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殺的臉上有些疲憊,隨手將自己的殺豬刀插在後背上,張口說道:“沒有,只是力氣耗了不少。以前和他並肩作戰的時候還不覺得,今天總算是碰了一面,這小子也真夠狠的。哼,如果不是本帥今天要爲獨帥你爭取時間,必定會好好的和他較量一下。”
獨孤也不以爲意,笑着說道:“血帥,損失怎樣?”
“沒多大損失,李鐵戰倒是想和本帥決戰。不過本帥覺得今天風水不怎麼好,於是放了他一馬。嘿,李家只付出了四千多騎兵的代價,活生生吃掉了本帥三千人馬。除了卡辛巴斯,本帥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虧!”
“李鐵戰率領的七萬騎兵之中,有五萬來自赤眉軍團。這可是李家的當家軍團,而且全是李鐵戰自己的老部下,戰鬥力之強悍,自然不用多說。況且,我們這是在秦川的土地上戰鬥,秦川士兵發揮的超常一些,也純屬正常。”獨孤笑道。
血殺點了點頭,呸了一下:“秦川士兵若是在打極樂聖教和東北三國的時候能夠有這樣的戰鬥意志,那麼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來還龜縮在這裡。不過今天還真讓他佔了便宜,如果不是因爲有重任在身,那本帥慢慢磨下去,至少能夠將他的七萬騎兵耗掉一半。”
獨孤心不在焉的點頭表示同意。血殺軍團的騎兵全部都是百戰老兵,而秦川士兵要講單兵作戰能力,根本無法和河套相比。不過李鐵戰畢竟佔據了兵力優勢,而看血殺這摸樣,很顯然一直在承擔斷後任務,不然絕對不會如此疲倦。
血殺突然有些意外,獨孤的神情恍惚很讓他覺得陌生。在他的印象之中,獨孤永遠是一臉的流氓無奈但內心裡卻剛毅果斷,能夠讓他惆悵的事情,實在是不多。
“不瞞血帥,本帥雖然在河套這麼多年,不過畢竟是當年白耳軍團的副軍團長。當時的老戰友都死得差不多了,可這畢竟是本帥以前傾注了大量心血並且爲之驕傲的軍團。老實說,本帥的老東家雖然在很多方面都讓人痛恨,可是他對本帥還是不錯。”獨孤道。
周季龍突然大步上前,走到獨孤的身邊,沉聲說道:“大哥,但是你忘記了他們後來怎麼對我們的嗎?”
獨孤搖了搖頭。當日獨孤毅然脫離白耳軍團,留在河套和塞外六族對抗,便已經和宋家決裂。後來河套崛起,看在昊天的面子上,宋家曾經將獨孤宜州山寨中的不少婦孺都送到了河套。只是剩下的部分,宋家一直暗中留着,便是爲了日後以此要挾獨孤等人。
後來宋家參加了聯軍,出征祭旗的時候,宋正風覺得河套這次再無翻身的可能,又想到這些還在大牢裡面消耗自己糧食的廢物,乾脆全部拖了出來祭天。周季龍的老母便是其中一人。也正因爲如此,周季龍等人這才和宋家勢不兩立。
“本帥絕對沒有忘記。只是,白耳軍團終究是當初我們傾注了大量心血的軍隊,是我們宜州山寨當時的驕傲。可是現在一想到自己卻要親自將其消滅,還是覺得有些不爽快。”
血殺有心活躍一下氣氛,當下呵呵一笑道:“獨帥,現在可是我們二十萬大軍被你的老東家壓着打,我們情況相當危急。你居然在想着將其殲滅,是不是太狂妄了!”也許是休息了一會下,體力恢復的七七八八了,血殺從身後掄起殺豬刀,用力揮舞了兩下。
聽血殺這麼一說,獨孤雖然心情有些抑鬱,不過依然咧嘴一笑:“血帥,不要說眼前的是三十萬聯合軍,便是四十萬五十萬,在我們二人的面前,依然只是土雞瓦狗。不是本帥誇口,只需要一個白虎軍團,就能夠擊敗宋家包括白耳軍團在內的二十萬大軍。何況,軍師和先生早有定計!只是讓他打了一個先手而已。”
就在這時,隆隆的鼓聲猛然響起,獨孤和血殺相視一笑:“哈哈,沒想到我們河套縱橫天下這麼多年,居然有被人主動挑釁的時候!既然如此,那今天就拿李鐵戰和宋正風在稱一下我們河套的分量!”
宋正風和李鐵戰既然決定了先下手爲強,自然不會給河套太多的準備時間。河套血殺白虎兩個軍團剛剛匯聚到一起,李鐵戰和宋正風的大軍幾乎就已經逼到了陣前。兩軍相逢勇者勝,這個道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就在雙方戰鼓同時擂起來的時候,血殺率領的三萬騎兵和李鐵戰率領的秦川騎兵幾乎是同時衝出本王陣營,相互拼殺起來。
論兵力,李鐵戰兩倍於河套。不過要說士兵的戰鬥力,那麼就算是李鐵戰自己,也不認爲赤眉軍團的騎兵能夠和河套騎兵相提並論。這幾年來,河套一直沒有得到過足夠的休整時間,尤其是幾個主力軍團,更是處於長期作戰的狀態。如果是普通的軍隊,就算沒有被敵軍消滅,在這樣高強度的長時間作戰之中,精神必然會特別疲憊,說不定哪天打着打着的就突然崩潰了。
但是,不管是怎樣艱險的環境,河套都堅持了下來,最終鍛煉出了一支無敵鐵軍。而秦川騎兵,即便是算上當年和極樂聖教的戰鬥,真正的沙場閱歷也是屈指可數。尤其是赤眉軍團,他更多的時候,是一種威懾意義。在北上河套的過程中,李鐵戰便明顯的發現了秦川騎兵和河套士兵相比,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志都有所欠缺。因此,即便面對的只是血殺的三萬騎兵,李鐵戰依然不敢大意。
由於不用擔心步兵的安全,血殺這次並非是一味的攔截秦川騎兵的前進道路,三萬騎兵在他的率領之下,忽左忽右縱橫馳騁,充分發揮了河套騎兵高度的默契和嫺熟的騎術,根據戰場變化或是強攻或是偷襲或是穿鑿或是引誘,居然將七萬秦川騎兵打的暈頭轉向。
“全軍戒備!提起精神來,不要讓河套騎兵鑽了空子!所有人守好自己的位置,不可隨意離陣!”李鐵戰怒聲喝道:“除了本帥親自率領兩萬騎兵,其餘五個萬騎隊分縱合擊,依靠兵力優勢剿殺對方!”
李鐵戰終究是秦川名將,一眼就看穿了血殺的伎倆,並且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只是,一個正確的命令要想貫徹下去,還需要全體將士的配合才行。如果真的按照李鐵戰所言,那麼河套騎兵的活動空間必然會受到大大限制。然而,這樣的話,對士兵的心理素質和個人控馬能力的要求相當的高。
赤眉軍團的騎兵還好說,畢竟他們是秦川的王牌軍團,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技巧都是秦川士兵的翹首。但是,從李武成那邊調過來的兩萬騎兵便差了很多,尤其是在變陣的時候,馬嘶聲吶喊聲叫成一片,說不出的慌亂。
李鐵戰看的怒火中燒,秦川二代將領之中,無論是水師的李風成還是步兵的李必成李方成等人,都算得上是難得的青年翹首。只是,這些拿得出手的新生代將領們基本都已經戰死沙場,像他這一輩的老將們又逐漸凋零,因此,李武成這個毫不起眼只能說是中規中矩的將領開始嶄露頭角。只是,能力的有限終究限制了麾下將士的發展,他麾下調撥過來的這兩萬騎兵,沙場搏殺應該還沒有問題,但是在這種技巧性和配合性相對較高的戰場之上,便顯得欠缺了許多。
李鐵戰都發現了秦川士兵的這個漏洞,血殺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三萬餘騎兵在血殺的率領下,強行衝破秦川一個萬騎隊騎兵的防線,藉着慣性衝殺道這兩萬騎兵的面前,先是一通亂箭,將對方的陣營變得更加混亂,然後趁勢衝鋒,但凡擋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全部都將其碾碎。
等到李鐵戰的兩萬嫡系騎兵好不容易衝了進來,血殺早已經率領着河套騎兵衝了出去,然後在另一個方向發起猛攻。秦川騎兵在李鐵戰的嚴令之下,都是恪守自己的防線,不敢亂動。結果以萬騎隊爲單位的秦川騎兵面對着狡詐兇狠的血殺的攻擊,根本無法正面抗衡,旁邊的友軍想要,但血殺殺豬刀一揮,吳雙炙和阿難旺美已經各自率領着五千騎兵擋住了來自兩側的攻勢,而韓啓則是緊隨着血殺的腳步,繼續蹂躪秦川騎兵的防線。
雖然是在亂軍之中,不過獨孤依然很關注血殺這邊的形式,忍不住大聲讚道:“血帥在騎兵的指揮上真的是出神入化,不愧爲我們河套五大戰將之一。只是不知道血帥和奉帥信帥相比,情況如何。”
朱石談很是佩服的看着三萬河套騎兵在七萬秦川騎兵中縱橫馳騁,他是血殺的老部下,不過在血殺軍團組建的時候,他被分到了步兵之中。對此,朱石談也沒什麼意見,只要能夠上陣殺敵,就算是讓他當一個後勤兵也是一樣。不過看着血殺和吳雙炙等人如此的風光,他還是有些羨慕。好男兒就當如此征戰沙場,即便是戰死殉國,也勝過老死病牀百倍。
血殺的每次進攻都是集中了局部兵力優勢,每次的切入點也是秦川騎兵的薄弱地帶。李鐵戰麾下空有兩倍兵力,可是士兵素質無法和河套騎兵相比,自己又辨認不出血殺的攻擊路線和攻擊方向,因此很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秦川名將,本帥今天就要讓你真正明白,究竟什麼樣的將領才能夠配得上名將之稱!”血殺冷笑着說道,殺豬刀一翻,一個秦川騎兵的腦袋已經不翼而飛。
得益於麾下的鎮山,血殺的殺豬刀殺到哪裡,哪裡的秦川騎兵便會引起一陣混亂,畢竟,鎮山對於戰馬的威懾力還是無與倫比的。而戰馬之上的騎兵看見這頭全身沐血嘴裡兀自叼着一節不知道人身上什麼部位的猛虎,同樣是全身汗毛倒數。戰死沙場他們倒是不畏懼,只是一想到被這頭猛虎活活咬死,頓時無比恐懼。
“鎮山,你不是覺得前些天過得很無趣嗎!上,今天就讓你殺個痛快!”血殺滿臉鮮血的大聲喝道。
“吼!”鎮山一聲虎吼,雙腿突然直立起來,兩隻前爪閃電般的劃出,直接將面前的一個秦川士兵連人帶馬撕爛。也許是感受到了主人身上傳來的濃濃戰意,鎮山也是激動的不能自持,衝撞廝殺之間,百獸之王的虎威暴露無遺。
不過即便如此,血殺對李鐵戰依然是相當的佩服。河套騎兵由於一開始便是和東大陸最頂尖的遊牧騎兵以及東北三國的鐵甲重騎兵交手,因此起點極高。加上流淌在河套骨子裡的傲氣,因此河套騎兵在正面交戰的時候,即便是卡辛巴斯這樣的不敗名將,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李鐵戰能夠在血殺如此攻勢之下保持陣型的完整和士氣的高昂,已經出乎了血殺的意料。
在血殺的印象之中,能夠做到如此程度的人,好像就只有拜京的遙今夕等有限的幾個。秦川第一名將,果然是名不虛傳。
對於血殺的看得起,李鐵戰現在的心情恐怕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無福消受。
血殺領兵的風格不同於同爲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的信刻。如果說信刻是側重於以力取勝,奉敬是側重於以巧取勝,那麼血殺就應該是側重於以智取勝。在縱橫衝殺的過程之中,血殺不時引誘着秦川騎兵朝着河套步兵本陣衝去。
一開始的時候,李鐵戰心中還竊喜。若是河套騎兵衝回本陣,那麼必定會引起一些混亂,而秦川騎兵正好將這個混亂不斷擴大,然後將河套的步兵本陣一併崩潰。
只是,想象和現實總有着很大的差距。河套騎兵衝回步兵本陣的時候,獨孤親自指揮的步兵根本沒有絲毫的混亂。在旗語兵的指揮下,所有步兵按照平時訓練的步驟,只是幾個簡略的動作,步兵陣型之中便露出了無數條寬達半丈的通道。河套騎兵幾乎是毫不減速的從這裡穿了過去。而秦川騎兵根本沒想到對方的配合居然是如此的默契,來不及減速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調轉馬頭的他們幾乎是毫無準備的衝向了河套的步兵大陣,然後爲獨孤的戰績又增加了輝煌的一筆。
很快,在血殺的指揮下,三萬騎兵又聚成一塊,再次對着剛剛造成了一定混亂的秦川騎兵衝殺回來。
最讓李鐵戰覺得痛苦的是,河套騎兵總是千方百計的誘使着秦川騎兵靠近河套步兵的陣型。只要一靠近這裡,河套便是萬箭齊發。由於長期和最頂尖的塞外騎兵交戰,加上平時的刻苦鍛鍊,河套的步兵早就熟練掌握了怎樣在亂軍之中放箭而不誤傷己方士兵。這對河套大軍來說,完全是訓練時最基本的技巧之一,不過即便是在十年之前的清風帝國,也就只有少數的精銳軍隊和名將能夠熟練使用這一招。但即便如此,也不敢保證不誤傷己方。秦川騎兵根本沒想到河套的基本功底居然是如此的紮實,因此很吃了些虧,前前後後算起來,至少有五千騎兵是這樣倒在了河套步兵的箭矢之下。
戰陣之中,獨孤冷笑了一聲,然後將頭轉向正面戰場。李鐵戰今天如果能夠活着回去,那怎麼也應該多上幾柱高香。如果他的兵力和血殺對等,那麼恐怕開戰還沒多久,就被血殺殺的片甲不留。如果不是宋正風正率領着二十萬大軍與李武成的三萬步兵一起拼死衝擊河套步兵防線,河套步兵無法有力支援血殺,那麼以河套已經趨於大成的步騎兵聯合剿殺戰術,完全足以將李鐵戰活活絞死。
熊楚昭屁顛屁顛的跑到獨孤的面前,點頭哈腰的道:“大帥,益州那羣土包子攻擊的相當猛烈啊!”
獨孤自然明白熊楚昭想說什麼,不過這句話讓他實在不爽,一馬鞭便朝着熊楚昭抽了過去:“混賬,你說什麼益州的那羣土包子?你***存心和大爺我擡槓是不?”
身邊的周季龍和宋終等人對熊楚昭也是怒目而視。熊楚昭還不知所以,寧白連忙拉了他一把,自己上前一步,陪笑着說道:“大帥,周兄,老熊他就是一個粗人,什麼都不懂,你們就當他剛纔是在放屁好了。他的意思是說,宋正風兩父子似乎還挺有勁的,並沒有其他意思。”
熊楚昭這纔想起,獨孤自己就是益州路宜州人士,乃是當時整個清風帝國都赫赫有名的土匪頭子之一。後來山寨被宋家招安,獨孤自己帶着麾下的一干弟兄編入了白耳軍團,最終升任副軍團長一職。雖然獨孤一干人等現在和益州宋家已經沒有了一點感情,不過,他們畢竟是益州人士。想到這裡,熊楚昭不禁冷汗淋漓,要是獨帥抽自己幾鞭子,那也沒有什麼,反正自己皮粗肉厚。不過,要是獨帥一直讓自己呆在後面吹西北風,那就是真的生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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