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靜僅僅因爲張衡一句話便無端端當面痛斥這個結婚三年的丈夫。氣勢不可謂不大,言辭亦不可謂不犀利。偏生還是當着歐陽菲菲這個張衡的初戀,着實讓氣氛瞬間沉入谷底。就連楚河這個局外人也頗有些意外。表情微妙。
初見二人楚河並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可瞧着於靜此番一連串地痛罵,總算推敲出這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究竟是何人。
應該便是歐陽菲菲口中那個處事圓滑,事業順風順水的大學前男友吧?
正如歐陽菲菲所言,生活並沒想象中那麼多狗血。張衡也不是影視劇作裡的渣男前任。與歐陽菲菲的分手談不上驚心動魄,更不是傳說中的大撒狗血。也許僅僅是因爲不合適?
被狗血淋頭大罵一頓的張衡比楚河想象中要冷靜。甚至毫無發脾氣的跡象。除了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他甚至沒有出聲反駁。似乎並不願與於靜在公衆場合爭吵。他唯一作出的反應也只是在這間也許不允許吸菸的咖啡屋掏出煙盒,點了一支。沉默地吸了起來。
沉默意味着默認。意味着無力反擊。
也就是說,這個斯文得體,看上去頗有涵養的男人沒有反駁於靜的底氣。又或者——正如於靜所言,他至今仍然認爲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並沒有半點後悔。
局外人的楚河並不出聲。視線卻不經意地落在了歐陽菲菲的臉上。反觀這個曾經的愛情失敗者,她的臉上也並沒有太多的情緒。甚至只是默默地盯着這對夫妻。面色從容。
於靜這番話在羞辱張衡。何嘗不是在挖苦被踢出局的老同學歐陽菲菲?
當初歐陽菲菲悄無聲息離開,今日機緣巧合下撞見他,總算是給了於靜一個痛快報復的機會。如何不讓於靜控制不住的幾句敘舊之後便火力全開,大發神威。
瞧歐陽菲菲的穿着打扮以及楚河這個男伴的架勢。這二人想必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失敗者。又怎麼能跟他們夫妻二人相提並論?
於靜的心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掩藏不住的痛快。再次看向二人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挑釁與嘲諷。
叮叮叮。
歐陽菲菲放在咖啡桌上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懂禮貌的她很剋制地掛斷。但沒過幾分鐘。電話又再度響起。如同不依不饒地大姨媽。分外焦慮。
當歐陽菲菲打算第二次掛掉的時候,於靜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不接?會不會是領導找你有急事?”
現在正是上班時間。以於靜對歐陽菲菲的猜測。她應該是需要上班的。如今連續接到奪命電話,也許正是領導見她沒上班來查崗了?
“接吧。”
張衡掐滅香菸,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別耽誤了工作。”
歐陽菲菲點頭,緩緩拿起手機接通,口吻中透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說。”
電話那邊傳來一連串的彙報。直至對方說罷,歐陽菲菲方纔蹙眉道:“推了所有邀請。近半個月不要拿這些瑣碎事兒打擾我。我有重要事情處理。”
說罷。她十分果斷地掛斷了電話。臉蛋上再度恢復那如初的淺淡笑容。朝三人歉意地點點頭。
可她那下意識地一番話語卻是讓於靜夫妻有些犯迷糊。
聽口氣。好像是在跟自己的下屬談話。聽內容,眼下這位穿着打扮都不像什麼成功人士的情敵莫非混出頭了?而且就在剛纔歐陽菲菲口吻果斷地訓斥部下時,渾身散發出一股幹練強勢的氣息。難不成,這個在當年極不適合職場的女人爬上了令人仰視的地位?
人類總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實。這是一種天性。
於靜一番沉凝,不由試探性地問道:“菲菲。你現在在哪裡高就?”
“高就不敢當。只是給老闆打工。”歐陽菲菲含蓄地說道。
給老闆打工?
楚河聞言不由哭笑不得。
放眼燕京乃至於華夏,有幾個人會拒絕爲諸葛山莊打工?又有幾個人能像她這樣成爲燕京頂級商圈的大拿?縱使那些身家百億的強勢企業家見着她這位諸葛山莊紅人。恐怕也會殷切地伺候着,不敢有絲毫忤逆吧?畢竟。那位深居簡出,犯有嚴重公主病的諸葛女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伺候。有能力應付的。
就歐陽菲菲現如今的地位,也只是給老闆打工?
說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絲毫不爲過。
楚河點了一支菸,十分神秘地笑了起來。
“打工也總歸是在公司的吧。菲菲你該不會對我們這些老同學還藏着掖着吧?”於靜旁敲側擊道。
歐陽菲菲見她有刨根問底的架勢,不由莞爾笑道:“其實也就是爲老闆處
理一些文件。再者便是替老闆安排一些活動,接接電話。也沒什麼好說的。”
“哦。原來是助理啊。”於靜面露釋然之色,揶揄之氣又增。
助理嘛。
大老闆的助理在職場上是個極爲敏感的身份。若是跟老闆又不同尋常的關係,那絕對像是皇帝身邊的老太監一樣擁有不俗的影響力。可若是跟老闆毫無瓜葛。卻會成爲一個相當雞肋的存在。還不如在一線衝鋒的業務員。起碼有巨大的發展空間往上爬。
助理往上爬,又能爬到什麼位置?
也許最好的出路便是爬到老闆的牀上吧?
若是如此,於靜會更開心。
因爲這個大學時期受盡寵愛的女人終於也淪落成下三濫了!
“嗯。可以算是助理。”歐陽菲菲笑着點頭。並不否認。
“其實我們公司需要一些推銷化妝品的營業員。菲菲你形象不錯,如果願意的話,大可跳巢過來。到時工資你隨便開。業務好還能升職部門主管。總比你每天窩在辦公室門口清理文件還得強吧?”於靜極盡嘲諷之能。那坐在她旁邊的張衡眉頭大皺,卻終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根接着一根抽菸。看上去煙癮極大。
“哈哈哈!”楚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快涌出來了。
事實上,楚河的笑點一直是很高的。
他也沒那麼容易發笑。但此刻,他實在是被於靜那認真中帶着一絲揶揄的表情逗樂了。
於靜對於楚河那毫無徵兆地發笑感到萬分不滿,不由皺眉道:“楚先生。你這麼笑的很沒禮貌。”
“那我不笑了。”楚河快速收斂笑容,點了一根菸道。“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別說歐陽小姐不會去給你打工。即便你要爲她工作,她也不會收你。”
我給她打工?
她還不會收我?
於靜恥笑出聲。道:“楚先生。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沒有。”楚河似笑非笑地搖頭,噴出一口濃煙道。“甚至是你父親,或者你家裡某位興許有權有勢的家長要與歐陽小姐合作。想必也會苦苦哀求。”
不等於靜反擊,楚河漫不經心地搖搖頭。無趣道:“野雞出生再好。又怎麼能跟飛上枝頭的鳳凰相比呢?餘小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