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喬治還在想着如何去布魯塞爾把他的翻譯勸回來,那邊蘇梓婧逛完名勝又逛公園,累了就在街邊的長椅上休息,看着來來往往的各色行人,不亦樂乎。
布魯塞爾是個樸素的城市,居民樸素,建築物也樸素,沒有鄉村落後,也不像其他大城市喧譁,一切都恰到好處,所以蘇梓婧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座城市,令她困惑的是她那奇怪的上司一談完生意就拉着她離開,連一眼都不願多看。
想起當時客戶還給了她一張名片,是一位語言學家的,她明明把它放在包裡了,卻不知何時不翼而飛。在這座法語城市找一位著名的語言學家並非難事,只是蘇梓婧一想到喬治·布萊德孤身一人呆在巴黎,便不忍心在這裡呆太久。
巴黎人雖也會講英語,但他們熱愛自己的語言,偏偏不屑於講英語,在這種環境下,語言不通的喬治一定吃不消,說不定因此與愛情失之交臂。當時她只是一時按捺不住纔不願繼續觀看他們情侶間的肉麻畫面,現在卻有些後悔了,給上司牽紅線這點舉手之勞她都吝於幫忙,豈不對不住喬治當年對她的知遇之恩?
所以,一個偉大而無私的想法開始在蘇梓婧的大腦中滋生,並操控四肢行動了!
當喬治委託的警員帶着數條警犬沿着鐵路尋找蘇梓婧的蹤跡時,她已包袱款款地回到巴黎。
“什麼?在布魯塞爾失去了她的信息?一個人的味道怎麼可能突然不見?你休想以外星人或什麼地球磁場黑洞來敷衍我!繼續找,難道你們國家連找個人都辦不到嗎?爲什麼不去查查出入境登記……”
喬治剛放下電話,一個服務員就匆匆跑來告訴他——蘇梓婧婧剛進酒店,正要上來。
喬治如中大獎,差點屁顛屁顛地跳起來,“趕……趕緊把她原來的房間再整理一遍,一分鐘內,快!”
服務員應了一聲便跑出去。
喬治大跨步衝到酒櫃前取出一瓶白蘭地,張大口,湊到嘴邊卻不敢喝,情急之下一閉眼,猛得往臉上一澆,不小心還吸了幾滴進鼻子裡,害他咳得狼狽。他迅速走到對門,蘇梓婧還沒來,看自己一身整齊的西裝顯然不能表現出他失戀後的頹喪,伸手往脖子前一扯,領帶鬆了出來,像條多餘的布耷拉在胸前,他覺得這樣似乎還不夠,心一橫,咕嚕咕嚕灌了幾口白蘭地,最後酒瓶空了,他卻開始後悔了,昏昏沉沉中還在惋惜原本準備好的失戀絕唱不能派上用場。
蘇梓婧剛從電梯出來,一拐彎就看見喬治了,後者此刻已醉得不省人事,走近幾步就能聞到其身上濃烈的白酒味,蘇梓婧把行李靠放在牆邊,忍着酒味靠近他,單手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他的衣服往上提,顯然這樣根本提不起地上的人。這時,剛剛進房收拾的服務員從房裡出來,一見剛纔還生龍活虎的男人現在卻癱軟在地,手裡還握着空酒瓶,不由得在內心讚歎其演技一流。
“麻煩你把他扶到房裡。”蘇梓婧一看到救星就馬上跳開,遠離地上的“酒鬼”。
“就我一個人扛他麼?”服務員指着自己鼻子問,內心有些苦澀。
“當然,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男女授受不親’,我不能碰他。”蘇梓婧又用法語耐心地跟他解釋了一番“男女授受不親”的意思,服務員信以爲真地點點頭,第一次有一個這麼漂亮又有耐心的中國女人跟他描述中國的文化知識,他難免欣喜若狂,要他扛十個這麼大個子的男客人他都願意。但現實並非那麼簡單,可憐的服務員使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地上的人拉起來,這個男人比他高了足有一個頭,身形也比他壯得多,單是扛着他就覺得舉步維艱,他總算確信這個男人是真醉了。於是他打算就近,把他扛到蘇梓婧的房間。
“不,那是我的房間……”蘇梓婧想阻止他,但目光接觸到他額頭上的汗珠便心軟了,“好吧,我跟他交換一晚,我去他房裡睡,明天再換回來。他……的衣服好像……髒了……”
服務員馬上保證道:“我會照顧好他的,您放心吧!”
站在窗前看着遠處的埃菲爾鐵塔,在喬治的房間她根本睡不着,整張牀似乎都是他的味道、他的影子,蘇梓婧以爲這個晚上就要這樣站着度過了,卻在此時聽到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