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蕭漠的密信剛剛送到鄂州李鐵戰和宋正風的手中,河套的獵鷹青龍兩個騎兵軍團十萬騎兵便突然間從襄州和鄂州之間強行穿過。折道西南,風馳電掣的殺向合州。只是,河套騎兵在到達兵力空虛的合州之後,卻過其門而不入,只是在苦桔縣匆匆就地補給了一下,便繼續向西。
苦桔縣乃是合州和渝州的邊境縣城,越過這裡,便是益州宋家在渝州地區最重要的軍事要塞白帝城。由於渝州東南角這裡是整個益州路少有的平坦所在,因此益州歷代的統治者對於這裡都相當的重視。白帝城要塞在外型上,和幽雲十六州的山海關倒有幾分相似。都是依山靠水,扼守水陸要衝。
由於宋家這些年來一直想着爭霸天下,因此對白帝城這個東進通道相當的重視,即便是在平常時期,駐軍依然高達五萬。不過,宋李二家現在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爲了抵抗河套的南下大軍,李鐵鳴調集了麾下所有的精銳,根本沒有能力進攻白帝城要塞。考慮到白帝城地處大後方,因此宋家並沒有留下哪怕是一個正規軍。現在要塞之內,僅僅只有五千地方駐軍。加上水師大寨之中的萬五水師,總兵力也不到兩萬。
白帝城守將根本沒想到河套大軍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河套騎兵本來就是以速度著稱,當奉敬和信刻抵達白帝城下的時候,從襄州趕回來送信的士兵還在路上。猝不及防之下,白帝城守軍頓時被河套騎兵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天真!還真以爲騎兵就不能攻城?”白帝城下,信刻冷冷一笑,突然大聲吼道:“張振奮,把你吃奶的勁兒都給本帥拿出來,速度在快一點!注意角度,不要給對方機會!”
騎兵並非不能用來攻城,當日五小郎君在烏瑪的表現,便已經說明了這點。五小郎君的騎兵戰術基本上是沿襲的奉敬的風格,後來也受到了血殺和信刻的影響。但是,教出來的徒弟都有如此的水準,奉敬和信刻等人自然更加強悍。兩人就在白帝城下,讓益州守軍好好的見識了一下騎兵怎樣攻城。
八匹戰馬拖着一個長長地撞木,從城門一里遠的地方同時策馬揚鞭,八個騎兵的速度保持一致,以雷霆萬鈞之勢殺向白帝城的城門。等他們抵達城門五十米處的時候,騎兵的速度已經飆升到了極致。不過,河套騎兵很顯然不是準備用自己的戰馬去撞開城牆。在抵達城門處只有十多米的時候,河套騎兵依然不減速度,然而八個騎兵卻是突然朝兩邊一分,手中拉着的拉索猛的一鬆,被拖着的撞木在高速慣性之下,以雷霆萬鈞之勢猛的撞向城門,其威力根本不下於普通的攻城車全力一撞。而這個時候,河套騎兵已經在幾乎不能的情況之下,將戰馬逆轉了九十度,險而又險順着白帝城的城牆飆射出去。
爲了掩護騎兵拖着撞木撞門,奉敬親自指揮着兩萬騎兵以弓箭封鎖城樓上守軍的反擊。而一開始的時候,由於緊張和馬術的不嫺熟,有好幾個騎兵在突然逆轉方向的時候,一頭撞在了城牆之上,頓時死於非命。不過在信刻的親自指揮下,河套士兵的表演越來越嫺熟,而白帝城的城門也不斷的搖晃,大門上坑坑窪窪,到第九根撞木的時候,這根撞木居然將城門都撞穿了。
信刻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雙刃戰斧:“幹得好!張振奮,繼續!落點的時候儘量看準一點,其餘騎兵準備!”
轉過頭來,信刻看着身邊的奉敬:“二哥,你這邊怎麼樣了?”
奉敬點頭道:“差不多了,哼,就憑一羣穿上了軍裝的老百姓,就想擋住我們河套大軍的兵鋒,未免也太小瞧我們了一點。”
說完,奉敬一聲斷喝:“來人,全力壓制城樓上守軍的反擊,雲梯準備!”
河套遠道而來,自然不會有任何的攻城器械、因此,在抵達白帝城後,奉敬也立刻着手攻城器械的準備。城內的守軍不多,戰鬥力也相當有限,因此奉敬自然沒想過要弄什麼攻城車和移動箭樓這些大威力攻城武器。而且這些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拼湊出來的,所以,最爲方便最爲簡單的,自然就是攻城雲梯了。
幾千士兵一起動手砍樹,只是半個時辰不到,河套便已經做好了近千架雲梯。而這個時候,城樓上的守軍正被河套大軍壓制的擡不起頭來。
“等城門一被撞開,你們就立刻攻城!”奉敬對着藍高平沉聲說道。白帝城的城門雖然寬達四丈,幾個側門也是不小。不過由於一開始的撞門,因此城門處堆積了不少的撞木,在衝開城門之後,爲了發揮騎兵的衝擊力,自然要先將這些撞木拖開。城內的宋家守軍不是白癡,到時候對方必定會拼死抵抗,因此,奉敬覺得很有必要上下夾攻。
“張霸,你讓本帥的親兵準備,你們作爲第一輪攻擊隊伍,務求一擊致命!”奉敬道。
信刻突然偏過腦袋,將身上的袍子一拉,立刻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甩了甩手中的雙刃戰斧,信刻大聲道:“二哥,張霸這小子腦袋還行,不過個人戰鬥力還是差了點。不如讓我去打頭陣。”
奉敬眉毛一皺,張霸的個人戰鬥力差?跟着自己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張霸那完全是從屍山人海中闖出來的猛將,沒有兩把刷子,他能夠活到現在?但是相對於信刻,張霸確實還差了一大截。只是,他現在就只有信刻這麼一個弟弟,奉敬總有些放不下心。
“二哥,城門這裡有張振奮這小子在,出不了差錯。”信刻自然知道奉敬在擔憂些什麼,連忙哀求道。
奉敬想了一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宋家守軍無論是兵力還是戰鬥意志都遠遜於自己這方,信刻應該不會有危險纔是。至於城門這邊,張振奮本來就是跟着自己等人一起從青雲千騎出來的老人,雖然由於一直跟着信刻,染上了信刻的幾分彪悍本色,不過腦子還算不錯。要說智商和頭腦,張振奮以及留守幽雲十六州的劉智崖都還算可以。
伴隨着城門處傳來的一聲巨響,已經破爛不堪的城門終於不堪重負,搖晃了一陣之後,總算是被河套騎兵徹底撞開。張振奮早有準備,一看見如此情況,立刻讓人將城門處的撞木拉開,親自率領着本部一萬騎兵,便毫不猶豫的衝了進去。
“殺!”信刻一聲暴喝,揮舞着雙刃戰斧,單手挽着一架雲梯靠在城牆上,也不管是否穩當,三下兩下便已經爬了上去。
“跟進!跟進!後面的士兵還在發什麼呆,快點跟上去!”信刻已經爬上去了至少三丈,可是下面還有不少的士兵沒有回過神來,一個個居然是傻愣愣的看着攀越如猿的信刻,很顯然是被信刻靈巧的動作給鎮住了。
奉敬的怒喝,總算是將這些人喚回了神。河套士兵也是久經沙場之輩,雖然他們都是剛剛下馬臨時轉職成的步兵,不過動作都相當靈活,加上騎兵的仰射掩護,在信刻的帶頭之下,數百人很快就靠近了城頭。
只聽的信刻又是一聲暴喝,距離牆頭還有伴丈來高,信刻居然一下躍了上去,奉敬只看見他手中的雙刃戰斧閃過一抹淒厲的白光,兩顆人頭便已經齊齊飛出。
“停止射箭!”奉敬連忙下令道。河套方面已經有不少的士兵攻上了城牆,如果現在射箭,恐怕會有不小的誤傷。如果是在平地交戰,奉敬自然沒有這個憂慮,畢竟久經戰陣的河套騎兵早就學會了怎樣在敵我糾纏的混戰之中只射殺敵軍而不誤傷友軍。只是現在河套先鋒都在城牆上,視線上受阻,弓箭手也只好罷手了。
看着攀越上城頭的河套騎兵越來越多,奉敬心中也鬆了口氣,白帝城,居然如此輕易的被自己拿下來。如此一來,益州路的大門也被自己等人打開,接下來的,便是河套數十萬大軍的大狩獵行動了。
“什麼,白帝城失守了?”正在襄州的宋正風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臉色一變,宋君臨雖然冷靜了一下,不過依然可以看見眉宇之間的慌亂。
李鐵戰很肯定的說道:“河套的獵鷹青龍兩個騎兵軍團在奉敬信刻的率領之下,突然穿過我秦川內陸地區,只用了半天功夫,便抵達了白帝城下。城內的守軍做出了英勇的抵抗,不過由於寡不敵衆,最終全軍覆沒!”
宋君臨咬牙切齒的道:“他們全部都是騎兵,怎麼可能攻城?城內守軍雖然只有五千,不過加上水寨的士兵和城內的民壯,至少能夠組建起三萬人的軍隊。可是從河套進攻到白帝城淪陷,居然還不到兩個時辰。父王,這必定是守將貪生怕死,回去之後,非將其治罪不可!”
李鐵戰心中冷哼了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治罪的事情。再說,憑着五千地方駐軍,能夠在河套最頂尖的兩個將領的聯手攻擊下支撐兩個小時,也算是難能可貴。不過這個時候,他自然不能這樣說,於是以寬慰的口氣說道:“世子稍安勿躁。河套不過十萬騎兵,陽州有宋凌雲老將軍駐守,你們的水師也毫髮無損,渝州城也並未失陷,河套騎兵要想擴大戰果,並沒有那麼容易!”
宋君臨想了一下,張口道:“現在我們領地內的兵力相當薄弱,看來誠如李世子所說,河套真的是準備先滅我益州。不行,我們必須立刻回去!”
李鐵戰這下真的着急了,鄂州守軍不過十萬,而在鄂州北面,是河套血殺和獨孤宇明的二十萬精銳大軍,後面還有奉敬和信刻這兩支隨時可能偷襲自己的精銳騎兵存在。如果宋正風父子這麼一走,以自己目前的情況,根本無法抵抗河套的兵鋒。
“定西王,世子,河套的攻勢向來是連綿不絕環環相扣。如果他們真的是準備先進攻益州,那麼想必在益州西部的血色高原也必然有了異動,昊天的本部大軍一直呆在漢州,他們若是從這裡強攻巴州,巴州必定沒有還手之力。你們現在匆匆返回,根本無法逆轉局勢。”李鐵戰沉聲道:“況且,別忘記了我們正面還有血殺和獨孤宇明的二十萬大軍。”
頓了一下,李鐵戰拿出李蕭漠的信函,沉聲說道:“王爺,世子,我們兩家現在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誰。爲今之計,只有按照蕭漠所言,那麼我們纔有勝利的機會。”
“獨孤宇明,這個居然敢咬主人的狗腿子!”宋君臨根本沒有注意李鐵戰在說些什麼,只是咬牙切齒的道。
宋正風的臉色一變,雖然他也對獨孤宇明恨之入骨,不過宋君臨的表現,也太讓他失望了一點。都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在計較這些事情。狠狠的瞪了宋君臨一眼,宋正風沉聲道:“將軍所言極是,我們是關心則亂了。河套大軍作戰如同弈棋,佈局嚴密而且落子嚴謹,如果我們順着他們的道路走,那麼根本沒有一點反擊的機會!因此,要想在這樣的情況下扳回局面,唯有出其不意,打亂河套的步驟!”
李鐵戰心中一驚:“王爺,難道你準備!”
宋正風陰森的一笑:“將軍,有沒有興趣賭上一局?既然沒有道路,那我們不妨闖上一闖,說不定還能夠碰出一條出路!”
“王爺不覺得這個代價太大了嗎?”李鐵戰雙目緊盯着宋正風,沉聲道。
宋正風哈哈一笑:“將軍,事已至此,根本無法挽回!與其讓河套一口一口的將我們吃掉,我們還不如奮起一搏。況且,河套一心想要拿下本王的老巢,必定會疏於防備!哼,他們未免太囂張了,還真以爲本王會任他們揉捏!”
李鐵戰第一次懷着由衷的敬意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個老者。宋家父子向來以艱險狡詐著稱,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只是想吃羊肉又不想惹一身騷氣。可是現在,在益州即將不保的情況之下,宋正風卻能夠具備如此的豪氣,不能不說,一代梟雄確實有其過人之處!
“王爺,滋體事大,我們需要周密的安排!”李鐵戰低沉着嗓音說道。宋正風都能夠豁出去,自己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正如宋正風所說,與其被河套逐個擊破,還不如奮起一搏。況且,這確實是一個機會!
誰都沒有想到,在如此情況之下,一向以保存實力坐收漁利著稱的宋家父子並沒有退回益州路,而是和襄州城內的秦川大軍一起,突然全軍北上,在襄州和漢州交界處的菜子壩和河套血殺白虎兩個軍團二十萬大軍碰撞在了一起,沒有任何的寒暄,五十餘萬大軍便在這方圓不足三十里的地方展開了河套南下以來,規模最爲龐大的一次會戰。
秦川是整個神州最大的油菜籽產地,漢州和襄州又是秦川的主產地。菜子壩原本在秦川大地上默默無聞,除了每年出產的大量菜籽,便是李鐵戰自己,對這裡都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就是這裡,卻吸引了整個東大陸的目光。
不要說血殺和獨孤二人,便是連駱祥玄機都沒想到宋家父子居然有如此之大的魄力,放棄自己的根本不顧,二十萬大軍主動出擊,連李鐵戰這樣的沙場名將都豁了出去。如果不是血殺佈置的斥候得力,兩大軍團在秦川益州聯軍的突襲之下,必定會損失慘重。但即便如此,河套大軍依然落入了相當不利的處境。
白虎軍團正面對上了白耳軍團,這兩個在神州大地上都是赫赫有名的步兵軍團總算走到了敵對面。清風帝國號稱山地作戰戰鬥力第一的步兵軍團以及河套步戰之中最爲強悍的陸軍軍團的對撞,註定會成爲一個傳奇。
不同於生活中的流氓無奈和大戰即將開始時的肅穆凝重,獨孤此時的表情居然是有些落寞,在看不見的角落裡,不時的嘆氣。
血殺匆匆走了過來,身上還沾滿了鮮血。河套根本沒想到聯軍居然會主動發起攻擊,因此兵力有些分散。爲了給收攏兵力贏取時間,血殺親自率領着本部三萬騎兵主動出擊,牽制住了李鐵戰率領的七萬秦川騎兵。李鐵戰畢竟是秦川李家首屈一指的名將,在清風帝國將星雲集的時代,都是最出類拔萃的人物。加上兵力處於優勢,以血殺之才,依然打得相當艱苦。
獨孤聽見血殺的腳步聲,連忙轉過身子問道:“血帥,受傷了嗎?”像血殺這樣的頂尖高手,走路的時候根本就是悄無聲息。尤其是駱祥,不管走到哪裡都沒有一點的響聲。特別是在別人正聚精會神的做事情的時候,駱祥突然在背後張口說話。那感覺,根本不下於來自地獄的黑白無常在你的脖子後面吹冷氣。只是血殺的腳步很是沉重,獨孤遠遠的便聽見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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