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屯軍司令部的覆電很快,川岸文三郎看到後非常驚訝:“板垣君瘋了嗎?竟然要我們堅決抵抗至天黑才能後撤,否則軍法從事這不是拿帝國勇士的生命開玩笑,白白犧牲嗎?這分明是謀殺”
曾幾何時,對中隊極度蔑視的日軍中將師團長,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軟弱的話來,看來頻繁的失敗,已經嚴重打擊了川岸文三郎的自信。..
杵村久藏看完電文,提醒道:“命令中反覆強調要讓我們的對手感受到我們強大的戰鬥意志和不屈精神,或許司令部是在有意掩飾什麼......不過既然命令已經下達了,我們必須無條件執行”
川岸文三郎無奈地下令:“好吧,命令第四十旅團迅速增援一線,在天黑前不能讓安家軍前進一步。提醒山下旅團長,打仗聰明點,把他在陸士、陸大和德國留學期間學到的真本事全部發揮出來,讓我們的對手好好感受一下帝隊的頑強”
“哈伊——”
杵村久藏領命而去,川岸文三郎想了想不放心,又把師團直屬的騎兵聯隊和偵查聯隊派遣出去,嚴密監測方圓十平方公里範圍內的動靜,確保師團部的安全。
長長的車隊從遠處開來,打頭的是五輛日軍九七式軍用側三輪摩托車。
第五軍團直屬特種大隊大隊長蕭潛坐在最前面的那輛摩托車的車斗裡,今天的他上頜處貼上了一團黑乎乎的鬍子,鼻樑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鏡,一身威風凜凜的日軍大佐軍裝,手裡杵着一把帶鞘的指揮刀。後面的四輛摩托車偏鬥上,全部架上歪把子機槍,顯得殺氣騰騰。
摩托車隊後面,是兩輛日本九一式裝甲車,再後面則是五輛遮蓋篷布的日軍豐田一型軍用卡車。
今日凌晨五點,特種大隊經過巧妙僞裝,從武清守軍和日軍二十師團結合部,無聲無息地潛入日軍防線的側後,然後一路東行至青龍河邊,再折而向北,衝着日軍二十師團和第一〇九師團的腹背前進。
一路上,碰到好幾股偵查的日僞軍,但看到車隊所表現出的強大氣勢,再加上對行軍方向的判斷,都以爲是從天津趕來的援軍,沒有誰上前詢問。
這個混編車隊的所有車輛都是宛平大捷的戰利品。由於忙着逃路,河邊旅團沒有時間銷燬爆破,白白地便宜了打掃戰場的獨立師。添足油料後,這批車輛送至保定,胡家林突發奇想,當即叫來特種大隊大隊長蕭潛,詳細詢問一番。百無聊賴的蕭潛眼見有出任務的機會,自然是百般表現,說駕駛這些車輛完全是小兒科,很快就獲得了出擊敵後、擾亂日軍防線的任務。
武清之戰結束時,車隊正在一處密林休息,得到胡家林的新指示後,再次上路。這時日軍已經明顯加強了對主要道路的監控,車隊前面一處路口出現了日軍的哨卡。蕭潛怡然不懼,示意車隊繼續前進。
看到浩浩蕩蕩的機械化部隊向自己開來,駐守路口的日軍少尉帶着兩個鬼子兵從柵欄旁的崗亭裡跑出來,招手示意車隊停下。
帶路的摩托車在鬼子少尉面前停下,蕭潛跳下車,伸手“啪啪”就是兩個耳光,用日語大聲呵斥:“你的,混蛋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支那人能夠裝備這麼好的武器和裝甲車嗎?耽誤了時間,老子劈了你”
少尉剛想分辨,又是兩個耳光上臉,這下沒轍了,連忙鞠躬致歉,旁邊的兩個鬼子見勢不妙,連忙跑去拉開欄杆,並且示意崗亭後由沙包堆砌的環形掩體裡的幾個鬼子機槍兵注意點兒,這位機械化部隊的長官脾氣不好,少惹爲妙。
聽到左手邊天際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槍炮聲,蕭潛皺着眉頭問道:“前面已經打起來了嗎?情況如何?”
少尉恭敬地回答:“支那軍集結大量炮火攻擊我陣地,我師團損失慘重,目前各部正在奮力抵抗。河邊師團長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堅守到天黑。”
蕭潛點了點頭:“喲西”伸手拍了拍少尉的肩膀,上車後左手一揮:“前進,儘快投入戰場,消滅支那軍隊”
“哈伊”
周圍傳來一片響亮的回答,隨後車隊啓動,在十字路口折而向西,向槍炮聲傳來的地方疾馳而去。
一個鬼子兵來到少尉身邊,心有餘悸地道:“長官,剛纔那位大佐可真兇我們也不過是執行師團部下達的領命,有必要這樣嗎?”
少尉擦了擦鼻子裡滲出的鮮血,無奈地道:“沒辦法,誰讓人家官大壓死人?不過我也真蠢,明明是從天津方向來的車隊,我幹嘛要上前自討沒趣?算了,不提了,散了,散了......”
車隊行駛了十餘分鐘,前面出現一座十餘米高的小丘,一直對照地圖觀察的蕭潛連忙叫停車,然後飛快地跑上緩坡,伏在草叢中,拿出望遠鏡仔細觀察。
只見前面村莊處,位於村頭的寬大宅院特別醒目,屋子頂部伸出四五根天線,每一根都有三四米高,不少日軍從裡面進進出出。宅子附近,搭着許多軍用帳篷,在帳篷前的空地上停着一排摩托車和卡車。看來,這裡是日軍一處比較重要的指揮所所在。
蕭潛回到摩托車旁,後面軍車裡的弟兄們紛紛跳下來,詢問是不是找到大魚了?
蕭潛本想憑藉所部力量衝過去把日軍的指揮部端掉,但轉眼一想,這樣的後果將會是整支部隊的暴露,周圍的敵人包抄過來,說不一定會有煩。反之,趁着現在日軍還未發現自己,繼續潛伏下去,說不一定還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於是他眼睛一瞪,大聲呵斥:“吵什麼吵,乖乖地回車上去,咱們現在掌握着制空權,根本沒必要親自出手......咱們來的路上不是有一片樹林嗎?等下我們就去那兒躲躲,要是讓自己的戰機給炸了,那可太冤枉了。”
說到這兒,蕭潛疾步衝到裝甲車前,拉開車門命令道:“通訊員,立即發報,在白古屯發現日軍指揮部,空軍弟兄可以一展身手了。”
廊坊城,第五軍團前敵指揮部。
魯逸軒站在窗前,望着遠處天空呼嘯盤旋的戰機,微微皺眉:“日軍很頑強啊,竟然在我空中地面雙重打擊下,依然死戰不退......”
軍團參謀長黃智放下電話,站起來看了一眼指揮部中央擺放的標示敵我雙方態勢的軍用沙盤,來到窗前,搖搖頭:
“敵人在前線佈置了大量的地雷,雖然我們已經採取各種排雷手段,但依然沒有辦法完全清除敵人的地雷。還有,日軍的土工作業並不比我們遜色多少,幾道防線均修築了單兵掩體、暗堡和防炮洞,給我們的攻擊部隊帶來極煩。日軍佈置在一線的部隊數量雖然不多,但隨時都準備有一支預備軍,在戰線發生動搖的時候派出來,與我們展開對攻。雖然我們的空中轟炸和迫擊炮的精確打擊對日軍傷害很大,但他們依舊不斷通過向前線添加兵力來維持戰線,看來敵人的指揮官是個狠角色。”
作戰處長文俊浩建議道:“乾脆再來次炮火覆蓋,我就不信他們的掩體還能再承受一輪重炮飽和攻擊。”
魯逸軒瞥了他一眼:“我們炮彈的庫存基數也不多了,一下子打光,以後需要炮火支援怎麼辦?想問題要多動動腦子,我們此戰的目的是試探日軍的反應,如果能趁機多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那自然最好不過了......好,咱們就和他拼消耗,命令楊冠和章祖穎,要他們立即抽調各團營的狙擊手,到一線去與日軍對射......我們的狙擊手槍法比他們好、武器比他們先進、子彈的射程比他們遠威力比他們大,我倒要看看誰先撐不住。”
這時通訊處長秦振邦匆匆入內:“軍團直屬特種大隊在敵人陣地後方五公里處的白古屯發現日軍指揮部,初步估計是二十師團中樞所在,我們的戰機已經向那裡撲了過去。”
魯逸軒一聽來了精神:“川岸文三郎在白古屯?這下有好戲看了,要是真能把他給幹掉,對日軍士氣打擊之大不可估量,說不一定廊坊附近的日軍會突然崩潰,咱們可以趁勢把戰線前推至運河邊,徹底打亂日軍的戰略部署。”
川岸文三郎對山下奉文的表現非常滿意,在前線通訊恢復後,川岸瞭解到雖然師團直屬的野炮兵第二十六聯隊在中隊的炮擊中全軍覆沒,包括聯隊長細川忠康大佐在內全部玉碎,但此前精心構築的防線卻經受住了考驗,大多數防炮洞和掩體均完好無損,這爲在中隊空中和地下結合的打擊下撐住防線,提供了必要的條件。
同時,第一〇九師團也聯絡上了,同樣主張撤退的山岡重厚中將也遭到板垣徵四郎的呵斥,無奈之下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抵抗,現在搖搖欲墜的防線已經穩定下來了。
對於中隊出動空軍轟炸,川岸文三郎早有心理準備,畢竟有空中優勢不利用,那是傻瓜纔會做的事情。參謀長杵村久藏卻對戰機在距離指揮部不遠的天空盤旋感到擔憂,建議道:“將軍,咱們是否暫時轉移到村後的密林中躲避一下?支那戰機和咱們太近了,轉瞬即到,這裡實在太過危險”
川岸文三郎顯得鎮定自若:“支那軍隊不可能想到咱們會把指揮部設置在如此靠前的地方,這裡很隱蔽,附近都是民居,雖然大部分支那人都逃跑了,但支那軍隊不知道這些,他們的戰機是不會對自己的百姓浪費炸彈的況且,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散佈在四周的偵查部隊會來電告知,所以......”
川岸文三郎話音未落,通訊參謀突然臉色蒼白地站起,結結巴巴地稟報:“將......將軍,不......不好了,中......中國戰機突然脫離戰場,向咱們.....咱們這裡撲了過來,預計......”
頓時指揮部裡亂成一團,所有人都放下手裡的一切,飛快地向屋子外衝去,不少桌椅板凳倒地,甚至還有部電臺因操作員的慌亂而帶落地上摔壞。
可是不管怎麼努力,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五公里的路程對於時速400多公里的飛機來說,轉眼即到,川岸文三郎、杵村久藏及一羣師部將佐,還沒來得及衝出房子,碩大的航彈如同雨點一樣落向高高豎着天線杆的指揮部。
隨着串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踵傳出,周圍數十米範圍內彈片飛舞,熱浪蒸騰,把所有的一切碾成齏粉,濃密的硝煙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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