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邸!
剛剛即位,正滿面春風的三皇子,在接見過宮裡的一個內侍之後,臉色便突然陰沉下來。
很快太子府邸諸幕僚,便被急召議事。
太子府邸諸幕僚,大多依然是從前平王府時期,納的賢才。
此刻諸人趕來,見太子臉色如此難看,頓時心中一緊,不知出了何事。
一時間諸人行禮過後,皆噤若寒蟬,不敢開口直面這位當今儲君的威嚴,深恐一個不好,犯了這儲君忌諱。
不得不說,古來人爭上位,一個名分的威力,着實巨大,平王還是那個平王,但如今在下首一衆人心中,卻是突然變得威嚴無比,不敢直視。
但是諸人中,卻有一個年約四十的紫衣文士,卻是站在最前方,看得出在府中幕僚之中地位極爲不低,他卻是神情淡淡,沒被太子陰晴所影響,走出兩步,對着太子躬身一禮,開口問道:“不知太子殿下召我等來,有何要事?”
此文士的聲音,讓坐在上首的太子回過神來,擡起頭看向紫衣文士,那雙明亮的眼,彷彿突然之間便有了主心骨,面色也不由自主的恢復了平靜,連忙一伸手,多紫衣文士極爲有禮道:“方山先生來了,快快請坐!嗯,諸位也坐!”
“謝殿下!”被稱爲方山先生的文士,雖得如此禮遇,倒也不倨傲,與諸人一起,有條不紊的還禮後,方纔落座。
又有人上了茶水,待侍者都退下之後,方山先生才問道:“殿下,聽說方纔宮裡來人了,是否因此,殿下才召我等過來?”
“先生果然慧眼,本宮正是爲此煩心!”太子聞言,臉色似乎又難看了些,卻總算還有剋制,沉聲道:“先生有所不知,方纔宮裡傳話問及明日宴會之事,稱父皇對本宮設宴之事,讚賞有加。卻特意提及了諸位親王都乃我皇家棟樑,讓本宮多加團結。”
“恭喜殿下,這東宮新主設宴皇室宗親,乃是歷朝之禮,陛下卻另加讚賞,足可見陛下對殿下之愛重,此實乃我東宮之大福分!”太子話音一落,底下立馬就有一幕僚站了出來,五體投地,激動不已的爲太子賀喜。
衆人見之,無不嘴角抽搐,很明顯,衆人多有瞧不起此人之意,無一人符合此人話語。
而此人卻是臉皮頗厚,如此尷尬之境,他卻還舔着臉,看向諸人,聲音洪亮:“不知諸位以爲如何?”
頓時所有人都心底暗罵一聲:“馬屁精!”
陛下派人來傳話,其中意境明顯深遠,哪是什麼愛重之意,這草包實在愚蠢。
然而此刻,被這草包一攪擾,卻又不好反駁,頓時包括方山先生在內,都不得不站起來,衝殿下一禮,符合一句。
太子其實心情極爲不好,但眼見諸人之恭敬,卻又生出幾分愜意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受了這一拜。
同時不免看一眼那馬屁精江陵先生,這人跟他許久了,可卻似乎總不太得大家喜歡,但在他看來,此人卻還是很有幾分本事的,很多時候,都能另闢蹊徑的看待問題。
就如方纔,他本心思焦慮,可此時經這江陵先生一說,他又覺得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不管怎麼說,他開宴竟得陛下時刻關注,這足以說明,在父皇心裡,着實十分關注他。
有了這一點,他的心理頓時就安穩了,不由朝着江陵先生和煦點頭,笑道:“江陵先生目光如距,父皇對本王一向恩重,本王唯有盡心報國,效忠父皇方能回報!”
“太子仁孝動天,實爲國之大幸,我等能爲太子效力,乃是三生有幸,敢不死而後已!”江陵先生頓時眼含淚光,大聲唱道,更是三拜九叩。
太子頓時心中更喜,方纔愁容一掃而空,正要再來一番君臣相宜之禮敬,卻只聽一側,忽然傳來幾聲咳嗽。
太子看去,只見正是方山先生,好似被茶水嗆到一般,手捂住口鼻輕咳。
太子神色頓時一正,只好對江陵先生道:“這些話稍後再談,我等先談正事,先生請入座!”
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不用再來一番三拜九叩,見那江陵先生笑呵呵的起身回座,衆人不免惡狠狠的回敬一眼。
此人卻是絲毫不已爲意,唾面自乾,坐在位置上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樣。
又靜了下來,方山先生咳嗽已經停了,眸光看向太子,眼神依然命令,輕聲問道:“太子可是爲“團結”二字所擾?”
“先生此言正是,本宮思來想去,卻不知陛下此言究竟有何深意?”說不知深意,但太子眼中一閃而逝的陰沉,卻根本未曾逃過衆人的目光。
在場諸人皆沒擅自開口,目光都放在方山先生身上,卻只見方山先生面容依然如舊,並無半點憂愁,反而一看諸位:“不知諸位如何看?”
衆人聽他話語,頓時連忙朝方山先生一拱手,看得出,他極受敬重。
衆人也明白,此人之智慧,自然心中早已明瞭,卻將在太子面前露臉的機會讓給衆人,真乃君子也。
而衆人也不奇怪,此人自從加入平王府邸,雖得太子信重,卻從不打壓衆人,爲人清風霽月,這並非是第一次如此了,也正因此,衆人才會不忌他才華,反而極爲敬重。
而相比之下,那江陵先生,就忒不是東西了。
草包一個不說,還偏偏最愛搶話,又說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東西,全是溜鬚拍馬,當真令人不齒。
也就是這一眼,一看那江陵先生果然又要起身,連忙便有人快他一步,高聲道:“太子殿下,依屬下看,陛下所言,提及團結,更提及親王,這其中定有聯繫,我國朝內,如今親王只得三位而已,庸王、明王、泰王。故而,陛下所言之團結,也定不出此三位。”
其話音一落,便又有人站起,沉聲道:“壽名兄此言正中玄機,我們太子府此番開宴,並未給明王下帖,陛下此來,意指怕正是此事!”
“不錯,老夫不才,先前便曾勸過殿下,我太子府此次宴會,定當引人注目,須得一切周全方是,稍有不慎,定當惹人非議,果不其然,此事或有不妥,故引得陛下提點!”
這人話音一落,頓時滿殿靜然,很顯然此人是個直臣,頗有直言不諱之意,但同樣,話語中有不發居功之意,這令太子不喜,但衆目睽睽之下,卻又不好駁斥。
卻不想,正在太子尷尬時,那江陵先生又突然冒了出來,高聲唱道:“果然兄此言差矣!”
“我呸,你一不學無術之豎子,整日只知溜鬚拍馬,竟敢與老夫稱兄道弟,老夫羞於與你爲伍!”那果然兄當即怒了。
那江陵先生聞言,卻是無甚羞愧色,反而是太子臉色一黑,什麼叫溜鬚拍馬,莫不以爲本宮乃是一庸人?
“果然兄勿怒,且聽老夫與你道來,衆所周知,那明王府是何等跋扈,明王其人又是何等之狂妄?其之悖逆,可謂是古今之罕有,連待陛下這父君都多有不敬。如此狂悖之人,太子殿下即儲君位,於東宮第一次開宴,豈能容此人列坐?此還只是其一,其二也,太子殿下初登儲位,朝野上下尚有不臣之人若干,殿下此番宴請諸人,其中便有人不知尊卑,竟公然拒來。此實在令我太子府難堪。太子仁慈,不願初入東宮,便與兄弟爲難,失了皇家體面。可一次也就罷了,若是再被拒之,殿下顏面何在?又當如何處置?太子殿下若施之以威,則必有人言太子乃藉故報復,無容人之量。施之以恩,又必被非議,乃是軟弱無能,威嚴不足鎮太平。老夫敢問果然兄一句,你可敢保證明王不拒殿下之請?若不能,冒然請之,屆時若明王不來,殿下又當如何自處,豈非進退兩難之結局!”江陵先生一番話,抑揚頓挫出口。
這番話出口,倒是着實讓諸人面面相覷,就連那方山先生都不由多看他一眼。
然而,這方纔還振振有詞的江陵先生,卻是瞬間一個變臉,立馬對着太子殿下諂媚至極道:“殿下,小的知道,您自有爲難之處,明知無論如何都會遭人非議,卻寧願自受其苦,也絕不願傷了手足之情,小的實在不忍見殿下如此委屈自己,故而不得不站出來,將此事真相告知天下,殿下若要降罪,便降小的一人之罪,只求殿下不要再如此委屈自己,若是傷了身體,那豈非萬民之撼也!小的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不能讓世人誤解殿下無比高尚之情操!”
“唉!江陵先生,你這是……本宮……唉!”太子頓時滿臉苦澀模樣,幾番欲言,又終是長嘆一聲,唏噓不已。
衆人一見,頓時心中堵的厲害,敢情我等如此費心竭力的分析,就成就了這老匹夫的一番馬屁功夫?
那果然兄,更是胸口悶的要吐血,手指着江陵先生顫顫巍巍道:“老匹夫,你休要胡攪蠻纏,讒言誤君,老夫定不讓你得逞,縱使你口若懸河,又如何解釋,陛下如今親自幹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