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倆個人穿一條開檔的褲子!”田本元一出陳述寶的家門口就罵,罵陳述寶和陳宗貴。
有個詞語“財迷心竅”,還有個詞語“利令智昏”。現在的田本元可能就屬於這兩種情況,連撞南牆,他都沒有回頭的意思。
沙場是塊大肥肉,是田莊僅剩的一塊大肥肉,他怎麼着也要撈點,最起碼是分一碗湯。
憑自己的一己之力,是萬萬不可能的,只有藉助別人,讓別人衝鋒陷陣,自己坐享其成。這些招數是田本元跟着田嘉禾這麼多年學來的。
田莊的男人是沒指望了,那就女人吧!
田本元想到了王淑芬!……王淑芬不行,她跟陳宗貴是一個鼻孔出氣。且不說她對我是一百個不喜歡,就是她自己有這個想法,也要去找陳宗貴商量,不商量還罷,一商量準壞事;所以這條路行不通。
大麻花楊秀玲——雖然她在影響和威信方面不能跟王淑芬相比;但是這人單純,好利用。只要做通她的思想工作,一定行。她一出面,招呼個三十、二十的人還是可能的!
行,就找大麻花楊秀玲。
一想到要去找大麻花楊秀玲,田本元就有點兒激動,按捺不住心跳,當年田嘉禾硬是想着法子把大麻花送到信貸員老劉的牀上。
田本元是隻貪腥的貓,可是流着口水看着這條肥魚在身邊就是吃不到。
現在大麻花是人已半百,加上這些年日子過得又艱難,一身的風霜雪雨。歲月無情,折磨得大麻花風姿不再。
可是,田本元依然記憶着大麻花花枝招展,讓人心動的往昔風騷。
喝了點酒,酒意微醺,唱溜溜地去了大麻花家。
“老楊,老楊!”田本元推開大麻花家的門,直接進了屋。
大麻花正在家看電視,忽然見房門開了,是田本元進來了。
“你來幹啥?”大麻花有點奇怪。
“聽聽,啥問法,沒事就不可以來啦?來看看你嘛!”田本元顯得十分熱情親切,話裡帶着幾份挑逗。
“沒事你能來嗎?”大麻花冷冷地說。
“這不是想你了嗎?你不想我,我不能不想你。”田本元說着,在大麻花身邊坐下。
大麻花站起來,想離田本元遠一點。
田本元伸手攔住大麻花的胳膊,大麻花像是被熱鐵燙着似的猛然甩開田本元的手。
“規矩點,你想幹什麼?有事快說,我家不照應閒人!”
田本元想不到大麻花會這麼嚴厲,以前就是在大街上當着衆人的面動手動腳,大麻花也就頂多是罵着或追着打,然後大家都鬨然一笑就過去了。
今天這舉動讓田本元感到十分意外。
如果就此停手,田本元覺着無法收拾這個尷尬的場面,騎虎難下。於是就一半認真一半嬉皮笑臉地說:“我們都是老相好了,在一起工作了好幾年。我是真心地對你好,你就忍心這麼對我?”說着站起來往大麻花身邊靠。
大麻花往後退一步罵道:“滾開!離我遠一點,你再敢上前半步,我一定朝臉給你一巴掌!”說着挽起了袖子。
田本元被鎮住了,看着大麻花。
大麻花正氣凜然,怒目圓睜。
“老楊,開個玩笑,何必呢?”
“走、走,你出去。我家不照應你這種人!”大麻花上去往外推田本元,“走,走,快走!”
“你,你這是幹什麼呀!”田本元還想解釋,可是大麻花也是人高馬大,推着田本元就到衚衕裡。然後“咣噹”把街門關上了,並且還扔出一句“什麼玩意兒!混蛋,真是個臭流氓!”
田本元又是灰溜溜地,離開大麻花家。
田本元裝作沒事的樣子在街上走着,他在想大麻花這樣的騷貨都瞧不起我?真他媽的晦氣,都是田嘉禾這個狗東西害的我。
忽然田本元想通了,覺着又好氣,又好笑。
不知是笑大麻花、陳宗貴這些人愚蠢還是笑自己看錯了這羣愚蠢的傢伙。
生氣的就是因爲這些人不識擡舉,把他們高看一眼就不知自己是什麼身份啦!
我自己幹,單人獨馬,獨挑大旗。
這次我一定幹成了,幹成後,就要你們好看的。
田嘉禾走了,以後田莊就是我田本元的了。
要幹,還得有人馬啊!調整思路後,田本元決定重招人馬。
五月能開沙場,不就是手下有一羣打手嗎?
我田本元要玩這一套不比任何人孬,跟着田嘉禾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陰招我沒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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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本元就開始召集人馬,他遇見了鄰村的田小超,在集上閒逛。
田小超剃着光頭,脖子掛着一條粗鏈子,陽光下金光閃閃。
根據那條鏈子的粗細看一定是鍍銅的。
“超!”田本元喊了一句。
田小超一看是田本元,忙恭恭敬敬地點頭哈腰:“田書記,不,不,田叔,您也趕集啊?”
“趕集啊?有什麼可買的?”
“是,是。全他媽的破爛貨,沒值錢的。”
田小超並沒有問田本元幹什麼,田本元卻說:“去管區,路過這裡。”意思是要提醒田小超我是村幹部。
“開會呀?……車呢?”田小超問。
“天天坐車,太累,不如走走。活動活動。”
“田叔,您富貴,養生!”
“超,在哪裡發財?”
“叔,沒正事,瞎忽悠。”
“找點正事幹,掙點錢。人不就是爲了掙錢嗎?”
“叔,咱沒技術,沒學歷。出苦力的活,我又幹不了。嘻嘻,就在道兒上,混口飯吃。這幾年道兒上也不好混,當老大的都心黑。”
“怎麼就得跟着別人混,自己幹!”田本元說得底氣十足,而且還輕而易舉。
“我喜歡給別人幹,自己幹……嘿嘿,不行。”
“跟我幹!跟我幹怎麼樣?”田本元語氣中帶着豪氣。
“開玩笑吧?叔,你是正兒八經的幹部,我是什麼呀。我跟你幹什麼?哈哈……。”
“現在不要跟我談身份,當你手裡有了錢,自然身份就高了。找幾個哥們兒給我幹保安,維持秩序,能幹?”
“叔,真的?”田小超有點半信半疑。
“談真事兒,能開玩笑嗎?說,幹不幹?不干我找別人!”
“幹!叔,找幾個人?說吧。”田小超很乾脆。
“先找四、五個吧,五、六個也行,要能頂事的,別給我找些孬種酒囊飯袋的。”
“請好吧,叔,小超說到做到!”
“好,我有事,先走了。你找好人,就到辦公室去找我。去我辦公室就你一個人,不準帶別人!”田本元囑咐說。
“好的,你放心。叔,這些規矩我懂,你那裡是公共場所,是官府,閒人免進!”
“好吧,抓緊時間辦吧!”田本元走了。
“叔,慢走!”
過了兩天,田本元一個人在辦公室,田小超提一盒酒進來。
“田叔,在忙啊?”
“超,來吧。唉,手裡提着什麼?”田本元看見田小超手裡的酒。
“孝敬您的,酒,磁瓶的。”田小超笑嘻嘻地說。
“到我這裡來,拿什麼酒?我還能缺着酒嗎?”田本元佯作生氣的樣子。
“知道,田叔不缺酒。一點小意思。”
“放下吧!人找的怎麼樣啦?”
“找齊了,一聽說是跟着田叔幹,都樂意!”
“說說都是誰。”
“三哥、陳坤寶、趙洪林、大剛、二剛兄弟倆。”
“三哥是誰?三疤?”
“是,叔,不能叫他三疤!他最忌恨人叫他三疤,老大五月都叫他老三或三弟。”
“他很兇?”
“很兇,出手狠,都怕他。他看不慣五月的脾氣,兩人合不來,就分手了,分手時約定井水不犯河水。”
“好,今晚上一起吃飯,訂訂規矩,我提要求,佈置佈置,你們六個人中誰做老大合適?”
“當然是我啦!人是我召集的,我又在聯防隊幹過,也算當過政府的幹部,有領導和管理能力。”
“哈哈,超,你幹聯防隊員也算是幹部?”
“是啊!怎麼不算?在我們那羣人裡,沒有一個能講話的,就是我可以。要不是因爲我手不老實,在聯防隊裡我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的。”
“他們能服你?別到時候他們不聽指揮。”
“三哥最厲害,可是他說不出話來,他也不願當官,我們倆人最好,我提前跟他打個招呼,沒問題。”
“那幾個呢?”
“大剛、二剛是我的小兄弟,陳坤寶和趙洪林也得服,有三哥撐着,他倆都得聽三哥的。”
田本元想了想說:“行,我再給你加一個人。”
“誰?”
“小軲轆,我們村的小軲轆,陳宗仁。”
“瘸子,被田工農敲斷腿那個?他能幹什麼?廢物!”
“廢物有廢物的用處,今晚上喝酒時叫上他。他只要喝上酒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