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下,寒風凜冽,暴雪狂舞,那呼嘯的狂風捲起地面上的冰屑與雪花,如海浪般朝前方快速移動着,令方圓數百里之內風雪瀰漫,形成一個極其罕見的冷渦旋區域,氣溫十分嚴寒。
在這片狂亂的暴風雪中,一道道細微的怪叫聲從遠方斷斷續續的傳來,只見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道柔弱的身影逆着寒風急速奔馳着,而在其身後不遠處,數頭巨大的身影狂追不捨,雙方間的距離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近。
在那數頭身影的圍堵之下,那柔弱身影很快便被逼到了一處冰崖邊上,她扭頭看了看身後那萬丈冰淵,絕美而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絕望之色。
眼看着那些巨大的身影逼了過來,絕美女子眼神陰寒如冰,她輕輕撫摸着懷中凸起的部位,又低聲輕語了幾句話。
這時,一個小腦袋從厚厚的棉衣中探了出來,竟是一個長相甜美的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她看着對面那些猙獰而兇殘的怪獸,稚嫩的目光流露出憤恨之色。
風雪中,那絕美女子雙手撫摸着小女孩的頭髮,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聲音有些低沉而又有些蒼涼的道:“玥兒,是娘對不起你,娘辜負了你爹的叮囑,沒能把你帶出去,你怪娘嗎?”
看着滿臉愧疚之色的女子,小女孩捋了捋她凌亂的頭髮,又親了一下她的鼻尖,臉上帶着淡淡的憂傷,道:“娘,爹經常教導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今日逃不出這些惡獸的圍堵,那是我們的命,孩兒又怎麼會怪您呢?”
絕美女子一聽這話,欣慰的親了一下小女孩的額頭,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緩步逼近的怪獸,蒼白的臉龐漸漸泛起了一絲紅暈,語氣堅毅的道:“玥兒,你爹說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只在於人事而言,是教導你凡事順其自然,而我們冰溟一族世代守衛天道與正義,又豈會對這些窮兇極惡的魔獸認命!玥兒,這些魔獸戰力極強,兇殘成性,娘隻身一人無法保護你,這身後是萬丈冰崖,普通人掉下去,那是必死無疑的,但你爹已將冰溟玄陰珠移入你體內,這將是你最大的庇佑。玥兒,待會兒娘去攔住那些魔獸,你勇敢一些……從這裡跳下去,冰溟玄陰珠一定會保護你的……”
小女孩聞言一愣,道:“娘,既然您打不過那些魔獸,那留在這裡是很危險的,您爲何不和我一起跳下去呢?”
解下懷中繫着的棉衣,絕美女子放下小女孩,緊緊的抱着她,低聲道:“玥兒乖,你聽娘說,這些魔獸當中有飛行魔獸,倘若娘和你一起跳下去,它們勢必會從空中襲擊我們,到那時我們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娘留在這裡,可以阻擋它們一陣子,等你安全了,娘會擺脫這些魔獸,然後再順着冰崖下去找你……”
然而絕美女子話還沒說完,一頭全身雪白、長有四隻眼睛,形似冰狼的魔獸仰天咆哮一聲,只見它四爪一蹬,快速撲了過來。
在這一瞬間,絕美女子柔和的眼神變得冷酷至極,她一把便將小女孩推下了冰崖,接着全身爆發出一股狂猛的氣勢,雙手掌心夾着滾滾的凍氣,對準那頭寒冰雪狼狠狠地劈去。
隨着小女孩身體急速的下墜,孤獨與恐懼逐漸浮現在那張稚嫩的臉龐上,她撕心裂肺般的哭喊聲,也被冰崖上那陣陣劇烈的爆炸聲無情的淹沒在黑暗中……
明月當空,繁星滿天,星光與月影點綴着湖水,隨着冬潮奔涌而至,又隨着流水奔向遠方,爲冬季的鏡月湖賦予了水波激盪、月星交匯的美麗景緻。
汐月樓二樓,一間精緻華美的房間中,透過那頂寶藍色的帳幔,只見水靈盈月靜靜地躺在寒玉牀上,她面色安詳,似乎是睡着了一樣。
牀邊,水憐瑤坐在一張凳子上,她右手抵着頭,正在打着盹,而在不遠處,水憐心趴在桌子上,櫻桃般的小嘴中傳出輕微的呼呼聲。
“孃親,不要,不要啊,娘……”突然,一陣急促的哭喊聲從水靈盈月口中吼出,她雙手猛地向上,似乎想抓住什麼東西。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頓時驚醒了水憐瑤和水憐心,二女趕忙抓住水靈盈月的手,並在她耳邊輕輕說着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水靈盈月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身邊的二女後,又閉上了眼睛,此時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血靈大殿完全崩塌的那一瞬間……
當時的情況確實十分危急,以衆人那時的狀態,他們根本無法擋下那座急速下墜的浮島,而一旦被那座浮島砸中,那後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幸而雷任騰及時趕了過來,衆人合力之下,才勉強擊碎了那座浮島,不過他們卻被散落的碎石與倒塌的血靈大殿深埋地下,而水靈盈月也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捋了捋腦中的記憶後,水靈盈月再度睜開了雙眼,右手碰了一下水憐瑤,低聲道:“我睡了有多久了,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水憐瑤輕輕握着水靈盈月的手,見她嘴脣有些乾裂,趕忙讓水憐心取來一杯水,輕聲道:“閣主,您昏迷了有半個多月了,我先喂您一些水,稍後再向您彙報情況。”
說話間,水憐瑤讓水憐心抵住水靈盈月的後背,她則端起水杯,緩緩地餵了對方几口溫水。
放下水杯後,水憐瑤輕嘆一聲,道:“閣主,血靈大殿裡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桐淚師祖領着菱薇師姐和影雪師姐,她們挖了好久纔將你們從廢墟中挖出來,而幾位叔祖和老閣主帶您回來的時候都身負重傷,她們一回到水月閣後,便各自閉關療傷去了。這些日子因爲您昏迷不醒,閣中大小事務都是由芸桑師姐在處理……”
說着說着,水憐瑤神色變得頗爲悲哀,眼角也泛起了淚光,看得水靈盈月心中咯噔一下,吃力的直起身子,乾咳了兩聲後,急道:“怎麼了,是到底出了什麼事?”
水憐瑤悲傷的道:“閣主,妍羽師姐和十幾位負責監視城主府的姐妹們,她們、她們都不幸隕落了,嗚嗚……”
聽完水憐瑤這番話,水靈盈月蒼白的臉色上泛起了一陣紅暈,她只覺喉嚨一熱,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頓時又癱躺在了水憐心懷裡。
片刻後,水靈盈月緩過氣來,抓着水憐瑤的衣服,急喘道:“那霖雨呢,她、她有沒有……”
水憐瑤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花,悲哀的道:“閣主,這些事情我是聽南宮大人說的,他和三護法已經審過戚萬勇了。據戚萬勇交待,就在你們突襲血靈大殿的那夜,他召來了尋武宗與天星教的高手,並騙那些人喝下了摻雜有喪心奪魄丹的酒水,直接控制了他們的神智。接下來,戚萬勇便率領兩門十大高手去了血靈大殿,留下胡天億等四人對付在城主府外監視的霖雨師姐她們……經過一番血戰,霖雨師姐擊殺了胡天億他們幾個,她自己也因爲傷勢過重,倒在了大街上,幸而被附近的居民及時送回了水月閣,雖經過全力救治,但她至今仍昏迷不醒。此外,我聽說守在無名山莊外的皇冷雲和李木辰也被戚萬勇他們殺了。”
水靈盈月聞言臉色大變,掙扎着坐了起來,道:“霖雨她現在在哪,快、快擡我過去……”
身後,水憐心輕聲道:“閣主莫憂,副閣主的情況雖然比較嚴重,但南宮大人帶來的兩位姑娘卻在日夜治療並照顧她,昨日我遇見影雪師姐,據她所講,副閣主已經脫離了危險期,目前一切正常,估計再過不久就能醒過來了。”
水靈盈月一聽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道:“南宮大人他從玄凝冰泉中出來了嗎,他情況怎麼樣,他帶來的兩位姑娘又是誰?”
水憐心捂了一下嘴,支支吾吾的道:“回閣主話,南宮大人他看起來情況很不錯,至於他帶來的那兩位姑娘……我聽影雪師姐說,她們似乎和南宮大人關係十分密切,都稱他爲哥哥。”
水靈盈月眉間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又看了水憐瑤一眼,道:“哥哥?沒聽說他在鳳陽城還有親人啊,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一旁,水憐瑤遲疑了一下,道:“閣主,我只和那兩位姑娘接觸過一兩次,我總覺得她們、她們……總之就是她們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特。”
水靈盈月看着水憐瑤,皺眉道:“此話怎講?”
水憐瑤道:“回閣主話,那兩位姑娘,她們一位樣貌清麗,膚色白皙如雪,氣質冷傲,渾身散發着逼人的寒氣,宛如雪域冰蓮一樣,而另一位長相冷豔,眼神憂鬱,身上散發出不知名的香氣,整個人顯得仙氣十足。我跟了閣主這麼多年了,也見過不少人,卻很少遇見過像那兩位姑娘這般超凡脫俗的,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聽完水憐瑤對二女的描述,水靈盈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驚異中似乎帶着些許嫉妒,沉吟片刻後,道:“憐心,天亮以後,你去南宮大人府邸,就說我想見他一面,其他的話不要多說。好了,我想單獨靜一靜,你們倆先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
水憐瑤與水憐心對視了一眼,二人低聲應了一下,又朝水靈盈月微微一禮,這才緩緩退出了房間。
房間裡,水靈盈月緩緩走下寒玉牀,她走到窗邊,輕輕地推開窗戶,望着遠處粼粼的月色盪漾在鏡月湖中,眼神不禁變得有些迷離,甚至彷徨。
午後,芸桑得知水靈盈月已經醒過來,於是便來到汐月樓,向她彙報了這些日子水月閣以及鳳陽城的情況。
通過芸桑的講述,水靈盈月瞭解到雷任騰已帶着戚萬勇離開了鳳陽城,他臨行前召集城中各大小勢力,舉辦伐罪大會,公佈了戚萬勇投靠血靈彤萱的的罪行,鑑於絕星等人是被暗算的,因此赦免了尋武宗和天星教的叛亂之罪,此外他還帶走了陸小虎,並任命南宮天涯爲代城主,暫時治理鳳陽城的一切事務。
對於雷任騰的這些決定,水靈盈月並不感到奇怪,但她對奚藍鳳和何凌峰出現在伐罪大會上,卻感到頗爲意外,這二人分別是古天門和蘭亭山莊的上任門主,皆是老謀深算之輩,這些年幾乎不曾露面,這一次時逢鳳陽城劇變,他們再度出山,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呢?
就在二女揣測奚藍鳳和何凌峰的意圖時,水憐瑤輕輕步入房間,說南宮天涯已來到汐月樓,正在一樓等候。
一聽這話,水靈盈月忙領着芸桑離開了房間,二女來到一樓,只見南宮天涯身着一襲青灰色長袍,正在品茶,眉宇間泛着一絲淡淡的英氣,這和他半月前被厲煞之氣侵蝕時的猙獰與兇殘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看見水靈盈月與芸桑走了過來,南宮天涯趕忙放下手中的蓋碗,起身一禮道:“原來芸桑姑娘也在這裡,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二位閣主議事了?”
水靈盈月哼了一聲,道:“這哪能啊。聽說南宮大人已榮升爲鳳陽城的代城主,日理萬機的,身邊的人又是前擁後簇的,見一面十分不容易,我本該親自前往您府邸道賀的,只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這才煩請您來這裡一見,您應該不會怪罪我吧?”
聽出水靈盈月言語中的嗔意,芸桑又見南宮天涯一臉的尷尬,淡淡一笑,道:“南宮城主,我來這裡只是向師姐彙報閣內外的情況,現在事情已商議完畢,我還有些要事要去辦,請恕我先行告退。”
話落,芸桑分別朝南宮天涯和水靈盈月行了一禮,並給水憐瑤一個眼色,二人隨即快步退出了汐月樓。
目送二女離開,水靈盈月目光轉向南宮天涯,見他眼神中帶着一絲茫然,又想到芸桑離開時那神秘的一笑,頓時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任性了。
水靈盈月調整了一下情緒,緩緩走到南宮天涯身邊,微笑道:“南宮大人,我昏迷了有半個多月,今天剛醒過來,一時間還未適應過來,剛纔說話有失分寸,還請您千萬不要見怪,快請坐。”
“閣主太見外了,這次您跟隨三護法他們攻打血靈大殿,拔除了血靈彤萱在鳳陽城周圍的據點,實在功不可沒,我又豈會在意這點小事。我看您臉色有些蒼白,這丹瓶裡裝有補血益氣的丹藥,對您的傷勢或許會有一些幫助。”注視了水靈盈月一會兒,南宮天涯一邊輕聲道,一邊掏出一隻丹瓶遞了過去。
水靈盈月接過丹瓶,輕輕握在手中,道:“多謝大人關心。今日我請您過來,主要是想和您商討下鳳陽城的情況,另一方面是想問問我師妹霖雨的情況,聽說醫治她的是您的兩位妹妹?”
南宮天涯坐下後,又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鳳陽城眼下的情況,我想芸桑姑娘已經向您彙報過了,關於那些中小勢力,我就不多說了,我主要說一說那四大勢力的情況。經過血靈大殿一役,尋武宗和天星教可謂損失慘重,儘管三護法赦免了他們的叛亂之罪,但這件事的不利影響絕不會這麼快被消彌,我想他們短時間內會收斂鋒芒,不會再像以往那般肆無忌憚了。我現在擔心的是,蘭亭山莊和古天門會藉着這件事跳出來,因爲根據伐罪大會上的情況來看,奚藍鳳和何凌峰對鳳陽城勢力範圍的劃分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再者這兩門關係一向不錯,屆時很有可能會組成一個聯盟,爲了爭權奪利而滋生各種事端,令鳳陽城不得安寧。”
聽完南宮天涯的分析,水靈盈月輕嘆道:“奚藍鳳和何凌峰都是既有實力,又有謀略與野心的人,難得鳳陽城發生這麼重大的事件,他們又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以往鳳陽城是三足鼎立,古天門和蘭亭山莊不會故意針對我們,但現在戚萬勇不在了,尋武宗與天星教又勢弱,只怕他們會暗流涌動……唉,比起尋武宗和天星教明着對付水月閣,我更擔心那兩個門派會暗中謀算我們。”
南宮天涯沉聲道:“其實還有一種情況更壞,絕星和郝嚴鋒他們畢竟死在血靈大殿裡,萬一那兩門以此推波助瀾,從中挑撥是非,慫恿尋武宗、天星教與他們共同對付水月閣和月神殿,那局勢就對我們大爲不利了。”
水靈盈月看了南宮天涯一眼,道:“這件事非同小可,還需和月神殿商議一番後再作部署。南宮大人,我聽芸桑師妹說,你請三護法帶陸小虎回聖盾宗修煉了?”
南宮天涯點頭道:“陸小虎乃十分罕見的九陽金罩之體,他的體質特別適合修煉盾系,我請三護法帶他回聖盾宗,主要是鑑於兩方面的考慮,一來聖盾宗在盾繫上的造詣可謂獨步天下,他去了那裡可以得到最好的培養;二來我這也是在爲盾宗選拔賽提前做準備,有了陸小虎先進去,日後林淞、清嫿他們再去聖盾宗,至少也有自己人照應,不會那麼吃虧了。”
水靈盈月沉吟了片刻,道:“既然您考慮得這麼周到,我也無話可說,您還是和我說說我霖雨師妹的情況吧。”
南宮天涯道:“霖雨姑娘原本的傷勢極其嚴重,不過在雪葵和雨蟬的全力治療下,她已脫離了危險期,眼下她雖還昏迷着,但氣血的運轉已趨於平穩,只要再靜靜調養一段時間,她便能夠醒過來。”
聽南宮天涯親口這麼說,水靈盈月頓時放下心來,起身又爲他蓋碗中加了些茶水,道:“如此便好,只要能治好我霖雨師妹,我無論花多大的代價都願意。對了,南宮大人,此前從未聽您提起過您還有兩位妹妹,可否將她們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注視着水靈盈月,南宮天涯沉思了片刻,道:“既然閣主問起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實不相瞞,我本叫做杜青翔,來自南州,杜雨蟬是我的堂妹,我也是最近才和她相遇的。閣主,你應該聽說了我在中陽街遇見有人午夜迎親這件事吧,那位新娘便是雨蟬……”
汐月樓中,南宮天涯緩緩講述着那日發生的事,其中有很多細節是水靈盈月不知曉的,但是在杜紫蝶香魂這件事上,他卻是隻字不提。
聽完南宮天涯漫長的講述,水靈盈月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臨江門,南州五霸之一,我聽師父提起過他們,據說這個門派勢力極其龐大,門中更是高手如雲,的確不好惹。”
南宮天涯道:“在南州五霸當中,臨江門排在第三,以我過往的瞭解,他們的整體實力要超過水月閣不少,不過門中弟子皆是一些狂妄自大之輩,更是貪得無厭的敗類,他們將偌大的南州搞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像天星教和尋武宗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水靈盈月疑惑道:“有這樣的惡徒,爲何臨江門門主不約束一下?”
南宮天涯冷哼道:“臨江門門主江重山便是始作俑者,在南州五大勢力之中,唯有云水閣比較正直公允一些,其餘四門皆是一丘之貉,他們狼狽爲奸,毫無節制地荼毒着南州百姓。”
水靈盈月不解道:“南州屬血影門的勢力範圍,他們爲何不過問此事呢?”
南宮天涯冷笑道:“血影門雖爲九宗十六派之一,卻是聲名狼藉,他們行事陰毒狠辣,只知道籠絡各大勢力,又何曾關心過普通百姓的死活!眼見南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卻無能爲力,從那時起我便立志,若然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多爲百姓謀求福祉。”
水靈盈月輕嘆道:“難怪你來鳳陽城的這幾年,皆在全力對抗戚萬勇的霸權治理,爲城中百姓做了不少善事。杜雨蟬是您的堂妹,那那位雪葵姑娘呢,我聽芸桑說過,她似乎不是人類?”
南宮天涯道:“雪葵確非人類,她的本體乃是冰焰雪葵花,當年我在一處密地裡遇見了她,我見她並非十惡不赦的異靈,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於是饒她一命,又將她帶到人間,並傳授她秘法進行修煉。這些年她在療傷與解毒上面的造詣,可謂一日千里,修爲也日益深厚,她有感於我的恩德,便叫我一聲哥哥。”
說話間,南宮天涯臉上掛着一絲得意的笑容,這也難怪啊,白白得了一位既能幹,修爲又高的妹妹,任誰誰不高興呢?
看着南宮天涯,水靈盈月驚異道:“原來她是冰焰雪葵花啊,難怪憐瑤說她清冷孤傲,據傳此花生長在極北苦寒之地,終年沐浴在極寒與低溫之下,它盛開時釋放出的寒氣,就宛如火焰一般,更傳此花突破到涅槃境之後,具有冰封萬里之力,乃玄溟三奇之一。即便是在我的家鄉,只怕幾百上千年也難得一見。”
南宮天涯聞言,神色詫異的道:“聽閣主的話,你的家鄉似乎在北邊啊。”
水靈盈月起身,走到窗戶前推開了窗子,讓陽光照進了汐月樓,接着便緩緩向南宮天涯講述着兒時的記憶。
在這樣一個陽光普照的冬日的午後,南宮天涯與水靈盈月先後講述着他們曾經的遭遇,二人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在相互感傷的同時,他們心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斷魂谷中,陰風怒吼,邪氣瀰漫,絲絲恐怖的氣息瀰漫在空中,谷中常年颳着陰森刺骨的寒風,令這方圓十幾裡的山谷成爲人跡罕至的絕地。
一處背風的山洞裡,血靈彤萱冷冷地瞪着風隱空,道:“你將我帶到此處,又不惜代價地爲我療傷,你究竟意欲何爲?”
風隱空緩緩站起,揹着手,笑道:“血靈護法啊,你我同爲夜幽邪大人效勞,眼見你身陷險境之中,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血靈彤萱冷哼道:“你的這些虛情假意之言,只怕騙騙黃口小兒尚可,你是什麼人,難道我還不清楚?”
風隱空似乎不在意血靈彤萱這話中有刺,淡淡笑道:“看樣子血靈護法對我誤會很深啊,你也知道我們六大護法各司其職,沒有夜幽邪大人的吩咐,絕不可以涉足對方的地盤。那血靈大殿是夜幽邪大人爲你建造的,倘若我擅自出手的話,一則顯得我喧賓奪主,二則會讓你產生誤解,以爲我要與你搶功勞,要是你倒打一耙,到大人那邊告狀,我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聽完風隱空這巧舌如簧之言,血靈彤萱頓時怒不可遏,對方竟將隔岸觀火、見死不救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這臉皮之厚,實在令人不齒。
血靈彤萱怒哼一聲,道:“你既知如此,爲何又要出手幫我?”
風隱空笑道:“我剛纔已經說了,你我同爲夜幽邪大人效勞多年,即便往日裡再怎麼勾心鬥角,但在面對那些正道人士時,起碼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再者,血靈護法深得夜幽邪大人器重,被委以重任勘查鳳陽秘境,我又豈能看着你與那血靈大殿一樣灰飛煙滅呢?”
血靈彤萱聞言,臉色由震怒漸漸變得陰沉下來,風隱空這話雖說的十分委婉,但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畢竟她奉命查探鳳陽秘境的消息,而眼下不僅沒有任何收穫,連血靈大殿也被完全摧毀了,夜幽邪必然不會輕饒她的。
沉默片刻後,血靈彤萱道:“你和我說了這麼多,到底想怎麼樣?”
這時,弒靈緩步走進了山洞,朝風隱空一禮道:“大人,那個朱雀已經醒過來了,她一直吵着要見血靈護法,寒霜讓我過來問問大人的意思。”
血靈彤萱一聽這話,沉聲道:“風隱空,你把朱雀帶到這裡來,到底想幹什麼?”
弒靈狠狠瞪了血靈彤萱一眼,道:“若非我家大人命寒霜將你的徒弟先帶出來,恐怕她已被水月閣的人捉了去,你非但不感謝我家大人,還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地質問於他,真是不知好歹!”
風隱空揮了揮手,示意弒靈先退出去,爾後意味深長的道:“血靈護法,眼下的情勢再清楚不過了,即便夜幽邪大人他發善心,饒了你這條命,你也在教中無立足之地了,到那時不但冥滅寒會找你算賬,我相信那四人也會找你的麻煩。不過呢……只要你願意和我合作,加入到我這邊來,我可保你和朱雀無虞,不知你意下如何?”
血靈彤萱愣了一下,陰沉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思索了好一會兒後,輕聲道:“只要風大人能保住我和朱雀的性命,我們日後便以您馬首是瞻就是了。”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回去爲你向大人求情,你和朱雀就暫且留在這裡靜心療傷,我留下寒霜聽你使喚。”話落,風隱空便滿臉堆笑地轉身離開了山洞。
聽到風中傳來風隱空得意忘形的笑聲,血靈彤萱眼中透着兇狠之色,值此局面極爲不利之時,她暫時選擇了屈服與妥協,心中卻在盤算着一個狠毒的計劃。
另一邊,風隱空收服了血靈彤萱之後,勢力可謂空前的強大,眼下他雖然看起來春風得意,卻不知此時的舉動爲日後埋下了禍根,最終將他自己推入萬劫不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