鐵河能像鋼鐵一般堅強。

鐵河從記事起,一直跟着老道士在山上學些亂七八糟的法術。直到十六歲那年,老道士壽終離開,處理好老道士的後事,他便東奔西跑的,一直至今。

末了,鐵河還故作無比傷懷的回憶着老道士的各種好。到最後,他都有些佩服自己這信口胡謅的本事,還有演技,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其實他心中又暗自補充道“根據事實改編”。

他的第二次生命的確是在河裡撿回來的,只不過是李印鉅給撈上來的。而老鬼教的那些術法,也變成了老道士。

吳家人終於恍然鐵河之前與何雲飛過招時,爲何能使出那些高深的術法,原來是有個厲害的師父。

鐵河的身世使得吳家人唏噓不已,同時更是爲鐵河將來的路倍感憂慮。

“小夥子,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身世。你也不要太悲傷,要相信世人都是先苦後甜的。”吳林俊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淚,輕輕拍着鐵河的肩膀:“如不嫌棄,就在這裡先住些日子吧。實不相瞞,你很像我那兒子。只可惜,他……”

看到眼前的鐵河,吳林俊似乎看到了自己兒子,悲痛萬分地將自家兒子的事說了出來。

吳家本來還有一個兒子吳傳宗,全家人的希望都集於吳家小兒的身上,無奈英年早逝。

在一個雨夜,將兒子葬入村前的松樹林中後,吳父因放不下心中執念,在亡兒頭七那天,私自去墓地看望兒子,當他趕到墓地時,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到了。

只見兒子的墓穴就好象被人扒過似的,除了一個大坑,連片殘剩的木片都沒找到。

吳父便找人算了一卦,先生說是吳家祖上曾有一輩,出了個道法高超的道師,降妖驅魔,無所不能。奈何世人的生命終有盡頭的時候,那位先祖想將自己一身的本領傳於後人,奈何當時的後人本事不濟,無法傳承,更是無人願意繼承這所謂的“祖業”。

這位先祖不甘心一身的卓學絕跡世間,還是決定要吳家後人來接替自己的職業,遂找到了吳林俊兒唯一的兒子,不料唯一的兒子早早夭折,這位先祖氣不過,便將其魂魄也一齊帶走了。

經先生這般提醒,吳林俊這纔想起,吳家祖上確實出過一名厲害的道師,就是吳傳宗的高祖父吳貴峰。

先生還給吳林俊支了化解之法,就是請一個厲害的法師,爲其擺壇做法,阻攔其先祖尋人之路,再替吳家亡兒超度,趕在先祖找到其魂魄之前,將亡兒魂魄引入輪迴之道,讓其早日投胎轉世。

吳林俊原本是要請附近的廖文濤大師幫忙化解的,只是廖文濤剛好有事,無法前來。吳父幾經打聽,得知最近有個雲遊至此地的何大師,道行很是了得。

想一探虛實的吳林俊,於幾天前,在鄰村親眼目睹,何大師將已亡之人硬生生從地府拉回來的神術,吳家便萌生了請求何大師幫忙的想法。

這個何大師也是性情中人,當即便應承了下來,稱要先到吳家實地查看,以便備法。當天下午,何大師剛跨入吳家的門檻,便一眼看出吳家幺女的病根所在,就是因掉魂所致。

吳家本意是想請求何大師幫忙處理亡兒的事,未料何大師一眼就洞悉了幺女的病源所在,這同等雙喜臨門的事,吳家更是大喜過望。

超度那天晚上,何雲飛一行人臨走時,所說的過幾天再勞煩何雲飛的事,便是替吳家小女兒招魂之事。

後來的事,便是鐵河路過產生的誤會了,請何大師做法事一事,也是在鐵河的出現後,就這樣不了了之,至於再次超度之事,只能改日再議了。

提及這些,吳林俊有些惆悵,更是有些哽咽起來。

一旁的鐵河因有所顧忌,不能表明,也不能悲哀,更不知如何安慰,顯得無比的尷尬。

這一夜,幾人一直聊至凌晨。

翌日,吳家來了一位和吳家亡兒一模一樣的陌生人的消息不脛而走。

甚至還有好多個版本,有說是吳家請了個厲害的法師做了個法,吳家亡兒的魂魄就回來了。

也有說是吳家人未經亡兒同意,私自請了法師給亡兒做法超度,對此不滿的亡兒從地府歸來,把正在進行的法事給砸了。

更有說是吳家請了個忒厲害的法師給亡兒做法,使得亡兒奪舍成功,還學會了厲害的法術,連投胎轉世都省了,直接還陽了。

衆說紛紛,各個版本均是都有板有眼。正順了那句話:本來是一杯淡淡的白開水,傳着傳着,就變成了一杯香濃的奶茶。

更有一些好事,又膽大的村民,一大早的抱了些桃木或紙錢之類的跑到吳家院門口等着了。

“吳老漢,快出來,趕緊把那個妖魂趕出裡子村。”

“吳老漢,你想讓全村都雞犬不寧嗎?”

“老吳,我不管它是鬼是人,一定要把它趕出村子。”

院子門口,哄聲四起,怨聲載道。

吳家人左右爲難,此刻都聚到了院子裡,開門也不是,不開門也不是。

屋內,鐵河難得的愜意,又是躺在本就屬於自己的牀,本想好好睡個懶覺,可院門口的鬨鬧聲卻充斥着耳膜。

不管是爲了家人的安靜,還是爲了自己,鐵河都覺得有必要出面澄清一下的,可如何去澄清又是件頭疼的事,但事情因自己而起,也該由自己去終結。

鐵河換下了昨天的衣服,來到院子裡時,吳林俊正拎着一把鋤頭嚴陣以待地盯着院門口。看到鐵河過來,臉上強顏着歡笑道:“小夥子,別怕,這些人肯定是誤會的,還有點無理取鬧,讓你受驚了。”

鐵河內心除了感動,還是感動。經過昨晚的徹夜長聊,讓吳家人很清楚此子非彼子,即便如此,一家人依然還把鐵河當自家人一樣護着,鐵河能不感動嗎?

又或者說,難道真的是血脈相連,心意相通?

“大伯,你放心吧,事情是因我而起,應由我來處理。現在是法制社會,他們也不敢怎樣的。”鐵河信心十足的道。

“鄉親們,大伯大嬸、兄弟姐妹們,你們聽我說一下,我叫鐵河,來自遙遠的地方,昨晚無意中路過此地……”鐵河學着電視裡領導的範兒隔着圍牆喊了起來。

鐵河的聲音響起,原本鬧哄哄的院外,頓時安靜了些許。只是,還未等到開心起來,院外再次喧鬧起來,比起之前更甚。

“把這妖魂攆出裡子村。”

“管你是人是鬼,到了裡子村,你就要爬着出去。”

“別以爲你懂點妖術就怕你,總有比你更厲害的人來收你。”

“妖怪,快滾出裡子村,否則見你一次滅你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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