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雖然拜京國王普利斯基二世在知道數十萬聯軍灰飛煙滅之後勃然大怒,恨不得將其直接處死,不過桓復傳等人已經戰死,卡辛巴斯病重,赫基木兒雖然是出身王族,不過敗得比遙今夕還慘。遙今夕好歹還帶着兩萬多殘兵敗將退回了居庸關,至少自己的本部兵馬基本上是帶出來了。可是赫基木兒基本上是成了光桿司令。普利斯基二世無奈之下,只好命令遙今夕作爲居庸關的鎮守使,而王子特里克布斯則是返回了王都。
遙今夕畢竟是拜京王朝僅次於卡辛巴斯的名將,雄關在手,麾下還有十二萬將士,自然不是那麼好啃的骨頭。因此,以獨孤之彪悍,河套將士之精銳,依然在居庸關下碰的頭破血流。
獨孤沉聲問道:“還有沒有別的感覺,就像,他們是不是出於強弩之末?”
燕悲歌眉頭緊皺,良久之後突然說道:“聽獨帥你這麼一說,屬下倒還真有點這種感覺。剛纔屬下率軍進攻的時候,對方的反撲異常的狂野。不過他們的表情太過猙獰,是有些異常。”
獨孤滿意的一笑,示意燕悲歌先下去,自己則是徑直去找中軍的昊天和駱祥玄機。
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城內的守軍現在恐怕已經相當疲憊。城內守軍雖然佔據地利,不過河套畢竟擁有着兵力優勢。在血殺奉敬和信刻的親自率領之下,近二十萬騎兵不斷的在城牆下騎射,這樣既能達到鍛鍊騎兵戰鬥力和騎射技巧的目的,又能夠威懾城牆上的守軍。加上獨孤的步兵不分白天黑夜的進攻,拜京士兵不得不打起精神認真守城。畢竟,就算是遙今夕自己,也不知道獨孤的進攻究竟是虛是實。
最爲重要的是,城內的守軍並非拜京精銳,他們多是國內留守的二線軍隊,戰鬥力自然無法和河套將士相比。
獨孤剛剛走到昊天的主營外,正巧碰見駱祥掀開門簾走出來,一看見獨孤,駱祥頓時說道:“獨帥,你來的正好,我們正準備前來找你。”
獨孤心中一驚,連忙問道:“不知先生找本帥何事?”
駱祥和獨孤並肩走進主營,一邊走一邊說道:“獨帥,軍情又有了變化。根據噬魂密保,拜京和曼丹整整集中了十五萬騎兵,準備馳援居庸關。”
獨孤驚訝的道:“曼丹和拜京?十五萬?還是騎兵?”
駱祥點了點頭。獨孤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側目看去,昊天和玄機也是一臉的凝重,雪傾城在旁邊幫他們參詳地圖,倒是冠英有些心不在焉。
昊天看見獨孤進來,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未語先笑,只是指着一邊的凳子示意獨孤坐下,自己卻是張口說道:“曼丹和拜京此次的舉動很不尋常。居庸關被圍攻了近十天,他們一個援兵都沒派過來。如果說這是因爲他們國內兵力吃緊,這也說得過去。不過現在一出手就是整整十五萬騎兵,而且還是兩國聯軍,很顯然是早有預謀。好在他們現在正在準備,要抵達戰場至少還要三天時間。”
“騎兵很少拿來守城。整整十五萬騎兵,那隻能說明對方是拿來主動進攻的。可是東北三國先後五十萬精銳戰死幽雲十六州,他們現在就算有這個兵力,也應該沒有這麼充足的信心啊。況且,我們兵力數倍於他們,他們憑什麼主動進攻我們?”獨孤沉聲說道。
駱祥沉聲道:“這十五萬騎兵曼丹十萬拜京五萬。曼丹主將是蕭士成,副將爲耶律明煌,其中半數出自曼丹最精銳的近衛軍團。拜京將領則是斯科維奇,這老頭子運氣不錯,剛剛從北海之濱返回,便趕上了此戰。”
看見獨孤有些迷惑不解,玄機解釋道:“斯科維奇算是和卡辛巴斯同一個時代的將領。此人用兵樸實無華,勝在謹慎穩重。這也是除了桓復傳之外,卡辛巴斯時代的拜京名將中僅剩的一個。至於曼丹方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龍驤軍團在密雲城附近活躍的特別厲害,耶律明輝完全脫不開身。耶律成風和冷方布剛剛遭遇大敗,耶律遲顯戰死沙場,因此,蕭士成也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至於耶律明煌,此人完全是酒囊飯袋一個,不足爲慮。”
獨孤突然哈哈一笑:“那麼說,我們只要解決了斯科維奇,拜京就只剩下一個卡辛巴斯了?”
昊天苦笑了一下:“話雖如此,可是十五萬騎兵前來增援,我們現在又已經陷入了僵局,情況不妙啊!”
獨孤眼珠子一轉,沉聲道:“主公,如果現在就發起全面進攻,本帥也沒有把握。”
昊天看着獨孤那依舊帶着幾分不正經的面孔,嚴肅的問道:“那你認爲,我們還要多長時間?”
“十天!”獨孤也板起了面孔:“主公,居庸關不同於普通的州府,要想攻克此關,不付出大代價是不可能的事情。若論軍功,拜京乃是東北三國之中最爲難啃的一根骨頭。就算有林大師相助,也不可能將城內的守軍精力耗幹,本帥也沒有把握。主公別忘記了,居庸關內還有着至少十萬拜京百姓,緊急情況之下,他們至少能夠當做三到五萬士兵使用。當然,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如果主公你肯讓二十萬左右的騎兵下馬聽從本帥指揮,那麼合三十五萬步兵之力,最多三天,本帥一定能夠拿下居庸關。只是。”
獨孤沒有說話,不過昊天卻明白了他的意思。恐怕最後這三十五萬大軍能夠剩下一半,便已經是僥倖。
昊天目不轉睛的盯着獨孤,獨孤沒有絲毫的躲避,臉上滿是堅定。昊天的營帳之中頓時靜了下來。
昊天突然一聲暴喝:“冠英,傳本王命令,立刻通知密雲城內的五小郎君,讓他們竭盡全力攔截曼丹拜京援軍,就算是全軍覆沒,十天以內也不準有一兵一卒踏進居庸關的大門!”
冠英總覺得最近有些不對勁,雖然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不對勁,但是出於長期搞情報的一種直覺,他總感覺道一陣莫名的危險。
細細的將河套周邊的情況梳理了一下,冠英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三十萬鐵鷹秋明騎兵被擋在了玉門關外,這裡有司徒列的蒼狼軍團三萬將士和磐石軍團朱希高部三萬步兵鎮守,加上旁邊的密雲城還有一個龍驤軍團和兩萬蒼狼軍團士兵,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玉門關處則是颯珊西域近三十萬聯軍,不過春劍賞乃是從塞外一直殺到壺口最後被昊天欽點爲嘉峪關的總指揮使,這裡不僅僅有金雕軍團五萬士兵,而且還有磐石軍團穆山部跟在後面,應該也沒有問題。
至於大河以南,宋李二家正在全力應對樸志成的攻勢,邏些王朝雖然蠢蠢欲動,可是單以他一國之力,根本無法威脅血色高原安全。朝廷和極樂聖教又陷入僵持狀態,張家乃是自己的盟友。東倭王朝被賀不歸牽制在了東海之上。算起來,還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
可是,自己爲什麼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先生,屬下準備立刻返回河套。幽雲十六州現在僅剩下居庸關和山海關還在東北三國手中,現在我方雄兵壓境,攻克居庸關指日而待。這裡有張守成便已經足夠。”冠英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必要回河套去看看,畢竟這裡纔是自己的大本營。
駱祥沉吟了一下:“冠英,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冠英點了點頭。
其實駱祥也有這種感覺。從河套數十萬大軍進軍幽雲十六州開始,東北三國除了讓卡辛巴斯出山算得上是一步好棋之外,基本上沒有任何出彩的表現,以至於五十萬聯軍在河套的進攻之中灰飛煙滅。
別人在如此勝利之前也許會小瞧了東北三國,可是駱祥,卻深知耶律滄海的可怕。他和卡辛巴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定是雷霆之勢不可逆轉。況且,此人比卡辛巴斯更加的老謀深算。而且,海西宰相金眉流也是出了名的狠毒奸詐,可是在這半年裡面,他們表現的實在是太平庸了一些。
況且,就像是冠英所說的那樣,最近這段時間,上天實在是太照顧河套了。不僅進攻的時候勢如破竹,便是連後顧之憂都沒有。駱祥相信是有天意存在,不過他從不相信天意會一直庇護着一個人。因此,他也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前些日子他和楚相成寫信的時候,還特地讓楚相成盯緊一點。
“楚三和楚五也準備回河套去,你們一起走。你們三個都是我們河套在情報方面的老手,想來也有些經驗要交流。”駱祥沉聲說道:“你的噬魂一定要盯緊一點,我們這邊最多年底,必然會見分曉。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
楚三和楚五也算得上是冠英的半個部下。噬魂下轄五個情報系統和一個直屬系統,而楚三等人就是歸冠英直屬,只是駱祥和楚相成調動他們的時間比較多,因此聽命冠英的時間有限。
冠英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總覺得領地內部絕對有問題。河套有內奸,這是河套最高層都知道的事情。只是這個內奸隱藏的極深,因此一直沒有發現過。而現在,應該是對方在悄悄動手了。
等冠英一走,駱祥沉思了半天,現在,神州大陸的戰局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可控制的因素,如果河套不在最短的時間裡拿下居庸關,恐怕會另生枝節。可是,人力有時盡,就算是智多近妖,放到這樣的情況之下,最終還是要靠實力來一決勝負。事情的關鍵,就在於河套什麼時候能夠拿下居庸關。
冠英素來喜歡獨來獨往,即便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過駱祥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因此,在會合了楚三和楚五之後,加上自己的數十名親衛,快馬直接從燕州前往晉州壺口渡口。
是日,神州歷624年十月六日,陰曆黃帝紀年3190年八月二十四。
“兩位,這裡就是壺口渡口了。當年,主公親帥三十餘萬大軍在這裡過河,東行二十里抵達晉州,掩護着數百萬父老鄉親離開。當日,戰場上殺聲震天血流漂杵,我河套大軍半數戰死,六十餘萬父老鄉親以身殉國,連前來救援的朋友們都死傷慘重。不過,也正是因爲這一戰,奠定了我們河套的根基,也撐起了我們神州天朝的脊樑。”渡口附近,趁着等船的閒暇,冠英興高采烈的說道。
河套剛剛進軍幽雲十六州,這裡被東北三國盤踞數年,基本上沒有了天朝百姓。因此,雖然壺口渡口乃是河套通往幽雲十六州的主要通道,但是渡口附近的人依然不多。除了邊上的幾個茶館,其餘的基本上都是趕路的商旅。不用說,他們的目的地便是河套在燕州的大軍大營。而在渡口附近有一曲駐軍,乃是河套特地派在這裡管理渡口事務的。
他當年也是參與了壺口會戰的,雖然只是最後關頭,不過一想到當初那波瀾壯闊慷慨悲昂的場面,他還是忍不住熱血沸騰。
楚三和楚五二人同樣聽得激動不已,他們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這一戰,不過對此也是耳熟聞祥。
“三位大爺,能讓一下嗎?”三人正說得興起,一個略顯卑謙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
回過頭一看,卻是一個頭上戴着孝布的年輕人,居然是正在出喪。
渡口附近的人本來就不說,一看見如此情況,頓時閃到了一邊,其中幾個正在茶館之中喝茶的壯漢更是怒聲說道:“真是晦氣,好容易盼了一個好日子出門,哪知道剛剛渡河,就碰見出喪!”
冠英笑呵呵的說道:“這位大哥這句話可就不對了。棺材棺材,這既是官又是財,爲何還不吉利?”
那披着孝布的年輕人聞言,頓時怒聲對着壯漢喝道:“你這人好生無禮,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有何晦氣可言?”
壯漢大怒,似乎沒想到這人居然敢正面頂撞自己,當下在桌子上猛的一拍,站起身子,一隻腳踏在凳子上喝道:“大爺我說晦氣你又怎樣?出喪,小心大爺今天就給你出喪。”
年輕人也是年輕氣盛,一聽見這麼一說,頓時將手一擺,後面擡棺的人見狀,連忙將棺材放下。無巧不巧,這棺材就恰好放在冠英和楚三二人的旁邊。
冠英依舊是一臉的微笑,楚三和楚五也是笑呵呵的看着眼前二人的爭吵,不過,三人的手都悄悄的貼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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