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國老宗師自仗武力過人,瞧不起兩位新晉宗師的實力,只一時大意之下,終於還是玩脫了,最後想退縮,也逃不了。
老宗師被一拳轟上了高空,渾身那一直威嚴刺目的玄光也就此無聲無息的熄滅,一代宗師殞命!
在場貴人與家僕不少,他們眼睜睜的目睹了這慘烈一戰,眼睜睜的看着那老宗師被硬生生打死在當場。
這一刻,現場很安靜!
幾乎所有人的瞳孔都在狠狠收縮,呼吸抑制,對他們來說,心理衝擊太大了。
大都權貴,平日裡對宗師並不陌生,甚至在過去,都還曾見過這些絕世高手對決時的震撼場面。
在他們心中,固有的印象,也始終是,雙方風度翩翩,衣襟飄舞,負手而立。
揮手間,便有劍光滔天,身形瀟灑變幻,二人已交手,各掐劍訣、倒映絕世之資。
劍鳴聲響,只見雙方一觸而分,兩人而立,靜止於時空。
有風吹來,一頭長髮吹起,才見一人染血,原來玄之又玄時,勝負已分。
那場面,舉重若輕、詩情畫意,大能風采一展天下,一幕人間盛景!
……
他們真的不曾見過,更不曾想過,真正的宗師對決,竟會是如此慘烈,比世俗凡人兵伐還要慘烈萬分。
哪裡有什麼瀟灑若仙,只有雄獅在血腥征伐,餓狼在傷痛中決絕。
很多人頭上冷汗如雨,眼中惶恐萬分。
雖然大部分人不通武道,但剛纔那老宗師的強悍實力,大家還是看的出來的。
在先前,他雖被圍攻,卻絕對佔有優勢,就好如一頭威武雄獅在狩獵兩匹餓狼。
兩匹餓狼渾身浴血,道道傷痕,難以敵其一合之力,但他們卻仿若瘋狼,死戰而不退,血腥刺激之下,竟凶氣越發橫貫四方!
瘋狂咆哮中,用寧死也要同歸的兇悍,生生啃斷了雄獅的咽喉!
老宗師,隕!
這難得一見的真實戰鬥場面,打破了他們的固有觀念,也震懾了他們的心神,讓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捨棄了那飛天而起,還未落下的老宗師,而不自禁的定在了那渾身浴血、披頭散髮,盡顯兇悍之資的魁梧漢子身上。
下一刻,他們心神再次狂抽。
那漢子一戰而功成,卻凶氣不斂反增,咆哮震長空:“你敢傷我師兄,我活撕了你!”
無人能不顫,眸光剎那電轉,卻瞳孔再縮,只見得,場中竟不知何時又多一人,黑衣黑袍蒙面,手中一炳長劍已然揚起,在萬丈光芒中,要向那已傷重,倒地不起的陸尋義斬去。
又一宗師!
所有人心驚膽顫間,便只見那宗師手中劍已揚起,卻似乎也因那老宗師飛天的一幕而驚,竟徵在原地。
因這漢子一聲爆吼才驀然一顫,刺目光芒中隱約可見那黑衣人陡然身形退了一步,目光看向了這兇悍漢子。
他這一步退,那咆哮漢子身形卻早已如光電飛起,猶如霸王執戟,睥睨四方,一招佔盡諸般敵。
這一刻,仿若永恆一般,又一場慘烈對決,將驚起。
所有人壓抑了呼吸,死死睜着眼睛望着這即將到來的震撼對決。
然而……
下一刻,只見那黑衣人手中劍芒驟然閃爍了一下,身形便已凌空而起,於衆人眼中悵然而去。
“嗯?”
“這!”
“逃了?”
這凝重的現場,突然一陣嘈雜。
那漢子卻似已癲狂,竟不顧滿身傷痕,渾身勁風鼓盪,疾追而去,口中咆哮鎮京城:“區區鼠輩,也敢雞鳴狗盜與殿下爲難,休逃,拿命來!”
這羞辱之重,卻令那宗師狂奔的身影驟然一頓,渾身光芒陡然暴漲了頃刻,可那追去的漢子卻絲毫不懼,拳光簡直要比肩太陽,渾身的殺氣更烈,與那人還相距甚遠,便仰天長嘯一聲:“殺!”
殺……
這一聲,乃這漢子全身的氣勢勃發,內息震的周邊馬車都晃盪不已,令人不自禁的心寒。
終於,那前方身影沒敢轉身,反而越發鼓盪氣勁,幾個起落間,若殘影一般,已消失在名府大街。
那漢子卻仍自緊追不捨,他仿若已經瘋了,必要殺人。
突然,到了岔路口,人們只見那漢子本欲狂奔繼續疾追的身影一頓,竟返身而行,往明王府奔去,身形剎那不見,只剩一道震天響:“鼠輩受死!”
……
這一片安靜了,遠處也終於有了兵馬踏地的雜亂聲響傳來。
現場權貴心中終於稍安,欲擡手抹汗,但卻突然一聲悶響自剛纔的戰場傳來:“砰!”
衆人回首,那宗師落地。
陸尋義傷重,呼吸短促而沉重,他頭枕着背後的木箱,一手握着心臟上方被貫穿血流如注的傷口,一手撐在地上眼中爆發精光,艱難站起了身來。
他在衆目睽睽之下,深吸一口氣,調轉渾身最後一口不散的內息,身軀微晃,睜開了眼,眸光望向了那就在他不遠處的老宗師屍體。
“踏!”
“踏!”
老宗師胸前一個窟窿,流出的血很快便染紅了地面。
所有人看着陸尋義一步步走到老宗師身邊,擡起了頭,目光在在場所有人身上掃過,最後一口內息化作音浪響徹這塊區域:“還有誰?”
還有誰?
前方已見兵馬疾馳而來,已是嘈雜,但現場卻雅雀無聲,無一人敢開口一言。
宗師都被嚇走,除了倚仗金戈鐵騎威風的旗國人,誰還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與這兇威盡灑的陸尋義對抗?
即便他已傷重,即便他只是明王府坐下一武夫,也依然無人再敢猖狂。
陸尋義目轉一週,終於低頭看向了地上的屍體,緩緩躬身,撿起了那把斬斷其手臂的長刀,放開了自己捂在肩頭的手臂,任憑那恐怖的血洞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
雙手持刀柄,高高揚起。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做什麼!
斬首!
要目睹這一幕,無疑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但這一刻,卻沒人願意低頭,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那把要斬下的刀。
“何方狂徒,竟敢行兇名府大街,還不束手就擒……”前方兵馬已至,一聲威武大喝震人。
這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將軍,他馬踏長街而來,身後諸將緊隨,又有數不清的兵丁狂奔在側,各個矯健非常,威勢煞是驚人。
“不是巡防司!”
“是京畿衛!”
有聲響驚起,京畿衛,大夏第一軍,專司保衛京城。
此軍驍勇,非大事不出,一般用於外敵圍城,又或者城中有兵馬謀反,衆人沒想到,因這裡的大戰,居然直接派出了京畿衛,可見陛下之重視。
“噗嗤!”
“大膽!”
嘈雜間,兩道聲響幾乎同時想起,一道是刀入血肉的聲音,一道乃是上將軍的爆喝聲。
衆人慌亂回頭,啥時只見,陸尋義滿臉鮮血,手中已多一首級。
正是那老宗師。
軍馬剎那圍困周邊,將他包圍。
“你是何人,竟敢逞兇,衆兵士何在……”上將軍虎目炯炯,盯緊陸尋義想也沒想執起手中長戟對準他,一聲爆喝。
“殺……”衆兵士舉長戈對準陸尋義。
“拿下!”上將軍眸光一凝,高聲下令。
陸尋義卻並不驚懼,他滿身血污,雙眸意志卻堅若磐石,一手提刀,一手握着首級,胸前空洞仍自血流,他仰頭聲音高昂:“我乃明王座下之將陸尋義是也,今奉明王之令入京面聖,誰敢拿我?”
那上將軍一頓,目光在陸尋義身上一打量,倒是眸光微凝,這漢子如此傷重,卻仍氣勢如狂,當得一條好漢,但卻依然眉頭一挑,道:“原來是明王府之將,陛下有令,拿下一切名府大街行兇作亂之人,你既然乃是涉案之人,放下刀兵,跟我走一趟!”
“是!”軍士齊聲而喝!
“放肆,陛下所令乃是拿下作亂之人。旗國修行人士膽大妄爲,於王府門前襲殺我等明王府之人,此乃外敵作亂。我明王府斬旗國一行作亂之輩,斬旗國宗師頭顱於此,此乃揚我國威,鎮壓外敵之舉,何來作亂?你乃京師守將,竟敢信口雌黃,混淆黑白,視我明王府作亂,你是要在這青天白日之下謀反嗎?”陸尋義鬚髮勁舞,眸光若電,直視那上將軍。
現場徹底靜寂無聲!
所有人心神都緊繃起來,情形不對,這明王府兇人,居然和京畿衛硬頂……
京畿衛背後是陛下,若無陛下指令,京畿衛絕不可能擅拿明王府人,這兇人是不懂,還是瘋狂了?
這是要讓明王與陛下硬頂?
上將軍剎那臉色通紅,好大一頂帽子,他可戴不下去:“休要血口噴人,此地乃宮禁門前,竟生如此兇案,還有外國使臣涉兇,你既然涉案其中,自需……”
“休要多言,我奉明王之令,有要務入京面聖,卻遭旗國所謂使臣執兵戈襲殺,既然敢止戈行兇,我明王府便不認其使臣身份。明王曾有言,今國戰起,但凡敢在我大夏執兵戈之旗國人,凡我大夏之兵將、書生、農夫、藝人、商賈、皆可持刃而起,殺之,此爲功不爲罪!”陸尋義的呼吸已然急促起來,他不能再多做糾纏,直接打斷了這位上將軍,口中道:“我只問你一句,明王言我有功無罪,你可言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